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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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

因为跟踪技术非常差，甚至可以断言是门外汉。正因为如此差劲，才让他更感诡异。什么人能在人山人海的涩谷街头、在万圣夜巡游队伍里一直跟着自己？

没错，他正在涩谷参加一年一度的万圣夜狂欢大游行。

周围乌泱泱一大片全是装扮成各种鬼怪、动漫、电影角色的前来参与狂欢巡游的人潮。

按照之前在牛肉火锅店的出装安排，同行的四人组都是面具组合，从巡游开始他们就没有露过脸，没有理由被人盯上。

最初察觉到不对劲是在过了巨型南瓜布景之后，跟踪者的距离时近时远，却始终一路跟随，如此锲而不舍地跟着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试过找出跟踪者，但想要在如此大规模的游行队伍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不是琉璃，没有超强感知力，只能找一个适当的机会脱离游行队伍反击。

机会很快来临。

在松涛文化村附近，一家地理位置绝佳且口碑不错的甜品店进入了萩原研二的视野，他想起琉璃曾拜托他买些甜点回去。

机会不容错过，他当即和同行友人说明情况，恰逢乐岩寺伸一感到口渴，正好去自动贩售机买饮料喝。于是两两分组，分开脱离游行队伍买水、买甜点，最后在甜品店汇合。

这一突发状况让技术拙劣的跟踪者全然没有防备，慌乱中笨手笨脚地拨开人潮，等他挤出游行队伍时，已寻不见“暗夜男爵”的身影了。

跟踪者急得在原地打转，左顾右盼好一阵，终是跟丢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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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隔着甜品店橱窗，不费吹灰之力反向锁定了跟踪者。

居然是一名女高中生。

出乎意料的结果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他想不明白这一顿操作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更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没有跟丢自己的？

“是个可爱的JK呢。”和他同组的泷川法生靠了过来，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萩原研二有些吃惊，反问道：“小泷川也发现了？”

泷川法生：“太明显了，想不发现都难。是萩原认识的人吗？”

萩原研二摘掉面具，摇头否认，“怎么可能？”

他的魅力还不至于进化到戴着面具也能自主散发的地步，而且对方还是个未成年的JK小妹妹。

他不再去管心情沮丧的JK小妹妹，若无其事开始挑选甜品。

考虑到琉璃灵力消耗的补给需求，以及馋嘴的小灯草，他一口气把包括万圣节限定的南瓜奶油蛋糕在内的、所有口味的甜品都买了一份。

豪气十足的样子引得泷川法生连忙投去惊讶的眼神，更引得店员脸上堆满着殷勤笑容，无比盛情地邀请他办理会员卡。

他十动然拒。

米花町离这里太远了，那边也不是没有味道好的甜品店，没必要舍近求远。

这时，甜品店门口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推门而入的是两名女高中生，其中就有跟踪者。

跟踪他的女高中生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神色沉郁，心不在焉的跟在橘色短发女生身后，抬眼就见追丢的目标重新出现在眼前。

泷川法生率先注意到状况，用手肘提醒萩原研二。

女高中生从失而复得的震动中回过神来，她油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直勾勾地盯着萩原研二，似乎想说些什么。

“见子，你要吃点什么吗？”

她的同伴——橘色短发女生并不知道她的情绪变动，正忙着挑选橱柜里的甜品。

四谷见子委婉拒绝：“我不用，你自己选想吃的。”

“那我多买一点。”说完，肚子饿得咕咕叫的百合川华投身在甜品海洋里。

注意到四谷见子充满欣幸的眼神，萩原研二正要开口，却被泷川法生抢先了：

“这位小小姐，你看上去不太好。”

泷川法生开口就很神棍，闷闷的声音从般若面具后传来，平添了一份诡异。

四谷见子猛地一颤，内心深处的恐惧心理被勾了起来，她四肢僵硬呆立在原地，委屈无助的泪水溢满眼眶，仿佛下一秒就要溃提。

萩原研二无奈唤道：“小泷川……”

泷川法生取下面具，换上和煦的笑容，陪笑道：“真是抱歉，忘了摘面具。吓到你了吗？”

温和无害的笑容充满了安全感，像极了邻家大哥哥，让人不由想要靠近。

四谷见子内心的恐惧如海潮般悄然褪去，她小声回答：“……没、我没事。”

萩原研二贴心的将手里的暗夜男爵面具转了个方向，语气亲切地问道：“小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四谷见子：“我……我……”

四谷见子陷入纠结，她不知该不该向他们倾诉自己的遭遇，害怕他们会像其他人一样认为她在骗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东西总是围绕在她身边，一遍又一遍问自己能不能看得见。

她害怕极了，本能告诉她只要她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那些东西就会自动离开，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做，才能勉强度过危机。

她之所以跟踪萩原研二，仅仅因为从涩谷站出来后不久，原本一直游荡在身边不断低语的恐怖灵体一瞬间散开了，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直到她看见散发出金色光芒的“暗夜男爵”，她才明白那些恐怖灵体是在逃跑，它们在恐惧，恐惧那个装扮成“暗夜男爵”的人。

那道光芒温暖而耀眼，像太阳一样充满希望。她由衷相信，那个人一定能帮助她和小华。

她遇上了大麻烦。

不久前，她和小华进到深山中一座荒废的神社，她向山神许下愿望，求得了三次救命的机会。等她独自一人去神社还愿时，却发生了变故，原本护佑她的山神反过来要伤害她，还指明要小华。

