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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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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炎的夜,宁静安详。

这片相对富饶的辽阔土地上,没有像贡巴那样刺在身上生疼的寒意,也没有凄厉呼啸的冷风。倒是偶尔从门帘的缝隙中钻进来的一丝夜风,让人闻到了即将到来的春日气息。

裴展和桃鸢就这么沉默着相对而坐,各自倾身向前一动不动的紧紧拥抱着,两人安安静静的守护着片刻的柔情和缱绻。

长夜缓缓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毡帐外逐渐有了声音:骏马嘶吼,是早起的敕炎人在遛马放牧;微不可闻的交谈声,是晨起相遇的敕炎人在相互问候。也可能,他们还时刻不忘的提起了部族尊贵的二殿下即将成为讫部储君的天大喜事。

桃鸢依旧将头搁在裴展肩上,一动不动。或许,她也在贪恋这一刻的温存。

裴展也就这么抱着她,放任着她……

直至外面各种嘈杂声音响起,新的一日正式开始,裴展才轻声说道,“我去外面找瓦勒图商量好接下来的计划,你收拾一下,早饭后我们就启程,回隶阳关!”

“好!”桃鸢答应的痛快,身子却一动不动。

裴展也不怪,一脸宠溺的侧过脸来,双唇紧紧印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上,“我快去快回,至多一个时辰。”

“好!”桃鸢答应着,还是不动。

裴展笑得更加甜,搁在她腰间的双手也箍的愈发紧。

片刻后,桃鸢轻轻抬起头,“你快去,我在此等你。”说着,她伸手过去挣脱开腰间那双结实有力的大掌。

裴展不舍的坐直身子,然后慢慢站起,对她保证,“我片刻就回,你一定等我。有事对外面喊一声,来德会一直在外守着。”

“嗯。”她既已答应跟他走,就不会再改变心意。

这一夜,裴展的肩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等桃鸢抬起脸,他半边肩膀已湿答答的不成样子,可他现在顾不得收拾这些,带着一脸满足的笑意,恋恋不舍的出了毡帐。

桃鸢黏在他身上的目光直至他背影消失不见、帐帘垂下许久后才收了回来。她赶紧拿起一旁即将完工的羊毛毡披风,双手飞舞想尽快缝制完成。

盏茶功夫,她咬牙截断线头,将披风抖两下,看无甚问题,才满意的点点头。

转头四顾,桃鸢没觉得有什么可收拾的。她本就是分文未带的来到讫部,临了自然也要干干净净的离开这里。

起身,她将缝制好的十副手暖和刚刚完工的羊毛毡披风叠好打成一个包裹,然后静静坐着等裴展回来,就像曾经在大叶城的小旅馆时那样。

当然,才刚刚心愿达成的裴展绝不会食言,大约半个多时辰后,他旋风一般飞步冲了进来。

“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刚放下帐帘,他扬起一张笑脸得意的冲她要奖励。

桃鸢心中暗自嘀咕:这人怕不是乔装的裴展吧?原来那个一脸冷漠的大将军去哪儿了?

她忍不住抿紧嘴唇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不自然后,又红着脸赶紧低下头去,“嗯!”

裴展看她温润宁静中又略带羞涩的模样,心中欢喜更盛,大步上前想再抱一抱她,却被桃鸢伸手挡住,“我得去看一看梁大哥,和他交待一声。之前若没他帮助,我……”

不敢将之前在讫部受的那些欺辱讲给他听,桃鸢及时停住,只是略带乞求的看他。

裴展心中一阵抽痛,“你放心去。我说过,你想做的,说给我听即可,我不会事事都阻着你。”

“嗯!”桃鸢安下心来,再没有一丝负担,又尝试着问他,“梁大哥是咱们乾国商人,之前因谒伽木迫害才被逼无奈留在讫部,可以把他一起带走吗?”

“我知道他,没问题,他若能和我们一起走,还少了后顾之忧。”

桃鸢冲他感激一笑,“好,我也快去快回,你稍等片刻。”说罢,她脚步飞快的出了毡帐。

梁容平对于一大早就找过来的桃鸢颇感诧异,“诶~姑娘今日怎么心情如此好,是打算和我一起去用早饭吗?”

桃鸢笑着摇摇头,“梁大哥,你有想过回乾国吗?”

