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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版纳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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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我想我了~”何禾摇头晃脑并且怪声怪气地学了一遍。

她笑着掏出手机,低着头刷着今天的新闻。

“那群象还在普洱溜达呢。”何禾看了一会儿无人机拍摄的象群画面,“嗯——一个个的看着挺胖的,伙食不错嘛。”

何禾自顾自说着,阿布在一旁东张西望。

他看,何禾也放下手机跟着看。

两颗脑袋齐刷刷地看了这边看那边,前后左右,连吊床后的小树丛都看了一圈。

何禾看向前面三岔路口的方向,太阳晒得水泥地是一片散发着灼烧感的白花花。

等下要从树荫下走,何禾忍不住规划了一下她的路线。

要不然烫脚呢——

今天太热了,还没有下雨。何禾忍不住心疼了一下头顶每日都在经历酷暑,却还能为人遮阴挡雨的树木。

它们只在早上冲地时喝了那一些水。

真是伟大的生命啊!

何禾坐在吊床上,她抓着吊床的吊环,艰难地抻着胳膊拍了拍树干。

她转回头时,脸颊迎面撞上了阿布的嘴巴。

何禾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她抬起眼睛,看清了近在咫尺的‘偷袭者’脸上的笑容。他蓄势待发,压不住兴奋的眼睛看向她的嘴唇时似乎蠢蠢欲动。

于是何禾顺势在软绵绵的吊床中再往后一掉,半躺着靠在吊床的帆布床面上。

阿布亲完了,他重新坐好,他的脚踩着地面不离地地轻轻荡着吊床,和怀里的璐璐一起一本正经地望着何禾。

何禾伸出手指着阿布:“你怎么老想亲我。”

“喜欢你。”阿布接话。

。。。。。。

突然这么直白——

何禾一时语塞,她默默收回了她刚刚还想逗阿布的话,顺便也收回了手指。

“多亲亲好。”她也一本正经,“趁着这几天我们使劲亲,再往后加起来有四个月就亲不到了。”

吊床停顿一秒,然后阿布闭着嘴巴低声笑起来,他用手指的背面轻轻夹起何禾的脸颊,手指贴着她的脸颊微晃几下。

两根硬得像老虎钳的手指,轻轻夹着柔软的像糍粑的脸颊。

“哎哟——”何禾被阿布的捏脸颊捏地笑得扭过头去,她一不小心后仰,在吊床中越陷越深差点后翻过去。

何禾抓住了阿布的手臂,她脚底在草地上使劲一蹬,她被阿布拉着重新在吊床中坐起来。

“你手机修好了吗?”她捋着额前的头发问。

阿布点头:“修好了。”

何禾伸手:“给我。”

阿布想都没想,他掏出工作服口袋中的手机给了何禾。

何禾接过手机,她看着已经修好的屏幕,她非常顺畅地,没有任何密码地就进入了阿布的世界。

阿布的手机,和他本人一样空空荡荡,除了自带的软件之外,只有一个短视频和微信。

“你怎么不设密码呢?”何禾点开阿布的短视频app。

“没有。”阿布摇头。

何禾点开阿布的账号:“你没有账号吗?”

“没有。”阿布又摇头,“不怎么玩。”

“等会儿给你申请一个?我们还能两个互关。”何禾退出了app,她的手指在按下微信图标之前急刹车。

何禾转头看阿布:“我能看你的微信吗?”

璐璐从阿布的膝头挣扎,阿布松开手放走了它。

他回过身子点点头:“看呗。”

“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哦?”何禾笑着凑过去问,“给你一个拒绝的机会。”

“没有。”阿布也笑,“看呗。”

微信里也干干净净的,除了救助中心的人,就是她了,甚至他的全部好友都没有几个人。

他还真不骗人,同龄的朋友,的确就她一个带着花里胡哨的头像夹在一堆风景图头像间。

何禾盯着聊天框中自己的ID,更是在一堆很显年纪的ID中独树一帜的——个性。

“你都不给我改备注——”她捧着手机不高兴地撅起嘴,“我还知道给你换一头小象符号的备注呢。”

“你哪怕打一个符号呢!”她又说,“我还是你女朋友呢,你就这么冷冰冰的,叫我洛杉济辣妹——”

阿布把吊床荡得更大力了一些。

“改。”他十分听话。

何禾一秒就被哄好:“改什么?”

“禾禾呗。”阿布揪着一根草绕着手指玩。

“不要。”何禾果断拒绝。

她低头想了一秒,再抬头后,对着阿布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你要改【我的超可爱超好看美少女亲亲宝宝禾】。”何禾面不改色地说出长长一串。

她微昂下巴催促阿布:“你念。”

“哦。”阿布清清嗓子,他看着何禾:“你的。”

“什么我的。”何禾赶紧打断,“你的!”

