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恩最近时常会做噩梦。

她梦见金慈佑躺在病床上时那副支离破碎的模样。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那个递刀的人。

那样真实，那样可怕。

她根本不能睡觉。

于是她主动咨询了一家心理诊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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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过去了两天，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多？”

咨询师惊讶地看着韩熙恩。

“你上次说让我不要吃太多安眠药，但是吃得少了，我根本就睡不着。”

“一要睡觉就会做噩梦，我该怎么办？”

咨询师递给了她一个软枕。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韩熙恩紧闭着双眼，表情十分痛苦。

“我怕他会恨我，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不可以恨我！”

“如果他不会恨你呢？”

咨询师的声音仿佛舒缓了她的不安情绪。

“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恨你吗？”

————

好不容易养好了精神，韩熙恩打算先去医院取药。

路过二楼电梯时，她好像看见了金慈佑。

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可韩熙恩还是跟了过去。

那个人先是到取药口取走了两瓶药。

接着又坐电梯去了三楼。

突然，她在三楼的电梯口那里看见了崔宇锡。

他接过金慈佑手里的药瓶，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又将药盒里的说明书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番操作彻底引起了韩熙恩的怀疑。

可她并没有选择露面。

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金慈佑。

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再怎么躲，也躲不过自己的心。

————

金慈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有放不下的人。

数不清的灯光照耀着远方，映出了他瞳孔中的漩涡。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药瓶，沉默许久。

医生的叮嘱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可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但是他没有机会了。

再也没有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金慈佑快速把药瓶放回口袋。

“慈佑，我来了。”

金慈佑转过身，他的眼里还是充满了犹豫与不忍。

“南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哪怕这个想法是金南俊提出来的。

哪怕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你知道的，我爱你，所以我不会后悔。”

金南俊笑起来时，脸颊那里会有漂亮的酒窝。

他知道，所以他不忍心。

［利用我吧，利用我来让智旻死心］

［我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的声音有些抖，但金慈佑宁愿是自己听错了。

他主动上前环住了他的腰。

“一年，一年就好。”

“一年后，我就会离开韩国。”

金南俊苦笑着答应了他。

一年，两年，还是更久，这都是他偷来的时光。

是他用不正当的手段从朴智旻那里偷来的。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爱你。”

他的爱不加期限，可惜他的爱人却亲手点开了倒计时。

————

金南俊回到宿舍后，他没有犹豫，而是径直走向了朴智旻的房间。

“智旻。”

朴智旻坐在床上看着他。

“怎么了吗？”

他的脸色很差，看来他最近又没有好好吃饭。

金南俊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和慈佑在一起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得不像话。

朴智旻没有反应，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金南俊。

他没有哭，没有闹，而是莫名其妙地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太大声，以至于把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引了过来。

朴智旻弯着腰，从床上笑到地上。

他用手捂着心脏，笑得撕心裂肺。

没过多久，他突然就不笑了。

他静静地坐在地上，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照顾好他。”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像是深陷绝望中的最后一句乞求。

“你们幸福就好，真的，我宁愿是你。”

“南俊哥，你不用管我……”

“你比我更懂得怎么冷静，我宁愿是你……”

他仍然没有哭，他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闵玧其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给金慈佑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接通，闵玧其却无法张口。

“玧其哥，智旻他还好吗？”

不愧是金慈佑啊。

闵玧其自嘲地笑了笑，他蓦然攥紧了手机。

“你选择了金南俊，心里又装着朴智旻。”

“金慈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他妈到底是有多贱，才会愿意被你这般践踏！”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可我就是这么下贱，即使到了现在，我还是忘不掉你。”

他终于放弃了挣扎。

“为什么是南俊？为什么？”

他不甘地质问着他。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

“你敢说你爱金南俊吗？你敢说一句你爱他吗？”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能选择我！”

哪怕明知是假的也好，哪怕明知道这么做会伤人伤己也好。

可为什么就不会是他闵玧其呢？

电话那头只有很轻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

“因为你是闵玧其。”

“因为，从前的我，曾经对你有过片刻的心动。”

闵玧其怔住了。

“你喜欢过我？”

“你…你真的喜欢过我？”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他浑身脱力般地倒在地上。

“够了，真的够了……”

“金慈佑，我好恨你。”

“如果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爱上你。”

————

朴智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没有拉窗帘，窗外的月影透过玻璃照进室内。

脸上的泪水已经干透，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不怪任何人，他只是想不通。

枕边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他转头看了一眼，是金慈佑。

电话被接通，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片刻，还是金慈佑先开了口。

“智旻，别哭了。”

就在这一刻，朴智旻满心的委屈突然爆发了出来。

他蜷缩着身体，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你喜欢南俊哥吗？”

“你真的喜欢他吗？”

“像我喜欢你一样地喜欢他吗？”

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他只是……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

“哥，我们组合最近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我们要开始向外发展了。”

“我会越来越忙，忙到不能见你。”

“我…我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时刻都缠着你了……”

“你要好好的，既然你喜欢南俊哥，南俊哥也喜欢你，你们就一定要好好的……”

“好，我答应你。”

“那好，那我先睡了，哥…再见。”

心脏像是裂开了一样，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爱而不得是这种感觉。

原来他真的爱他爱到可以亲眼看着他去爱别人。

好痛苦……

真的好痛苦……

朴智旻用力抱紧了自己。

他和他，真的都再也回不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