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柯檀烟在客厅倒腾了一块地，布置好了背景，拉着佟诺一起拍照。
“姐姐，怎么突然要拍照了？”
“纪念一下啊。成为家人的仪式感。”柯檀烟上前搂住了她，“诺诺，来，笑。”
佟诺有些拘谨，但她还是听话，望着手机里的柯檀烟笑了起来。
“诶，对，茄子。”
拍好之后，柯檀烟翻看照片，越看越喜欢，不止照片。
“诺诺，很高兴成为你的家人。”
柯檀烟张开双臂刚准备拥着佟诺，对方就自己扑到她的怀里，说着：“姐姐，我也是，很高兴成为你的家人。”
那天晚上，柯檀烟心血来潮，闲着也是闲着，说想做点小点心练练手。
最后挑了一个最容易成功的——糯米团子。
“诶，诺诺，你吃红豆吗？”
“吃的，吃的。”
“那我加点红豆试试……”
当一盘蒸好的红豆糯米团放在佟诺面前时，她也顾不得烫，才吃一口，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
刚从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出来的柯檀烟见她哭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碗筷，拿了纸巾替佟诺擦眼泪。
“怎么了，诺诺？太难吃了吗？你怎么哭了……”
佟诺摇摇头，可泪还是止不住。她又吃了一口糯米团子，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柯檀烟被她这出吓到了，心想这糯米团子是不是真的难吃，不然怎么吃一口就哭，再吃一口哭得更厉害了？
她夹了一个红豆糯米团，尝了一口。
“好像……挺正常？”柯檀烟转过头询问着，“是太甜了？那我下次少放一点，这次就不吃……”
柯檀烟刚想自己解决那盘“不太成功”的红豆糯米团，佟诺出声了。
“不是，很好吃，真的！姐姐，这是我五……吃过最好吃的点心。姐姐不能和我抢！”
柯檀烟瞧她哭完又护食的样子直应：“好好好。”
佟诺刚刚哭是因为，上一世，柯檀烟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记得她爱吃红豆糯米团，再也没有人为她做红豆糯米团。外面买的始终不是柯檀烟做的那个味道……
咬下第一口，虽然很烫，但正是那样，她才敢真的相信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梦。
所以当她再次吃到它的时候才会哭。
哭它那熟悉的味道，哭她那痛不欲生的五年，哭这一切都是真的。
柯檀烟见佟诺一个接一个地吃着，想来她是真的喜欢它。
为了缓和刚刚悲伤的气氛，她开口逗着佟诺：“诺诺，看你这么爱吃糯米团子，以后叫你糯糯算了，你们都一样软软糯糯，这么讨人喜爱～”
谁知这一逗，佟诺眼眶又红了，眼泪差点又要流出来。
柯檀烟连忙收起了话语，哄着：“诶呀，诺诺不喜欢姐姐下次就不逗你了，别哭啊。”
“不要！”
“好好好，不叫了，还是诺诺。”
“不！我喜欢刚刚那个糯糯，姐姐，我喜欢的，你叫我那个糯糯好不好，我很喜欢，我就是太开心了，没忍住，有点泪失禁……姐姐。”
佟诺又拿那双无辜又乖巧的眼神望着柯檀烟。那眼神让她无法拒绝佟诺的任何请求。
“好，好，糯糯，爱吃糯米团子的糯糯。”
“姐姐～”
那声甜甜的姐姐让柯檀烟的心跟着一颤。
乖得太犯法了，柯檀烟心想。
……
又过了几天，等佟诺情绪稳定了，适应了环境，柯檀烟才送她去了学校，才开了电玩城。
只是那之后，她一直在想，她总不能守着这个小小的电玩城过一辈子？以前还可以，但是有了佟诺，这不行。
佟诺现在才初中，梧则的教育还勉强能行。但再过两年，升高中的时候，梧则这可能不能给佟诺最好的教育资源。
柯檀烟不想佟诺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个小县城，她想让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思虑再三，柯檀烟还是决定去外面发展，但电玩城一时半会也脱不了手。
