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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偶然吹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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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缓慢抬起,眼睛偷偷看他,就与他注视我的眼神相连,我忍不住问他:“你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后颈上的手逐渐停下来,他的目光一刹那没有焦点,然后眼光更加柔和,柔和的语调好像落了地:“早晓得他有意把营生做去城里,可莫得人脉不好做。练县知上任以来一直告病,他见不着人,我说过几日随他去县城促成他的营生。”

他收回在我后颈上的手,端起我前面的托盘,我看着虚化的托盘移出视线里,渐渐想起昨天,下意识说:“昨天我听他们说话,他已经搭上城里的人了,好像也是当官的。为啥还要你帮忙啊?”

听见沉重放下的声音,然后他起身坐到床上,我随着他直起上身,看他往后侧身,垂眼轻握我的头发。

“传话、送礼都要一步步来”把我头发顺到身后,就那样侧着头看我,“贸然去到人家门口,人家不仅不让进门,还要怪你唐突冒犯。省城的官爷不见得愿意帮县城的老板撑腰,县城的官爷做得了主的莫得几人,找主事的更妥。”我应该懂了点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他抚摸我的脑袋,继续很有耐心地说:“他的钱不是风吹来的,隔三差五地送礼,不晓得送到哪日,他也吃不消。”

我猛地抬头,忽然精神:“就是说,你认识那个县啥的,答应帮他介绍,加快他的进度,他也能少花点钱!”

他对我笑了笑:“是嘞。小又一点都不夯哦。”夸完,笑意更深。

想起李玉给城里那个当官的送礼还送业绩,大概就是为以后在城里做生意。

费了那么大的心,为了生意放了我,也在情理之中吧?我看他映了橘黄的双眼,温柔以外只剩可见的专注,好像没有隐瞒。

我也对他绽放笑容,有点小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必须的!我最聪明!”

他抚摸着我的头,“他是生意人,以财为重,若能得财,舍撒子都应当。”

虽然还不清楚李玉到底为啥买我,可按照现在的发展,买我应该和买一个玩具差不多,我有点庆幸那个禽兽没真的用心,让我能够见到不属于高墙深宅的黄昏。

被他支撑着,我含着茶水冲淡的酸苦味道,身披他硬让我披的厚披风,走在长廊上。

平静无风的湿凉仿佛把我向前的目光,引更明亮的院中,偏移的双眼很快望向院里的树。

不如白天有茂盛的感觉,日落的深黄削弱混入的蓝,压树上,反有一种孤独的沉静。

“五六月开花,到时你便坐树下瞧。”

他的脚步好像适应我缓慢的速度,我侧目看他半边树影,半边我的双眼,不自觉问他:“你常在这里瞧吗?”

出门后忽然觉得在他门前看,就像看一幅孤独的画。

……他喜欢茂盛,会喜欢压抑的茂盛吗?

他目光飘着偏向远处的树,“莫得白日惹眼,我少瞧。”

他说我是活着的,我那时候没细想,每个人都是活的,又有什么差别?

可跟随他不算集中的眼神,似乎也望安静如画的院里,我好像明白一点差别是啥。

“小又的鬼心思又琢磨撒子嘞?”循他玩笑的话语,我转头和他四目相对,冲他笑着说:“我也觉得白天更好看。”

“白日树下能乘凉,瞧也安逸。”他带我慢步朝右走,眼光偏向我,“可夜里蝉鸣吵闹,院里瞧不见影的黑,就要树自个儿承嘞。”

稍微被我挡住的脸隐隐见光,随着步伐稍显变化,但不论被柱子挡住,还是面敷落日,他看向我的眼依旧没有不同。

就要拐弯,看树上的光影也有变化,快融合深色的落日将树的那面催成深秋,温暖与落寞同时出现,我有些看出神。

“它能看见月亮,不是自个儿。”

听见他很轻的笑声,我侧过头看他好像有些开心的神情,疑惑地用眼神问他。

他似乎懂我眼里的意思,嘴微张,笑道:“它若晓得自个儿有个伴,准高兴的。”

“它一定晓得。”我不晓得是不是真万物有灵,但如果有,“月亮星星都不会跑,它一定看得见。”说完,一阵微风吹过,我惊喜地伸出披风里的手,朝树指,开心地笑着,“你看!风都说我对!”

