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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马不停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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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下来,王加根已经有二十天没见到女儿,真的想得不行。

坐在开往方湾的长途汽车上,他总是觉得司机开得太慢,恨不得上前去催促别人,不过,理智还是让放弃了这种做法。

在方湾街上下车后,他到路边小摊儿上买了几个苹果和梨子,一路小跑着往菜园子村赶。

快到那幢熟悉的老屋时,王加根远远地就看见了女儿,她和一群小伙伴在水井边玩。

“欣欣!”他大声喊道。

欣欣站起身四处望了望,随即张开双臂向他跑过来,还不停地喊着爸爸。

王加根抱起女儿,亲了又亲。见她又黑又瘦,身上到处是痱子和红疙瘩,头上长了好几个疖子,腿和手臂上还有不少疱疹,既心疼,又心酸,五味杂陈。

欣欣依偎在爸爸怀里,小手紧紧地搂着爸爸的脖颈,脸贴着爸爸的面颊,口里不停地叫着爸爸,依恋之情溢于言表。

听着女儿稚气而又深情的呼唤,加根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万般怜爱,不知该说点什么。抱着女儿回到岳父母家里,见到了两位老人,以及腊梅和敬武。

大家都说欣欣懂事、听话,会吃、会玩、逗人喜爱。还列举了很多生动的事例,说给加根听,让加根相信女儿在这儿很开心。

“欣欣就是胎毒太重,受不得热。”方父不无遗憾地叹息道,“为了看她身上的疖子和疱疹,去过好几趟卫生院,打针,吃药,脖子肿得厉害时,还做过手术……”

“二老费心了!给你们添麻烦了。”王加根真诚地道谢,又对着女儿说,“快,谢谢外公外婆!谢谢小姨小舅舅!”

欣欣乖巧地鹦鹉学舌:“谢谢外公外婆!谢谢小姨小舅舅!”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因为政策性裁员,方父失去了卫生院炊事员工作,恢复农民身份,回家种责任田了。虽然有些失落和沮丧,但他并不觉得难受,更没有天塌下来了那种感觉。毕竟,家里的经济形势有所好转,负担也不像前些年那样重了。

敬文上班了。腊梅也毕业了,正在等待分配工作。敬武初中毕业后,自己学着做汽水,还买了个烤箱搞烘焙,自制饼干和糕点。方父从医院回家后,除了和方母一起种责任田,还能帮小儿子打打下手,料理家务。欣欣在这儿的时候,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带小外孙女。

看到了多日不见的爸爸,欣欣就不粘其他人了,寸步不离地跟着爸爸,围着爸爸转,或者歪在爸爸怀里撒娇,生怕爸爸走了。

这让王加根感动得热泪盈眶。

来方湾之前,他与方红梅商量过,如果欣欣在方湾玩得好,就让她继续在这儿,等方红梅面授结束再一起回牌坊中学;如果过得不好,就让王加根把欣欣带回家。而现在,无论孬好,王加根都想把女儿带回去。可是,几天后,他还得到孝天市教育局交材料。怎么办呢?这么热的天,他总不能带着女儿到处跑吧!

思来想去,王加根决定先在丈母娘家呆两天,然后再去孝天市教育局交材料。如果材料交得顺利,他再返回方湾接欣欣,父女俩一起回牌坊中学。

八月五号一大早,趁女儿还没有睡醒,他蹑手蹑脚地起床,悄悄地动身,坐长途汽车赶到孝天城。

喝了一碗孝天米酒,吃了四个生煎包,他就来到孝天市教育局,找到二楼的人事股。

张股长正好在,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人。

王加根掏出刚买的一包香烟,散给屋里的每一个人抽。

“有什么事啊?”张股长接过香烟,官腔十足地问道。

显然,他不记得王加根了。

“我是来送稿子的。编《红烛颂》的稿子。”

“哦,坐坐坐。”张股长把香烟夹在耳朵上,端起茶杯问,“你哪个乡镇的?把稿子交给我就行了。”

王加根从皮包里抽出文稿,毕恭毕敬地呈到张股长面前。

“刚到么?外面蛮热吧?这桑拿天真是受不了!”张股长放下茶杯,接过稿子,认真地看起来,时不时用铅笔勾勾圈圈。

王加根坐在长条椅上,感觉很不自在,随手拿起报架上的《参考消息》,又很难集中注意力浏览。

“写得不错嘛!”翻完稿子的最后一页,张股长朗声赞叹,“不错不错。你这篇文章,选材呀,语言表达呀,谋篇布局呀,都很好。邹山青二十八年扎根农村从事小学教育,这本身就相当典型!”

