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时呵呵一笑，把手机塞进桌肚听起课来。

说来也是他们幸运，这三节晚自习分别被数理化三个老师占了讲试卷了，老曹愣是没找到机会治他们。

不过临放学前的空儿，老曹抓住机会使了个眼色把数学老师支走后，再次走上了讲台。

这次她换了张纸：“我手上拿着的是本次摸底考的班排名和校排名。今年教育局推行素质教育，不允许挂出来公示，所以想知道的课后单独来找我。另外，有个别退步明显的我已经单独找过家长了。”

老曹边说边扫了凌时方向一眼。

凌时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收回对个别人的眼神攻击，老曹继续道：“还是素质教育这事，学校推行‘调动学生积极性，开展互帮互助学习小组’活动，根据本次摸底考成绩，大家可以自由选择一名同学作为同桌……”

此话一出，下面乱作一团，纷纷寻找自己的盟友。

“膨化膨化，选我选我！”小花隔空朝凌时抛来媚眼。

“去你的！”凌时摆摆手。

“喂喂喂，我还没说完呢！”见场面渐渐失控，老曹不得不使出她的杀手锏——教棒。

“嘭”一棍子下去，吓得坐在讲台前的余嫣一个哆嗦。全班这才安静了下来。

“都不想放学了？还想留下来写检讨？对了，检讨明天早上我站教室门口一个一个收，没交的就等着在走廊上当‘兵马俑’吧！”说着晃了晃从小花本子上撕下来的那张破纸。

“啊？——”还以为逃过一劫呢。

“干！今晚又要熬夜了！”才憋了100个字的小花捂嘴小声骂道。

老曹见大家又像烂泥一样瘫在位置上，无奈继续道：“同桌两人形成一个学习小组，下次总排名上升的，可以继续做同桌，下降的呵呵不好意思，由我来安排。”

小花：“老师那你这个安排有bug啊！”

“什么？”老曹从酒瓶底厚的镜片后面注视着他。

“那谁和成迁同桌谁不压力山大了嘛！毕竟成大神已经第一名了，没有进步空间了！这名次进步的压力全给到自己了。”

此话一出口，凌时突然站了起来，拖着他的桌子就坐到了成迁旁边，笑眯眯道：“那这个压力我就替大家笑纳了哈！”

“哈哈哈哈膨化你动作倒是快！那我也……”小花也不管有没有人和他同桌，拖着他的桌子就坐到了和凌时并排但隔着一个过道的左边。

此举一出，全班乱作一团。

拖桌子声、笑骂声、抱团声还有求爹爹告奶奶声不绝于耳。

在这混乱的交响曲中，有一个声音清澈、空灵、诚恳——

“同桌，以后请多多关照。”

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睛弯弯的，成迁伸手握住了凌时伸过来的手。

《going home》的熟悉铃声响起，这是放学时间到了。

老曹也急着回家，留下一句“把自己位置上东西收拾好，别丢三落四的！”就回家辅导女儿功课去了。

小花一下子跳过来搭住凌时的肩：“膨化你动作够快啊！你没看到小鱼儿班长那双眼睛，都要喷火了！”

余嫣刚从前排哼哧哼哧把桌子拖过来和陈薇做了同桌，就坐在凌时他们的前面。

自从上次两个女孩子跟着凌时去办公室同仇敌忾过，她们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呵，我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多人垂涎大神，我不得先下手为强嘛！”凌时摇头晃脑道。

“所以你就抛弃了你的发妻我！果然自古以来‘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说着装模作样用校服袖子擦了擦眼泪。

“滚你妈的！你这个发妻我可无福消受！”凌时一把甩开小花的手。

“走不走？”成迁在一旁无奈看两人打闹。

“走了走了，放学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小花明天见！”凌时说完就去追已走出教室的成迁去了。

“好啊你个重色亲友的家伙！等等我啊！”小花也跟了上去。

他们这一耽误，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们一行穿过有些空荡荡的走廊，向楼梯口走去。

这危楼一到晚上就有点阴森森的，夜晚的风一吹，有些班级没有锁好的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竟然有一些恐怖片的既视感。

“哎，你说我们要不要去问排名？问的时候估计又要被老曹……谁？谁在那里？”小花突然止住了脚步。

“什么？你说什么？”凌时和成迁也一起停下了脚步，不解地看着他。

“我刚刚看到一个白裙子的女孩子飘上去了……”小花直直地盯着楼梯间说道，“就在上面那层，我看到了！”

