叁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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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霾密布，墙壁上的诅咒蠕动出斑驳的触须。

“……”

视觉遭受迫害，琉璃蹙眉，不加掩饰内心的厌恶和抗拒，往后退了半步。

「呵。」

隐约间，有一语低笑传来。

“你躲什么，又不会凑到你面前。”黑猫灯草乜了一眼，对饲主的躲避行为嗤之以鼻。

“太恶心了。”琉璃一脸嫌弃地偏过头，拒绝直视那堆看上去就很黏糊的东西。

灯草：“虽说密集了一点，但比咒灵好看多了。”

“……照你这种对比法，那些长得歪瓜裂枣的妖怪也比咒灵好看。”琉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非常不认同灯草的审美标准。

灯草：“咒灵也配跟妖怪相提并论？”

“……”

琉璃无言以对，自家小猫又清奇的脑回路实属罕见。

“我的审美很在线！”灯草跳脚反驳，它的阿玉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的审美很双标。”琉璃取笑道，“妖界谁不知道猫又大人的审美仅限漂亮小姐姐。”

“琉璃！”

灯草恼羞成怒，立刻叫停对自己不利的话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返还诅咒！”

“不要。”琉璃果断拒绝，她连看一眼都不愿意，更别提让她触碰了。

灯草：“让你返还诅咒，不是让你上手摸！”

“我拒绝！”琉璃又退了半步，以实际行动表达出坚决的态度。

灯草气急败坏，语气又加重几度，“那你想怎么样？”

就在这时，琉璃注意到墙壁上的气息变化。诡异之气瞬间消失，清洌澄净的彩光奔流，净化污秽，具象化的诅咒触角如海潮般迅速退却。

这是「阴阳之理」维系平衡本身的自净力，是世界意识对抗污秽的力量。

然而流光之后，诅咒重新生长，周而复始。两股极致的力量持续碰撞，僵持不下，导致阴阳循环的平衡遭到破坏，洁净之光已经无法彻底根除诅咒了。

琉璃不再犹豫，快步上前的同时，找准时机净化、返还诅咒，却被表层的防御墙阻挡，激发出的冷焰将她的手部灼伤，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琉璃！”灯草脸色大变，琥珀色的竖瞳满是关切，“怎么回事？”

琉璃垂眸，凝视被冷焰灼伤的部位，沉声回答：“被拒绝了。”

她被世界意识拒绝了净化辅助和诅咒返还。

灯草看见伤口正在自愈，这才放下担忧的神情，询问起原因来，“为什么会被拒绝？”

是与世界的关联还不够吗？

琉璃缄默不语，淡然的神色中透出几分凝重。

她看向已经自愈的手，思索那一瞬间感应到的反馈，以及隐含在拒绝外表下的保护意味。

为了印证这个如直觉般的猜想，琉璃又伸出了手，并调动触知力去感受。这一次她真真切切触知到了保护的力量，以及力量背后流动着与天海的神力极其相似的味道。

“琉璃！”

灯草倒吸一口凉气，但它很快明白了过来，一脸焦急地紧盯被冷焰烫得滋滋作响的右手。

确认了答案，琉璃收回了几近烧糊的右手，强大的自愈力开始加速运作，修复着伤痕累累的部位。

“太乱来了！”灯草暴跳如雷，谴责声如期而至，“怎么可以做这样危险的事！你是不是仗着没人管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它不是不懂拒绝的反馈越强劲，越说明还不到干预的时机。可它眼里只有琉璃的安危，那么焦香浓郁的味道不就是等同于现身说法烧伤的程度很重吗！

“我没事的。”琉璃语气平淡的说着，然而紧蹙的眉眼暴露了真实。

灯草厉声喊道：“你别想骗我！”

琉璃强忍着不适，从袖袋里拿出早已备好的两封信函，对灯草下达了指令：“好了，趁这个机会，你现在立刻赶往出云大社，将这两封信交给大国主。”

灯草小心接过信函，不放心地叮嘱道：“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悠着点啊，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向保宪告状。”

琉璃笑答：“知道了。可靠的猫又大人还记得怎么进入神域吗？”

灯草傲娇脸：“知道，找因幡兔嘛。”

琉璃持出一把小太刀，单手刻下传送法阵，又将时间轴调至神迎祭当天，确保灯草能顺利进入神域。

这把小太刀正是最初提到的被无形锁链封锁的「显明连」，它具有穿越时空的力量，同时也是一把退魔刀。

灯草跃至法阵中心，猛然想到什么，急忙询问道：“要是我碰见了御影怎么办，要告诉他实情吗？”

琉璃：“你实话实说吧，记得提醒他保密，不要让巴卫知道。”