她非常害怕，想去找三枝婆婆帮忙，可三枝婆婆回乡下了。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她看到了发着光的“暗夜男爵”……

见她迟迟不肯说出原因，萩原研二看出她的踌躇，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小小姐，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泷川法生看到买水组出现在甜品店门外，催促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了。”

四谷见子一听，脸色慌张地咬住下唇。

不行，她不能胆怯。

她鼓足勇气，怯怯弱弱地说道：“我叫四谷见子，请问……可以、可以交换联系方式吗？”

萩原研二：“……”

泷川法生：“……”

是他们看错了吗？跟了一路就为了搭讪？现在的女高中生这么大胆吗？

两人面面相觑，彼此眼中挂满了沉默的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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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谷见子的想法很简单，她单纯想另约一个百合川华不在的时间，因为她不想牵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友，却完全没有想过这句话说出口带来的歧义有多危险。

萩原研二微微弯腰，无奈地说：“小四谷是吧，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我们就走了哦。”

交换联系方式是不可能的。

别说他拿不出来，就算他有，也绝对不行。虽然他很会讨女孩子欢心，但他是有节操的，他不会无良到和女高中生扯上关系。

听出对方明显误会了，四谷见子有些焦急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选好了！”

百合川华心满意足挑选了成山的甜品，笑盈盈地打断了好友的说话。

她看了看在场几人，发出真挚的提问：“见子，是你认识的人吗？”

四谷见子有些慌乱，她吞吞吐吐地解释着说：“……是、是以前邻居家……的大哥哥。”

“真的吗？”百合川华深信不疑，眨动亮晶晶的大眼，十分惊奇地追问，“是暗夜男爵大哥哥，还是般若大哥哥？”

萩原研二见状，扬起温和的笑容，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你是小四谷的朋友吧，我是她小学时的邻居。”

“原来是暗夜男爵大哥哥。”百合川华元气满满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百合川华，是见子的同学。”

现场微妙的气氛被打破了。

泷川法生会意，跟着作起了自我介绍，“我是暗夜男爵大哥哥大学时同一个社团的好友。”

百合川华：“你好，般若大哥哥。”

说话间，清脆的铃铛声再次响起，只有柴谷彻男一个人走了进来。

泷川法生好奇：“伸一怎么没进来？”

柴谷彻男回答：“他说有什么不对，匆匆忙忙打电话去了。”

这个时间已经不再适合继续索要联系方式了，可四谷见子不愿放弃，不再挣扎纠结，她鼓起勇气说道：

“那个……大哥哥，上次搬家我不小心把你的联系方式弄丢了，可以再给我一个吗？”

萩原研二有些犯难。

他能看出四谷见子迫切的心情，应该是真的有事找他，但他真的给不了。他的号码早就废掉了，给出去也是空号。

萩原研二准备求助泷川法生，却在看到他的瞬间，一个绝佳的主意从脑海中冒了出来，于是主动发出邀请：“小四谷，明天下午神宫通公园有音乐节，记得过来玩。”

“轰——”

猝然间，惊天动地般的爆燃声在不远处炸响。

下一秒，余波的震荡殃及到了甜品店。

萩原研二反应迅速的护住了四谷见子，泷川法生也第一时间抱住了百合川华。而柴谷彻男则被提前一步飞扑进来的乐岩寺伸一及时压趴在地上。

他们很幸运。除了被震碎的玻璃门和开出无数裂纹的双层玻璃窗，没有人受伤，就连柜台之后的店员也只是受到了惊吓。

泷川法生：“伸一，怎么回事？”

他是乐队中唯一知道乐岩寺伸一[窗]的身份的人。

因为有普通居民在，乐岩寺伸一只能隐晦的说明：“是那个。我已经通知人来了。”

泷川法生：“多少？能应付吗？”

乐岩寺伸一：“不行。峰值反应可能是特，时间太短了，我不能确定，至少是一。”

萩原研二听懂了他们的加密——至少是一级咒灵，更坏的情况是特级咒灵，他们打不过，只能等高专处理。

小灯草曾告诉过他，特级咒灵具有智慧，会像人类一样说话、思考，能逃就逃，千万不要硬刚，虽然他不会被杀死，但他同样打不死。

外面已乱作一团，海浪般的冲击力殃及到了周边的建筑和路边的公共设施，游行人群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由于提前配备了充足的警力，警方反应速度很快，骚动发生的同一时间，就已被及时干预。

萩原研二来不及多问泷川法生的反应为什么这么熟练，他根据人群疏散方向和对面大楼的玻璃反光分析出骚动的来源在他们身后的方向。

“小乐岩寺，你联系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乐岩寺伸一如实回答：“应该已经到了。”

泷川法生诧异：“这么快？”

乐岩寺伸一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语气非常不屑的说道：“以那两个的性格在涩谷太正常了。”

话音刚落，一道漆黑的结界从天而降，罩住了他们所在的甜品店。

乐岩寺伸一嘁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居然会记得放「帐」……”

紧接着，萩原研二看到了一只巨型的黑豹驮着熟悉的身影从半空飞了进来。

“琉璃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四谷见子、百合川华、三枝婆婆是恐怖漫画《看得见的女孩》里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