梁容平脸上的笑意凝住了,直愣愣的看着她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我要回乾国了,梁大哥,您若想走,咱们即刻便能回去。”桃鸢信心满满的保证。

梁容平终于从惊诧中反应过来,苦笑一下,“我……我现在孤家寡人的,回去……又能怎样?”

“可这儿,毕竟是异乡,回去,定还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吧……”桃鸢太清楚在讫部那种孤苦无依、如履薄冰的痛苦感觉,如今有机会,她是想拉梁容平一把的。

怎料,梁容平坚定的摇摇头,“算了,在哪儿都是活。况且,现在没了谒伽木,二殿下对我也还算不错。我啊~这辈子或许注定是漂泊无依的命……”

“梁大哥……”

桃鸢担心自己走了,留下梁容平,谒伽昊会找他麻烦,于是想继续劝慰,谁知刚开口,就被梁容平打断。“姑娘,你莫再劝了,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我若回去,面对旧事旧物,只会徒增伤悲。”

正当桃鸢无可奈何之际,帐帘一掀,裴展迈着刚劲的步伐走了进来,“若不是让你回盛京,跟着我留在隶阳关呢?”

桃鸢大吃一惊,飞快起身想着把他推出去。这儿虽是敕炎,但毕竟还是讫部地界,他怎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说这样的话?

裴展握住她的手安慰的拍了两下,低声道,“无妨,我既能来,纵有万般情况,也能带你回去。”

然后,他转头对上梁容平,“我是裴展。以后乾国和讫部应有很多的贸易往来,你可随我回去继续做自己的老本行。”

裴展知道梁容平是谒伽昊的人,但从他过往帮着讫部做的那些事来看,对乾国并无大的影响,放在隶阳关专事与讫部贸易,倒也合适。

梁容平从裴展进来的那一刻起,脸上的震惊就没消失过,“你……你竟然……”

“是,我来了敕炎,要带走她。你之前的事,我知晓,回去不会再做任何计较。”裴展干脆利索的向他保证。

哪知此时的梁容平竟忽地笑了一下,“看来,姑娘才是我这辈子真正的贵人。可惜……”他顿了下,继续道,“太迟了些,我心已死,就这么能混一天是一天吧。”

他想一想,倒也是:沐姑娘一人怎能离得了这敕炎,其中必有贵人全程护持。只是没想到,她背后的另一个贵人,竟会是裴展。

看裴展正欲再说什么,梁容平摆摆手,“你们的心意,我甚是感激,莫再劝了。还有,姑娘,你放心走,我对二殿下自有交待。”

他虽是二殿下的人,但沐姑娘除掉谒伽木这番壮举,再加上对他也是真心诚意,所以在她要走这件事上,他决不会横加阻拦,并愿意帮她圆过去。只是之前,他帮着谒伽昊试探的事情,无论如何,他是说不出口了。

桃鸢心生哀伤,可也明白梁容平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那,您在此地一定保重身体,保护好自己……”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谒伽昊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确定。

裴展思虑周全,递过去一个白色纸包,“这是蒙汗药,对身体无碍,只会让人沉睡。你掺在早饭里可睡上大半日,以后也可以此对谒伽昊有所交待。”

梁容平伸手接过,“多谢裴将军如此为我谋划,你们放心走,我会为自己考虑的。”

桃鸢低头抹去眼角泪花,喃了一句,“梁大哥,您一定要好好的!”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冲出毡帐,怕自己止不住的眼泪对梁容平造成困扰。

回到自己的毡帐,她来回深呼吸几下,终于止住泪水,后面跟着的裴展默默放任她消解情绪。

桃鸢从怀中摸出一枚戒指,又从脚踝处抽出那般匕首,然后将这两样东西和装着手暖披风的那个包裹放在了一起。

长出一口气后,她回头,“爷,咱走吧。”

裴展瞥了一眼那枚戒指,不动声色的帮桃鸢披了件讫部男士大氅,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回家!”

他面上虽平静无波,内心却已惊涛骇浪:谒伽昊竟把能调动敕炎部族的统领徽章戒指交给了桃鸢,难道,他对她真的不单单是利用?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桃鸢对这方面的懵懂,以及在这种种过后,她仍愿意跟自己走!

