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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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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桃鸢,正埋头专心缝制一件羊毛毡披风。

听见有人进来,她一抬眼,看到的竟是一身讫部装扮的裴展。他眉目舒展,脸上除了大漠沙砾和风霜染上的几分沧桑,剩下的全是无限眷恋和柔情。

“沐清,我来接你回家!”

桃鸢停了手中动作,缓缓放下针线,默了许久才神色平静的站起身来,“这里没有沐清。”只此一句淡淡回应,却不能掩饰她逐渐红了的眼眶。

裴展大步上前,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刚伸出手,近在咫尺的桃鸢却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向后退了一步。

裴展嘴角的笑容凝了一下,遂又舒展开,胳膊不自然的垂了下去,“那好,桃鸢,跟我回家~”

距他半步之遥的桃鸢,身子挺得笔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眼角的泪珠悄然而下,“将军,桃鸢哪儿还有脸面回家?”

虽然这句拒绝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可裴展听出了其中的脆弱和无助,“会有的,你跟我回去,失去的,我全部帮你找回来。”

说着,他又上前一步,打算将人抱进怀里,奈何他刚迈步,对面的桃鸢跟着猛然向后退,直至她的背抵到毡墙,退无可退。

裴展耸起的双肩明显垮了下来,话语里的柔情丝毫未变,“叫我昀致,这是我的字,父母朋友从小都这么喊,或者……你想叫我裴展也行。”

紧紧贴着毡墙的桃鸢没有回应他,只是眼眶里涌出的泪珠哗哗的成串往下掉。他想上前帮她擦一擦,可看看她刻意保持的距离,又忍住了。

不大的毡帐里,在这一刻恢复了片刻的安静,却又不同于往日,多了许多从未有过的情意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缓缓流淌。

两人面面相觑许久,打破这一刻宁静的,是逐渐恢复理智的桃鸢,“将军,谒伽木没了,与讫部和盟是不是可以顺利进行了?”

裴展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悲哀,深深叹口气后,略带不甘的回答,“叫我昀致。至于和盟,你莫再忧心,谒尔罕虽有不甘,可困于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只能让谒伽昊上位,到时与讫部盟誓这事也就算成了!”

说完,他感觉有些心累,累的不是这些军国大事,而是她一个小丫头,在此刻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是把和盟这件事看的比他这个眼前人要重要!

仍有疑惑的桃鸢接着又是一连串追问,“你怎知我在此处?敕炎的人竟这般不排斥乾人?”

无可奈何的裴展此刻只想翻白眼,但生生忍住了,“瓦勒图你知道吧,他带我来的。此刻他在敕炎统领处商量如何协助谒伽昊尽快上位,外面也有来德在暗处乔装把守,不用担心!”

原来,讫部统领瓦勒图,母亲是乾人,他自出生就随父母在乾国都城盛京生活。到了十三岁母亲离世,他才随父亲回到讫部,之后又接替了爷爷传下来的统领之位。

而裴展,打小就与他认识,也知道瓦勒图母亲之死,是讫部所为。当时,讫部谒尔罕有攻下乾国之意,遂命令瓦勒图父母从中挑拨乾国一些群臣关系,遭到拒绝后痛下杀手,秘密将其母亲杀害,这才导致瓦勒图离开盛京,回到陌生的讫部。

这之后,裴展和他偶尔也曾私下悄悄联系过一两次,但当时两人来往,只述儿时情谊,并未涉及朝政。至于瓦勒图最终选择作为乾国暗线,偷偷为乾国输送情报,则是裴展从军来了隶阳关后。

不过,前些日子瓦勒图愿意刺杀谒伽木,不是靠情谊,也不是凭身世,是他厌倦了这种两国纷争的日子,也想促成乾国和讫部和盟,以换得两地百姓往后安宁。所以,裴展才使唤的动他。

这次,瓦勒图与谒伽昊的想法不谋而合,再加上谒伽木这次的事件并未波及到他,以后在讫部,他怕是要平步青云了。

这不,裴展能知晓桃鸢身处敕炎,也是多亏瓦勒图私下多方探查,然后又扮做他的亲卫才能及时赶过来。

听此一言,桃鸢心底所有的疑团都已解开,凝重的脸上也有了丝笑意。她贴着毡墙挪动几步来到一旁的椅子处坐下,“那便好,既已事了,您也回吧。”