要不是身上疼,我都能蹦起来。

他好像朝我外面看,我撇眼刚要全看见风吹动了树,就被他压下手,塞回披风里。

“好。你对。”他把我身上快敞开的披风向里收紧,“当心受风。”我转回眼见他几乎快到我面前的身体,低垂却依旧能看见微蹙的眉。一阵风再袭来,他抬起偏低的脑袋,发丝轻微动,睫毛好像也被风吹动,扇着,“快走吧,再叫不安生的风吹病了。”

我嘿嘿笑着点头,跟压紧披风的他拐进书房那边的走廊,静不下的眼睛朝院里看,无意间瞥见玉娘的房间亮着灯,窗前透出活动的身影。

快来一天一夜,应该跟玉娘、林女士打个招呼,我这么想,侧过头和他说:“我去看看玉娘她们吧,还没打过招呼呢。”

可能突然注意到风吹我脸上的头发,他抬手帮我拨了拨,眼神好像锁定我半张脸,“娘若见了你,准紧着你”他拨完我头发的手没有放下,而是摸到我脑侧,“张大夫说你要安生歇,等身子好嘞再见娘。”

那时候玉娘的确很热情,如果今天还那么热情,我可能真吃不消。

“嘿嘿,好。”他继续挽着我的胳膊扶我前走,望着康平那间屋子,我已经在想过两天买什么小东西放进去了。

买东西得要钱……

竹篮里好像有一点,我问他:“一会儿把竹篮帮我拿过来好吗?”

“叫康平送你屋里嘞。”

他似乎总能想到我要干啥,我喜欢被他看懂的感觉。

经过关门的书房,接着和他到康平屋外,黄纸隐隐透出里面烛光照亮的身影,我朝前走两步,探头看,“康平干啥呢?”

他的声音也有点轻:“背戏文。”

记得这是他留给康平的作业,我没再说话吵里面,往左边看,手偷偷指。

他又明白了我的意思,露出几分笑容,带我往那边走。

到门前转身停步,他微微侧身向前,目光没离开我半点,“你等我。”右手推门,“我去亮烛。”挽着我的左手逐渐抽离。

里面的明亮就在瞬间,在门外望烛光填满的房间,目之所及平平无奇的布局,我却看得很开心。

他走过来的身影挡住里面的大半烛光,快到门前,向我伸出手,“来,瞧瞧你的屋子。”

这句话就像一片绿叶中忽然看见的红花,让我全心都集中在那里。

我拉住他的手,大步跨了进去。

可能怕我站不稳,他立刻和我靠近,扶住了我,还不忘说:“急撒子?莫急。”

他高过我的身影只挡了右边,我看前面的圆桌上放了竹篮,竹篮边是纯色的茶壶茶杯。

分不清是我带他,还是他带我往里面走,我们转身,目光扫到床边的方桌,我看见八音盒和书都在上面。

“明儿个康平晌午回来,我叫他买些你使得上的。”他说话间,我们离方桌更近。

我视线向下看见八音和后面半露半藏的圆形盒子。想要弯腰伸手去拿,他语气里含轻柔的笑,“来,先上床。”

我想伸手指那个盒子,他却带我向他转身,解开我披的披风。

“那、那个……”还没说完,他将披风拽下去,挂胳膊上,拉着我的手朝床转身,笑容莞尔地说:“乖。”

可能我当下的神情和脑子一样懵,不轻快的脚步就像鸭子迈步,转过去走到床边,疑惑眼神望着他,跟他往下压的手坐下。

他的笑容好像藏什么,侧目顺带侧过身,把披风放桌边的凳子上,手伸向八音盒后边,碰出一声清脆的响。

盖上画了画的圆盒从八音盒后冒了出来,他转了两下盒盖,笑得很愉快地把盒子俯身放我腿上,“瞧瞧。”

说完,他坐到我身边,我感受着他的目光,把腿边的手拿上来,轻松打开画着花鸟的盖子。

“咦?”我把盖子拿起,看到一半盒子里面。他将我手里的盖子收走,我观察盒子里的浅黄膏体,手指摸上去,细腻的感觉有点熟悉。我扭头疑惑地问他:“这是撒子哦?”

