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稍后再议吧,皇兄。”
李丹忱嫣然不想再谈下去,似是铁了心的,要接受此案。
李殇见状,只好无奈叹气,他知晓李丹忱的性情,他一旦认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然而,一个手无寸铁,且整日忠于玩乐的三殿下,能懂查些什么案子?
恐怕连见识都未有过。
“哼!”李殇欲劝阻,声音拔高了几分::本殿知你倔强,但你除了会使那些毒外,还会些什么?!”
他的心绪不宁,总觉得不妥,可又说不上来。
自谢孟忮回京后,变化诸多,宛如流水,不可预料。
可他却想,这人或许是在边境待久了,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但若仔细想来,又觉得不对,堂堂习武之人,怎会没有半点内力波动?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无法适应。
可自己若能阻止眼前人继续查下去,便为自己的将要办的事情,做好了铺垫。
到那时——
权力与吾而言,不过是掌中之物。
李殇眸色暗沉,心思愈发深厚。
“忱儿会的可多了。”
李丹忱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故而瞧见人神色凝重,不禁狡黠一笑。
他的眸中散发着深不可测的光芒,那目光似是蕴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殇闻言,手指紧了紧,嘴上还是不留情:“会的再多,也不能保自己周全,能又什么用?!”
“我......”李丹忱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总之,本殿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但这次的案子,必须推掉!”
李殇一脸严肃,语气坚定。
“不行,我一定要办。”
李丹忱斩钉截铁道,他绝不容许有任何差池发生。
“忱儿,你不能这样!”李殇皱眉,语气加重,他一脸的怒意。
李丹忱见状,不由有些慌乱,他连忙安抚李殇。
“皇兄息怒。”
“你若不答应,我便去禀报父皇,让他老人家亲自审理。”
李殇不容拒绝道。
“这是父皇允了的。”
李丹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无措,亦不明白,一向不怎么关心自己的二皇兄,今日为何这般反常。
这般举动,倒是令李丹忱疑惑不已。
“殿下,到了。”
车夫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蓦地将李殇要说出的话,止于嘴边。
颠簸不到半柱香,几人便已然到了行宫外头。
李殇抬手,撩起帘子,向外探去,只见,宫内行人款款而谈,好一派和谐之景象。
他微微敛眸,随即放下帘子,对车夫吩咐道:“进宫。”
李丹忱望着那渐渐走远的身影,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忱儿。”
听得不远处的人叫唤,他方抬脚下了轿子,不疾不徐的跟上二殿下的步伐。
余光不由得瞥见,宫墙上,那抹黑色正伫立而站,身形虽隐在暗处,但隐约可瞧见衣诀的飘扬。
李丹忱似是有所察觉,他抬首望天,一双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是他,陆熠。
余光似是再与那抹身影不停碰撞着。
“看什么呢?!”李殇见人还未跟上来,不禁回首嘀咕道。
“来了。”李丹忱收回视线,低垂着双眸,迈步跟上。
——
两人入了宫门。
一路行至安乐宫。
宫门口,守卫的侍卫见状,皆恭敬地跪拜下来。
“参见二殿下,二殿下万安。”
来了两人,祝贺的话语,却只对着李殇说了,这无疑不是薄了李丹忱的面子。
仿佛三殿下李丹忱是个无足轻重之人,只需要二殿下的一句话,就能将其赶出皇城。
不过,他倒是不建议。
他只想要身边人,安然无恙的度过一生。
愿望之大,仅此而已。
“起来。”
李殇浑然不觉,复而淡声开口,面容清俊,眸光幽邃。
侍卫闻言,纷纷起身,目送二人入内。
“你们先退下吧。”李殇吩咐一声。
“是。”
一行人恭敬地应下,转身离去。
李殇衔着他,步入安乐宫。
——
送他们来皇宫的车夫,影了轿子后,徒然掀开帽沙,露出一双锐利的鹰眸,眸中闪烁着冰冷嗜血的杀机。
他不是旁人,正是他们口中“消失不见”的谢孟忮。
谢孟忮看着二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一幕,落在宫墙上陆熠的眼中,却并不奇怪。
他早就猜到了。
因为,他曾经见过,这样的影。
不得不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前者听了那么多消息,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本就不对谢孟忮抱有好感的陆熠,这下更加厌恶他了。
陆熠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朝着安乐宫而去。
——
安乐宫内,天子卧榻而坐,此刻的他,满腹心事,不停地翻阅折子,却始终无心于公文,脑海中不断浮现,陆熠那双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双眸。
“陛下,二殿下求见!”
