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都喝的差不多醉,林雪嚷嚷着去ktv玩玩,被梁嘉河婉言拒绝了。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这么多年还是不喜欢,也不习惯。
闻凛见他不去,自己也不再去凑这个热闹,他跟这群朋友也不太熟,还是让林雪跟朋友好好玩玩算了。
所幸吃饭的地方离闻凛家算近,两个人都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梁嘉河刚要叫辆车就被闻凛打断了。
“我家在附近,要不要去坐坐。”
这句话让梁嘉河脑子有些蒙,他本来喝了酒就觉得有些晕,现在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的,一前一后也不并排走。
闻凛给他介绍这一路发生过的稍微有趣的事情,比如他之前在这儿帮一个大姐追一个小偷偷的包,追那个小偷追了几里地,那个场面,闻凛回回想起都觉得有些好笑,他当时还真的不觉得累,那时候刚来这儿,在路上走着,就遇上了这么个事儿。
“现在那大姐还时不时来警局看我,”闻凛哈哈一笑:“前几天说要把她女儿介绍给我。”
他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因为闻凛也不可能跟大姐的女儿谈恋爱,估计也只是大姐说的玩笑话,他也只当做玩笑话讲给梁嘉河听了。
“你同意了?”梁嘉河问。
他突然出声,刚才一直都是闻凛在讲话,让闻凛也不免吓了一跳。
“没,没!”闻凛连忙道,谁知道梁嘉河没当做玩笑话。
“你那天说不是一个人,”闻凛想问很久了,也许是接着酒劲儿,他把这句话问了出来:“那个人怎么样?”
应该很好,一定会很好。
闻凛心想,他不觉得自己能给梁嘉河留下多么深刻的记忆,如果那个人能让他释怀、能让他放下,那闻凛就已经很知足了。
“一不一个人重要吗?”梁嘉河问。
重要吗?
闻凛不知道,他只是想知道梁嘉河这些年,没有他的这些年过的会不会很痛苦,因为他这些年过的实在是不算快乐。
他不指望六年的时候将之前的所有冲刷掉,也不指望梁嘉河原谅自己,更不指望他们能破镜重圆。
如果梁嘉河明确的告诉他,这些年他不是一个人,如果梁嘉河明确的告诉他,那他也会学会放下。
“嗯,没事。”闻凛说:“快到家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找了个别的话题,刚好前面就是他住的地方。
没有刻意的去找,他现在的住处跟几年前高中时候的楼层是一样的,也许是缘分,或者命中注定。
“声控灯最近坏了,上楼的时候小心一点。”闻凛说,他边说边拿起手机打了灯,梁嘉河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他的家里倒是整洁,布置的也很简单,闻凛示意他坐在沙发上,他给梁嘉河倒了杯水道:“家里之前养了条狗,不过后来我发现工作有些忙,就送给朋友照顾了。”
梁嘉河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一张照片,是闻凛抱着一条狗拍的,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闻凛。
“头疼吗?”闻凛问。
梁嘉河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好像没怎么醉。”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角落里的一把吉他上,梁嘉河猛地觉得脑子里有些空白,那把吉他,还是几年前自己给闻凛的那一把。
他想过它的下场,可能扔了、可能落下原来的家,也可能就不见了,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
原来这些年闻凛还带着。
闻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角落,他笑了笑,道:“我这些年是真的不会弹了。”
“之前同事来家里做客的时候,每个人都得惊讶一下。说我看着实在是不像搞文艺的。”闻凛说。
“这些年还挺遗憾的,”梁嘉河说:“还没听过你弹。看来这把吉他也没什么用处。”
闻凛给他添上水:“冤枉我了,弹过一次,但当时你睡着了,不过他已经发挥自己最大的用处了。”
梁嘉河脸上淡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那看来我跟它没有缘分。”
不过他最想听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
“有烟吗?”梁嘉河沉默了一会儿问。
这下轮到闻凛愣住了,他摸了摸衣服,发现兜里没有装烟,于是走近房间给梁嘉河拿了一包。
他这些年抽烟习惯也变了,梁嘉河拿了一根,问:“怎么改抽这个了。”