他笑在我脸上的目光溜到下面,像看我腿上盒子里的东西,“这是雪花膏。”他胳膊往前动。我感觉腿上盒子有点压力,低头看他烛光染黄的手指刮一点黄色的膏,“城里姑娘爱抹脸、抹手的。”

他指腹朝下移向我腿上的手,随着他手指带的膏蹭到我皮肤上,我感觉到一丝丝微凉,伴随他慢慢抹匀而扩散升温。

“铺子的老板说,这能养肤,叫姑娘更俊。”柔和滑润的感觉慢慢包裹我的手背,他又刮一点慢柔地涂抹我手上明显的干纹,“剩的两盒我全买嘞,你和林芝一人一盒。”

小时候常用雪花膏,今天再用却没有以前那种平常的感觉,细腻的膏体由他手指的动作成膜,不止保护我不去注意的皮肤,还包住了我的心。

嘴里混杂的味道消减,我含那一丝丝甜,眼睛弯弯地侧头看他,“谢谢你。”

不止想谢手背上的轻柔,还想谢他对我的付出。

他手上缓慢的动作这一秒停下,眼光像吹动桌面上的水珠,恍惚间流向了我。

“你欢喜就得。”今天他貌似一直在笑,不管有什么细微的改变,无一例外都是温柔的。

我喜欢这令人安心的温柔,不由自主往他身上靠,就像以前偶尔靠我妈身上一样。

“我很欢喜。”感觉他没有多强壮的胳膊似乎很有力量,我稳稳地依靠,眼睛虚虚地看窗外上明下暗的树,“好像度过了很长时间,我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他摸在我手上的手移入我的视线,朝右边伸了过去,轻轻拍我的肩,伴着温热的气息,缓缓说:“以后的日子,你会尽是欢喜的。”

欢喜吗?

我晓得和他在一起我会高兴,但我还是想回到我的世界,即使没有他们的世界。

预想中离开的不舍暖热我的双眼,我忍下落泪的不自禁,侧脸蹭过他的胳膊,抬头看他刚好转向我的目光,“等过一段时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没问我秘密是啥,只说“好。”。

肩上的手摸我眼睛上,随即换成柔软的布料。

衣袖擦干我眼周的湿润,他低柔的语气带着热吹我脸上,“小张大夫今儿个送来了抹的药草,你想自个儿抹,还是叫林芝帮你?”

身上的伤疼每一秒都在苏醒,我晓得他说要涂哪里,下意识不想别人碰到那些伤,唤醒我脑海里的画面。

拒绝的话刚想说,他的手摸上我的头,一边轻轻地抚摸,一边柔和地说:“我晓得你性子要强,不愿旁人帮,但你若一人抹药,准慢了些。”温柔的目光有想帮我选的回答,可没有让我感到一丝逼迫,“我不是还要给你讲书?林芝帮你抹完,我能快些来讲。”我恍惚的目光慢慢往下,他的手在我散到前面的头发前朝后捋顺,声音依旧温柔含笑,“你自个儿来自是更晓得轻重,是林芝比不来的。你慢慢想,咱不急。”

身上各处的伤痛感几乎融合,接近麻木的感觉让我觉得不上药也行,只是为了身体快点好,我不能冲动。

回复也许是让他放心的选择,他浅笑地用手撑住我依靠他的脑袋,随后站了起来。

“你先躺躺,莫怕。”他伸手摸我正起的头,语气还包含哄人的调:“乖。”

可能是这几天一个人的强撑,我对他的言行特别受用,不自觉点头,“嗯。”

他出去后留下一片安静。

我干坐了几秒,眼光落到衣服上,然后把雪花膏放床上的盖子边,再一颗颗解开扣子,双手把衣服敞开。

远处的烛光虽然照不清,但我隐约能看见昨天折磨的痕迹,每一块都刺激着我的记忆。扫到腰间有点结痂的伤,我不受控地将敞开的衣服再次包住。

没有脱鞋的双脚上床,我身体缩了几秒,忽然听到突出的声音。

眨动的双眼循声移过去,并不陌生的她双手端一托盘陌生的瓶瓶罐罐,朝我这边快步走,皱眉下的眼似乎蕴着担心,结合屋里轻微闪烁的烛光,我猛然想起昨晚看见的红眼女生。

微张的嘴还没叫她,她先脚步不停地说:“小又……”床边不远处停下,目光像是在我身上打转,仿佛担心的眼色落我脸上,好像欲言又止地闭上嘴,弯腰把托盘放床上,拿起一罐子,“莫怕,我会轻些帮你抹药。”

昨日见许姑娘在食馆没有下人的约束,他若想到许姑娘算得有主的,便不能先来医馆。

转念琢磨,若不来医馆便不晓得许姑娘这般不愿,亏他不知。

他要张口,怎料跑近身旁的张宴生,快于他说:“是嘞!她算小又半个主子,我想法子把卖身契要来,说不准也得!”

