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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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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响学校档案室的门之前,我便已经想得很明白。

目前我需要弄清楚的,总共就两个大方向:

一个是父亲和裴戎正在隐瞒我什么,是否和上一世父亲的死因有关;

另一个则是裴戎和上辈子涉嫌杀害我父亲的犯罪嫌疑人“苏既潮”之间,究竟从何时认识,又从何时开始揪扯上关系。

而目前看来,这两个问个太大,如果要直接得出答案,或许只有再穿回上辈子我死之前,揪住局长领子质问的方式。

所以我只能从更小的细节入手,像剥开洋葱皮一样,一层一层,耐心地剥开表象,寻求本质。

如今的线索很有限:一是父亲跟裴戎讨论、拿走的长方形物品不知要到哪里去捞,二是昨日里我调戏裴戎,裴戎自证不是同性恋,无意中提到的那一句“我不知你从哪里听说了什么”。

既然可以听说,我就便要把耳朵放长一点,好好地听一听。

只是现在迎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我究竟应该听谁去说?

所幸我虽然装作笨蛋,却又着实不是个笨蛋。

于是在心中思考转圜一圈,我也隐隐便生出了一点思路:裴戎能对着我说出那话,便证明我能听说之处,来自于平日里能够接触到的人和事。

而我是个学生,更是个人脉颇广的“校园小灵通”,最能接触到的无外乎就是学校里的一些传闻——但不得不说,裴戎有点高看我了,我的人脉再广,也不至于广到往上四届。

裴戎的年龄比我大两岁多,但由于跳级的原因,学籍却比我大四届,当年最了解裴戎的那批人,现在都早已毕业,所以即便我想听一些关于他的校内八卦,也并非那样容易,尤其是他高考状元的光环,实在是太过耀眼,就算以前真的有些关乎“同性恋”的传闻,估计也被这惊天的光环给压了下去。

但是,除了“校园八卦”这个板块,我也实在想不太到其他的什么八卦途径。

难不成去派出所里听八卦么?

算了吧。

中国警察的嘴是世界上最严的东西,若是天天搁派出所里套话,我难不成有九条命?

所以思来想去,我还是来到学校档案处——这个迄今为止,我能最轻易接触到的目的地。

“杨老师?”

叩、叩、叩。

“杨老师?”

叩、叩、叩。

“杨老师在吗?”

叩——!

嘎吱~

门被猛然拽开,一股热腾腾的臭气铺面而来。

老杨头顶着一个鸟窝般凌乱的发型,眼下两个黑眼圈,满脸惺忪的睡意极为不耐地探出头来:“李、李与?”

我透过门缝,看了眼档案室里那个烧得挺旺的小暖炉,扬起一个开朗的笑容,把手里的那袋子黄桃递给他:“哈,杨老师,您果然周末也在这儿啊。”

老杨头一脸懵逼地看向塑料袋里的几颗桃子:“哈?你来干啥?”

“哦,”我一边应着,一边就径直往他档案室里走,“我爸让我来给你送点果子嘛,还有啊,让我提醒您一下,蜂窝煤炉别关着窗户烧啊,这么不小心,可是会出大事的。”

说着,我已经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打开,让新鲜且微冷的空气穿透进来。

老杨头也提着桃子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道:“哎呀,还是你爸想得周到哈,放心,我以前可是教化学的,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就是这不刚烧上么,关上窗缓和得快一点嘛。”

老杨头四十来岁,原本是四川人,由于家乡太穷了,家里也没什么牵挂,阴差阳错来了我们这边,做了个理综老师,经常和父亲搭档,教同样的几个班,因此混得颇为熟悉。

但后来,据说是被举报“和学生谈恋爱”,证据确凿,才被开除了教师行列,甚至搞得差点彻底失业。再后来,据说是托人找了点关系,才在学校档案室留了个闲职,拿着很微薄的薪水,做一点人事工作,管一管档案——当然,那时候的我门这种县城中学,像这等职位还没有“编制”一说,也才让老杨头有了一个冬暖夏凉的避难所。

不过据我观察,虽然这老头风评不好,人也活得糊涂,但本性却不坏,所以即便是学校里的教职工跟学生都不待见他,我爸也没有中止和他的往来。

于是我带着淡淡的笑容,在一张破椅子上坐下,一边靠着火炉烤了烤手,一边道:“杨老师,我今天来找你,其实还有件事。”

“啊?有什么事情噻?”老杨头给我从暖壶里倒了一茶杯水,放在我的面前。

“谢谢。”

我不动声色地将暖呼呼的茶杯接过,“我爸想看看四年前一个班的学生档案,不知道可不可以?”

