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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回 因怜风流偷画鹤影 乍变声情暗度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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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图画心分付,多情态宛如。

怕人窥晓得,欲语复踟躇。

话说这日谢灏午睡起来,起了作画的兴致,来至别院后园的水榭,并教同书铺好了白绢,备好了各色颜料。如今这别院早已成了他长居之所,与大人说是这里清净,去署衙又近,好处理公事;这固然是实情,不过他心底别有一番盘算,便是方便与沈元鹤往来。

眼望着池中点点浮萍与数茎翡翠圆盘似的芙蓉叶子,都是满眼碧绿,却不免单调了些。猛然想起嘉治二十年六月时与元鹤同到清露园里赏荷花,那人衣裳浅淡,风满襟袖,连那满塘的如玉白莲也教他比了下去;更踉跄了一步,竟教他虚虚扶住,每回思想起来,都禁不住心魂跳荡。

可若真是写真个肖像,他既还有些不好意思,更怕绘不出那人三分风神,思量半晌,忽生一计。因是他提起笔来,吮了墨汁,便细细勾画起来;不多时,一只仙鹤便跳脱于绢上:其舒颈振翮,似对天长鸣,卓立于粼粼水畔,神态雍容。又换笔在那仙鹤头顶点了一团朱砂,活泼了先前的墨色,才算画成。谢灏满意一笑,搁了笔,自顾自欣赏起来。

正欢喜着,耳边忽听得不远处一声“复清”:原是元鹤来了!他早吩咐过,沈郎君来时不必通报,直请进来便是,以示彼此亲近;不曾料想今时教他杀了个措手不及。谢灏大窘,赶忙要藏画,可水榭四面通透,无处躲避,眼见元鹤便要走上前来,只好卷在一只手里,背在身后;面上又作出高兴他来的样子来,以空手相迎。

沈元鹤方才已看见他在这边手忙脚乱的遮掩甚么,好奇道:“复清,你作些甚么,何故藏起来?”谢灏搪塞道:“不过、不过一时兴起画些花鸟罢了,多年不练,拙劣得很,无甚可看的。”他便笑道:“我还未曾见过你作画呢,与我看看也无妨。”说着便作势去夺;谢灏自然不肯与他。他道:“复清,你向来坦荡,今日何以一反常态,期期艾艾起来?”谢灏脸上愈红起来,只是摇头。见此,他那调谑打趣的劲头儿又一个没禁住,笑道:“却脸红甚么?莫不是春心寂寞,以画解相思?”然而话一出口,即是懊悔不住,暗唾自己既已窥破了对方心意,如何还是这般不知分寸;正想辩解那话不过是出于无心,却听谢灏轻轻道:“不是寂寞。”元鹤愣怔,一时不能反应过来,谢灏却紧接着又道:“虽怀相思,却不寂寞——因为我总能见着他。”吐言温柔,双眸直看向眼前人。这教元鹤心头一颤,连忙错开眼去:其实以前蒙在鼓里也无甚不好,省得他现在全然禁不住这些,哪里还有甚么往日自认为兄长的悠然气度;因是无奈道:“那很好。”然后便只默然不语。

却说谢灏心中也是一阵波澜。方才壮着十二分胆子,乘机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儿,本以为那人又该是顽笑几句将这事翻将过去;谁知他竟也颊上飞红,眼光闪避,不肯多言,这就不免教谢灏疑心他已然发觉了自己情意。又见那人毫无呵斥之意,除了面上有几分不自在,其余概如平常,这就又使他生出些雀跃的快意;显在脸上,便是不禁微笑起来。元鹤看他一会痴一会笑,问道:“复清,你怎么了?”他摇头道:“没甚么;我是想,这画给严真瞧瞧也无妨。”如此看来,这谢灏所为实是得寸进尺了:才见对面人言语包容,便要更进一步,教他品鉴品鉴自己托物寄情的画了;他想的是,若严真连这个也不拒斥,那或许日后交往时再亲密些亦无不可呢。

他把那画展开,递在元鹤手中,元鹤低首去看,原来勾勒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鹤鸟。连起前面那些顽笑,他登时明白了八/九分,真是夸也不是、羞也不是、恼也不是;他并不想训责谢灏甚么,只是愈发恨自己私下说话行事不经思量。谢灏看他似有千般情绪,忙打岔问道:“严真却看我这画作何如?”他这才回神,面上绯红,温声道:“果是花鸟,何必避人。我瞧这画虽不精工,却别有一般意境在的;《诗》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①盖汝志不在小。”

光听这话倒没甚么特别,谢灏却瞥见他颊上隐隐两朵粉云,自然是心领神会,算定他不知何时已知道了自己那点子心思;知道了而不点破,反显出些丝丝缕缕的娇媚意态来,直教他心跳如擂鼓,有些忘魂失魄。看官,这谢灏为人颇有可笑可爱处,自己教那沈元鹤迷得发痴,竟把别人的不自在生生拗成娇妩羞怩的模样来;以他观来,那沈氏属当世风流第一,胜过浣纱的西施,赛过拜月的貂蝉,直是个天上有地上无的人物。不过话转回来,他能成这副样子,也少不了沈元鹤添力;往日种种且不去说他,就说如今既窃知对方情愫,亦不忍远离,便也无怪乎谢灏总撇不开手了。

而谢灏这时却又思及以严真个性,当然不肯挑破,所以才如此说,心里不自觉竟有点子失落,道:“不过聊作消遣,工夫浅拙,教严真见笑了。”他接过画绢,小心收进画箱中,唤了同书来放去书斋。

沈谢二人同坐。谢灏问道:“还没问严真来有何事呢。”元鹤道:“有两件事,一公一私。公事便是新颁徭税法的消息,不知你听说了没有?”他道:“略有耳闻,却不清楚。”元鹤便笑:“我猜想也是,你在台院,毕竟不比户部知道得早。”于是一五一十地将税法的新条目与他大致讲说了一遍。谢灏喜道:“圣人英明,这施惠万民,果然是好得很。”元鹤道:“这其中也少不得姚侍郎的功劳。”他应和道:“是了,侍郎理事察情,洞若观火,无怪乎圣人器重。”元鹤点头。他又问道:“却不知私事是哪一桩?”元鹤便笑道……不知他说的甚么,要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① 引自《诗经·小雅·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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