李公公的通传声响起,打破了天子的沉思。
他眉宇紧锁,不悦道:“朕刚批完折子,正休憩片刻,二殿下何必急匆匆来搅了朕的雅兴!”
李公公听到陛下的怒斥,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下道:“臣惶恐!”
“起来吧,朕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天子不耐烦地挥挥手,
—
天子卧榻,岂容旁人窥伺?
故而,当侍卫们看到那抹黑影后,均是心惊胆颤。
一声高喝,打断了他们的心绪。
“二殿下驾到!”
“三殿下驾到!”
两声通报,震耳欲聋。
冥玉帝闻声,微愣,随即迈步走入内殿。
他抬起眼皮,不耐烦地看向旁侧站立的李殇,视线又在李丹忱身上流连,他面显诧色。
“昭儿怎携老三一同来了?”
李殇顿了顿,看向帝王,见帝王面如冠玉,略显疲惫之色,心下了然,快步上前行礼。
“起来吧。”
冥玉帝坐在龙椅上,威严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李殇的身上。
神态和蔼,但眸中的凌厉却不减。
且不说,帝王连着批了这么多折子,仅凭处理一堆杂七杂八的事,便已经累的半死。
“父皇。”
李殇直起腰身,恭谨道:“儿臣此次进宫,有件事情想要请教父皇。”
“什么事?”
冥玉帝饶有趣味的望着李殇,心中也在揣测着,究竟是何等事情,能让他们二人同时入宫。
李殇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缓声道:“父皇可是知晓谢家公子,名字叫做......谢孟......忮。”
“谢孟忮?!”冥玉帝的眸中瞬间迸射出一股凌厉之气,令人心寒。
“无招不得回京。”冥玉帝心下一紧,语气冷厉,“朕只允了陆将军,没允他谢孟忮,他是怎敢私自归京的!”
“儿臣也不太清楚。”
站在二殿下身侧的李丹忱脸色巨变,唇瓣微张,就在要说话时蓦然被人打断。
“臣若说他不是谢将军,陛下可信否?”
简言意骇,却是极具魄力。毫无迟疑,却透着无比坚定。
李丹忱闻言,微怔。
他不是没怀疑过,毕竟谢将军是冥玉帝的左膀右臂,但一个从不参与政事的人,突然回京,实属蹊跷。
“不管他是不是谢将军,昭儿,老三,你们都不准再插手此事,知道吗?”
