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李家之前,姜容卿想过很多种状况。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替嫁之事与李执周旋到半夜,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索要婚书一样,李执一定不会轻易罢休,所以肯定会很费时。
她决定替嫁的时候毅然决然,可是她从没想过今夜要同房,李执见新妇换了人,应该也是一段时间之后,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压根没考虑圆房的问题。
可李执竟就这样把她一把抱起来,她没有准备。
她四肢不断扑腾着,嘴里大喊道:“李执、李随之、李秀才……不,李进士,李掌院,李……”
还有李什么?姜容卿把他所有的称谓都喊了一遍,慌不择路。
李执抱着她,走到床榻边,把她扔在了床上。
姜容卿见自己终于不腾空了,立即用全部力气推开他,爬到床榻里头,拿起枕头,护在自己身前,惊惶地瞪着李执。
李执宠溺笑笑,她平日里冰雪聪明,怎么这个时候犯了傻,他若是执意对她做些什么,一个枕头拦得住吗?
他忍不住提醒道:“娘子,这枕芯是玉做的,若是摔了,可就枕不了人了,你晚上若是睡不好,第二天起来可就没精神了。”
姜容卿如临大敌,道:“你少吓唬我,你们家竟用得起玉芯的枕头?”
其实说完她就心虚了,她左手放的位置已经感受到了,的确是玉。
李执这么大手笔。
“李随之,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叫人了!”
李执根本不怕她的虚张声势,他弯腰,脸凑过来,姜容卿一个劲地往里缩。
李执看着她怕成这个样子,兴致更高了,就想逗逗她。
“娘子,你刚刚叫了我那么多称谓,可是竟然一个都没叫对。”
姜容卿的声音如同泉水流过山涧,轻快明亮,又软糯糯的,李执真想听到她叫一声郎君,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姜容卿觉得李执的面容在她的瞳孔中越来越大。
“你再叫一次,若是叫对了,我今晚就饶了你。”
该叫他什么?姜容卿脑子转了又转,脸依旧发烫。
李执欲把手伸过来,她急了,脱口而出道:“郎、郎君!”
“哎,娘子。”他满意回道。
姜容卿的心砰砰直跳,她小心翼翼道:“这样总可以了罢,你说话得作数,不能食言而肥!”
李执是真的想守信来着。
可是听到这一声郎君之后,他再度气血上涌,这两个字就像药石一样,催动着他的血液沸腾流淌,停不下来。
有姜容卿在这,他竟困意全无。
洞房夜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他不想做君子了,食言就食言,肥就肥,他本来就不肥。
他朝着姜容卿扑过来,夺走她手上的玉枕,扔到一边,两只大手钳住姜容卿的纤纤玉手,直接把她压在身下。
李执的力气实在太大,姜容卿拼尽全力反抗,却撼动不了他半分。
“李随之,你不守信用!你无耻!你卑鄙下流!”
她恨不得把所有的污言秽语都用来骂李执。
亏她刚刚还叫了他一声郎君。
李执道:“娘子,你又叫错了。”
姜容卿这次却别过头,怎么都不肯再叫他郎君,眼泪忍在眼睛里,倔强凄美,让人心疼。
李执有些心软,可他还不准备放过她。
“若是叫不对,可是要受罚的。”
姜容卿喊道:“你真是个怪人,你的娘子换了人,你竟丝毫不在意吗?我骗了你,你竟然也不恼怒,我实在看不透你!”
她的行为,从李执的角度来看,说是骗婚也不为过。
李执轻笑,装模作样道:“娘子,我李执是个俗人,一介清贫书生,能娶到像娘子这般高贵美丽的姑娘做新妇,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怎敢再追究其他呢?四姑娘很好,三姑娘也不错,我李执来者不拒。何况,我们又不是才认识对方,如今是歪打正着,无心插柳柳成荫,说明我们有缘分。”
听李执说的话,姜容卿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塌了。
她一双小手无力拍打着他坚实的胸膛,崩溃道:“你无耻……”
她对李执,已经黔驴技穷了。
李执反驳道:“娘子,今日是大婚,三书六礼,三媒六聘,我可是一个都没落下,诚意十足,现在是洞房夜,这里是新房,我作为郎君,欲与自己的娘子同房,何错之有?娘子说我无耻,我实在冤枉。”
好好好,她说不过他。
李执惯会巧言令色,强词夺理。
可她依旧不放弃反抗,冲着外面大喊:“嬷嬷,月霜……”
她想让她们来救她。
李执泰然自若。
活了两世,李执既然对姜容卿志在必得,那他就不会打没有准备之仗,姜容卿身边的人,他也早就摸清了。
程嬷嬷这位老媪,是个软弱又封建的人,她可以对着上辈子的云小娘吹胡子瞪眼睛,是因为她心里明白,小娘是妾室,妾室是下人,可是如今在婚房里的,是李执,姜容卿的新婚夫婿。
一个是下人,一个是男主人,地位不一样,权力更是天壤之别。
程嬷嬷只敢对着云小娘撒泼。
程嬷嬷当了一辈子的下人,她的思想早就被封建礼教吃干抹净了,在她眼里,夫为妻尊,姜容卿再出身高贵,进了李家门,就是李家妇,夫妻同房,天经地义,旁人不得贸然闯进新房,这是规矩。
程嬷嬷只会守规矩。
李执早就知道她会喊门外的女使求助,他不在乎,莫说她们不敢进来,就算真的进来了,也能再轰出去。
那个月霜倒是个有胆识的,可是再有胆识,也还是个侍女,程嬷嬷一拦,她也不敢进。
程嬷嬷和月霜一直在外面,她们当然听到了姜容卿的呼喊,月霜欲闯进去,可是被程嬷嬷拦下了。
入了洞房,女子就再没有自己的意愿可言,她没有权利说“不愿意”,不愿意也得是愿意,服侍夫主,是她分内之事,实在悲哀。
此刻红烛还未燃尽,李执作为郎君,从入新房的那一刻开始,就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对新妇的绝对支配权,只要不伤及姜容卿性命,他可以对姜容卿做任何事。
程嬷嬷软弱道:“小娘子已经嫁人了,他们是夫妻。”
月霜不敢造次,她只红着眼睛,道:“嬷嬷,你听,我们姑娘在哭啊……姑娘她……不愿啊!”
