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回家吗？”
蒋欢清醒一点了，“咦，你怎么知道？”
“你房间灯一直没开。”
“你回来啦！”
尽管蒋欢说话的尾音上扬，周深还是听出了她声音的虚弱。
蒋欢本来是身体紧贴着挂盐水的躺椅椅背，换了个姿势坐正，想说起话来精神点，“工作怎……”
话未说完，整个点滴室都充斥着一个小孩的哭声，“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电话那头的周深眉心紧锁，“你在医院？”
“……对。”蒋欢回：“就是感冒发烧，挂个点滴。”
“在哪个医院？”
“你不会要来吧？我还有半瓶就好啦，”蒋欢换成轻松的语气：“小事儿。”
“我已经出来了，第一医院？”
“不是。”
“二院？”
“嗯。”
哎，蒋欢叹口气，大半夜麻烦人家。
二十分钟后，夜晚的点滴室没多少人，就一对夫妻带着小孩坐着，还有就是蒋欢了。
她半躺在躺椅上，一只手挂着点滴，一只手绷带绑着，脸颊和嘴角的擦伤已经结了痂。
周深快步走去在蒋欢面前站定。
一片阴影将蒋欢整个人罩住，抬眼间已经换成了笑容，“这么晚了还麻烦你。”
周深没有回她的话，看了眼点滴滴的速度，嘴里慢悠悠说道：“几天不见你怎么混这么惨？”
然后在旁边椅子上坐下。
她一时语噎，竟不知该作何答复。
憋了一口气来了句：自己也点头：“是，是有点惨。”
沉默了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点滴挂完了，周深起身去叫护士。
护士来帮蒋欢拔针，嘴里说着：“你这男朋友也太不尽责了，女朋友骨折加发烧都不在身边。”
然后对着蒋欢说：“长得帅也不能一味迁就。”
蒋欢忙摆手，因为一手被护士按着，只能另一只手，而另一只手情况更差，只稍稍抬动一下，就痛得像在抽她心脏。
护士都替她急：“手还想不想要了？”
护士将针拔了，让到一边对周深说：“你帮她按着吧，小心出血。”
护士拿着挂完的点滴袋子走了，周深换了个位置到她左手边，“手怎么摔的？”
“骑自行车撞树上了。”
“……”
周深看了她一眼，喉结滚动了下没说话。
医院大厅外，周深停下脚步，松开棉花看了看，“没流血。”
“站这等着，我去把车开来。”
周深挡着车门，小心翼翼将蒋欢扶到副驾驶上坐好，蒋欢又觉得太麻烦人家，能自己来尽量自己来。
“我来，我可以……”
周深直接把她肩膀按下：“好好坐着。”倾身过去，拉出安全带给她系上。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蒋欢垂眸都能看清他每根细密的睫毛。
她屏气凝神，不敢呼吸。
头顶突然被他的大掌覆住，她眼睛提溜一圈，脑袋瓜子一转，该说些什么？
“谢谢，麻烦你了。”
周深站起身未回她，关了副驾驶的门回到驾驶座。
车子开出医院，平稳驶在夜晚安静的马路上。
车载屏幕显示八点五十八分，蒋欢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直播，声音外放，周深听出了她的声音。
“每次录完都会自己看一遍？”
烧未全退，浑身发冷，蒋欢往皮质座椅里缩了缩，嗓音沙哑无力：“最后一次了，下星期就不是我了。”
周深皱眉，余光往她这望了眼：“什么意思？”
“节目另外安排了人。”蒋欢耷拉着的脑袋微微抬起来，仍是靠着窗玻璃的，“海城的生活还适应吗？”
周深回了句：“还行。”
“带上我一起吧周深。”
车内寂静无声，周深并未马上回她，将车停在马路边沿。
“能合法带走你的理由只有一个。”周深侧身，视线落在她身上。
“结婚。”
“那你可以和我结婚吗？”嗓音沙哑，拂过旁边人的耳朵。
车内灯光把蒋欢眼睛照的潋滟波光，周深望着她，开口道：“可以。”
高烧令蒋欢脑袋迟钝，她摸摸额头，眼睛闭了会儿，“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
周深勾起唇角，重新启动车子，“什么梦？”
“不好开口。”
车子到小区楼下，周深将车停进车位，“如果想好了，周一下午两点在民政局见。”
蒋欢扯皮笑笑：“没想到你也挺着急结婚的。”
周深指指别墅里头：“老人家八十多了，总不能让他们天天着急。”
回到家灯都是关了的，蒋欢反倒是松了口气，直接回自己房间休息。
周一早会，上周一到周五收视平稳，周末降到最低点，组长鼓励赵瑄这是第一周，再接再厉。检察院的一日vlog也反响平平，组长说第一次没经验。