因已提前约定好,所以两人和许久未见的来德很快融进瓦勒图的队伍中,顺顺利利的出了敕炎。之后三人拐了个方向,架辆马车直往隶阳关方向奔。

回程路上,裴展破天荒的没有骑马,而是和桃鸢一起坐进了马车。

两人刚在马车中坐稳,裴展就迫不及待的一把将桃鸢抱在怀里,献宝似的伸出手,掌心里静静躺着那枚梅花白玉簪。

“呐~我与你挽上?”

桃鸢全身上下素净的没有一点儿首饰装扮,唯一亮色还是那一身嫩黄衣衫,可这又令他刺眼郁闷,所以,他急不可待的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白玉簪。

软软偎在他怀中的桃鸢仰脸儿看他一眼,裴展满是期待的眼神让她无法拒绝,温顺的捻起发簪又递到他面前,“你与我戴上吧。”说完,还不忘对他甜甜一笑。

裴展喜不自胜,一双眼睛陡然明亮,“嗯!”

奈何他领兵打仗是把好手,为女子挽发却真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生怕自己手重拽疼了她,裴展手脚僵硬的左右翻腾,费了大半天也没挽出一个最简单的云髻来。堂堂边关戍卫大将军,硬是对着这些柔软如丝的头发急的干瞪眼。

忽地,一双小手软软的搭在了他的大掌之上,“爷,我帮你。”

桃鸢说完,两只手轻轻的带着他的一双大掌慢慢的上下来回缠绕。很快,发丝就规规矩矩的拢在一起有了形状,再别上白玉簪,一个标致蓬松的云簪就在两人的配合下完成了。

裴展大掌被放下的一瞬间,又悄然摸到了她脸上。他双手捧住桃鸢的脸仔细端详,“嗯!是我的娘子!”

桃鸢羞红脸的同时,又笑弯了眉眼,垂头将脑袋抵在他的胸口不去看他,“莫说浑话。”

裴展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没说浑话,回盛京之时应是烟花三月,百花繁盛,我与你即刻成亲。”

说完,他垂头向前,在桃鸢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嘴唇沿着她的鼻梁慢慢下移,摸索着去寻她的双唇。

就在此时,桃鸢一只手撑在两人中间,阻止了他的进一步动作,“爷,别~”

裴展瞬间清醒,虽有不舍,却也明白她的矜持与慎重,也就停下动作,只将她牢牢搂在怀中。

桃鸢将头搁在他胸前,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问出了这些天来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爷,既然谒尔罕怀疑我与谒伽木的死有关,那我在敕炎这么多日,他真的就不知,也不来找我麻烦?”

裴展正握着她的两只手来回把玩,回的也就漫不经心,“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前一年多时间,他几乎把手上所有权力都给了谒伽木,谁知那储君无用又暴戾,手底下的人也被折磨的够呛,私底下都慢慢的跑到了谒伽昊那一边。所以,他现在能调动的人,没有几个。”

当然,谒尔罕未能如愿,还有谒伽昊在暗处多加阻挠,可这一点儿,他却并不想桃鸢知晓。

“哦,我说呢,自离了贡巴,这一路太平无事,一切顺遂。”桃鸢这心才是彻底放下,之前她还担心谒尔罕会埋在暗处,只等两人上钩。

“不过……”裴展顿了下,低头看她好奇追随着自己的眼神,这才满眼含笑接着说下去,“谒尔罕不是没有任何动作,你们离开贡巴后,他有派人去追,幸好跟在你们后面的瓦勒图派人分散方向,迷惑了他,你们才能顺利到达敕炎。”

桃鸢恍然大悟,原来那夜即将追上他们的三匹快马,竟是瓦勒图的人,还帮他们挡下了追兵。

马车叮呤咣啷的在戈壁滩上飞奔颠簸,车中紧紧依偎着的两人,却是稳稳当当,没有半分的不适疲乏之意。

又默了半响,桃鸢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她藏在心底已久,之前只敢一个人偷偷想的问题,“爷,新月姐姐,去哪儿了?”

裴展手上一顿,不妨她突然如此一问,不过片刻间,他继续把玩着她的双手淡淡回应,“如今已将她安顿在盛京,每日里逍遥自在、衣食无忧的。”

接着,他好似解释一般的补充道,“我会将她好好安排,不会对咱们的婚事产生丁点儿影响。”

桃鸢垂下眼眸,没有答话,也没让人看清她眼中隐藏起来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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