“你对那只臭狐狸怎么那么上心啊！”双尾黑猫顿时醋味横生，炸毛的身影与金色法阵一同消失。

「胡闹。」

一语责怪再次传来，这是只有在力量充沛的世界才能听到的神秘声音。

琉璃抬眸，凝视墙壁上互相碰撞的两股力量，“看出什么了吗？”

「没有。」

“连你都看不出来？”

「这话该由我来说才对，琉璃姬可有头绪？」

“……没有。”琉璃有些遗憾地说，“我没有感知到与天海的连系。时空壁上的力量本就依赖他的神力，单凭相似度高的流动味道不能说明什么。”

「静观其变吧。」

琉璃也是这样想的。

已知的线索太少了，时空壁的自净力也并未完全丧失，唯有与世界建立更多的联系。

右手的烧伤已经痊愈，除了小指指骨关节的断痕，都已恢复如初，看不出半点伤痕。

“我回去了。”

她最后望了一眼覆盖诅咒的墙壁，与神秘的声音告别，原路返回到那个限制了力量的、有着矛盾流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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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睡着了。

送走松田阵平后，他百无聊赖的干叼着香烟仰卧在平坦的树丛里，手枕在脑后仰望头顶的树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因为不会感到寒冷，他睡得格外香甜，全然不知时间的跳跃和季节的变更。

初雪降临，微小又细腻的雪花轻盈飘落，晶莹的纯白装点寂静的黑夜，直到把茂密的森林点缀成冰雪的乐园。

……

天光乍现，云销雪霁，萩原研二悠悠转醒，发现天地一夜之间换个颜色，整个世界都被裹上了一层银霜，自己也被换上了银装。

“今年初雪来得这么早？”中长发的青年眨动眼睛，一边抖落身上的积雪，一边惊奇一夜之间的天气变化。

他习惯性地想要摸出手机查看日期，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极了小动物踩在软绵薄雪上的脚步声。

他放缓呼吸，仔细循着声音来源打望，结果又与昨晚那只茶金色的小狐狸不期而遇。

小狐狸定在原地，谨慎盯防面前的两脚兽，灵巧的细长瞳睛滴溜溜地转动，直到挂在树冠上的落雪簌簌而落，小狐狸迅速后撤，几个纵身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萩原研二被小狐狸的机警逗乐，忍不住放声大笑。这一番小插曲扫却了等待的枯燥，为这份未知的等待时光添加了些许生动有趣。

“……研二先生？！”

琉璃穿过结界，在点缀了银白的森林里捕捉到了默默等候的青年身影，灿金眼睛里满是惊异。

萩原研二灿然一笑：“欢迎回来。小灯草呢？”

稀松平常的问候反倒让琉璃怔住了，一时理不清头绪，忘了回答灯草的去向。

“研二先生在这里等我？”

清泉流动之声撞击出颤动。

“谁让琉璃小姐总是一个人走掉呢。”萩原研二发出酸楚的责备，好看的下垂眼里盛满了温情。

“……”

琉璃一时失语，极力克制内心受到的震撼冲击，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想要辩解的念头一顿，突转到心中的疑惑上，比起苍白的解释，她更想知道等待的原因。

她赧然一笑，开口询问，然而“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的问话在说出口的刹那硬生生变成了：“回东京等我也是一样的啊。”

萩原研二笑容满面，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我想在这里等琉璃小姐。”

琉璃瞳孔振动：“……！”

青年的回答直击她的心灵。

失误的言语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真挚回应。

「阿末，我会等你。」

「不知琉璃姬可否接受在下的心意呢？」

不同的声音、相似的情感在脑海里依次递开。

琉璃眼神微动，内心深处漾起几分触动，她莞尔笑道：“那么研二先生，我们回去吃红豆年糕汤吧。”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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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是没有吃成红豆年糕汤。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雾凇森林之际，琉璃感知到了熟悉的咒力波动，那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咒力，以及掺杂了浓烈怨念和一指诅咒之王的特级过咒怨灵的咒力。

难道是……

琉璃面色微凛，默默望向咒力来源方向。

“嘭——”

紧接着，绚丽的苍蓝色光点与翻腾的虹龙身躯同时出现在山林另一侧，磅礴的咒力与巨大的爆鸣掀翻了初冬的祥和景致，恣意张扬着他们的强大与意气风发的青春。

竟然没有放「帐」，这可不是好习惯。

“琉璃小姐，骑茄子过去比较快。”萩原研二果断拿出飞行茄子，自觉充当起了司机。

琉璃：“请务必不要飙车。”

萩原研二哈哈大笑，稳稳驾驶飞行茄子奔向咒力现场。

十一月（旧历十月）被称为神无月，八百万神明聚集出云进行神议的日子，所以出云地区称为”神在月”。神议前一日的傍晚，出云大社会在稻佐之滨举办神迎祭，迎接神明回归出云，之后一周便是神在祭。神在祭最后一晚会有送神祭，表示一年一度的神议结束了。看过结缘神的亲们应该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