于是她投简历和转卖电玩城同时进行。
许是年龄太小，学历漂亮但又没经验，还不是应届生，又或是同行竞争力太强。
总之，投出去的简历迟迟没有回音。
可她没气馁，她想只要有公司要她，那她一定能做出点成绩的，她有那个信心。
那个自信的柯檀烟又活了。
忙忙碌碌大半个月，电玩城也找到了买家，投的简历那边也有了回信，有一家初创公司通知她过两天去面试。
这一切总归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两年转瞬即逝。
柯檀烟所在的那家初创公司在这两年里也发展得很快，柯檀烟自己也在风控部门干得风生水起。
但因为公司的发展，柯檀烟的工作出现了调动。她被派去了莱芙市区新成立的一个子公司当市场营销部主任。
在柯檀烟那，比起市场营销，风控这方面的工作更得心应手，更贴合她的专业。但奈何公司给的福利太好了，她去那边对佟诺来说是最有利的。
再加上这前年多方考察决定入手的那几支股票，如今也不过一年，赚的也翻了一番。虽然这其中也亏了几支，但总体是好的，本回了还赚了。
这足够柯檀烟买一套小房子，给佟诺迁户口，方便她高考。
佟诺中考的那几天，柯檀烟早早就请好了假。
只是前两天应佟诺的要求，为了不给她增加紧张，柯檀烟只送她去考场。
在家专注为佟诺做好她中考的“后勤工作”。
当然第一天的红色旗袍是不能少的。柯檀烟虽然不在考场外等她出来，但还是要开车送她去考场的。
“旗开得胜！开考大吉～糯糯中考加油！”
“好的姐姐！”
佟诺本来是准备直接进学校大门的，但想起什么，有跑回正准备倒车的柯檀烟那，敲着副驾驶的窗户。
没一会儿，车窗降了。
柯檀烟以为佟诺是有什么东西没带齐，还询问着：“糯糯，怎么了？落东西了吗？”
“不是，不是。姐姐，我第一次看你穿旗袍诶，好美！好飒！借借‘飒’气，等会儿我去大杀四方！”
说完她伸出了右手，示意柯檀烟和她握手传输“杀气”。
“就你嘴甜，来，给我们糯糯沾沾杀气。”
柯檀烟还是空出了右手，握了握佟诺。
“杀气传输完毕！姐姐，祝我加油！”
“加油！”
佟诺这才安心跑进学校，去她的考场。
而中考最后一天，最后一科时，柯檀烟抱着一捧花去了考场外，等佟诺考完。
佟诺考完第一时间就冲出了考场，也第一眼就看见了学校门口等着她的柯檀烟。
“姐姐！”佟诺挥了挥手示意。
没等她跑过去，考点外电视台的采访就先拦下了她。
“这位同学，你好。请问中考结束了你感觉如何？”
“嗯，一身轻松！”
“刚刚看你很高兴的出来，是对此次的考试有一定把握吗？”
“不不不，我高兴是因为我姐姐在那边，等着回家，当然，这次考试难度感觉适中，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佟诺说完还朝柯檀烟那边望了望，这引得记者也转过身望了过去。
“那么，最后，你想对你的同学们说些什么呢？”
“祝大家中考取得理想成绩，去到想去的高中！”
被采访完，她才跑到柯檀烟身边，抱着那束花，还随机抓了一位路人帮她俩拍了一张合照。
“姐姐，这不是回家那条路？”
“对，带你出去庆祝一下，放松放松，最近看你太紧绷了。这下考完了好好放松一下！等会儿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那我先期待一下。”
浅巷里包厢内。
柯檀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升学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肯定喜欢，姐姐送的都喜欢。”佟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精美的钢笔，“还有我的名字！专属定制吗？”
“是，是，专属定制。”
“对了，姐姐，你不是说还有好消息吗？”
“嗯，姐姐升职了！”
“真的？”
“还有，等你开学我们就可以搬到莱芙去住了，下个月就能交房。”
“真的吗？！”佟诺熊抱了一下柯檀烟，“啊啊啊！”