见程嬷嬷不说话,她又道:“我们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姑娘被强.暴吗……”
程嬷嬷眉头一皱,“纠正”她道:“丈夫欲与妻子同房,这怎么能叫强.暴呐!你这小杂碎胡言乱语!莫要叫人听去惹了笑话!旁人只会道我们小娘子不恭顺!”
“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姑娘不情愿……”
“放心罢,小娘子只是面皮薄,害羞了,又怕疼,女人嘛,都要遭这罪的。”
月霜只觉得程嬷嬷此刻的脸,狰狞可怖。
她是个吃人的魔鬼。
……
新房内,李执鼻尖的气息温热,离姜容卿越来越近,他是真的很想一亲香泽。
“嬷嬷,月霜,救我……”
“娘子,别喊了,喉咙会痛的,她们是不会进来的。你放松一下,不要这么紧绷,别再反抗我,要不然会很痛,我尽量温柔一些,一会就结束了,乖。”
李执样貌俊美,唇红齿白,可姜容卿此刻只觉着,他是个恶魔。
“你放开我,不要,不要……”
他的手轻柔地抚过她浓墨般的青丝,然后往下,大力扯断了她腰间的鸳鸯绦,同时,他的膝盖强硬地挤进她的玉腿之间。
姜容卿的眼泪夺眶而出,晕在被褥上,继而摊开,她知道李执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对她用强。
李执的眼里有兽性,是势在必得的狼性,而她此时此刻,是李执的猎物。
新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人会来救她,她的嗓子已经嘶哑了,她有些绝望。
不,她不能放弃希望,她还能赌,赌李执对她还有一丝真心。
“你真的,要对我用强吗?”
她软糯糯的,问了这么一句。
李执觉得有猫爪子在挠他的心口,力量微小,却扰得他心绪不宁。
她边哭边示弱,道:“郎君,婉婉真的害怕了,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不愿意,真的不愿意,求你,不要……”
她在求他。
这辈子,姜容卿还没求过他。
无论是她索要婚书的时候,还是他开口求娶的时候,又或是在澄临湖上,她皆摆出她高门贵女的架子来,处处想要压他一头,如今竟是在求他了。
她眼神迷离,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声音嘶哑,都是被他弄的,他头一次见识到了她如此崩溃的样子。
他为何如此心急呢?明明姜容卿已经嫁给他了,明明她此刻就在他们的新房里,明明……
其实李执也挺没有安全感的。
所以才通过强迫她的方式给予自己安全感。
姜容卿察觉到李执的动作停了下来,看来是她的话起作用了。
李执依旧压着她。
“婉婉,我等你心甘情愿。”
来日方长,他等得起,姜容卿早晚是他的女人。
说完这句话,李执终是从姜容卿身上起来了。
姜容卿大呼一口气,劫后余生。
知道自己有错在先,让她崩溃至此,李执认错的态度还可以,他拿了一床被子,自觉离开了床榻,到了座榻上。
座榻其实也能睡人,就是比床小了些,也不如床舒适,可刚做错事的李执愿意退让。
姜容卿情绪激动,他不睡床,也是为了让她睡个好觉。
临走前,他温柔道:“娘子,这玉枕是专门为了你置备的,有安神的功效,我知错了,你别再哭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强迫于你,你今晚睡个好觉,今日是我心急了。”
他语无伦次,就想着让她消消气。
姜容卿啜泣不止,不理他。
李执把帷帐放下来,离开了。
姜容卿为了发泄情绪,又哭了好一阵,她刚才是真的怕极了,李执充满着雄性气息的身体,把她压得动弹不得,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她听见了李执脱衣服的声音,然后安静下来,李执应该已经躺下了。
她停止了哭声,挣扎着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腰带被扯断,最外层婚服被解开,红色绢衫也凌乱不堪,实在狼狈。
两只小手也因为他的强势,手腕上多了几道红痕,她的皮肤白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一碰就这样。
她刚才哭耗费了很多力气,现在亦是疲累之极,她迅速脱掉外面的衣物,爬进被子里,就怕李执反悔了。
在帷帐外的李执见她睡下了,起身灭了灯。
夜晚,总算是寂静了下来。
唯有月亮闪着光,清冷刺骨,照着这对分床而睡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