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就是两天后的事情。
我当天本来是打算去图书馆借书看看,下课以后就回宿舍拿学生证。
结果就被谢蕴给逮住了。
他像是看到救兵似的,抓住我的手就不松开了。
我看他跑得满头大汗,忙问:“出什么事情了?你别急,慢慢说。”
谢蕴摇摇头,也不松开我,只是问:“你今天没事吧?跟我看比赛去。”
我心说他这又唱的哪一出。
“呃,我准备去借书。”我有些犹豫地想拒绝。
老实说,我心底一角是盼望着杨朝路他们一队能把陈魏之他们压制得颜面扫地。
只是这样的想法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切实的益处,索性就丢开了。
与其指望陈魏之倒霉,我还是专注耕耘自己一亩三分地比较现实。
“借什么书啊!比赛多好看呢,跟我走吧!”谢蕴不由分说地把我拽走了。
我无奈地随他前往,路过商店的时候,进去抱了一些零食和水出来。
谢蕴打眼一扫:“给我的?”
我递给他一瓶,剩下的装进袋子里拎着。
谢蕴咕咚咕咚灌了水,抹了把嘴,才说:“何意,以前我轻看你了,你人还是不错的。”
我扯了一下嘴角:“一瓶水就把你收买了?那我赚发了。”
我们两个来到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看球的女生比较多,场外观众很是热情,一阵一阵的声浪,比运动会时还热闹。
我留神了一眼场下,果然看到陈魏之。
他俨然有一批忠实的迷妹迷弟,口号应援喊得震天响,气势上压对手一头。
谢蕴带着我找了个位置坐下,还算勉强能俯瞰场内比赛。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完全不知道规则,也不知道两队人马跑来跑去,到底是要投哪个篮筐。
这个时候,零食就很重要了。
我嗑着瓜子,专注地等杨朝路进球。
反正他能进球就意味着陈魏之丢一球。
不过,因为我还是我们系的人,不好光明正大的反水,就默默不作声。
谢蕴却是懂门道的,跟着一起一伏地喊了半晌,嗓子都哑了。
看他跟水牛一样,咕咚咕咚直灌,我都看乐了。
“哎,何意,我怎么感觉你跟来度假一样,看耍猴来了?”中场休息时分,他才反应过来。
我看他比场上的人还卖力,乐不可支地朝陈魏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可不就是看猴儿来了么!”
谢蕴看着陈魏之的方向,脸色几经变换,突然朝场内喊了一声:“陈魏之!人我给你带来了!”
他这一声气沉丹田,直接让陈魏之扭头看了过来。
我脸上的表情却是瞬间消失。
谢蕴是陈魏之的朋友。
我都给忘了。
周围的人明显也因为谢蕴这一声看了过来,其中不乏认识我这张脸的,目光中写满探究。
前排的某个地方好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往这边望。
我明显看到于漪气得砸了几瓶水。
水是珍贵的,且无辜的。
再说,我来这里,跟谁也没干系,他气恼什么?
要是他认为我不能出现在陈魏之的视线里,那可真是小题大做了。
我是来支持杨朝路他们的。
多亏于漪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缓解了我在众人窥视中的坐立难安。
至于谢蕴,我恨不得抠他喉咙,让他把老子的水给吐出来。
妈的,远离这种二五仔。
他倒是很自觉地自己滚远了。
我心不在焉地想着我该什么时候跑路好。
比赛结果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杨朝路他们系赢定了。
我心情痛快,把薯片丢进嘴里,都能咀嚼成一曲儿来。
不过,可能有人觉得是我在这里让陈魏之分心,导致下半场失利,更多人朝我投来愤愤的目光。
我心说承蒙大家看得起,我哪有那么大能量。
但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想到,陈魏之的目标居然是杨朝路。
最后一个球的时候,他跟杨朝路正面碰上,一番推搡较量,杨朝路抱着腿倒下。
全场都为之一静。
陈魏之为什么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杨朝路出手?
连我在内,明明都目睹一切,却没人能理解。
谢蕴跑过去,和其他同学帮忙,把杨朝路送上担架抬走。
我也有些想过去看看杨朝路的伤势。
但看着陈魏之沉着脸越过众人朝我走来,我没能动弹。
他一步一步走近,脚步一如我印象里那样成竹在胸的频率,脊背依旧挺拔。
我心里盘算着他刚撂倒一个杨朝路,现在再当着众人的面,对我出手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就听到他对我说:“小意,跟我回家。”
我坐着没动。
他没良心,我却不能。
我还欠着杨朝路不少人情。
我问他:“为什么?”
我是问他为什么撞杨朝路。
陈魏之装傻,完全无视我的话:“我爸叫咱们有事。”
我缓缓站了起来:“什么事?”
他见我动了,放松了神色:“我也没细问。”
我打量着他,不确定他说的真话假话。
毕竟托词不算谎话。
陈魏之不用特意眨眼睛。
我想着之前陈叔叔让陈魏之监管我,现在突然同时叫我们两个,心里咯噔一紧。
陈魏之说着就伸手来揽我的肩膀。
我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当着无数崇拜他、追随他的人,我挺直脊背,跟陈魏之茫然又隐忍的眼睛相对。
陈魏之,你杀了我。
你可以杀了我。
别牵连无辜的人。
陈魏之的眼神几经变换,像是读懂了我,终于黯淡下去。
他垂下眼,反手抱住了我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就不会再动他。”
我只恨自己刚才怎么没趁机多给陈魏之两巴掌。
他居然拿别人的安危来威胁我?
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我气得浑身发抖。
正在此时,于漪的声音从旁边响起:“陈魏之,你不觉得丢人吗?”
他显然在影射我二人。
我却深以为然。
陈魏之,你不觉得丢人吗?
我也真想这么问他。
陈魏之却不理于漪,依旧紧紧地搂住我,一字一顿地继续逼我:“你不同意的话,我现在就去医院,让他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