卖身契未必有用,不过张大夫觉先探一探她心思也好,于是点头,“恩。”接着稍移眸看向他,“宴生性急,你帮我看顾他一些,莫惹乱子。”

送完方家吃食,常顺跟也如意交完差后,又将桌椅归置一回。

没有那吵闹的丫头,食馆空荡荡的,还不便瞧外头的乞儿,待得他心里烦闷,手肘抵桌上,拿鸡毛掸子乱扫算盘。

不轻松的神色因张宴生快步入食馆,而生一抹迟缓,他顷刻挂上不见底的笑容,鸡毛掸子刚放下,又见赵南拙紧随进来。

两个与她有关的男子一起来,他憨到家也琢磨明白为何,赶快绕过围布长桌,过去直笑道:“小张大夫,小赵先生,您二位咋来嘞?”脸上现歉意,“食馆过会才营生,您二位晚些再来?”

“我们不为吃食,请见老板。”

私心不顾婉转,赵南拙先于嘴已开,两边眉梢朝上飞的少年人。

他低俯身子,眼色停顿片刻,稍掠一眼灶房门前,冲他们低头,陪笑道:“老板正备菜嘞,小赵先生您若有事,不妨过两日再说?”

“过两日小又也该学牲畜嘞!”张宴生等不及他们绕舌头,走两步,伸手后拖挡道的椅子,避开桌角,快步奔灶房。

“谢谢。”赵南拙将少男拖的椅子归位,紧随他踏入充斥着水洗声的灶房。

见状,常顺快步至半开的门前,神色略显慌乱地朝外远望。

两人匆忙的脚步声并未耽搁也如意忙手头的活计,握一把湿哒哒的菜叶子,起身甩了几下。

少男抬手挡波及他的青水,目光急迫地瞧切菜的她,“请也老板给我小又的卖身契!”

朝下的刀刃骤然慢下,刹那就快、准把菜切小片。

“李老板今儿叫人与我言语过,”她湿皱的手抹过刀刃两边碎菜,“我应他嘞。”手握刀柄,朝他们侧过身,冷淡的神情牵言语坚决,“许又只与我有一年的约,那张黄纸算不得撒子,保不了她。”

那时她说要叫许姑娘“转教”,言语非今日轻视,他思量片刻,晓得她为何不保。

她个人的事固然要紧,但许姑娘落李玉手里,说不准何时遭苦……

他压担忧思绪,思索片刻,说:“既然也老板应了他,那确实不便勉强。”

少男闻言上前,“不是!”

“请也老板莫怪我们唐突。”他目不转睛看她,道:“昨儿你与我说的话我记着,我晓得你不忍姑娘受苦。我想,纵使不能救许姑娘,拖延两日也好。”

神色没他想看那丝动摇,她只停顿,紧接着朝砧板俯身,慢条斯理地将刀刃冲下,“呵,”把片片菜叶推进倾倒的菜盘,“我一个做小营生的,”拎鸡脖子,扔砧板上,“莫得撒子本事。”一刀将鸡脖子斩断,“你们得空求我,不如去求张大夫,他识的贵人准多过我。”

她这小食馆能在祥云园近处营生多年,绝不是她口中没能耐的小老板,只是赵南拙想不通她明明有心,为何袖手旁观?

“如——”张宴生还想说,身处灶房外的常顺手握扫帚跑来,身子侧倾进门,歪头朝她瞧,“老板,时辰到嘞,戏园子也开门嘞,咱可要营生?”

“营生。”她把刀刃卡鸡腹,切断皮肉里。身子半分没动,眼神冷淡地侧头,勾唇睨他们,“你们再不走,我就叫常顺失礼嘞。”

张宴生本想再劝一劝,赵南拙当即拦下了他,颔首道:“营生要紧,我们便不打搅了,得空再来拜访。”

全噎回嗓子里,他碍于爹的叮嘱,攒一肚子闷气和赵南拙回医馆。

“有钱人待我爹好神色,只面上功夫。”他走桌前,往杯倒茶,伴极快水流声,怨怪跟进来的人,“你为撒子不让我说?”

