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过神的时候,璟琳这丫头已经跑没影了。
很好,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去楼下,用“靖瑶早上出去跟朋友玩疯了,现在在补觉”搪塞一通,好在赵父赵母晚上临时有个饭局,也没顾得上他们。
望着他们的背影,福康安默默松了口气。
回到靖瑶的房间,她还睡得正香。
璟琳这丫头,兜兜转转两辈子,居然还是跟靖瑶成了好朋友。
福康安低头看着微信,页面还停留在兆惠给他发红包那儿。
璟琳……世伯……
札兰泰!
福康安忧心忡忡地给兆惠发微信:
“世伯,我见到和恪公主了。”
“哦?好事啊。人过得还好吗?”
忙碌了一天,结案了的兆惠警官刚回到自己忠诚的林邑。
“看起来过得还不错。”福康安说,“她现在还和靖瑶是朋友。”
“好事。”
“就是我有个问题……”
“问吧。”
“和恪和靖瑶差不多大,可是世伯你还单身,札兰泰可怎么办啊?”福康安叹道。
兆惠:“……”
这小子是不是跟小姑娘呆久了,脑子也不好用了???
那天,福康安看到平时一直发文字的兆惠,难得发了一条语音。
虽然只有一秒。
福康安点开一听,里面传来兆惠怒极反笑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滚!”
福康安:“……”
靖瑶再次醒来,房间已是一片暗沉。
只有一盏亮着的暖黄色实木小夜灯在陪着她。
靖瑶挠了挠头,她记得自己好像陪郑莹这憨憨喝了一大堆酒,然后是璟琳把她送回来的,她……她好像还把福康安热情地介绍给璟琳认识了?
啊???
靖瑶垂死病中惊坐起,憨批竟是我自己。
金屋藏娇这么久,一朝喝酒毁所有。
刚哀叹着,门外就有敲门声响起。
“谁啊?”靖瑶叫道。
“我,傅康安。”
“进来吧。”
福康安一进门,就看到靖瑶正半卧在她的地台床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
“你爸妈今晚有饭局,我去外面买了粥,今晚喝点粥吧,清淡点。”他搬了把椅子在靖瑶身边坐下。
靖瑶对此无可无不可:“好啊。”
“人好点了吗?”他关切道。
“还好,就是总觉得晕晕的,还没睡够。”靖瑶懒洋洋道,“让人还想再睡会儿。”
“别贪睡,晚上睡不着。”福康安不赞同她嗜睡。
“知道啦~对了,刚刚,是我朋友璟琳把我送回来的?”靖瑶不忘试探道,“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福康安微笑道:“是她送你回来的,你也确实没说什么奇怪的话。”
靖瑶松了一口气。
“——大孙女。”
靖瑶:“……”
“啊啊啊啊我不活啦!”
靖瑶把整个人重新钻进被窝里,卷吧卷吧,大叫之余开始疯狂阴暗扭曲地爬行。
福康安:“……”
他一把把被子掀开。
这条“蛆”立刻瘫在原地,一动不动。
嘴里还念叨着他没进门前听到的“诗”。
“不错,好诗。”他下意识接口。
靖瑶:?
你认真的?
“好了。”福康安叹气,“虽然你胡说八道,但看起来你朋友很清醒,她没信。”
又把后面的事告诉了她。
靖瑶:“……”
她很是遗憾:“璟琳这丫头,怎么就不敢跟你干一架呢?”
福康安:?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福康安忽然觉得,他二爹骂奎林的话,用在她身上也不突兀了。
“那换成你,你怎么做?”他好整以暇。
靖瑶立刻坐了起来:“我会跟那个人单挑!”
福康安:“……打不过怎么办?”
札兰泰虽然身体弱了些,但个子也不矮。成年男女体力上是有差别的。
“跑啊。”靖瑶理直气壮道,“难不成我还傻站着被他打?”
福康安:“……璟琳呢?”
“当然是背上她一起跑了!”
福康安为之绝倒。
靖瑶洗漱过后,福康安就招呼她到十五楼吃他去楼下买的粥。
今天是鱼粥。
无骨的鱼片嫩滑可口,看着像是要和白粥融于一体。
粥米似乎也是和鱼汤一起熬煮出来的,哪怕吃不到鱼,也有鱼汤的香味。
吃完晚饭,靖瑶收拾饭桌。福康安忽然说:“现在可以老实交待了吧?”
靖瑶眨眨眼:“交代什么?”
“为什么喝酒?”
