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蓝就是那件事情后开始学习的法语，因为他很想学会那句美丽的话——亲爱的，今天的天空好美，只比你逊色一点点，你能抬头看看吗？——也希望下次能亲自听懂那样美丽的话。
法语里有很多个表达“亲爱的”的词汇，简蓝后来怎么都回忆不起来那个“小丑”用的是哪一个，那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为了他的一个遗憾。他后来又去了那个广场很多次，也看到过很多个“小丑”，但都不是那个。他也再也没有遇见过那个小女孩，仿佛那天的事情只是一个美丽的梦。
所以……不是梦！而且，那个“小丑”……真的！就是！路莫迟！
傻瓜，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到那种地步？
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些？
傻瓜，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简蓝双手掩着面，流着泪痛苦地说：“我记得……”这一切，都太令他心疼了。
叶杨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他可太不擅长处理这种状况了，都要急出汗了。他边给简蓝递抽纸边着急地说：“你……你别这样，老路出来看见你这样不得打死我呀。”
简蓝自然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停下哭泣，叶杨于是半威胁地说：“你……你再这样，我就不说了哈。”
这招很有效，简蓝很快就擦干眼泪停了下来，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叶杨哟，直接理解他路兄了……难怪能让他路兄这么卑微地牵挂这么多年。
见简蓝终于冷静下来，叶杨也总算放下心来，说：“诶，这就对了嘛，都过去了，咱们以后好好珍惜就好了，是吧？刚刚本来是说什么来着？怎么跑到这个上面来的来着？”简蓝这一哭，把叶杨给整凌乱了。
简蓝噗嗤一笑，提示道：“夜店。”
见简蓝笑了，叶杨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回到了平时的大大咧咧和满嘴跑火车：“啊，对，夜店。所以啊，他去夜店肯定也是为了迷惑你哥。我向你发誓，他这些年真的有好好为你守身如玉的。”
简蓝被他这话逗得又是噗嗤一笑，发自内心地感谢道：“叶杨，谢谢你，还好这些年有你这样有趣又仗义的朋友在他身边。”
叶杨大概没被这么真诚地夸过，猝不及防地被简蓝这么一夸，害羞得很，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客套地说：“嘿嘿，其实这也是相互的，因为老路这人吧，又这么优秀，待人又真诚，明明被整这么惨了也不向恶势力低头，我特别服气。”
说到这儿，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般顿住，迟疑地问：“不过……他父母真这么忍心不管自己宝贝儿子的死活呀？”
他边观察简蓝的表情边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得是……决裂了才会这样吧？你……知道些什么吗？”
他立马反应过来：“啊，你肯定不知道，你连他没钱都不知道……”
简蓝刚刚光顾着心疼路莫迟了，还真没想到这茬去。决裂？他猛地想起来他和路莫迟刚在一起那会儿他问过路莫迟他父母的态度，那时候，路莫迟明明说他们关系挺好的呀？骗我的吗？他只觉大脑越来越混乱，对路莫迟的过去知道得越多，反而发现不知道的也越来越多了，他气恼的同时心里又不由地涌起深深的落寞和无力感。他好恨，恨老莫什么都不跟他说，也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老莫，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又在承受着什么呢？
他无力地对叶杨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印象中，他爸妈……人很好，很疼他，也很爱他……”
他的心里突然泛起浓浓的委屈和怨气：“我问过他，他……什么都不跟我说……”说着，他忿忿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原本就通红的眼眶似乎更红了。
叶杨怎么能不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呢，忙安抚道：“你别这样，他肯定也是不希望你为他担心。现在一切都摊开来说了，他肯定就不会再对你隐瞒什么了，等他出来问问就好了。”
简蓝轻轻点了点头，一副并没有释怀，但只能暂且这样的模样，冷静地把话题拉回到之前那个他关心的问题上：“所以那个人知道他去夜店后，去那里找他了吗？”
路莫迟一愣，不确定简橙这个态度是相信了他对去夜店的解释还是没有相信，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自嘲地笑笑，坦然答道：“嗯。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了我去那儿的消息。”
他刚想开始说那晚的事情，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打住了，说：“既然是您的人告诉您的，那……您应该知道那晚的情况吧？”