男子将减缓的步伐停下,看一眼桌后抬眼侧目的张大夫,侧过身对他说:“也老板到时辰不能不营生,去那里的多为闲人,万一你心直口快说李玉屋里的新人是许姑娘,那到时——”

张大夫尚未开口指责,他立即放下茶杯,下唇滴着茶水,舒展的眉心顿时皱巴巴。

“是哇 !”他眉毛弯带褶子,眼神似乎有些气愤,鼻孔不由放大,垂桌边的左手抓住捏紧了桌沿,“小又的名声……”无力地降低了语调,“怪我急了。”

听赵南拙说完,张大夫淡笑几分。

她那说辞就是噎人的,摆明了要把他们赶出去。她有难言之隐,也不好勉强。

愿意相助的富贵人,张大夫暂且想不出,可有一人或许可行。他眼皮抬了抬,眼光由儿子瞧到赵南拙身上,“有一人应当能帮咱。”

两人齐刷刷看向他。

“爹!你说哪个?”

暂且谅解儿子的急躁性子,他眼看神情同样有疑、略带着急,身子前倾的赵南拙,回道:“李玉戏园子唱戏的方老板。”

他儿子顿时眼光明亮,激动地站直了身子,“是哇!我咋莫得想到嘞!”

只剩男子一人不解。

“那人在他戏园唱戏,咋会帮许姑娘?”

不等爹解答,儿子率先说道:“方老板从前失了一妹子,这些年来一直苦寻。他甚是爱护姑娘家,常因李玉强买小姑娘,去李宅外头撒泼。”少男说着,走至男子前面,神情更是愉快,“而且他的戏最为卖座,李玉看这份上都不能伤他!——方老板准能救小又!”拳头拍自个儿的手,抬腿迈出大步,“我这就去方家!”

“回来!”他爹说着,一样物件砸他背后。他立刻泄了气,转回身低头看地。

他弯腰捡起掉男子脚边的毛笔,耳听他爹平静地说:“我马上去方家瞧瞧,你们莫要心急。”眼神专看男子,“都在一处也不妥,你且先回去。”眼皮朝下耷拉几分,思量着说:“赵先生脑壳灵光,你回去也好问问他有莫得撒子主意,咱不能单一处琢磨。”

旁的读书人或要细想是否隐瞒,而赵先生能为教学生每日跑竹林,那般仁善,还愿让儿子教女子学书,必然愿意琢磨救人之法。

爹的脑壳赵南拙清楚,只让出个主意应当可行,他稍作停顿,颔首道:“是。南拙回去了。”

外风吹散屋里几分酒香,他蹙眉取下肩上书包,回桌案后头放椅子上。

他愁眉不展地走至正屋门前,方晓得先前读书声已消停,他爹没了喝茶空当,正给小娃儿解惑。

“哪个说你打人,你便拿你爹的酒坛子砸他!”他爹好似没见他进来,背靠着椅子,同靠窗坐的小宝说。

“不得!”小宝猛摇头,“君子该讲道理,不为武夫……”

小宝忘了他当时如何说,故止住了口,神色困扰地挤眉回想。

学书将满一年,稚子哪里分得清撒子君子行径,单不想与爹同样粗暴行罢了。

赵南拙晓得,他爹自然晓得。

“与讲不清楚的蛮人,你还要当君子?”

柳如清平静的眸子掠过座上的学生们,瞧快走至面前的他,发觉他面色稍凝重,不禁在意是否教书不顺。

“我要!”小宝没一丝犹豫,“要当!君子不打人!”

赵先生正看着小宝眼里的笃定,却遭儿子挡了眼前。

他露出不满,撇眼斜着身,嫌弃的眼神尚未收,口中就溢出满意的语气,“可行。”待儿子来身边,他正了正身子,腔调活分一些,“那小君子,他若再说你打人,你该咋做?”

“讲道理。”小宝近处的文阳仰起下巴先说。小宝点头附和:“是!”

“他能听进,你便有理可讲。”他扬眉轻笑,“听不进,你讲麻瓜哦,呵。”

“那不讲,他咋晓得我不打人?”

“方才我叫你们念那首诗咋说?”

“我晓得!”文阳一边想,一边磕磕绊绊地念着:“自……自小刺头深草里,……今渐觉出蓬蒿。”

他勾着唇角,点头,“恩,莫得全错,还得。”两指夹茶杯到面前,向晃着的茶水探头,“待你自个儿学成,不必你多说一个字,他自该晓得你不是渣滓。”

浅抿了一口茶,他看似不经意地睨身边的儿子。

“可,”小宝脑袋耷拉更低,灰紫色的扁嘴嘟囔着,“要好些日子哇。”

赵南拙听不全他们言语,沉思地紧轻垂的眼皮,闭着的嘴情不自禁张开一点。

察觉儿子有心事,他放下指间不稳的茶杯,眼珠子轻转,回眸看小宝,“想快些过,”眸光瞥身旁,“问小赵法子,他那时每日都不够使。”

其实他不觉日子过得慢,但是有长更快的法子,小宝也是高兴的。

一声声叫着“小赵先生”,却许久没得回应,他急了一些,更大声叫道:“小赵先生!”