“你的嘛。”阿布满脸无辜。

“你!”何禾戳着阿布的胸口,“我说你的,你就要说我的。”

。。。。。。

何禾自己快被绕晕了,她在吊床中坐得板板正正,一副教书育人的小老师模样。

“你跟着我念。”何禾说,“我。”

阿布张嘴:“我。”

“的。”

“的。”

“连起来念。”

“我的。”

“超可爱。”

“超可爱。”

“超好看。”

“超好看。”

“美少女。”

“美少女。”

“亲亲宝宝禾。”

“亲亲宝宝禾。”

阿布越念越笑,他笑得眼睛挤着长睫都成两条弯弯的黑缝了。

何禾往阿布身边又凑一下:“你好好念嘛!”

阿布清清嗓子,他使劲压下笑。

阿布往何禾面前凑一下:“宝宝。”

怎么——今天——一直在打直球呢!

“。。。。。。”何禾无言抿嘴深思。

她突然如愿以偿听到了她想要的称呼,她还有些——有些——

何禾假装看向飞过头顶天空的一只小鸟,她转过头来问:“你不害羞吗?”

阿布笑着摇头,他捏起小草戳戳何禾的脸颊:“脸红了嘞。”

何禾无情挡开小草:“我热的。”

“哦——”阿布一眨不眨地盯着何禾。

“哎哟,不行——”何禾一挥手,“不能改这个,万一让别人看见了,你的手机没有密码,就这么公开,我可不好意思了——”

“我给你改一个。”她把手机还给阿布,掏出自己的手机,“我好友多,藏得好。”

“嗯。”阿布在一旁说,“给我改成【哥哥】。”

何禾放下手机:“弟弟,你比我小。”

“小也叫哥哥么。”阿布慢慢地左右摆着脑袋,“我们那里男的全叫哥哥,女的全是妹妹。”

何禾定定地盯着他:“你骗人。”

阿布严肃点头:“真的。”

。。。。。。

好奇怪的傣族习俗——

何禾憋了几秒:“不是,咱们两个就非得分清谁在上面还是在下面这种事吗?”

。。。。。

她在说什么啊!!!

“哦。”阿布已经妥协点头,“你在上。”

。。。。。。

他又在说什么啊!!!

“这种事情,还是要分情况的。”何禾抠着吊床压着声音说。

阿布懒懒散散地往吊床后一靠,他对着头顶随风轻晃的树荫想了想,扭过头来问:“啥情况。”

。。。。。。

他今天怎么了啊!!!!

何禾红着脸拍了一下阿布的大腿:“你再装大灰狼我就不跟你玩儿了!”

“真不知道。”阿布依然一脸无辜。

真不知道是吧。

真不知道是吧!

何禾突然心一横。

她抓着吊床,一个用力,她翻身跪坐在阿布的腿上,她的力气让他彻底后仰过去。

阿布的长腿在吊床边垂下,他踩着地面,撑着吊床平平稳稳地支撑着他们。

何禾俯视着阿布,阿布就这么笑着看着何禾的模样。

她脸蛋红扑扑的。

特别可爱。

“就这样。”何禾说。

她再一大胆,往前一趴。

然后天旋地转,她还没反应过来,吊床比她先翻车了——

她和阿布一起栽倒了后面的草地上,她压在阿布的胸膛上,他垫在她的身下。吊床打着卷儿晃来晃去,刚刚落在树上的鸟被他们扑通这一声吓得飞去了别处。

“还是不在上面了吧。”阿布扶着何禾站起来,“你这样,挨摔呢——”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啊——

。。。。。。

“你都知道什么意思吗,就乱说。”何禾在阿布给她的裤子拍走草屑时闷声闷气地嘀咕。

阿布直起身子:“一点点。”

他当然知道!何禾想起来,他还知道看象片时捂住她眼睛呢。

他不看人的,动物的也没少看!

何禾的脸瞬间红成了西红柿:“你真的骗人!”