“四年前?”

“嗯,就是高考状元裴戎的那个班。”

“哦,哦,”老杨头的小眼睛眨了两下,一脸迷茫,“看啥?有啥事吗?”

我含糊其辞道:“嗯,主要是想查查一个我爸资助过的学生。”

“哦,哦……谁啊,想看谁的?”

我沉默地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措辞:“就是整个班的,他们学号应该是挨着的吧?我能看看吗?”

老杨头的眼睛又眨了两下,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神色,“这个吧,也不是不行,就是……就是有点不合规矩……”

“嗯?”我摩挲了一下茶杯,不动声色问,“不合什么规矩?”

老杨头摆摆手,两根苦兮兮的眉毛跳起来,“哎,甭提了,我是不想给你看吗?我那是吃够了没规没矩的苦哩——咱们的档案啊,都是有保密性滴,一般来说,个人是不能查阅档案滴,晓得伐?就这么点事儿,这么句话,咱这校领导都得隔三差五地给我培训。依据咱们国家的立法哈,随意调取他人档案,属于……属于那个啥来着?——哦!侵犯隐私权的行为,弄不好,搞出事情来,甚至是要坐牢滴!”

我的眉毛拧起来,暗暗深吸一口气,然而却不动声色地对老杨头说:“哦,这样啊,那我和我爸还真不太知道呢,这样吧,我回去跟我爸说说。”

“对,对,”老杨头又应两声,的确有些为难地解释,一边解释一边陪笑,“对嘛,不是我不想给你看,但咱们规矩是这样滴。”

我放下茶杯,正要起身间,又灵机一动:“诶?如果不能看具体档案的话,那可以问问……咱学校里,有没有一个学生,曾在这儿上过学么?”

老杨头一愣:“诶?这是啥子意思?”

我赶忙给自己的目的换了层说法:“就是询问一下咱学校的老师,那一年在高考状元班里,都教过哪些学生,还记不记得学生们的名字。”

“哦,哦,”老杨头点头,并且肯定道,“——这当然是可以的呀,你去问问教状元的老师们,不就好了嘛!”

我颇为无奈地垂下了眉毛,“嗯,可那多麻烦嘛,都过去四年了,老师们说不准都记不清了。”

老杨头一副了然的样子,找了块白布擦干净手,走向放档案的柜子,并从裤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将档案柜打开:“说吧,想查的辣个,叫啥子名字?”

我唇角牵起一个弧度:“谢谢杨老师,想查的人叫‘苏既潮’。”

“苏什么?”

“既潮。”

“哦,哦,”老杨头在档案柜前翻找起来,过了约莫七八秒,“什么既潮?”

我:“……苏,苏既潮。”

“苏,苏……”他又找一会儿,“苏什么来着?”

我:……

“算了,您还是先找咱们一中状元的那个名字吧,裴戎。”

“哦,哦,裴戎啊,裴戎这个我是知道的,学号我都能背过嘞,31319990501,哈,找到啦!——然后嘞?裴戎,那肯定在咱这儿读过书嘛,更详细的信息,我肯定不能告诉你的哈。”

我点点头,“嗯,我知道的,现在我就想知道,裴戎学号的后60位同学里,有没有一个叫‘苏既潮’的人,哦,这样吧,我把他的名字写下来,您看一下,您只告诉我有或者没有就好。”

说着,我随手拿起老杨头桌上个的一支笔,和一张废纸,将“苏既潮”三字完整写下,递了过去。

老杨头接过一看,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三个字啊,啧,还怪文绉绉嘞。”

我想起小瘪三那张脸和那头黄毛,压下心中的冷笑,规规矩矩地感谢:“真是麻烦您。”

“哦,不麻烦,不麻烦哈——就是要看一下,和裴戎同班的同学里面,有没有这个人是吧?”

“嗯,是的。”

“好嘞。”

老杨头答应着,又埋下头去查。

由于我们学校都是按班级规划学号,高一入学时,按入学成绩分一次学号,高二实行文理走读上课,行政班不变,高三文理重新分班,会再规划一次学号,裴戎是99级五班的第一名,所以学号就是19990501,只要再看看后面的05xx中,有没有苏既潮这个名字,虽然尚且无法避免苏既潮在别的班,或是在别的年级的可能,但是起码就能确定裴戎和苏既潮在高三时是否是同班。

“——没有。”

三分钟后,老杨头甩给我这两个字作为答案,“完全没这么个人啊,没一个姓苏的。”

我眼中的神采也迷惘一瞬,然而很快,我便又向他提出了新的要求:“那您方便把裴戎后面的同班同学的名字,都给我念一遍么?”