冥玉帝冷声道。
李殇微微颌首。
不过片刻,方才到话的人,已然出现在大殿之中。
陆熠的神色漠然,双眸冷如冰霜。
周遭杀伐之气,朝着李丹忱铺面而来,令他手指下意识地蜷缩再一起。
李丹忱微微抬头,猝不及防对上那人双眼,心中一颤,慌乱移开视线。
李丹忱只觉得,这个人的目光,像是一把尖刀般狠狠剜在他心底,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只感觉心里一阵发毛,额头冷汗直冒。
李丹忱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总会如此强烈,甚至,几次对视,都让他不敢正视。
这种陌生的感觉,令他心慌意乱。
“臣叩见陛下。”陆熠俯身,单膝跪在地上,恭敬道。
“免礼。”冥玉帝下场,面带温和笑意,走至陆熠跟前,虚扶了一把。
陆熠缓慢起身,神色不卑不亢。
“让你查的事,查明白了么?”冥玉帝负手而立,语调平静地问道。
“启禀陛下。”陆熠垂下眼帘,淡淡应道:“客栈不过是个幌子,重要的是它背后的人。”
“背后的人?”冥玉帝一惊。
李殇也同样惊愕于此,隐在袖中的手,已然握成拳,他恶狠狠的瞪向陆熠。
该死,怎让他抢先一步。
李殇暗自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陆熠无视,冷眸微不可察的瞥向,还在发愣的李丹忱。
“嗯,”陆熠闷声道:“据探子来报,敌国世子已然潜入京中,还望陛下明查。”
李丹忱身形一震,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陆熠,似是想要确认他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陆熠,你说的可是真的?”冥玉帝的目光扫过陆熠,又扫向李丹忱。
陆熠敛眸,不动声色地点头:“千真万确。”
冥玉帝的表情,忽然阴沉下来,语调森然:“好个狡诈的敌国世子,居然瞒天过海,混进我国!”
李殇闻言,身体微微颤抖。
冥玉帝看着李殇,心里已然有些猜测,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昭儿,此次你进京,途中可曾遇到麻烦?”
李殇不语。
李丹忱心知肚明,“臣有一计,或许能够除掉敌国世子。”
冥玉帝闻言,面露喜色。
他看向李丹忱。
李丹忱掩下心中慌乱,忙道:“回禀父皇,儿臣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若是能除掉敌国世子,对我国而言是一件喜事。”
“哦?何以见得?”冥玉帝饶有兴致的问道。
李丹忱侧目而视,看着李殇的眼神,有些不言而喻。
李殇心下一紧,心底一阵发虚,他思绪万千,尚未注意到冥玉帝的神色变幻。
“敌国世子,最想要的是什么?”
李丹忱双目蒙上了一层冷意,声音宛如温玉,脸上的表情藏着一抹坚定,手指不自然的瞬间收紧。
一旁未说话的陆熠将他一切举动,尽收眼底。
一直未动身的冥玉帝兀自扫了一眼李殇,忽而,唇上勾勒出一丝尖锐的讽刺,他的语气没有起伏,“无非不就是权力,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入得了世子的眼。”
李殇内心慌得一批,只见,他的神情紧绷,听的几人商议的话语,不由得随意敷衍了几句:“也是,那世子想要的,不过是权利。但是,若有更多的权利摆放在他面前,那世子又岂会放过。"
冥玉帝深深看了他一眼。
李殇浑身一抖,顿觉不妥,复而补充道:“他的心思,又岂是常人能够揣摩,儿臣愚钝,还望父皇恕罪。”
冥玉帝闻言,面色一沉,“昭儿啊,父皇并非怪罪于你,只是这个敌国世子,不简单,你切莫大意。”
李殇掩面,恭敬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小心翼翼。”
冥玉帝神色沉重,视线在他三人身上流连,方开口,语气不冷不热:“好,那你就去查,看看他究竟是谁?!”
“儿臣遵旨。”
李殇应声,躬身而退。
待李殇离开后,陆熠率先收回视线,打破沉静的气氛,“他不是二殿下。”
冥玉帝无奈摇头,负着手,抬脚迈步向前走至台阶下。
他的背影,似是历经沧桑,又似是苍凉。
“这件事,交给朕处理吧。”
陆熠闷声应道:“是”
“父皇?”
李丹忱心头一凛,忍不住喊道。
冥玉帝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他说的不错。”
冥玉帝声音低哑,语速缓慢地说完这番话,便抬腿继续往前走去。
李丹忱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反应。
他......不是二皇兄......
难道他......
想到那种可怕的念头,李丹忱猛然回神,心跳加快。
不......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
作者有话要说:上学期间,放学时间晚,课业繁重,实在是没时间更,不好意思,在这抱歉啦-
(鞠躬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