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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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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三四天后,冀华市公安局终于等到了那个雍容华贵的男人,裴志和熬了通宵的柳青炎亲自接待了姚榭。

柳青炎强忍感冒和旧伤发作的不适,随人群走进了询问室,巫凡得到了柳青炎闪在背后的眼神暗示,于是转身走去另一间房,把视线对准了那辆停在市局不远处的那辆轿车。

姚榭似乎得到了充足的睡眠,带着清早云生晨露的步伐无比稳健,全程不讲一句话,默默跟着裴志来到了询问室,桌上干净得只剩两杯茶。

略显疲惫的柳青炎显然不是今天这场会面的主角,自知多余的她微微颔首后便反手合上了门。

面色阴沉得媲美天边积攒已久的乌云的她径自走向巫凡。

向局长特意讨来的这间小屋是巫凡用来囤放他那些随身携带来的古怪玩意儿的仓库;隔天深夜,巫凡在电脑上将姚榭扒了个底掉儿,除了一些应该出现的信息,也出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信息。

“我这能看到的是,这辆车不是姚榭名下的。”

巫凡回头看时发现了端倪——柳青炎的表情告诉他,显然不想再跟这些地头蛇磨叽了。

“说重点,这辆车怎么了?”

电脑里跳出来一个西装革履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这个人叫晁贤,是姚榭手下的法律顾问。”

柳青炎仔细地端详着这张俊美不足猥琐有余的脸,心头绞作一团。

还是那个曾经推翻的计划。

“借你的望远镜一用。”

冀华山这几天一直泡在潮湿的降水里,甚至是今早,还洋洋洒洒掉下不少雪花。

显然,座位里空无一人。

“柳姐,你不会想现在去偷他们的家吧?”

“那个姚榭敢这么自信地走进来,想必是都给我们挖好坑准备埋了这么个节奏……”

后半句话柳青炎始终没有说出来。

“巫凡我问你,这里距离那个村子有多远?”

“啊,也就不到十几公里吧,抄近路说不定还快一些。”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柳青炎放下望远镜,面朝巫凡给了他一个古怪的神情。

“冀华山后腰那条路,你来看。”

巫凡仔细察看着那条从未关注过这条如今被水气和寒冷裹挟着的羊肠小道。

“你把他的车牌照记下来,咱们碰运气去。”

“……你是笃定了他们对姚榭的询问没有用是吗?”

行动极快的二人绕开那辆银白色奔驰,早已徒步在了山脚处。

“对,我就是对他们的效率不敢苟同——”柳青炎的话意有所指。

“你是觉得,那个裴志和何冠也有问题?”

柳青炎注意到了这小子的称呼转变:“他敢明目张胆地把车开到局门口还泯灭了这么多的村民,为什么就不敢往山里再藏些谁都不知道的呢?”

巫凡于是不再说话,而是默默跟上柳青炎的步伐。

冀华山连年遭受的待遇外加这不分昼夜不分你我的降温与降水,让本就难走的山路更往上爬升了几个档次,以至于巫凡脑子里刚冒出一个名叫“柳姐怎么怪怪的”的想法,便很快被远方十几个村民的怒骂与刀枪棍棒的嘈杂声震得魂飞魄外。

柳青炎似乎看都看不到。

这条路长得见不到边,正当巫凡想抱怨几句时,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散发出难以置信的恶臭的不大不小的山洞。

“搞什么啊,这里面装着什么呀?!”