须臾,赵南拙抬起脑袋,眼瞳不由放大,茫然看眼前。

“小赵先生,你日子咋过得快嘞?”

听没头没尾的询问,赵南拙顿片刻,实在无法拼凑完全,压下要加快的喘息,垂眸看求知心切的稚子,“方才我想其他事,莫得留神你与赵先生交谈,不晓得你为撒子想快些?”

“我想长成大人,叫他晓得我不打人。”

知晓自个儿眼下该定下神,他阖上双眸,随后缓慢睁开,说:“每日多练字,若练不下,便学书,不管外头。”

小宝瘪嘴低头,皱起眉头,声音弱小地说:“我也想写字,可我爹太吵嘞。”

许姑娘不时出现在他脑海,他私心没有把脑海里闪过的身影忽略,只压抑催促他爹的念头,对小宝说:“学堂也能写。你吃完食若不想和他们到外头耍,便在屋里写字。屋里大,你坐里头,听不清他们动静。”

看他心神不知飘到哪里去,待小宝坐下,赵先生预备念一首前些日子念过的诗。

许姑娘的事等不得,他侧身向他爹,眸光朝下扫到爹的脸上,“先生,能否叫娃儿们先自学?我有事请教。”话音未落,瞥一言柳如青。

谈及此事避不开柳如青,若强行将其隔绝在外,未可知会否心生芥蒂。

他爹有心留柳如青在此教书,他不想坏事,便邀男子一同。

清淡的林中草木香混微苦涩充斥房间,稍浓的草木些萦绕久经岁月摩挲的桌案,将中年男子倦意润无踪。

“出撒子事嘞?”

他爹干脆问话反断了他的话头。

他又快走几步,“李玉逼迫许伯母将许姑娘卖给他。”

赵先生闻言眉头一皱,镇里叫得上名的李玉没两个,他当即猜到是哪个渣滓。

赵南拙左手握紧几分,调子起高说:“今早乞儿见他的人把许姑娘劫走。”

莫得分寸的叫肆意妄为的瞧上,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脱身,赵先生虽在意,但只眼色沉些,“那丫头咋惹上渣滓的?”

“不晓得。”赵南拙坐离他爹稍近的那把椅子上,弯搭桌上的左臂微收,“必不是许姑娘愿意惹的。”眼神略急地把手握起拳头,“张宴生带回的乞儿说,许姑娘极不愿地被架走。”

赵先生双眼有些失神地端起茶杯,浅抿一口,放下茶杯,手指于桌案上轻点,“那个李玉,看来是糟她惹急了。”

许姑娘与他恼火,也有不当言行,他也晓得了并非她有意无礼,也明白:“许姑娘不拘小节,准想不到有人计较。”

说罢,他理清心绪,平稳下语气,说道:“张大夫说祥云园的方老板痛失爱妹,因此分外爱护女子,他说不准能救许姑娘。”嗓子眼又冒上急切,“单不晓得是否可行,才叫我回来问你们的主意。”

他闪烁的双眸仿佛充满担忧,赵先生眼光映儿子脑后窗外几分阳光,“李玉营生多,几日内不见得有闲顾那女娃儿。”低下头,看杯里平静的茶水。待桌上的手指轻戳茶杯外壁,茶杯里沉底的茶叶忽然将茶水搅浑,赵先生眼看浑水,“正门咱走不得,试试偏门未尝不可。”

他将上身倾斜过去,“偏门?”

年幼时,旁人偷他家院里种的菜,他爹窥见是哪人偷的,没有直接抓偷菜的,而是将辣椒煮水,费两个时辰抹每一片菜叶子上。后来的几日那人不仅没来偷菜,还好几日没见人。

赵先生借由头买一坛酒,美其名曰:“瞧你老子多厉害,省了好几十文菜钱。”

赵南拙不禁担心,他爹这偏门究竟多偏?

“做营生的人家来客不能少,你们寻一个时机,想法子进去,把女娃儿偷出来。”

“偷人?!”他想他爹是疯了!

柳如青那一丝担忧逐渐被掩藏,唇角下移,朝赵先生颔首道:“我觉可行。”

没有道明任何缘由的答应,柳如青知自己有些耐不住性了。女子喜怒皆藏不住,大抵没经历过大事,万一吓疯了,他该向何人问她的事?

