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若再有一个儿子也不错,也能全了高氏的心病。
姜容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月霜的走近。
“姑娘。”
月霜唤了唤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姜容卿。
“宫里来人了。”
“谁?”
李执应该快下朝了吧,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呢?所为何事呢?最近,姜容卿经常多愁善感。
“是安平公主派来的,她请您入宫一见。”
“殿下邀我入宫觐见?”
“是的,姑娘。”
“你先抱着帘姐儿。”
说罢,姜容卿把待在她腿上的帘姐儿放到月霜怀里,她站起来,心砰砰直跳,这一刻,她想了很多。
她郎君此刻就快要下朝了,安平公主为何此时要见她?
曾经,安平公主与他们夫妇二人及是友好,可如今呢?一个政治家,可是很多变的,利益在哪边,宽厚就在哪边。
她郎君素日不是爱出头争利的人,但也保不齐,今日他说不定在朝堂上说了什么,才引得安平公主如此。
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形?政敌吗?她与郎君翻脸了?
“姑娘,您怎么了?”
“我无事。”
她低下头,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她还没显怀呢,这个孩子怀的注定不太平。
“孩子,保佑你爹爹,保佑娘亲。”
此刻,她作为李执的妻子,决不能后退,她要与郎君一起前行,无论这条路有多么布满荆棘,黑暗无边。
她定了定神,道:“月霜,服侍我更衣,即刻入宫。”
……
进了皇宫,姜容卿乖乖地跟着领头太监走着,往安平公主的长宁宫踱步而行。
走了会,她停下了脚步,朝着左前方的那边眺望,问道:“那边,就是太极殿吗?众臣上朝的地方?”
“回夫人,是。”
“接着走吧。”
只一会儿功夫,姜容卿来到了安平公主所在的长宁宫。
她走了进去,见公主坐在那里,弯着身子,似在闭目养神,看起来心情并不美丽。
安平抬头,见姜容卿到了,起身道:你来啦。”
姜容卿谨慎小心,还记着规矩,福身行礼:“殿下万安。”
“快起来,我听说你近日又有身孕了,可要小心身子。”
姜容卿手脚一凉,起身。
她怀孕的消息从没对外说过,除了身边亲近的女使和李执,都没说过,就连侯府的人也尚且不知,安平公主一个外人,是如何得知她有孕之喜的?她是否在相府有自己的眼线?
公主殿下,今日绝非心血来潮,想要找她叙叙旧,而是有备而来。
她便要问个清楚:“殿下,不知殿下是如何知道我怀孕的?我如今月份不够大,只想着先瞒一瞒。”
“哦,我的宫女外出采买,碰到了你府上的侍女,见她准备的似是安胎药,这才得知。”
“哦,原来如此。”
“快坐啊,一直站着像什么样子,否则别人该说我苛待了臣工的家眷。”
“承蒙殿下关怀,臣妇不胜感激。”
她便自顾自走到一旁,坐下。
安平公主面上带着笑:“如今,李随之位同宰相,这可是好大的荣耀,你呀,可好大的福气。”
“殿下过誉了,郎君福气再大也比不上陛下和殿下,往后我郎君一定尽心尽力,为陛下和殿下分忧。”
“好,李相公和夫人当真一片赤诚之心,本宫甚是欣慰。你呀如今身份不同了,我在宫里闲来无事,你也可以多陪陪我。”
这话?姜容卿犯了嘀咕,该不会某日她来了宫里就被困在这里吧?
有些东西,不得不变,她与李执靠近了高处的权力,一切都要重新计算,安平公主是个女人,更是个政治家,她是拥有皇权的女人,权力这东西,一旦获得,就害怕失去。
“殿下厚爱,臣妇惶恐。”
“你啊,福气多了起来,就容易想东想西的,你们可都是我大裕都子民,无需惶恐,如今他位列重臣,你的品阶也得升一升,如此,才能相配。”
姜容卿变了脸色,安平公主的醉翁之意在这里。
她忽地站起身,道:“殿下,您这是何意?”
安平走上前来:“自然是好意,我与陛下思来想去,觉得你该有此荣耀,便商量着,欲封你为一品诰命夫人。”
一品诰命?
本朝开国以来,只有过二品诰命夫人,册封品级,不止与郎君的身份地位有关,还与女子的个人出身有关。
一品诰命夫人,她姜容卿可是头一遭,如此富贵,她真的当得吗?
