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赵恒行大礼跪拜谢君父。
赵光义复杂的看着儿子让他起来。
礼部尚书温仲舒道：“冬日天寒，太子大典臣请在初春办。”
赵恒出言：“今年国库空虚，儿臣请一切礼仪从简。”
“准。”
职责所在，工部尚书不得不道：“宫里太子所住房屋，要修缮后才能居住。冬日不易动土，臣请官家定夺。”
真进了宫住，见娥一面就难了，对着爹爹赵恒镇定拒绝。
“儿府内王妃妾室共三人有孕，为子嗣计搬家之事急切不得。”
赵光义想着赵恒膝下只有一子，明知他理由绝不止这个也还是道：“不急等工部明年春日修缮妥当散了味再说搬家事宜。”
一直安静站在前方的吕端道：“臣还有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几位尚书也识趣退下。
不久，空荡荡的屋内只剩赵恒父子两人。
赵光义招手：“过来。”
紧张的赵恒上前几步到爹爹手边。
“你不是我满意的继承人，你的心有些软弱。我想了许久才定了你，赵恒，官家之位坐起来很难，你要有准备。”
“儿会尽全力。”
教了许久也没教会这个儿子上位者心性，赵光义叹气：“你不聪颖，所以朝廷后宅一定要权衡，决不能只倚重一人。”
对娥决定从不反驳的赵恒只道：“能者多劳，儿会仔细辨认。”
罢了，何必说无用话。他儿子对刘氏看得再重，日后也有文官来劝诫。他要真的做出格的事，文官的骂声也不是虚的。
赵光义带着些许逼迫:“跟在你身边的官员很多，你可以有一些喜欢偏爱的，但是绝不能只用他们。”
赵恒这次很快答应:“儿谨记爹爹教诲。”
多说无益，赵光义平静道：“开封府的差不要懈怠，忙去吧。”
担心赵光义身体的赵恒犹豫的看了眼爹爹，沉默着告退。
太子旨意一出，原赵恒系的人欢欣鼓舞只差放鞭炮，别的官员想尽法子要给明日之君示好。
小院内，刘娥喜上眉头交代红玉：“立刻收拾行囊，咱们去大相国寺住上一阵。”
红玉待在原地：“娘子，太子这样的大喜事，咱们不等见太子吗？”
“太子有心自己会来的，快收拾，下午我要与惠清主持坐论佛法。”刘娥强硬道。
等一切收拾好，离开的刘娥坐在马车上见一堆人拿着礼品堵在小院门口。
大相国寺内惠清主持在收拾好的别院内等候多时。
“最近我师弟新研究出一道素菜红霞，娘子有口福了。”
刘娥笑道：“可见我时运到了。”
惠清主持念了声佛号。
郭家也是客如云来，郭老太太让门房只接帖子不收东西。
听完盯着刘娥的小厮报后，郭家人都满脸失望。
这女人水患时都敢仗着太子收重礼，现在太子正是风光时她竟给退了。
郭老太太拄着拐杖狠狠敲地：“日后盯着咱们家的人只多不少，都给我谨慎些，谁要是给太子妃惹麻烦，别怪家法严。”
郭家人都应是。
原想去王府贺的郭家族人都被郭老太太拦下。
赵恒到开封府见一个个都是忍着笑的脸。
潘惟熙递文书赵恒连抽两下没抽动。
“松手。”
惊醒的潘惟熙赶紧松开告罪。
赵恒无奈道：“我出银子，你们找个低调点的地方庆祝一下。”
“那王爷你？”
“我就不去了。”
还想着下值找刘娥的赵恒，被传信人在大相国寺时脸直接黑了。
高长吏正巧带着郭王妃的话过来。
将手上文书写好放到一旁，赵恒道:“今日开封府同僚聚会，我晚上就不回去用膳了。让王妃不必顾及我，府内她们该热闹热闹。”
大失所望的高长吏应是。
将开封府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后，不顾周围人劝阻之色，赵恒坐马车去大相国寺。
在已经冻住的水池旁刘娥对准人工砸出来的洞，一点一点往里面撒鱼食。
看着争相冒头的各色鱼刘娥提醒赶来的丁谓:“你太急了，现在待在寇准身边，比你硬往太子身边凑能得到更多。”
寇准及其身后代表的中立势力，赵恒坐上官家位也要重用的。行事激进的丁谓舍了这些助力直奔赵恒，日后要不少努力才能升高位。
吏部得到消息后，告假而来的丁谓早已经权衡好利弊。
黑发素袍的丁谓道:“娘子，太子一立，满天下的有才之人都会在太子身边表现。丁谋人不是急，是怕，怕争不过。”
刘娥冷声:“你自持聪慧也会怕。”她在这的消息传出去，也只有他丁谓敢过来赌太子会来。
丁谓脸皮厚实:“娘子该有一能在外面站在太子身边替娘子传达意思之人。”
“你这把利刃见了光日，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刺向了我。”刘娥又扔了一把鱼食。
对上刘娥的不信任丁谓这样答:“娘子既然用我这把刀，怎会怕刀尖所向。”