赵南拙转过头,完全不理解:“哪里可行嘞?若偷出来,必要躲藏,到时闹起来许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嘞?”

眼光移向右边的他,柳如青说:“许姑娘当街被李玉的人带走,绝不止一人听见她求救。”眼神没离开半分,正色与他说:“即使那时旁人不晓得李玉的手下带走的姑娘是谁,到时无论以什么法子把救她逃离,都难不损她名声。”说到此处,柳如青稍停,双眸略下沉,缓缓说:“到时便将许姑娘送到我叔叔家,如若实在避不过风头,就在城里安置。李玉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在省城寻人、抢人。”

去城里躲藏不仅能躲过李玉,也能挡一挡旁人议论,可又能挡到几时?赵南拙心里犹豫,可若真为名声,不救才是。

名声是最要紧的吗?赵南拙心里有一个回答,可他想救她逃离那渣滓身边。

“……”他眼帘动了动,低下的眼珠子朝柳如青看,“是个主意。但柳叔叔愿意相助吗?”

“李玉只是这里的富商,手暂时摸不到那么远。”柳如青说:“于己无害,叔叔应会帮忙。我到时陪许姑娘,不给叔叔添烦便好。”

他想了一想,“便这么作吧。”接着看向二人,“那该如何进李宅,偷?”

赵先生双眸溢的笑不减,上弯的唇角稍耷拉,身后靠,爽快道:“乔装打扮,寻时机进李家;或问女娃儿她公公,有莫得识的人同渣滓相熟,把你带进去,你就留李家一两日,找到他们不常走的角落,摸清嘞便带她去踩你身上,翻墙出来。”

“许姑娘不会坐以待毙,李玉说不定会把她关起来。”柳如青说:“我觉应该了解李玉是否看重许姑娘,如若他派多人守门,那就算留下也不易将人救出。”

赵先生若有所思地点头,“在理。”近乎本能看向儿子,“我教娃儿们学书,你们去许家仔细问问她妹子,再上街打听她咋惹上姓李的。”

意料之外的风吹得人身舒爽,也让树上静待他人取的木枝活了般时而迎风倾身,时而逆风,撩林间他们与其同享清风拂面。

“等等我自个儿进里头问小秀,你街上打听。”赵南拙教许秀学书,和她更为相熟,他独自进去稳妥些。

许母不认识他,说不定引起她怀疑,柳如青清楚赵南拙的顾虑,应道:“嗯。也好快一些打听清楚。”

下午的东街尤为热闹,单祥云园前面就围了好些人,若不是门前有人挡,有几个怕是都要到门口听去。

他和赵南拙眸光扫过远处戏园,看医馆的门紧闭,想来是去请方老板相助了。

他们再看向许家所在的巷里,赵南拙说:“那你先打听,我得嘞就来同你一起。”

赵南拙走进巷子,他则看与巷口不远卖小石的小摊贩,取出衣袖里的灰色棉布钱袋,过去单膝蹲下,“大哥,买两个压纸的。”

镇尺比石头贵许多,来买石头充当镇尺的不少,只眼前男子穿的长袍料子看着软滑,不像酸读书的,更不像街边写字、算命的。

摊贩不想说错话,丢钱财,接过他悬自个儿手上的铜钱,笑着点头道:“得,我给您仔细挑。”

“劳烦了。”他将手收回,摸腿附近的浅色石头,眼眸微瞥,“大哥,”摊贩看他时,他转眼看街上,“这几日有撒子热闹啊?我从城里回来不久,他们说的我许多都不知。”

摊贩一愣,随后低头想了想,“热闹的事,有好些。”拿起一块和他衣料颜色相近的浅蓝平滑石头,“万老爷他家女娃要做撒子报……”递给他,问:“你觉这得不。”

他拿到手里细瞧瞧,笑道:“得。”收衣袖里,再说:“大哥的石头样子都好,我多要几块。”

摊贩眸子亮了,笑得更深,“好嘞!我给你挑些光亮的。”手摸一块石头,似忽然想起撒子,泛亮光的双眸瞧他,“你想听撒子热闹?我晓得许多嘞!”

他垂着碰到地上石头的手指悄然停顿,随即移步席地坐摊贩身边,侧目说:“万家小姐要做什么报?”

