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第一时间来了电话，把社交账号交给姜徊，她并没有怀疑姜徊，以为只是单纯的网友爆料，并让他趁此机会向网友解释，让网友把注意力彻底倒向顾燃这边。

姜徊拿到账号后第一时间解释高中在食堂的打架事件，听了江炩野的话，他并没有冲动地直接在上面解释两人的关系，完全从同学之间乐于助人的角度，官方又条理清晰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录音和证人，网友自然没有角度去刁钻为难。

[我就说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我们哥哥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呜呜呜我没有喜欢错人。]

[谁信了我笑他一辈子，早不爆料晚不爆料偏偏在确认巡演后爆料，指定是有鬼啊！]

[但是还是没有解释同性恋的问题啊？还有江炩野，他到现在也没承认。]

[……]

[我觉得他俩感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看到江炩野的微博了，隔三差五都要发个日常，但是一张照片都没发过，可能是假的，有可能是他臆想。]

[楼上有道理，但是好几次拍到他俩约会接吻了，难道还能是假的？]

[可能姜徊就是玩玩儿，典型的渣男，说不定私生活很乱，没比顾燃好多少！]

[楼上放p，我idol才不是这样的人！！！]

[大家真得不去隔壁吃瓜吗？又有两个网友站起来扔了瓜，说自己曾被顾燃猥|亵！]

[家人们我震惊了，看热搜第一，简直震碎我三观！！！]

……

姜徊一条条看评论，这些算是大部分舆论都跑向顾燃这边了，至于最新爆出的瓜和他没关系，应该确实是遭受过顾燃咸猪手的人趁此机会站出来了，姜徊暂时不想去关注这些，因为他看到评论有人提及江炩野的微博账号。

他俩在一起那么久，江炩野从来没向他提及过自己有微博账号。

看来藏得挺深。

姜徊查找最新微博热搜，果然找到了江炩野的微博账号。

[野火。]

姜徊心下一动，点开主页，里面共发布了300多条微博。

他往下滑，滑到最后一页，第一条微博发于2018年的6月8日，他们在一起的那天晚上。

[睡不着，稀里糊涂地和某人在一起了，好像是八号十一点多答应的？但是现在已经是九号凌晨了，就当我们是今天在一起的吧！烦死了，都怪他，要不是因为他现在是我男朋友，早揍他一顿了，毫无睡意……]

之后就是记录两人在一起的日常，从游乐园约会再到一起去工厂打工，两人一起遇见过什么人，碰到过什么不公平的事，全都记录了下来，连拿着手机灯在工厂的宿舍里偷吃泡面都被记了下来。

再往下，编手链，姜徊第一次去上海和他约会，一起吃的上海的卷饼，再到后来两人合租地下室，一起吃过的苦……字里行间没有怨气，反而透露着一种平淡的幸福。

傻傻的，很好骗的样子。

姜徊勾着嘴角，心脏却一股闷痛，憋得他喘不来气，江炩野的关注列表只有他一个，隐藏在千万个粉丝里面，要是他不主动说，姜徊一辈子也不可能发现得了。

因为这次风波，每条微博评论高达上千，姜徊试图看看评论，但被江炩野屏蔽了。

为什么屏蔽，姜徊心里清楚。

他点了关注，再次折回去反反复复看这些微博，好像在点滴地回忆过往。

比起这里的忽然冷清，顾燃那里打得不可开交。

那两个站出来的网友并不是口说无凭，他们很快上传了被顾燃威胁骚扰的证据，并表示会将这些证据移交给法院，打算为自己争取一次。

相比于姜徊，顾燃没什么实际才能，对鲸鱼来说没什么实用价值，因此对待他的绯闻，鲸鱼公司选择摆烂，况且他干这些事儿可是板上钉钉的。

姜徊这些天一直辗转于家和法院，一方面法院这边有进程需要他跟进，另一方面他要尽快为巡演做准备，之后就什么也不考虑和江炩野四处旅游。

他答应过他的。

顾燃接受审判的那天他收到一个陌生电话，姜徊没接陌生号码的习惯，多次无视后对方发短信说他是江炩野的妈妈，让他看到后回拨。

姜徊脑子里迅速回忆这个所谓的母亲是谁，很多记忆在脑海闪现，印象最深的是高二那年大街上那一幕，江炩野拿着棍子追出去，将蒋峰父亲的车砸的粉碎的那次。

但是他母亲不但没有帮他，反而站在蒋家那边，任由蒋峰拿起石头砸伤了江炩野的肩膀。

还没回忆完，怒火也没压下去，赵筱羽再次打了电话过来，这次姜徊接了，他走到法庭外面。

“喂，是小徊吗？”