于是何禾给阿布改了一个备注——【黑切黑】

晚上回到景洪时,靠近告庄的路上已经堵得水泄不通。车多,人多,消防和特警的车停在路口,还有几辆救护车。

篝火晚会7点开始,亓行舟说是给游客玩的,但是何禾一看,除了游客们入乡随俗穿的的游客标配傣装,穿着和依依一样的彝族服装的人也不少嘛。

大概附近村子中的彝族人也来凑热闹了。

“这么多彝族人啊!我以为都是傣族呢!”何禾有点兴奋。

人太多了,她挤不过去,她和阿布站在摩托车这边,眼巴巴地望着最远处那座高高的木头塔。

“等下点那个。”阿布指了指前面。

“哦——”何禾垫脚看,她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阳,想起了一件最重要的问题。

“等下点火会不会很热?”她问。

“点火好。”阿布说。

他把头盔挂在车上,他拉起何禾的手,穿过一波一波的人群向着最近的一堆绑了柴火的火盆走去。

他盯着别人手中等待点燃的火把。

那是干蒿枝,他认得。

火在点燃之前,毕摩就会唱经,他们会说很多很多话,围着火,拿着像鼓一样的东西,还有一本书。他听不懂,然后阿达会告诉他那是什么意思。

「火不灭,人不灭。」

「我们彝族人,生在火塘边,死在火堆上。」

可是阿达,没死在火堆上啊。

阿布停下了脚步,他的眼睛,明明还没点火,就好像被火和烟呛到了似的频繁眨着。

“我们元宵节也点火。”何禾跟在阿布身边打量着四周,“我奶奶点了宝塔还有元宝的红蜡烛,要给我照照眼睛,照照耳朵。她说这样耳聪目明呢。”

‘轰’的一声,原处高高的木塔上火焰腾空而起。

四周一下子爆发出一声欢呼,然后,路上分散的小型的火把被一一点燃,喇叭声中传来了一声铃铛。

那铃铛若有若无,好像没人在意。

“玩起来吧!”喇叭有人大喊一声。

火就这么被点燃了。

没有诵经。

哦,他忘了,他不在凉山。

“好壮观啊。”何禾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她和阿布面前火盆好似指引,一个接着一个,前方的路看不清,只有火光燃烧的光亮。

那些光引着人走向前方,大概是往最高的火盆那边去的。

每个人都拿着一把长长的柴火,火把被传递着点燃,火把被挥来挥去——

人来人往,火似流星。

真是,满天星斗落人间。

可是,好热——

夜幕渐渐降临,橘色的火焰像点燃了天,天不会黑了,因为人间有数不清的火焰。

“哎呀!快跑!”何禾抓起阿布的手就往回跑,“他们怎么往脸上抹灰呢!!!”

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脏兮兮的!

她在前面跑,阿布把她拽了回去。

何禾踉跄着,她回头望着阿布。他背对着火盆,火光照映着他的轮廓。

他就像从火中走出来的一样。

他的眼神,像黑色的土地,像黑色的大山,沉甸甸的,仿佛有千万斤重量。

真稀奇——他明明那么年轻。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着眼泪,又好像,只是因为汗水沾湿了睫毛。

是汗水吧。

一定是汗水。

这里很热,她也出了汗。

何禾愣神一秒,她忘记了逃跑,忍不住向阿布走近一步。

人群喧闹,她仰头看着阿布,阿布看着她笑。

“给。”阿布伸手。

何禾视线从阿布的眼睛滑向他的手掌:“什么?”

阿布摊开手掌,他的手掌也被火光照亮。一颗银色的月亮,躺在他的手心,它挂着很多铃铛,看起来,和依依戴着的那些彝族的银铃铛很像。

“银子。”阿布还在笑。

他直接把银子塞进了何禾的手里,他拉着何禾的手,低头挽了她很多次耳旁的头发。

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可是周围太乱,何禾什么都没听清。

她只知道,阿布送她的这个银月亮很漂亮。

不跑了,就待在这里,谁想要抹她一脸灰,随便他们去!

“阿布!”何禾握着月亮大声说。

“嗯。”

“我感觉,我们会在一起好久好久!”

人太多了,她每一个字都得慢慢的,大声的,说得清清楚楚。还得说的尽量简单化,让阿布能听见,能听懂。

“可是我们太年轻了,我们才18岁。”何禾又说,“我不敢轻易就说永远。因为人都是会变的,没准哪天就不喜欢了。

“我喜欢。”阿布说。

何禾笑:“但是是你的话,是我的话——”

“是你的话,是我的话。”阿布望着她,“你要说什么。”

“是我的话,我要说。”何禾垫脚,她凑近阿布的耳朵,“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

“永远太远吗?”她害怕自己太以为是了。

阿布没有回答。

他突然伸手捞了一把她的后背。

何禾被阿布抱起,他把她抱得高高的,他仰望着她的眼睛,眼睛和火种一样明亮。

“不远。”阿布说,“你说多远,就多远。”

他的路,她说了算。

他头一次因为他不在凉山而有点高兴,因为,何禾不会去凉山。

她来了西双版纳,来到了他的眼睛里。

何禾笑得肩膀都在抽搐,她笑够了,用手捧住阿布的脸颊,她低头,终于亲上他的嘴巴。

好热,在夏天里,在火堆旁。

凑热闹,可真是热了。

何禾的双脚慢慢踩回地面,她问阿布:“你刚刚说什么了?”

“阿惹妞妞。”阿布说。

“什么啊?”何禾听不懂:“阿杂扭扭?”

“阿惹妞妞。”阿布换了汉语。

“跟卖银子的老板学的。”他说。

何禾想了想:“什么意思?”

阿布低头一笑,他握了握何禾的手,把月亮和她一起握在掌心。

“心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表妹的意思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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