简橙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说：“嗯，不过我只知道个大概，毕竟我的人当时也被赶出去了。”
他似乎也不是太在意那些他不知道的细节，转而好奇地问：“你怪过我吗？对于我在你被他整得那么惨的时候，甚至经历那样的危险的时候，没有对你伸出援手这件事。”
路莫迟很意外简橙会这么问，惊讶地愣了愣后，笑着摇了摇头，说：“说真的，从来没有。一来，您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整我，如果我得罪了他，那被整也是我活该；二来，我相信，如果当时您在现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您派来的人只是按您的吩咐盯着我，自然不会在没有您的指示的情况下做多余的事情；三来……”他突然勾起一边嘴角，直勾勾地盯着简橙，说：“有件事情我其实一直挺疑惑的，那个当时冲进来说钱包被偷，还把警察都找来了的，是您的人吗？”
简橙又一次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路莫迟于是继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透，又像是不想错过其中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说：“还有我的导师，Elvin教授，出现得也挺蹊跷的，说是来找Ether谈项目合作的，但他这个人对合作方一向很挑剔，他明明一向看不上Ether这种人。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有那么点清高和讨厌麻烦的，就算真是要找Ether谈合作，也不会做到明明已经回家了，还又特地大半夜出来一趟，亲自找去酒吧的程度。”
【回忆】
眼线：“老板，我们本来在酒吧盯着路莫迟，结果Ether突然来了，把酒吧里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只留下了路莫迟和那个叶杨。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吗？”
简橙：“他又去酒吧鬼混了？哼！别管他，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就行。”
眼线：“好的，老板。”
（半小时后）
简橙：（气恼）“他们出来了吗？”
眼线：“还没有。”
简橙：（沉默）“Ether带了多少人？”
眼线：“粗看下来应该有20个左右。”
简橙：“……这么多，刚刚怎么不说？”
眼线：“……对不起。”
简橙：“报警，就说你钱包在里面丢了。警察来之前，你先带几个人闯进去看看，就说找钱包。尽量别把事情闹大，但一定要确保路莫迟和叶杨的安全。”
眼线：“没问题。还有其他吩咐吗？”
简橙：“把路莫迟导师的电话发给我。”
眼线：“好的。”
简橙：“快去，发现情况不对或者有拿不准主意的立刻打给我。”
眼线：“是，老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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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通话）
Elvin教授：“简橙先生，真的是您！刚刚您的秘书约我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
简橙：“Elvin教授，您好。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Elvin教授：“不不不，一点也不。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简橙：“其实是想请您帮一个小忙。我朋友的酒吧因为您的一位叫Luis的学生，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
Elvin教授：“Luis？他怎么了？”
简橙：“好像是Ether在找他的麻烦，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Elvin教授：“Ether？您是指……？”
简橙：“Tiger group的Ether，人称Ether Tiger的那位Ether。”
Elvin教授：“那个混蛋！竟然敢动我的学生，真是活腻了！”
Elvin教授：“啊，对不起，我的自言自语。我了解了，麻烦您告诉我地址，我这就过去一趟，保证会让您的朋友得到合理的赔偿。”
简橙：“那就麻烦您了。”
简橙：“对了，我今晚找您的事情，我希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您知道的，我虽然很讨厌Ether，但并不太想跟他因为这种小事起什么正面冲突。”
Elvin教授：“当然，了解，完全没问题。我也替我的学生感谢您通知我这件事情。”
简橙：（礼貌微笑）“对了，我听说您曾经跟我们集团的陈总聊过一个项目，但因为我们集团没有相关业务，最后只好遗憾收场。我后来了解了一下那个项目，因为我弟弟刚好是学习相关专业的，所以我个人非常感兴趣，今晚这件事情解决之后我希望您能抽个时间跟我详细谈一谈。”
Elvin教授：“OMG！那真是太好了！我的荣幸！谢谢您！”