听着对方低声下气的口吻，姜徊笑笑：“阿姨，我跟您没那么熟。”

“以后会熟的，”赵筱羽不但不尴尬，反而客气一笑，“网上不是说你是小野男朋友嘛？”

“怎么？”

“阿姨没啥事儿，就是问是不是呀？”

“是。”姜徊不可置否。

“那就好啦，我们小野啊从小吃的苦太多了，我对谈恋爱这方面看得很开的，只要你以后能好好照顾他，对他好，阿姨就感激不尽了。”

“是吗？”

“是的呀！”

“您还有什么事儿吗？我这儿在忙。”

“是要准备表演吗？”赵筱羽着急地问：“再给我一点儿时间，阿姨还有一个问题。”

“您说。”

“你觉得我们小野怎么样呀？你喜不喜欢他？”

“……”姜徊觉得赵筱羽这问题问得很奇怪。

明明他才是最不关系江炩野的那个，现在却表现得比谁都在乎，好像江炩野是她辛苦带大的一样。

但姜徊不想说假话，连她也不行。

“喜欢，不仅仅是喜欢的地步，小野他很好。”姜徊冷声道：“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吧？是不是阿姨？”

“是是是。”

“那您还有什么事儿吗？”

“呃……”赵筱羽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犹豫着开了口，“小野再怎么说也是我生的，这些年我在外面也不好过的，要不是走投无路，我真的不会来找你们的……小徊，我……”

“你看在我是他声生母的份上……”

姜徊明白了，是来找他要钱的。

“我明明记得我跟您没什么交情啊！以前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我知道，”赵筱羽焦急道：“但你不是他男朋友吗？如果你足够爱他，不应该对他的母亲见死不救是不是？”

“……”

母亲？

姜徊对这个词印象越来越模糊，他相信江炩野也一样。

他们俩自谈恋爱那天相依为命了那么久，从来没主动收到过母亲纯粹的关怀。

他的母亲每次电话都是在阴阳怪调地打听他俩有没有分手，而江炩野的母亲这露了一回面，还是在知道他俩关系后过来要钱。

说实在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母亲能这么狠。

“您能走到主动打电话问我要钱的地步想必之前也找过他了，怎么？他给的钱不够吗？”

“倒是给了一万，说是他积攒下来的，你的钱他没动呢！”

“……”姜徊沉默。

江炩野这个傻子，要是赵筱羽不主动打电话给他，他估计也不会跟他说，他刚工作那会儿没积攒钱，拿到工资全花到他身上去了，到现在辛苦攒的一万，肯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全部积蓄，即便这样他也没动他的钱，明明他曾说过他的钱他可以随便花。

“一万不够？”

“我……”赵筱羽如实说：“我在外面欠了二十万。”

姜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真一点也不为江炩野考虑，他就没有想过万一网上的是真的呢？也没有想过江炩野这些天经历了多少网络暴力。

事到如今已经没力气愤怒了，姜徊心里只剩下麻木的心疼。

他为江炩野感到不值。

“如果给你这二十万，你能放过他吗？”姜徊一脸平静地说。

“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再找他，不要觉得你对他的索要都是理所应当，因为你从小就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我……”

“你很偏心，即便这样他还是会疼爱江飞星，一点没把对你的怨气带到她身上，还有蒋峰的事情，网上您应该看到了吧？蒋峰为了偷袭他，利用江飞星把他引了出去，结果在快要高考时把他打成重伤。”

“如果没有那场事故，或许他可以考取北体，和我一直留在北京的。”

“……”

电话里沉默，姜徊分不清她在愧疚还是怎么，但那些都不再重要了。

“把你银行卡号发给我，我给你二十五万，之后找个工作吧？不要再来打扰他。”

姜徊说完准备挂电话，赵筱羽又叫住了他。

“还有其他事么？”

“小野他……他每天都会被人寄菊花还有各种快递，上次我去找他，看见他房门被人泼了一层红漆……”

“……”姜徊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说那地方是他的坟墓，从前是我不对，希望你以后多多关心他，对不起，我不会再来找他的了。”

“……”姜徊麻木地挂断电话。

审判工作还没完成，姜徊回到法庭，心不在焉地等着第一场审判完成，谢衡东也来了，顾燃短短几天已经瘦脱了相，但姜徊的眼神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

他想到之前见江炩野的反应，恐惧、敏感、逃避……

他为什么剪断那条手链，因为他下意识觉得自己不配。

可是在姜徊看来，没有人比江炩野更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