“习惯了,”闻凛说:“这儿好烟难找。”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只是这个味道的烟,让他觉得熟悉,让他还能想起跟梁嘉河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虽然这么说的确有些矫情,可是闻凛真的能够想起,他能想起梁嘉河抽这个烟的样子,能想起他身上隐隐约约的那点烟味儿。
“我去阳台抽。”梁嘉河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上,他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最近有些冷了,西北的冬来的很快,崔玉成前阵子还在问他过年回不回家,如果说他之前回家是为了看闻凛是否在那个地方,但现在他已经知道闻凛在什么地方了,这个家好像就没有什么回的意义了。
闻凛也跟着他出来,手里也夹着一根烟,阳台处屋里的灯不怎么能照到,所以梁嘉河只能就着烟的火星光,看清闻凛的脸。
“王明哥他们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前阵子还给我发过照片。”梁嘉河找个手机里的照片,然后翻出了一张王明、姜凡心,朵朵的合照。
闻凛凑近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蹭到了梁嘉河的头发。
外面分明有点冷。
但是他的心里却像火烧一样,热。
“朵朵长这么大了。”闻凛说。
梁嘉河嗯了一声,因为两人靠的极近,闻凛甚至能看清他的眼睫毛。
他慢慢地目光从照片转变到了梁嘉河的脸上,他好久好久没有再用眼神描摹过梁嘉河的脸了,隔着手机看一张模糊的照片,没有遇见梁嘉河的时候,闻凛以为未来要这么度过。
现在他距离梁嘉河那么近,他好想把这些年的思念一一道来,不知道梁嘉河会不会听,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可是他真的好想说。
这些年真的很想你。
“上高中了,跟闻忆一样吧。”梁嘉河跟闻凛的目光对上,“这六年身边的人变化都挺大的,你也是。”
“那你呢?”
“我,我没怎么变。”梁嘉河说。
“我去过北京。”闻凛说,“也去过你们学校附近。”
梁嘉河哦了一声,他听闻凛在一边讲北京周边的东西,他说的那么清楚,好像对这个地方特别熟悉,闻凛每说的一个地方他都去过,他对那个地方也很熟悉。
在不合适的时间,他们走了同一条路,他们进了同一家店,他们看过同一个风景。
“我们没有遇见过,你也没有找过我。”梁嘉河说,他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勉强:“你应该来找我才对,我对那边很熟悉,能带你好好转转。”
可是你也没有来找过我。
闻凛看了他一眼,说:“是,应该找你的才对。”
他分明知道梁嘉河这些年在什么地方,如果他执着的要见梁嘉河一面,他哪怕蹲点蹲在学校附近他也能见到,只是他没有执着的要见梁嘉河。
如果他去找梁嘉河,他去了不少趟北京,其中的一趟,他见了梁嘉河一面,那两人不见面的日子就不会是六年。
“闻凛,你以为六年很短吗?”梁嘉河说。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见你。”闻凛说,他紧张地握了握拳,分明在感情里一直都是上方的他,在此刻也不由得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害怕我的出现会让你觉得不舒服。”闻凛道。
梁嘉河又开始摸烟,他觉得心里一阵烦躁,有些颤抖地抽出闻凛刚才给他的那一包,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只是手还是止不住的抖。
“算了。”梁嘉河说,他刚才想说很多话,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是一下子就变成了算了,他只是指了指闻凛的心口道:“我不要道歉,我也不需要道歉。”
“我知道。”闻凛说。
“我对不起你,我当年,”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当年对你的感情,是真心的。”
梁嘉河的烟终于还是没控制住掉了,火星刚接触到地面,又燃烧了一阵,慢慢地就熄灭了。
“可是我那时候太傻,”闻凛说道:“那份感情,我花了几年才明白。我花了几年才说服自己,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
今晚接着酒劲儿,闻凛说了一些自己一辈子不打算跟梁嘉河说的话,因为这个答案来的实在过于晚,说出来似乎无法改变什么,好像也无济于事,只让人觉得心烦。
“所以呢?”梁嘉河问,他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心里好疼,揪着的疼,明明那么疼他却一点也哭不出来。
“所以呢?你要说什么?你现在来告诉我,你花了六年才明白,你不是在玩弄我的感情,你是认真的?!”
“闻凛,没有人教过我爱,难道也没有人教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