柳青炎伸出手臂挡在巫凡面前,眼底沉积着无数杂乱的情绪。眼尖的她发现脚底不是别的,而是两根足有自己手腕粗的骨头,上面似乎还附着着它主人生前的味道。

环视一圈过后,柳青炎领着巫凡来到了山洞的正上方。

“咱们做个实验。”

只见柳青炎站在陡崖上,戴上手套的那只手将握住的那两根骨头倏地松开,两根骨头便自由落体般在泥坑里扑腾几下,掉回了原位。

巫凡正打算发问的刹那,洞中飞速窜出了两道细长的影子,对着那两根骨头就是一顿疯狂的撕咬和低沉的嘶吼;动静之大以至于引来了刚刚路过的几个篷营里的工头,他们一人拿着一根木棒之类,将离开了牢笼的野兽打跑了几十米远。

巫凡眼睁睁看着那两只身着看上去像是人类才用的衣服的野狗夹着尾巴荡走了。

巫凡哑口无言。

柳青炎面色严肃到滴水不漏:“我想,这就是那个杀手不惜一切也要夺走辛辰的性命的原因。”

重新回到山洞门口的二人发现脚底竟然有几枚没泥水淹没的扣子,至于那些狗爪印,早就被那几个戴着钢盔手拿武器的绿色猪头踩了个干干净净。

“手电筒给我。”

雾蒙蒙的早晨,巫凡却觉得眼前的黑暗被无限扩大,直到失真失去颜色。

——

骆延今天是失望的,瓢泼大雨不仅把她从凌晨失眠到清晨,还打乱了她所有的采风计划。

有人说霉运来了挡都挡不住,骆延大概觉得是对的,直到下午才不情不愿起床的她去吃个晚饭都差点被一辆开得飞快的白色轿车撞死。

尘土飞扬的马路中央,人行道上飘来一股奇异的羊肉火锅味。

背着琴包的骆延穿梭在街道各处,路过骆延的那批小孩子手里都各自拿着一个饮料瓶,皆佩戴着各色各异的面具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尤其是那个戴着奥特曼面具的小男孩,似乎是好不容易追上了那个戴怪兽面具的小女孩,于是他毅然决然举起他手中的空饮料瓶,对准小女孩的脑袋就是一个重击。

骆延没带摄像机出来,却在这一条路上见到了起码不下三次。

无聊又枯燥的雨天让骆延什么都不想做,去附近一个小酒馆买了几提酒和一条烟后,返回客栈的她就看见一个人靠坐在床下,身前摆满了跟拼图似的小玩意儿。

本就没睡好的骆延此刻更是一股奇怪的火气涌出,但鉴于眼前是浑身被淋湿的柳青炎,放下东西的骆延便前去浴室摸了两条毛巾走去。

柳青炎仿佛入定了一般,听不见也看不见,直到窗沿那逃进来一串串冷风,剧烈的咳嗽才让骆延猜到了一二。

“我刚在外面,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就顺便给你买感冒药了。”

“多大点事……”被剧烈的咳喘代替的是骆延伸出来的冰凉的手和冰凉的温度计。

“想不想吃羊肉火锅?”

柳青炎虚掩着眼帘,显然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嘴唇淡白的她被骆延扶上了床,那些搜集来的证据全被骆延一把放到了被单上。

一个名叫睡眠的恶魔正在不停啃食着柳青炎的头脑,一条过于清晰的犯罪链条牵引着搅动着脑子里每一根神经,只教柳青炎卧在床上辗转反侧。

窗外的层层山峦被如具喊冤般气势的大雨关了禁闭。

她还在回味巫凡带着自己离开高尔夫球场时说的什么。

……

——两只手电筒一齐点亮了这个诡异的山洞。

洞内破败不堪,生锈的铁链,发霉的流食溢出了铁碗,所过之处几近残陋,被工人用工具凿得千疮百孔的石壁上镶着三根铁链。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巫凡,但眼疾手快的柳青炎迅速捂住了巫凡的嘴。

巫凡此刻透过黑暗能所见的,也只有柳青炎那双不明不白的眼睛。

听上去能冲毁水坝和大厦的雷电为二人的前进打开了一条路,直到接近黑暗的最深处,巫凡最先发现了一个带有人形的物体,正紧贴着沾满各种未知物体的山壁,不停抖动着。

是个人??