姜容卿二话不说,即刻下跪,此举也把公主吓到了,赶紧招呼一旁的宫女,想要把姜容卿扶起来,她如今怀着身孕,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对于宫女的搀扶,姜容卿拒绝了。
她道:“承蒙陛下和殿下的厚爱,姜容卿资质平庸,不明事理,实在难当此大任,还请陛下和殿下收回成命。”
“容卿,你这可是为难我了,你是世家出来的女子,读过书,识过字,应该明白什么叫恭敬不如从命。”
“臣妇知道,可臣妇自知不配得此荣耀,实在不能接受陛下的好意。”
“你先别急着拒绝,先在我宫中坐一坐,喝口茶,你才得知此事,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有的,我不急。”
又吩咐宫女道:“快去,把孙太医请过来,相公夫人从宫外过来辛苦了,恐动了胎气,去请他过来为夫人把脉。”
“殿下,此事不可行。”
“为何?”
“殿下,您忘了吗?宫中太医只有皇室之人可用,我一介臣妇,怎可劳动太医院?当初僭越是因为事出紧急,今日容卿身子并无任何不妥,还请殿下莫要折煞我。”
“好,那便不请。”
“谢殿下,殿下若无其他事情,臣妇就先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来长宁宫陪殿下说话。”
姜容卿起身欲走,可安平公主此时朝着宫门的方向大喊一声:“来人!”
瞬间,从宫门外涌出了数十名士兵,他们训练有素,将姜容卿团团围住。
月霜受了惊,可她还是佯装镇定,靠近姜容卿,用手臂挡在她的身前。
安平公主的权力,姜容卿今日算是见识了,此时只在她自己的宫里,毫无征兆地,她也能如此轻易调遣兵力。
姜容卿转头:“殿下这是何意?”
“我请你喝茶,你不喝,我要请太医来给你瞧瞧,你也拒绝了,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招待了。”
“殿下招待的很好,可现在我要回去了,我郎君下了朝,此时可能正在等着我呢,我若不去与他回合,他该着急了。”
“你若是答应了我说的,应下这诰命夫人,我便可即刻让你与他相见。”
“殿下,您又为何苦苦相逼呢?”
“非我苦苦相逼,实在是形势所迫啊,你只要应下,便皆大欢喜,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殿下,若我执意不从呢?你要如何?把我困在这长宁宫吗?”
长宁长宁,长宁宫叫人不得安宁,这名字真是讽刺。
“你若配合,便不会那样。”
姜容卿无奈落泪,她忽然有些乏累。
她早知道,她会成为郎君的软肋,这些人,他们不愿与李执硬碰硬,便另辟蹊径,知李执爱她至深,从她入手。
李执得姜容卿,不知是他今生的福,还是孽?
安平见她如此,也软了声音:“容卿,你可要想清楚,我本不想与李执为敌,但愿,你可以让我如愿。”
“殿下这是在威胁我吗?”
“是劝解。”
“我郎君刚被封为尚书令,所以你怕了,怕她分走你的权力,你们这些人啊。”
李执成了尚书令没几日,安平就把她召进宫里,说要封她为正一品诰命夫人,此举颇有捧杀的意味,姜容卿知道,这叫制衡,如今他们夫妻太过耀眼,容易登高失重。
“你是明事理的女子,以你郎君的地位,一品诰命夫人有何不可?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你应当懂得。”
“若我不应,今日,只怕是离不开长宁宫了。我郎君一朝得势,独揽大权,你怕他不受皇权的控制,所以先下手为强,是也不是?”
她用手背擦了擦下颚的泪水。
右手趁其他人不备,从衣袖里掏出一把五寸长的匕首,即刻亮了出来,放在自己的颈部附近。
“你要干什么?”
其他士兵欲上前抢夺姜容卿手中的匕首,姜容卿的身体里仿佛多了一股力量,向四周大声呵斥道:“别过来!”
士兵皆不敢轻易上前,恐伤了李相公夫人。
安平并未意外,道:“容卿,你这又是何苦呢?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出来,何必拿自己的性命相搏呢?”
她料定,姜容卿不会真的伤及自己,她此举,不过是在吓唬人罢了。
“殿下,我也要为我和郎君打算,你今日究竟放不放我离去?”
“你这人,怎么如此拧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封诰命夫人便只封诰命夫人,之后你便可离宫,安静地过日子,不会有其他事情的,你无需多虑。”
“殿下,我郎君真是忠心耿耿,他只是有自己的抱负,请您相信他!”
“我自然相信李相公对大裕忠心耿耿,你们也总得证明给我看他的忠心,否则只是嘴上说说,叫人如何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