蒋欢现在卸下主持和重要采访，手摔断也给她个重要启示，没必要把这些看得太重，她现在心思都在下午两点会不会在民政局见到周深这事上。
周深是开玩笑的还是当真事的？
下午请了假，打车到民政局。
她还是照平常习惯，提前十分钟到，路上她想，等周深十分钟，不来就回去，以后家门口见到他绕着走。
结果周深比她早到。
悬着的心落下来一点，蒋欢手受伤，填的慢，周深填完自己的填她的，她一边报他一边填，字体遒劲有力，比她的好看。
在报到住址时工作人员抬了下头，“你们是邻居？”
“嗯。”同时点头。
排队等候，前面的人老往他们这边看。
读完誓言拍照，摄影师说笑一下，蒋欢立马给他呈现出两个酒窝。
周深低头，抬手捏捏她两个酒窝，“酒窝收回去。”
“哦。”
蒋欢抿起嘴角，眼尾呈现很好看的弯度。
笑容定格，周深浅浅勾起唇角，头微往蒋欢这边靠。
两人走出拍照间，摄像师望着背影，一对奇葩夫妻，但是这男人的眼光很毒，收敛了酒窝的笑更适合这个女生。这两人好像在哪见过。
他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江州要闻！
要去敲钢戳了，蒋欢踮脚轻声对周深说，一字一顿，“你还有机会后悔。”
周深一手抄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揽过她肩膀，“进去吧。”
蒋欢一只手拿到新鲜出炉的结婚证，都要盯出洞来了，所以，这样就结婚了？
一出民政局周深电话就来了，看来他还是翘班出来的，“你有事先去忙吧。”
周深回头含着笑意，领完证又变客套了。
“这几天比较忙，你要不知道怎么说十一等我回来。“
这个蒋欢重重点头。
周深回过头来抱住她，几秒后，“走了。”
把蒋欢愣在原地，手悬在半空。打车回家，别墅门口碰到周爷爷周奶奶下地回来，心里挺虚的。
她在周二的时候递了辞呈，组长十分诧异，现在还有人放弃电视台编制的，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
再三问她确定吗？确定。
“赵瑄的采访还是换你。”
“我毕竟不是专业出身。“”
工作都被赵瑄接了去，她也没什么好交接的了，写文字稿的台里会安排，她把平时的构思思路都整理成了一个文档。
临近十一，台里放假气氛冰火两重天，有些节目可以提前录制的放足七天，有些节目必须要现场的，那任何时间接到电话就得去。
蒋欢十一后就不来了，想了下，还是做不到悄摸摸的走，小陆会生气，老江会心寒。周五下午的时候，跟他们说下周不来了。
小陆问：“欢姐，你这是找到下家了？什么好机会，也介绍给我！”
“没有呢。”
“我天天说辞职，没想到你一声不响竟给做了。不过说实话，咱们这专业在江州这地方，电视台已经算是天花板了。”
老江：“是啊小蒋，你这有点冲动了。”
“我是想去海城发展看看。”
“欢姐你这年纪去海城不友好，我觉得我现在去都有点晚了。”
蒋欢扯扯嘴角，“姐姐结婚了，总不能和老公异地吧。”语调软绵绵的，说出来的却是爆炸性新闻。
“谁啊？让你把电视台编制都放弃的男人不能要！”小陆一甩手。
“你认识的，周深。”软绵绵的语调，说出来的却是爆炸性新闻。
“也不是为了他放弃的，主要还是个人原因。”
小陆人僵在原地，好久回过神来双手去握蒋欢的手，“欢姐，恭喜恭喜，姐夫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吃个饭。”
老江也笑了，说了句恭喜，表情轻松。
恭喜的话蒋欢听着还是很别扭加不好意思的，她自己对晚上要见到周深这事都还很忐忑。
虽然都领证了，但两人似乎是直接跨过了谈恋爱阶段，且她之前也经验平平，不知用什么样的方式对着周深、她剖析内心，是期待的。可以表现出来吗？
追究他们领证的源头，是话赶话赶出来的。
吃过晚饭已经两个钟头了，蒋欢在房间里都不怎么发出声音，她想让自己平常心一点的，但楼下每次有车经过，她又是留心听着。
她索性随机开了个文档，写之前没写完的故事片段。
写了几百字后，手机微信亮了下，他说人就在楼下，让她下去。
是要这个点说吗？会不会太晚了。
蒋欢走到楼下，周深的车就停在别墅门口，她出单元门还左右望了望，幸好现在已经八点半天全黑，小区里没人经过。
周深向她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