原来是这事。
靖瑶闲适道:“我朋友失恋了,我去得迟了,就被罚陪她喝酒。”
“喝这么多?”福康安皱眉。
靖瑶倒是无所谓:“失恋的人发疯很正常,我理亏,喝就喝吧。”
“喝酒伤胃,你本身肠胃就差……”他忽然止住了。
靖瑶在他左颊烙下一个吻。
后者还甜甜笑道:“舍命陪君子嘛。”
所有的不满和担忧,仿佛都被融化了。
他轻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靖瑶连忙乖巧地点点头。
福康安见她这么乖巧,就知道下次也不一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靖瑶一直没出门。
这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一直被人压着,不让靖瑶出门跟朋友花天酒地,啊不是,共叙旧情。
饮食也是非常清淡。
靖瑶觉得自己平时的饮食够清淡了,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
靖瑶看着眼前的白粥,叹了一句海阳俚语:“苦啊苦,食糜配菜脯。”
福康安:?
见他不为所动,靖瑶接着唱大戏:“小白菜呀~地里黄啊~”
福康安:“……”
这次听懂了。
靖瑶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福康安抢白道:“……你爸妈是不是平时不怎么管你?”
今天他们又出去了,说是还有一家亲戚没走。
是的,虽然之前很多亲戚上门,但是他们也是要回访的。
“这就叫礼尚往来。”赵父说。
“不管的时候是真不怎么管,管的时候也真严……怎么了?”靖瑶看向他,有些奇怪。
“他们管不管你去喝酒?”
靖瑶差点把喝到嘴里的热水喷出来:“咳、咳……咳咳,不是吧?你不会还要跟我爸妈打小报告吧?”
“我没那么无聊。”福康安道,“我就是好奇,你那个朋友璟琳,当时我为了让她……别妨碍我照顾你,随口说如果让你爸妈看到了她们带你去喝醉酒会作何感想……结果她好像还真的挺害怕的?”
靖瑶:“其实表面上看我只是去KTV……你真是随口瞎说的?”
璟琳事后还跟她说自己被吓得半死,怕二老把她列入黑名单,从此跟靖瑶老死不相往来。
福康安十分淡定:“我这叫灵活机动。”
靖瑶:“……”
好了,知道你随口瞎说了。
“算不上管不管吧……这是观念问题,我们家都认为在外头喝酒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姑娘家的。我妈也很少在外喝酒,应酬都是我爸去挡的。”靖瑶似乎有些苦恼,“这已经和对错、宽严无关了。”
好像,就是那样的,天然形成的。
改不了,也不想改。
一看她的反应,福康安就知道靖瑶对这方面兴趣寡淡,并不热衷。心下暗松了一口气之余,他又问起:“对了,KTV是什么地方?”
靖瑶于是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福康安手指摩挲着下颌:“哦……既如此,那你当初说我KTV你,又是什么意思?”
靖瑶:“……啊?”
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自己刚才说的……难道她被套话了?
这位主怎么跟章总一样这么记仇?
靖瑶看着他:“……你不要跟着章总好的不学学坏的啊喂!”
福康安:“……”
“当初那个词是什么,哦,PUA,对不对?”
他似乎很感兴趣:“什么是PUA?”
靖瑶却打定主意不松口,只是摇头,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瑶瑶不知道哦。”
福康安见她也是铁了心跟自己打擂台,一时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暂时偃旗息鼓。
没关系,他总会知道的。
靖瑶莫名瑟缩了一下。
她努力岔开话题:“……对了,你怎么春节还学得下去啊?”
……放假了谁还学习啊?
“我们春节,啊不,一年一般放的假不超过七天。”福康安淡然地回答。
靖瑶:“……”
只要投胎选得好,年年过得像高考。
见靖瑶表情莫测,福康安问:“怎么?叔叔阿姨又说你了?”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到了我自己。”靖瑶说。
她去年高三备考,听说考试倒计时一个月的时候,不敢松懈,正月初三发高烧,初四还得接着练。
她最后总结:“拜托了!世界上另一个我!”
福康安:“……”
这让人实在难评。
宅家打打游戏、追个剧,一觉睡到大中午,保持这样良好的作息,一天总是飞快地过去。
就在靖瑶打算就这样快快乐乐地过完整个年的时候,福康安终于忍无可忍,大清早把她抓起来“调作息”。
靖瑶:“……”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过得比你好?”靖瑶问他。
福康安:“……”
“是。”他干脆承认。
靖瑶哼了一声,就听到楼下正在待客的沈自芳的呼唤声:“瑶瑶!瑶瑶!你下来!”
靖瑶一脸茫然地下楼去了。
福康安也有点奇怪:平时赵父赵母不是因为靖瑶不喜欢交际,很少让她去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说话么?今天怎么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