“哈?”

老杨头彻底迷糊了,且正式询问我的动机,“我说李与,你这瓜娃子,到底要干撒子喽?——真是你爸爸让你来的?”

我煞有介事地点头:“是啊。”

老杨头叹了口气,还是把档案重新翻到裴戎那一页,往后看了一眼道,“好吧,那你可听好喽,我只念一遍噻?”

“嗯,您念慢一点就好。”

“咳咳,那我开始喽——裴戎,张昕竹,李旺笙,李厚全,蔡星星……”

1999级五班,加上裴戎,有总计60人,老杨头一个个地念名字,大概念了两分钟,的确没有“苏既潮”这个名字,甚至连个谐音、或是比较像的名字都没有。

我听过以后,也终于从捂热的板凳上起身,向着老杨点了个头:“谢谢你啊,杨老师。”

从暖呼呼的档案室里出来,我三步并作两步跑,飞一般地奔向空无一人的教室,找到自己的位置,火速坐下,从铅笔盒里拎出一支笔,找了张空白演算纸,开始默写方才听到的所有名字:

裴戎,张新竹,李忘生,……,程广珠。

大概用了不到10分钟的时间,我默写了差不多六十个名字中的四十多个——虽然很可能字不对,但是应该没有颠倒和遗漏,而对于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我舔了舔唇,缓缓将目光反复扫过名单,最终游弋在其中的几行上,用记号笔在他们的名字旁边打了个别有用意的对勾:

李吉,陆思成,秦小雯

这三人,是目前为止除了裴戎以外,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哪里的人,换句话说,便是这六十个人里面,为数不多我有可能联系上的人。

于是我不再耽搁,把验算纸叠了叠塞进口袋,当即决定立即上路。

我打算先去“大陆酒家”找找陆思成,下午再转道去“修车铺子”找李吉,最后若是都没收获,只能去我妈那厂子的女工宿舍去寻一下秦小雯。

虽然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是我的思路很清楚——既然“苏既潮”没和裴戎做过高三同学,起码我要听听他的同窗是如何去说裴戎这个人,或许,真的能像裴戎说的那样,得到一点关于“裴戎和同性恋”的传闻。

云低风紧,午不见日。

我裹紧了自己的风衣,漫无目的地想着,怎么上一世的自己迟钝到那种程度,连冬天提前来了都毫无意识?

上一世的冬天有那么冷么?

不知道。

在重生前的平行时空里,我只会浑浑噩噩,虚度光阴地度日。

而如今的我同样头脑昏沉,一边循着路走,一边于心中默默许愿。

魔怔了似的,小声念佛经一般,重复着同样的三个字:

不认识、不认识、不认识……

我时不时抬起头,望一眼黑沉沉的苍天,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种下虔诚的心愿种子:

我希望,这一世的裴戎,尚且和苏既潮不认识。

然而,很糟糕是,我的幻梦与愿望很快就被现实击碎——我询问的三个人,居然全部,都知道“苏既潮”这个人。

下午六点。

我拖着麻木的躯体回家,在父亲一句又一句的询问声中,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如行尸走肉一样拖出那个记录“前世今生”的笔记本,翻开崭新的一页,如一台只会写字的机器,僵硬地记下今日收获的每一句字。

【大陆酒家】

陆思诚一边帮他爸烤着羊腿,一边回答我的话:“谁?苏既潮?我不记得了,应该是不认识吧。”

“啊?看起来很凶的人吗?……丑?没有啊,有一个很帅的。”

“鹰一样的眼睛,很高的鼻子,但他是个插班生,高二的时候来过我们级部,没过多久就又转走了。”

“我怎么记得?操!那种人谁会忘啊?谁他妈看他一眼,一万年不敢自己走夜路!”

“他的事儿我是真不怎么清楚,不过应该也没怎么惹出麻烦,就纯属只是长得凶了点吧。”

【李家修车铺】

李吉坐在一架掉了链子的自行车边,给自行车链涂抹润滑油的手一顿,脸上明显浮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苏既潮?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人?”

“是啊,我高一高二也和裴戎同班,那个叫苏既潮的转来过我们班总共才两个月,对,只有两个月,然后就没见过了。”

“他俩还是同位呢,当时苏既潮被分配过好几个同位都和他合不来,一个个都求着老师换走,最后就换成裴戎了。”

“苏既潮那人挺独的,谁都不爱搭理,只和裴戎一个人来往。”

“咳,当时有好多人说他们俩在谈恋爱呢!”