“我听说啊,万小姐去城里看那个新鲜,回来闹她爹几日才租下西街的铺子……”

不管摊贩说什么,他都句句有回应,还夸赞摊贩晓得的多,摊贩真有了兴致,扔下手里的石头,转身专与他说。

“李老板不止在省城买貌美的男人,我听说……”这种事牵扯富贵人家坏话,摊贩就算再在兴头上,也顾及些。瞧没人看过来,这才靠近他,偷摸地说:“我听说他今早劫走一个姑娘,”瞥一眼经过的行人,回眸,“那姑娘极不愿,李家管事叫人架走的!”

“哦?”他轻微侧过身,挑眉,眼眸微微睁大,露出一些好奇,“他为撒子劫那姑娘?是有什么渊源吗?”

“撒子渊源不晓得。”摊贩不觉有什么不妥,望向远处戏园,低声说:“他常欺男霸女,抢一个姑娘莫得稀奇。”

“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地垂眸,还要再说,就听远处有人叫道——“如青兄!”

他转头见,少男活跃如急切的风,手提药箱,飞快跑他身边,利落蹲下,“如青兄,你咋来嘞?”

低头轻轻看过,随手握起两块石头,他拿至张宴生眼前,“买石头压纸。你等我同你说。”回头把石头放腿上,掏出衣袖里的布袋,“我暂不打扰大哥营生了,改日再和大哥磨闲。”微笑看摊贩,“我买这两个就好。”把八枚铜钱落布上,“愿大哥发财。”

街两边吆喝声不绝于耳,时而听到的闲话各有闲情,他们的话语旁人听见几个字,却连不成句。

张宴生有意将话音提起,柳如青轻声提醒道:“叫旁人听见许姑娘的事不妥,你我小声些说。”见弟弟点头答应,他问道:“那位方老板可愿意帮许姑娘?”

张宴生拿他给的石头瞧,低头叹气,“方老板不在家,问去哪里,他家人也不说。”拿石头的手下垂,“他说去别家问问有莫得愿意给李玉找些事的。”身侧看他,“你嘞?打听那个有撒子用处?李玉惯欺男霸女,不管小又有莫得惹他,说不准都逃不过。”

他面色沉了几分,手指朝里捏紧,忍耐地说:“既要深入虎穴,应当理清许姑娘因何入穴。”目光移开,瞧街边或站或蹲的摊贩,“他如若单一时兴起,严防死守的可能便不多,知道后再细思救人的方法,少些差错。”

张宴生步子慢下,思考地目光下移,瞥与自己很近的他,“还是读书人想得仔细。”笑容明朗地说:“如青兄厉害!”语调骤然降低,“说不准咱也能琢磨出一个有用的法子,早些救小又出来。”

他暗藏欲动着急的思绪,再显细微笑意,“伯父与你当局者迷,也关切许姑娘是否平安,我与她不相熟,不会那般心急,便容易琢磨。”不远处卖发簪的男子许久没客走近,他稍快地伸出空的手,指了过去,“我去那里问问,你先回医馆吧。”

张宴生嘴微张,似要说什么,猛然想起右手沉甸甸的药箱,低头眼光从下扫向侧前闭门的医馆,马上转头同他说:“小又是我妹子,不能你自个儿忙!”将拿着药箱的手举起,“我把它放回去,就来陪你打听。”

张宴生把药箱和石头放回医馆,先去街对面,差点撞陈大哥簸箕里的茶饼,他没瞧见男子两手着急地躲避,没来得及喘气就说:“陈春、春兄,有人进医馆,你喊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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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更新结束!下月27再见喽~

按照惯例,先汇报番外进度:没有明显的进度,因为第三人称确实太耗精力了,我这次更新基本都在搞第三人称,所以耽搁了番外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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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说每个人都不是奴才,灵感来源于《还珠格格》,不用细看就能看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小夏穿越前是属于咱们这个世界的人,肯定看过cut或者是剧集,说出相似的话也不奇怪。

我虽然不怎么看小说,但我追的剧比较多,因此可能会存在一些别的影视作品的点,不过我会尽量避免,毕竟是原创作品,不能在这种事上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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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更新的内容有些小小的修改,都不影响剧情和细节,我就没有提醒。等完结再看说不定会有新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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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本小说纯粹是为爱发电,因此我希望能收到更多的反馈,好与坏我都能接受。一个人单机确实有点孤独。我希望可以看见各位对剧情或是小夏以及他们的看法或者是想法,看看我想表达的和大家看到的是不是相同,希望大家不要让我单机!

第272章 偶然吹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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