走近的巫凡仔细一看,居然真的是个人。

似乎是个女人。

这个衣不蔽体的女人脚踝上被巨大的铁链禁锢于此,兴许是刚刚闹出的动静过大,加之根本不习惯警用手电筒的大量瓦数,种种因素的加持下导致这个披头散发面黄肌瘦的女人指着好奇的巫凡就是一通乱叫和往巫凡脸上扔手边的石头。

柳青炎迅速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并用力量遏制住了女人的行动;在巫凡看来,二人就像是只用眼神交流了一样,更奇异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出奇地安静了下来。

巫凡在心里暗自吐出一口气,否则这里就要多出三具尸体。

柳青炎顾不得这么多了,现在线索零零散散的,所有能找到的知情人不是被杀就是了无音讯,她必须将这个女人救出去。

顺着铁链看过去,柳青炎摸到了镶嵌在另一边的源头。

柳青炎和巫凡合力将这根大概只能拴住那两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狗的铁链拔出,思来想去的巫凡觉得既然拿这东西来关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想必也是做足了功夫,还偏偏就赌那两个免费当守卫的野兽会当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的保安。

巫凡背起这个女人就走,同样也顾不得那么多的他心里所想和柳青炎所想并无出入,走到洞口后,这个身体极度破损的女人忽然抬起她那如风中残烛的手,抓住了巫凡的领子。

柳青炎也随之停下脚步,只见女人一脸焦急忙慌的样子,伸手就在巫凡的肩膀上画着什么。

看来看去,女人似乎用手上挥之不去的泥土画出了一个圆。

除了这个女人没人懂这什么意思;许是女人也发觉了不对劲,于是便伸出了自己的两只手。

她做了一个令巫凡和柳青炎同时毛骨悚然的动作。

她握紧双拳,皮肤贴着皮肤,用尽了全身力气抬起了胳膊,将两只贴在一起的手腕挥了出去。

这是握着什么东西,再把什么东西打出去的动作。

加之那个球状物,巫凡和柳青炎脑子里此时飘过的是同一样东西。

——

“你看,我们的老熟人也在那。”

卧身在高尔夫球场外一片浓密的草垛中的二人静静注视着球场内的交易。

大雨让巫凡和柳青炎浑身湿透,密着的水雾挡住了前方大部分的视线。草垛里似乎还藏着些不为人知的小动物,让巫凡身上传来诡异的瘙痒。

“我就说那个姓葛的不是什么好鸟。”

“不是好鸟的怕是不止他一个。你瞧,他身边那戴眼镜的男的,是不是也很眼熟。”

“你觉得这起杀人案和晁贤也有关系?”

“何止,简直问题大了去了。你看。”

柳青炎接过巫凡的表格。

“你说他一个有好几个事务所的律师给这种渣滓打工图什么?”

“中年人说到底就三个问题。子女的户口,小三的名位,老人的棺材。”

视线一转,晁贤和葛畅凉正商讨着什么,似乎还挺和谐。

柳青炎轻蔑地哼了一声:“老油子不愧是老油子。”

“如果那本村长日志不是在骗我们的话,那么这片小村子再过几年就要被改成一个大型养老院或是游乐场了。”

“你就这么肯定那个女人告诉你的?”

“那我们那晚从村长家里顺走的文件怎么解释?上面我记得清清楚楚写着晁贤的名字。”

“这个葛畅凉还真是个东西啊。”

“而且等那个姚榭来公安局的时候我还走访了山间地头的那些老人和工人,他们说辛辰是因为早年间和人打架失去了一只耳朵,至于他的舌头怎么回事没人知道。可就当我跟他们提起晁贤这个名字时,都表现得像是阎王爷来讨债了似的。”

“有个工头还跟我说,晁贤身边一直有个小年轻,似乎是他的助理什么的,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那个小白脸就不见了。”

“不见了?”

