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这两天沈振和卓雅都对儿子的性向进行了妥协，除了刚回家那晚上和沈振的谈话，三人没再提过这件事。

不知道是不是沈振和妻子说过已经分手的事，卓雅也没说过关于严晨的任何一个字。

家庭氛围难得再次回到温馨的地步，卓砚有点舍不得离开。

但再过两天就该贺氏和景城的官司开庭，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转机，让同年一个人在家待着等消息也不可能。

一号当天，卓砚陪父母吃完午饭就匆匆赶回另一个区。

本想问问贺行那件事怎么样了，结果他打开家门，只有一猫一狗在门口迎接。

家里并没有贺行。

今早贺行才给他发了喂猫喂狗的视频，还以为下午会在家。

没看到想看的人，卓砚兴奋劲去了一半。

给蛋糕和见见添过粮后，他准备跟言姐和林乐开个电话会议说合同的事。

打开微信，贺行的聊天框就在第一个——因为经常聊天，某一天他亲手置顶的。

指尖不确定地上下移动了片刻。

卓砚点进聊天界面。

手机镜头对准两只埋头干饭的毛绒动物，卓砚拍了张照片。

点击确定，发送。

发完照片，卓砚也不急着打电话了，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另一只空闲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打扰蛋糕吃饭。

没摸几下，手机一震。

【H：你回来了？】

【H：图片.jpg】

【H：在西山苑，过会就回。】

今天是元旦节，贺行贺妍按例都回西山苑陪李眠和贺山川吃饭。

照片是贺行随手拍的，拍的是家里的茶几，照片底下露出他一截黑色的裤腿。

卓砚眼底浮现笑意，两边嘴角也愉悦地上扬，很快就回过去。

头顶主人的手忽然不见，蛋糕扭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埋头吃。

【Z：刚回，没催你，好好陪叔叔阿姨就行。】

【Z：祝叔叔阿姨和贺妍节日快乐。】

这次对面没有回得很快，约莫两三分钟后才有消息进来。

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

镜头里第一个人是贺妍，手机大概还是贺行拿着，她人扒着贺行的手，整个上半身都入镜，脸上挂着洋溢的笑，热情地冲镜头挥手：“卓哥节日快乐！好久不见了，改天去我哥家找你玩！”

镜头往左边平移，随后入镜的一对夫妇，一个是李眠，另一个卓砚没见过，应该是贺行的父亲。李眠和上次见到的一样，温柔又和蔼，看起来很有大家风范，她也对着镜头说：“小砚你也节日快乐呀，有空跟小行一起回来玩。”

贺山川没见过卓砚，只知道这是小行喜欢的人，他一开始只是绷着表情看镜头不说话，直到李眠嗔怪地拐了他一下，他才故作严肃矜持地说：“有空来玩。”

随后画面忽然开始晃荡，卓砚听见贺妍说：“哥你再让我跟卓哥说句话！”

“坐着陪爸妈聊天。”

镜头稳定后已经换了个背景。

贺行走到一个露天阳台上，后背倚在栏杆上，左手举着手机，脸上闪着零星温柔的笑：“祝福他们都收到了，怎么就我没有？”

“知道你没催，但我着急，有点想你。”

播放结束，卓砚关掉视频，底下又多了条文字消息。

【H：你呢？】

明明周围很安静，但卓砚胸腔咚咚的心跳声顺着血管神经直冲耳膜，声音大到让人难以忽视。

他忍不住弯弯唇角，心脏像被软乎乎的棉花填满。

【Z：你的祝福见面亲口送达。】

如果放在平时，贺行肯定见好就收。

但卓砚一张照片发过来，话也不带，贺行一秒看出他是想问自己。

难得卓砚主动想他，他不想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H：没想我吗？】

卓砚一瞬间脸热。贺行都看出他刻意回避还这么问，这是故意非要他回答。

不等他想好怎么打字回复，贺行又发来一句。

【H：我很想你。】

刚刚还是有点，现在就变成很了。

贺行在阳台等了一会，估摸着被这么一逗，卓砚是不会回了，准备进去再待会就回家。

刚拉开门，消息提示响起。

【Z：有。】

发完那个字，卓砚就仿佛手机烫手一般飞快塞进兜里，回卧室找人开电话会议去了。

现在情况发生转变，之前围绕着必输结果打辩护的思路就不能用了，他们三人围绕新思路讨论很久，决定废除之前写的辩稿，重新写。

张乔言：“如果鉴定结果和我们想的一样，后续还能对景城和陆建国提起新一轮诉讼要求赔偿名誉损失，这么大笔钱，报警说他们诈骗都可以。”