“来，吃菜。”佟诺被柯檀烟单手拎回了座位坐好。
中考成绩出来以后，佟诺如愿上了莱大附中，她们也从梧则搬到了莱芙，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都说女大十八变，高中的佟诺愈发漂亮了，也有很多追求者，校内校外的都有，可谁都没成功过，佟诺总是那句：我只想学习，不想谈恋爱为由拒绝。
佟诺很努力学习，上辈子她学了设计，初衷是想给柯檀烟亲手设计和制作各种东西。
可最后柯檀烟出事，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却无能为力。这辈子她想学医，她害怕上辈子的事情还会发生，她太怕那种等待救援的感觉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想自己有救人的能力，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她的心才安稳。
所以她拼了命学，这辈子一定要不一样。
一切事情都按照她的计划在进行，很快，佟诺就升入了高三，整个高中最重要的一年。
为了节省时间，再加上柯檀烟的工作越来越忙了，三天两头要往外跑，也没时间照顾她，所以她选择了住校。
高考前几个月，佟诺失眠有点严重，学习上也有些焦虑。柯檀烟也带她去看了医生，做了心理疏导，开了安神药。
高考前一个月，莱大附中最后一次放三天小长假。
那天，柯檀烟在厨房忙着给佟诺做糯米团子，她的手机响了。
“姐姐，电话。”
“能帮姐姐举一下吗？”柯檀烟举了举沾满糯米饭的双手。
“噢，好！”佟诺放下书，接了电话递到柯檀烟耳边。
“喂，您好……”
“嫣嫣，你爸他……”
“对不起，您打错了吧？前号主换电话号码了。”柯檀烟示意佟诺挂断。
佟诺没怎么放在心上，她以为这就是一个打错的电话，因为这个电话不是本地，而是来自十万八千里远的环奈。
放下手机，她又窝回沙发上继续看书。
而厨房那边的柯檀烟有点心不在焉。等糯米团子进了蒸锅，她让佟诺看着点火，她去一趟楼上的卫生间。
佟诺还在想下面也有，为什么要多走一段路去楼上呢？她想不明白也就放弃了。
柯檀烟去了楼上的卫生间，回拨了刚刚的电话。
“喂……你们怎么找到我电话的？”
“嫣嫣，回来吧，你爸他快不行了，连家就只剩你了。”
“我不稀罕，谁爱管谁管。我不欠你们什么，当初我什么也没要，现在你们也没权利要求我。”
“嫣嫣，你一定要这样吗？”
“没什么好谈的了，以后别再联系我，我不是你们傀儡。”
柯檀烟刚要挂电话，就听到对方明显的威胁：“嫣嫣，你身边那个女孩是叫佟……嗯，佟诺来着？马上高考了，你也不希望……”
“和她没关系，别动她！”
“嫣嫣，这样吧，等她高考完，回家一趟吧。你要是不放心，带上她一起。”
“想得到挺美，呵！”柯檀烟冷笑了一声。
“嫣嫣，你会回来的。一个孤女，要是哪天出点什么事，随便压一压就过去了……你说呢？”
“好，好，好得很！你们现在都使上这套下三滥的手段了？”
“达到目的，手段不重要。”
“姐姐！糯米团子要凉了……”低下佟诺的声音传来，柯檀烟捂住了听筒，“马上下来，糯糯先吃。”
“姐姐～哈哈，没想到我们嫣嫣……”
“滚！一个月后，我会回去，以后没事别打电话也别找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柯檀烟听到对方叫的姐姐简直恶心至极。
果然只有佟诺一个人叫的姐姐才能让人欢喜。
佟诺叫的姐姐是甜的，是让人听了心都要化了，是听了就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连家养他那么久，连康年一病倒，一句“你爸”，把这关系撇的一干二净，还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
她逃了这么远，这么久，还是逃不过连家吗？
想起连家的一切，她只觉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