这破败的老式楼梯中间是没有扶手的，只有石灰斑驳破碎的白墙作为阻隔，要看到另一截楼梯必须绕过白墙。

“上面是空教室吧？”凌时呆呆地问道。

一时间三人都愣住了。

他们高一分布的这栋楼只开放了一二两层，一楼是1-4班，二楼是5-8班，楼上是空着的。那个女孩到楼上废弃教室去干什么？

凌时心里有点哆嗦，他又怕黑又怕鬼，小时候一个人都要开着灯睡觉的。但是他属于“又菜又爱玩”型，又爱看恐怖悬疑故事，看完了又不敢睡觉。

现在这种情况，他是不敢探出头去看的。

“你肯定看错了，我们回家吧。”凌时弱弱道。

“咦，凌哥你不会怕鬼吧？”小花坏笑道。

“怎…怎么可能！人家肯定是找男朋友约会去了！我们凑什么热闹！”凌时故作镇定。

成迁完全无动于衷，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并不相信鬼神之说。

“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单独上楼不安全吧？我们没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小花嘟囔着。

“那我们上去看看吧。”没想到成迁开口了。

“大神？！”凌时叫出了口。

“那你一个人在楼下等我们？”成迁斜眼看他。

“算了算了，你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别吓了人家小姑娘……”凌时急忙跟了上去。

“叮零零零……”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三人都吓了一跳。

小花从口袋里把小灵通掏了出来，果然是他爸杨纲。

电话一接起来就听到纲哥的咆哮声：“半夜不回家死哪去了？”

“厕……厕所，我肚子不舒服，上个厕所就回家……”小花哆哆嗦嗦的。

“懒人屎尿多！快回来！还有一堆帐要跟你算呢！我限你5分钟到校门口！不然就等着跪键盘吧！”

“啪嗒”一声，电话挂了。

“看来我不能与两位勇士去共患难了，我先撤了哈！短信联系！”说着一溜烟跑走了。

白衣女鬼有什么可怕的？他老子才可怕呢！

被留在原地的两人：……

是谁说要去“英雄救美”的？

凌时：“那我们……还去不去？”

成迁：“去吧，过会儿校门就要关了，我们就上去扫一眼。”

为了节约用电，三楼以上的走廊灯都没有打开。二楼走廊的灯光投射了一丝光亮在通向三楼的楼梯上。再往上便是漆黑一片了。

成迁一点也不胆怯，首先探头看了一眼：“没人。走，上去看看。”正准备走突然感觉衣服一阵拉扯感。

原来衣服的下摆被凌时攥在了手中。

“别怕，跟在我身后。”成迁安抚道，拍了拍凌时的肩。

“嗯。”嘴上虽然答应了，手却没松开。

成迁也由得他拽着，两人一起上了三楼。

所幸今晚有月亮，月亮将清辉洒在三楼的走廊里，照亮了一点前进的路。

三楼也有四个教室，最西边是男女厕所和一条通向高二教学楼的连廊。

成迁脚步不停，拖着树袋熊似的凌时一间一间找过去。

可惜教室里除了年久失修，布满灰尘的桌椅板凳外，连一个鬼影都没有。

终于扫视完四个教室，走到走廊尽头，凌时终于恢复了一点活人气息，他站直了身子，吐出一口气：“可能她从连廊那边下去了。”

“嗯，沈萧华应该不会看错，应该是有什么事吧。”成迁淡定地回道。

“那……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凌时吞了口唾沫，“回去晚了又要被张兰念了……”

“呜呜……”突然，厕所方向传来一声抽泣声。

凌时一身鸡皮疙瘩立马竖了起来，一下子就蹦到了成迁身后，紧紧抱住了成迁的背，头也埋在他的衣服里，动也不敢动。

成迁也吓了一跳，难道那个女孩子被人欺负了躲在厕所里哭？还是风吹孔隙的声音？

好在一声过后就杳无声息了。

成迁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感，少年的手箍得紧紧的，勒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轻轻拍了拍凌时的手背，说道：“没声了，我们去看看。”

“啊？还去？我现在腿软，一步也走不了了。”凌时闷闷的声音透过衣服的布料传来。

成迁无奈地笑了，只得冲着女厕所方向叫了下：“有人吗？有人在里面吗？”

没有回音。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成迁本想进去看一眼，但一来这是女厕所，二来背后还背了个大型人形挂件，实在挪不动腿。

“走吧！应该没人，我们下楼吧！”

“可以走了？”凌时从成迁背上抬起头问道，温热的气息吹在成迁脖子里，有点痒痒的。

“嗯，不然你想住这？”成迁戏谑道。

“不不不……走了走了……”说着又把头埋了进去。

成迁：……

这个姿势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