“你呢?打算继续留在讫部?继续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裴展动了怒气,语气中带了几分阴冷。

桃鸢知道自己谋害谒伽木的事没能瞒住他,至此,好像她的真实想法也更没必要再做隐瞒,于是打算干脆说个清楚,“没了谒伽木,讫部还能有什么危险事情,您多虑了,我只是想留下而已。”

裴展眉头紧皱,死死咬住嘴唇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谒尔罕没了储君儿子,你真以为他会咽下这口气?”

顿了下,他眼神犀利的盯着桃鸢眼睛加了一句,“还是你依旧指望谒伽昊?你这次是帮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扫清了障碍,还没让他背上骂名,他现在对你可能是十分感激,但等他坐上首领之位,你确定他不会将你除掉以全自己的名声?”

桃鸢讶然的抬起脸,眼中充满了惊愕和困惑。

她也是此刻才恍然有所察觉,原来,不是自己利用了谒伽昊,而是她自始至终是谒伽昊的棋子。但这不能改变她的想法,毕竟,她顺利将谒伽木除掉了呀!

另外,这几日在敕炎,她不清楚外面是怎样一种情况。虽然桃鸢自认为谋害谒伽木做的极为隐蔽,没露一丝破绽,但讫部当晚在场的统领们稍加分析,也都猜出了必是她所为。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切实有效的证据,再加上谒伽昊一味护持,这才没有几人敢明目张胆的来找她麻烦。

而她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是第一时间传到了乾国。乾国皇上言昭钺已快马密信裴展,对于桃鸢,希望能保她平安无虞的归来。

只有她自己,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危险……

所以,桃鸢依旧固执,“我没谁可指望,以后也不想靠着谁过活,只想在这儿安稳的过完余生,这些都和您没有丝毫关系!”

“好,你不走,我也不走。”裴展说着,赌气般拉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桃鸢真是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大将军也会有如此无赖的一面,跟着垮下肩膀叹口气,“我不与您置什么气,只是不知回去能干嘛?家人脸面,已被我丢尽;花娘,您也知我是必不愿做的。难道,你真的就缺我这么一个小侍卫?”

“是,我缺!”裴展说的斩钉截铁。

桃鸢非常无奈的苦笑一下,“所以,我得回去继续偿还您的恩情,给您端茶倒水,伺候一日三餐,是么?”

“不,不是……”裴展着了急,拉起凳子往前挪了一步,“你应该知道的,我是真的喜欢……”

“裴将军,这是敕炎,不适合说这些。您开恩,放过我吧,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桃鸢打断他的话,话音里也带上了哀求。

欠他的那些恩情,她此生实在没有心力偿还了,倘若有下辈子,那就再说吧……

裴展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她,一副打死也要耗下去的模样。

桃鸢见他不为所动,也不再废话,拿起一旁的羊毛毡披风继续缝制,小小的毡帐又一次安静下来。只是这一次,空气里充满凝重的压抑感……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帐外一如既往响起梁容平的声音,“姑娘,我进来了啊。”他是过来给她送晚饭的。

桃鸢撇一眼还牢牢盯着她的裴展,赶紧出声阻止,“别了,梁大哥,我今日还未出去过,要不去您那儿透透气吧。”

说着,她搁下披风,头也不回的出了毡帐,徒留裴展一人干巴巴的坐着。

在梁容平帐中吃饭和闲聊耗了个把时辰后,桃鸢估摸着他总该走了,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去。

一掀帐帘,裴展像尊木雕,还保持着两个时辰前的样子,稳稳的坐在原地。

桃鸢那不值钱的眼泪瞬间哗哗的往外冒,她放下帐帘轻声问,“你……吃饭了么?”话语里,除了惊讶,还带着一丝开心。

“没!”声音也像此刻的裴展本人,干巴巴的。

桃鸢转身出帐,片刻钟后又急匆匆回来,手里还提着个大大的食盒,“呐~你将就吃一点儿。”