简橙：“那不耽误您救学生了，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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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叶杨激动地说，“我跟你说，那人带了二十多个人来，那阵仗可吓人了，跟hei社会似的。”
简蓝不由地又紧张了起来。
“那晚我们照常去常去的一家酒吧玩。一切都很平常，酒吧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过来搭讪、聊天、喝酒的人也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直到Ether拍了拍老路身边的人的肩膀，让他滚一边去。因为人太多，大家又聊得很开心，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更懵的是，没过多久，酒吧的照明灯光亮了，音乐停了，酒吧老板在麦克风前跟大家道歉说因为私人原因，今天不得不提前结束营业，请大家离开，酒水钱会一一退回给大家。大家都在抱怨，只有我和老路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走，当然立刻就被拦下来了。”
“那个变态除了带了二十多个看起来像是打手的人来外，还带了个小情人，但他对他那个小情人的态度真的……啧啧啧……还好老路没跟他……但你知道他最变态、最奇葩的是什么吗？他说他以前不对老路用强的是看老路干净、不乱搞、有骨气，但现在老路也和其他人一样每天花天酒地的，他很生气，也看不上老路了，但要给老路一个教训。他当时给老路两个选择，一是当着大家的面就地把他带来的那个小情人给上了；二是被他上，说老路也就屁股是干净的了。TMD！狗东西！现在想想都来气。”
简蓝更紧张了：“那……后来呢？”这些，对他这个一帆风顺的乖乖仔而言，像是另一个世界似的。他在酒吧里经历过最混乱最惊险的事情，大概就是高三时候路莫迟在他的初中同学聚会上对他的初中同学大打出手那次。
叶杨轻松地笑笑，说：“老路也是真硬气，我都快吓死了他老人家看起来却是一点都没在怕的，竟然完全没有理会那个变态的话，心平气和地跟那人聊起了他公司的产品。说他这几年选修了几门课程，刚好跟那人公司的核心产品相关，专门做了一些研究，发现那款产品真的很天才；说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想跟那人请教一下；还说他对那款产品有点儿自己的想法，想听听那人的意见之类的……”
“那款核心产品好像最初就是那个变态研发出来的吧，被老路夸得飘飘然，两人就真的就那个话题深入探讨了起来，把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要不怎么说知识改变命运呢？那次之后，我是真服老路了。”
简蓝也是一整个目瞪口呆，想象那个画面竟莫名想笑，心里骄傲极了，不愧是他的老莫，这个解法，真的很老莫。他好奇地问：“那人就这样把你们放了吗？”
叶杨猛摇头，说：“没！哪能啊？我当时也这么以为，我估计老路当时也这么想的，但我们都太天真了。那个变态聊着聊着更不舍得放老路走了。他以前可能只是馋老路的身子，被这么一搞，还馋上老路的脑子了，看老路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嫌恶变成了满满的欣赏，改口说‘你跟了我吧，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保证从今以后只宠你一个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啧啧啧，那口吻和看老路的神态，我现在想起来，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简蓝又紧张了起来，忙问：“那……后来你们是怎么脱身的呢？”
一说这个叶杨又兴奋了起来：“我跟你说，这个真的特别魔幻，只能说是我们命不该绝。刚巧有一个被赶出去的客人钱包不见了，把警察叫来了。不过因为那个变态在警察内部有熟人，很快就把警察搞定了，所以那只能算个小插曲，缓和了一下气氛。真正把我们救出去的是老路的大牛导师。他导师的名号在整个湾区都是非常响亮的，那个变态根本不敢得罪。那天，他导师刚好想找那个变态谈一个合作，听说那人在那里，就找去了，结果刚好就把我们救了，你说巧不巧？也因为他导师，那之后，那个变态再也没骚扰过老路了。”
简蓝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感叹道：“这也太巧了！会不会是你们被赶出去的朋友帮忙叫来的呀？”
叶杨却非常笃定地猛摇头，否认道：“肯定不是。那些都是些酒肉朋友，从来没有深交过，大家甚至连彼此的真实身份都不太清楚呢。别说根本不知道老路的导师是谁，就算知道，应该也没人愿意为了我们去得罪那样一个在当地有钱有势的大佬。”
简蓝想想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那位大牛导师叫什么名字啊？”
叶杨想起简蓝好歹也是学相关专业的，于是说：“啊，没准你还真听过，叫Elvin，Elvin Russell。”
“Elvin Russell？”简蓝惊讶地重复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大脑猛地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