【强风零件厂-女工宿舍】

秦小雯在一众女孩儿的起哄声中,不明所以地走了出来,颇有性味地打量着我:

“咦?还挺帅,帅哥你谁呀?”

“谁?你居然还是裴戎的朋友嘛!——有时间有时间,我的时间大把大把!”

“你也和苏既潮那个傻逼一样,也想上裴戎是吧?”

“滚!我看你是司马懿之心昭然若揭!操你妈的,裴戎不是同性恋!你少打他主意吧!”

前·裴戎爱慕者之一·秦小雯,听我询问起裴戎和苏既潮的关系怎样,甚至在我还没提起“同性恋”三字之前,仅是打量了我一圈,二话不说直接变脸,拎起一个烫手的玉米就往我脸上砸,于是我在她激烈的骂声中,灰头土脸地离开。

然而直到在本子上写下所有的一切,我的内心仍是不能平静。

我原本还以为他俩是在2004年的夏天,于酒吧里才认识,然而裴戎居然那么早就和孙继潮相识,苏既潮也居然那么早就开始打裴戎主意了……

晴天霹雳般的两个信息,几乎将我彻底劈傻,仅仅脑子里蹦出的猜测,就要把我压垮。

上辈子裴戎和苏既潮彻底“好上”是在什么时候,裴戎突然爱上他了吗?是自愿的吗?

如果不是,父亲有可能是为了救被纠缠的裴戎而死,还是除此之外,另有什么隐情吗?

我的大脑卡壳一样,仿佛已经不太够用。

……

“——李与!你还吃不吃饭了?”

父亲把门敲得震天响:

“你本事了,还学会锁门了哈?”

嘎吱。

门把手被我缓缓拉开,蔫儿了吧唧的我鬼森森地出现在门后,行尸走肉般道:“那怎么办啊,关门是和你跟裴戎学的。”

父亲听我阴阳怪气,终于不想忍我了:“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没种。”

我没力气和他争辩,悻悻地晃到餐桌边,拿起一颗馒头垂头丧气地干嚼,父亲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厉声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又是咋了?你一个人高考生,情绪起伏怎么能这么大?”

我嚼着馒头,没个把门的嘴巴竟秃噜出一句出一句真话:“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啥?谁?”

父亲差点破音,彻底给我惊醒了。

“啊,”我的咀嚼一顿,“就那个呗,还能有谁……”

父亲不知是联想到谁,整个人都变了一种状态,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恐怖的表情,我赶忙装作不急不缓道:“哎呀,你别问了……”

父亲用力瞪我。

我说:“就蔡莹莹嘛……”

父亲似乎是舒了一口气,又或者只是我的幻觉:“你前阵子不是说不喜欢她了吗?”

我埋下头,啃了块咸菜: “我再努力克制一下,说不定明天就真的不喜欢了。”

“有病兮兮的。”父亲搛了块昨天剩下的五花肉,并蹦出一句对我的评价。

“吃饱了,继续看数学题受气去了。”

我把碗撂下,一晚上都缩在房间里,再也没出去探过头。

由于查裴戎耽误了太长时间,这次的周末作业只能稀稀拉拉地挑了一些完成,正好也能印证我故意装出的消极怠工状态,于是剩下的更懒得写,因此也躲避掉一些重复性作业,如果老师被问起来,那就继续装消沉吧。

我打定了主意,可又自嘲一般地想,这消沉哪用装啊……

我说不出此时的感受,但可以确定的是,越当我探索真相,我对裴戎的感觉就越复杂。

酥酥麻麻的吸引,

不可言说的喜欢,

还有一种滔天的占有欲……

一想到上辈子的事,我的思维就近乎偏执,想把这个人牢牢锁起来,不再给任何人看,这样裴戎就没法再交男朋友,也没法再害我爸。

这样可以吗?

可以把裴戎锁起来,每天只允许他看到我吗?

不可以。

这样违法。

我深切地意识到,我变得更加不对劲,

然而,但凡我想到裴戎有可能和别人做,就恨不能把那奸夫抽筋扒皮了,一刻都受不了。

我要裴戎。

就算他不是同性恋,

就算得不到他的心,

我也要裴戎。

而我从来想要什么,都会自己去拿。

我撑在床头,将助眠用的数学试卷放下,从抽屉里掏出手机。

开机。

打开“发短信”功能,发给那个“情侣”号码。

3秒之后。

我点开“已发送”的信箱,检查着自己的信息有没发出去,便见那屏幕上,显示着我恬不知耻编辑的几个字:

【hi~绒绒,睡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好小狗,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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