裴展嘴角悄咪咪的挂上一丝笑意,不过伸出去的手磨磨蹭蹭的,好像极不情愿。他接过打开一看,一大盘卤肉,两碗奶茶,外加一叠软饼。

“我吃不了这么多,你与我一起吃些。”他的话音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喜意。

“我吃过了。不是说来德也在外面吗?多的是让你拿给他的。”桃鸢离他远远坐下,重新拿过披风开始缝制。

谁知裴展一听这话不乐意了,重重将食盒扣上,“他带有干粮自会解决温饱!不像我,没人惦记死活!”

桃鸢皱着眉头抬眼看了一下他:这人今日发什么疯,如此这般使小性子?没了半点以往那种杀伐决断、冷静自持的样子。要是让他手下那帮人看到他此刻这幅模样,怕是裴展难以再统帅隶阳关的数万名边关将士。

知他是在赌气,军国大事在那儿摆着,他不可能在此耗上太久,桃鸢也就不再理他,埋头继续忙自己的活计。

下一刻,裴展一手提了食盒,另一只手提起凳子气冲冲的摆到她面前,自顾自坐下边吃饭边看着她。

片刻功夫后,食盒几乎见了底,裴展扣好食盒摆在一边,又将自己的手擦干净,然后偏头对上桃鸢眼睛,“我说的都是实话。上元节前,我已着亲信去过你家,告知你父母,你来隶阳关并非成了花娘,而是做了我裴展的夫人。”

桃鸢双手剧烈颤抖一下,震惊的抬起眼睛,一脸愕然!

裴展握住她颤抖的双手,“真的!我也找了你们安陵城最有名的媒婆已上门下过聘书,等你回去,我就明媒正娶的将你迎进门!”

这石破天惊的话,让桃鸢忘记了抽回双手,缓了许久才颤着嗓子问,“你……你是真的疯了!你父母怎会同意……皇上,皇上也不会允准的。”

“不管他们,是我娶妻,又不是他们。”说着,裴展的手握的更紧,“万事有我,这些不用你顾虑。反正,我是非你不娶,现在只等你回去。”

“回盛京?那隶阳关呢?”

裴展抿紧嘴唇忍了一下,“和盟之事已无大碍,隶阳关便太平无事,你与我先回那儿安顿好这些事,然后咱们即刻返回盛京成亲。”

一时之间,桃鸢不知再说些什么,可又不清楚这堂堂将军怎么突然之间就认定了她,要与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女子成亲。想不明白的她只有低下头去,长久沉默……

奈何裴展不给她机会,继续说道,“你在宫里被人诬陷之事,我也着人开始调查了。我说要帮你找回来的,一定不会食言!”既然她最在意清白和名声,那他一定不遗余力的全部成全她!

此刻的桃鸢,不止双手在颤抖,就连整个肩头也在剧烈抖动着。

裴展感觉到手上丝丝凉意,那是她在垂头流泪,泪水又慢慢渗进了他的皮肤……

他倾身上前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我知你的苦楚。以后,你不必事事逞强自己扛,讲给我听,交给我做,好不好?”

桃鸢这次没有抗拒,软软的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默不出声,放任泪水肆意流淌:他说的,必不是假话吧?他没必要欺骗自己。此生,若真的有他帮自己抗下一些风雨,是不是她就可以活得轻松一些,不会再如往日那般辛苦,那般不堪?

很快,裴展肩头湿了一大片,他将怀中之人搂的更紧却并未出声安慰。他在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

只是,忍不住的,他还是用头蹭了蹭肩上的那张小脸儿……

许久许久,久到裴展以为天都要亮了的时候,肩上传来一声低语,“你真的认定了我,愿意为我洗脱清白?”

“非常确定!况且,以后你就是我夫人,你的清白就是我的脸面,你在意的,我必须为你争取!”他的声音虽不大,却说的异常清晰坚定。

桃鸢偏头,将红肿的一双眼睛贴到他的脖子上,感受着那一寸肌肤血脉偾张的温热,柔柔的说了一句,“我随你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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