“我从他们工人档案里翻阅到了那个跟班的信息,对比咱内网信息库,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

“这个人啊其实就是晁贤的一个表弟,因为身患恶疾找不到工作,晁贤好意留下了他在身边,这都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就是,辛辰被害案发生前两个月,表弟被他表哥开除了,至今了无音讯。”

柳青炎往土里淬了口唾沫。

之后的沉默是被葛畅凉和晁贤一行人的对话打破的:似乎出现了什么争端,葛畅凉的那根拐杖都被几个打手撇断扔飞了,老葛跪在执着于在雨中打高尔夫的晁贤面前,甚至抱起了大腿。

“你说你让爻紫舟去查火药来源,查得怎么样了?”

柳青炎一句话把沉湎在前方实况的巫凡拉了出来。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现在就问问。但八九不离十,晚饭前应该就有答复。”

葛畅凉跪在沾满雨水的草地上良久,晁贤大概忍无可忍了,一脚把他踢翻,撑着伞快步离开了球场,偌大一片球场上仅剩满脸浑噩的葛畅凉。

葛畅凉跌倒在草地上似在思考,又暴怒般徒手扯开了小小的草皮,不解气又无可奈何的他四处张望后,低着头走向大门口。

柳青炎顷刻拍了下巫凡,绕了段路截到了葛畅凉回村的路口。

由于没穿警服,葛畅凉又年老眼花,加之这么大的雨,柳青炎算准了老葛现在是个什么心态,四下没辙的他只好被巫凡和柳青炎赶路拽回了那个山洞。

葛畅凉刚想疑问是不是姚榭派人来催债了,只见背后的那个高个男人把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葛畅凉的眼睛痛苦不堪。

“你好啊老葛。”

“你,你们是谁啊?”

“我们这里有一个证人,说你现在和一起,不,和很多起案子有关。”

葛畅凉缓缓打开眼皮,发现眼前身后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前来拜访的警察。

他惨白的嘴皮哆嗦着,正如他那双沾满了十恶不赦的眼球。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葛畅凉低头,发现是一件衣服。

沉着脸的巫凡蹲在葛畅凉面前,射出锋利的光的双眼直逼他的内心。

“姚榭是你什么人?”

医院里。

深夜的时光对于骆延来说无比珍贵,隔着一道玻璃,刚吞进去几块药片的骆延看着刚刚和柳青炎通话的医生在刚送来的女人面前操作着什么。

昏黄的光线弥补了情绪的空洞,让骆延身上的冰凉缓解了不少。

骆延不清楚刚刚那些警察送来的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但多半和柳青炎脱不了干系。

医生离开了,这一层房子外只剩骆延一人,偏冷的打光使得这个影子孤单无比。

骆延闪进了监护室坐在这个女人身边,她仰头看着因消防用而藏起来的喷射装置,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家医院的每一处都可以直视不远处的冀华山,即便骆延仍旧背着琴包,她也生怕拨断了体征仪上的不规则曲线。

骆延看着那根导管,眼神顺着连接到了女人的腋下。

被子的一角好像有些漏风,也许是那个医生的疏忽,不然患者就要感冒。骆延于是起身想把床铺打理一番,伸出去的手却在女人的肋骨处停留片刻。

并不因为瘦弱到能直接摸到骨头,而是因为有个什么东西阻挡了骆延的手指尖。

这似乎是个长方体。

一本书??

骆延慢慢将其抽出放在手心,借着头顶的光线,骆延随便翻看了几眼;讲述的东西骆延无法得知所以然,但她现在就想给在家休整的柳青炎打个电话。

很难说明为什么听觉被放大,骆延只感觉耳后刮来一阵又一阵寒风。

那是脚步声吗?

第六感被尽数集中在耳中,骆延放下这本册子,转身离开了病房。

那走廊的感应灯也早已休息,融入了黑暗的骆延保持站立,一直注视着那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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