沉默的刘娥将鱼食给丁谓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池小鱼少再喂就是杀生了，丁谓捧着鱼食揣摩刘娥心意后，手牢牢粘在木碗边。
“娘子信我，丁谓一定让您满意。”
等赵恒被僧人带到小院时，看见年轻俊俏秀美的男女着同色衣饰气氛和谐的站在一处，心顿时提了起来。
刘娥看到赵恒向前相迎几步:“你冷不冷？怎么穿的这么薄？”
赵恒笑着握住刘娥的手:“我不冷，你是不是在外面久了，手这么凉。”
时机不可错过，丁谓把鱼食先放在一旁，然后拱手行礼:“臣吏部同知丁谓见过太子。”
“丁谓。”赵恒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官员，越看越觉得熟悉。
刘娥适时提醒:“几年前你在黄氏布庄外等我的时候，他给你递过一本自己写的书。”
想起来这个狂生的赵恒道:“吏部年底正是最忙的时候，你做了吏部的官当勤勉，怎么不是休沐日子到大相国寺来了。”
丁谓见太子对自己不像是欣赏态度，谨慎道:“有些水患处官员的事要告知娘子。”
钦差寇准也是吏部，这人到是会抓住机会往上爬。
赵恒淡淡道:“捷径走多了对你这样的年轻文人没有好处。”
何止不是欣赏，简直是厌恶。一切都不在设想之中，丁谓僵硬着看了眼刘娥。
刘娥没有给丁谓说话的意思:“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丁大人先回吧。”
多说多错，丁谓只能告退离开。
赵恒牵着刘娥的手漫步回到暖和的屋子。
“你怎么和那个狂生打交道。”
刘娥把烧在炉子上的水壶提起来，赵恒看见从她手上拿过倒水。
“咱们太子为什么不喜欢丁谓？”刘娥玩笑着问
“才高却不知谨慎低调，早晚惹出些祸事来。”
刘娥手捧着热梨汤道:“丁谓本身过目不忘也舍得下苦工钻研治民之术，你当时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后，我又磨了他一年。现在用他，虽然也时不时冒出个刺，但确实比蠢物好用的多。”
和聪明人打交道，很多话说都不说就能把事做到位。
赵恒喝了口甜入心扉的梨汤，不怎么高兴道:“你对他倒是难得满意，我还从没见你在我跟前举荐官员。是不是因为他也过目不忘，你俩惺惺相惜开来。”
刘娥失笑:“怎么可能？赵恒我用人从不被情绪左右。”
赵恒哼了一声。
“你要是不喜丁谓，不用他就是了。”刘娥看着退了一步。
“丁谓今日在这出现在我跟前，我不用他，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意见。”赵恒皱眉想怎么拿捏这个尺度。
刘娥身子暖和些后道:“贺太子得偿所愿，咱们去荟楼吃拨霞供走。”
荟楼味美食材新鲜，一到冬日位置难得的很，她就是等着我过来找她给外面那些人看。
赵恒露出笑意:“我与爹爹说了，府里事情多宫里宫殿慢慢修缮，不急着搬进去。”
“终日和我一起，太子不怕御史参你。”
“腿和心都在我身上，让他们参去。”
冬日气温寒冷，路上行人都是步伐匆匆。
刘娥在马车上把帘子挑开一丝缝隙看向外面，一刻钟了她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走在街上。明明也有不少女子做着商贩事，却少有人做大。
她的前路真是孤寂。
赵恒伸手把帘子拉好:“今日不想这些。”
刘娥笑着把头靠在赵恒肩上:“好，咱们只欢喜。”
马车到荟楼后，赵恒扶着刘娥下车，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进去。
这一幕被与和家人聚的高长吏看在眼里。
高娘子知夫君心事道:“你要是想好，我就提着礼物去找刘娘子说话了。”
高长吏犹豫后道:“太子偏爱不知何时会消散？”
出身大户见过不少后宅纷争的高娘子语气带着羡慕:“这位刘娘子在太子身边也有七八年了，当时硬扛官家不喜也不曾断了，太子性情本就念旧，我是想不到刘娘子会在什么情况下被太子舍弃。”
“她很难进宫。”高长吏觉得这个坎不小。
高娘子蹲下把跑过来的女儿抱住。
“那是太子操心的事。”
“我带珠儿去擦脸，夫君想好后过来用膳，别老皱眉。”
高长吏想到今日满府之人都比不过刘娘子一人。或许他早该听张耆的话靠近刘娘子些，现在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想到在战场上立下功勋的张耆，高长吏对自己日后前程更加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