林乐：“万一结果和我们预想的不一样怎么办？”

卓砚：“应该不会，他们做虚假合同，肯定就会有痕迹留下。”

聊完事情卓砚才出卧室。

客厅里，下午还不在的贺行此刻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连开门声都没听见。

由于刚刚还在工作状态，此刻看见贺行，卓砚第一反应是问：“鉴定的事情怎么样了，多久能拿到结果？”

贺行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打开递到他嘴边：“先喝水，嗓子都哑了。”

卓砚这才感觉嗓子干得厉害。

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干渴得到缓解。卓砚清清嗓子，声音听起来正常了：“鉴定那边怎么样了？”

“找了熟人，明天就能看到结果。”

“那就好。”

贺行手上还捏着水瓶，他晃了晃剩下半瓶水：“不喝了？”

“喝够了，不渴了。”

贺行点头，把水瓶拧好。

然后就拎着矿泉水瓶站在那，盯着卓砚，也不说话。

卓砚想起自己不久前还给别人说自己有想他，肾上腺素后知后觉地飙升。

他紧张地咽口唾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转身：“……我先回卧室了。”

他身子刚偏过去半分，就被贺行宽大的手掌握住肩膀阻止住。

“不是说要亲口给我祝福吗？”贺行顿了顿，带着笑意补了句，“明明还说想我，刚看见一眼就不想看了？”

……卓砚觉得自己特别像不负责任随意口嗨的渣男。

他慢吞吞地转回来，对上那双满含笑意的双眼。

一瞬间所有推脱的话术都忘了，脑海里只剩：他的确是想贺行了。

不然怎么会看到他就高兴？

“节日快乐，贺行。”

.

翌日。

【H：鉴定结果送来了。】

看到贺行的消息，卓砚当即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去拆那份关乎官司走向的结果。

一路上卓砚把车开得飞快，踩在最高限速那个点飙回家。

一开门，卓砚就看见家里沙发上坐着两个人——贺行和周廷栏。

二人面前的茶几上摆着数不清的啤酒。

“……”卓砚关上门，没搞清现在的情况。

看见他，贺行起身走过来：“回来这么快。”

卓砚探头看了眼周廷栏，后者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笑都是强颜欢笑。

卓砚凑近，低声问贺行：“他这是怎么了？”

贺行往后看了眼，扫过那一堆酒，言简意赅道：“他今天和舒倩去把离婚办了。”

“哦……”

卓砚大概明白了。

虽然舒倩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但毕竟和周廷栏在一起这么多年，恨是恨，爱也是真的爱过。

如今尘埃落定，免不了会难受。

贺行：“你等一会，我把鉴定结果拿给你看。”

卓砚坐到沙发上，看看桌上摆着一大堆酒，又看看已经开了一瓶正在喝的周廷栏。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安慰周廷栏。

但他一时间不知道从哪方面安慰起。

卓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周廷栏看了，扯起唇笑了笑：“我没事，不用安慰我。”

……是吗，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周廷栏闷了口酒，自嘲道：“最难受的还是刚知道的时候，早晚都有这么一天，不算什么。”

确实，比起卓砚刚知道这事时的周廷栏，现在的周廷栏只是心情不大好，精神方面至少没受折磨。

“要不你跟行儿陪我喝点？”周廷栏刚这么说，就看到贺行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过来。

他一顿，摇头道：“你有工作要处理就算了。”

从贺行手里接过文件袋，卓砚犹豫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和明显心情不佳的周廷栏，说：“……你先跟贺行喝吧，我看完就陪你们一起。”

于是周廷栏看向贺行。

贺行没说话，跟他对视一眼，从桌上拿了罐酒，抬手拉开。

卓砚走到一边，深吸一口气打开厚厚的文件袋。

里面是一沓A4纸，每张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其中夹杂着许多专业术语。

卓砚一张张翻过去，眼睛快速掠过上面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最后停在鉴定意见那一栏。

鉴定意见那一栏字比前面几项少很多，但也占了两页纸。

与前面快速掠过不同，卓砚逐字逐句仔细地读，一个字不肯放过。

直到看完最后一句话，卓砚一颗悬在空中的心才轰地落下。

他下意识看向身后沙发上的贺行。

巧的是，贺行此时也正在看他。

四目相对，卓砚捏着鉴定意见书，缓慢肯定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没有离婚冷静期这个东西哈（私设）

另外文中有关鉴定意见和诉讼流程的描写不具有权威性，一切为主角服务，大家不要太较真~有错请轻点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