“谢张股长鼓励!”王加根谦虚地笑笑,“为了写好这篇稿子,我专门到邹肖小学进行过采访……”

“是要这样。做学问就是要脚踏实地,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张股长喝了一口茶水,又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写书还应该注意社会效益——你大概忽视了这方面的问题。比方,你说邹肖小学以前没有校舍,学生分散在民房里上课,下雨时还打着雨伞。这并不是普遍情况嘛!写出来不是给我市教育工作抹黑么?还有,你还说邹山青组织学生写呼吁书,贴在村边路口,要求人们重视学校建设。这也许真有其事,但方式欠妥嘛!这与资产阶级自由化有什么区别?要认清形势,不能让这些东西出现在文章里。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我都用铅笔做了记号。你先把这些地方改过来,重新抄一遍,再送过来。”

王加根面有难色,欲言又止。

“住下来没有?先找家旅社住下来,作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张股长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就这样了,准备吃苦啊,伙计!”

王加根只得告辞,怏怏不快地走出了市教育局。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张股长有点儿牵强附会,东拉西扯。可这是审稿子的第一道关卡,不按张股长的意思修改,就不能放行。

胳膊拧不过大腿。王加根来到孝天市副食品批发公司,找敬文拿到厨房的钥匙,到方红梅住的那间屋子里修改稿子。

他严格按照张股长的要求,把成绩适当拔高,能吹则吹;对存在的问题,一律进行模糊处理,抹去棱角,尽量写得圆润些。稿子全部改完后,读起来相当别扭,看上去明显没有初稿好,但是没办法,他必须迎合审稿的人。

中午见到方红梅时,王加根本来准备把张股长臭骂一顿,没想到老婆抢先通报了一件高兴的事情。

方红梅说,周菊凤和她老公昨天晚上来过,聊了调卧龙高中的事情。周菊凤夫妇俩先去找了卧龙高中校长,介绍了王加根和方红梅的情况。校长听过,非常高兴,说他们学校就是缺语文教师,求之不得。紧接着,祝副乡长又与卧龙乡的几个党政领导讲了,大家的口气都比较好。尤其是卧龙乡党委书记,是靠写通讯报道出道的,对文章写得好的人特别感兴趣。周菊凤建议王加根把他在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拿过来,让卧龙乡党委书记看看,兴许会让他当个乡通讯干事或者乡政府办公室秘书。

王加根一听,高兴得几乎叫出声来。

家里那些“狗皮膏药”,一直没派上什么用场。他曾经想过去找牌坊乡领导兜售,毛遂自荐到乡政府谋个行政职位,因为抹不开脸面,下不了决心,至今没有行动。周菊凤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自然非常激动。顾不上午休,也顾不上与方红梅谈《红烛颂》的文稿,他简单准备了一下,就前往孝天地区汽车站,坐长途汽车回花园。

到家后,他先到后院子,寻找这几天母鸡下的蛋,收回放进碗柜的抽屉里。再开始清理发表过文章的样报和样刊,连同作品剪贴本,装进一个牛皮纸档案袋。然后,闩后门、锁前门,到花园汽车站乘长途汽车返回孝天城。在地区汽车站下车后,他径直前往孝天市第一人民医院,把东西交给周菊凤。

一去一回,只花了四个多钟头。

周菊凤看过档案袋里的材料,觉得写得最好的还是《男人的眼泪》。她让王加根过两天再来听消息,建议他抽空去见见卧龙乡党委书记。

第二天傍晚,周菊凤骑自行车来到了孝天市副食品批发公司。她兴奋地对王加根说,昨天正好碰到卧龙乡教育组长,对他讲了王加根和方红梅的情况,教育组长非常爽快,当场表态同意接收他们夫妻俩。只是提了个附加条件,就是他们两人今年后几个月的工资必须由牌坊乡发,卧龙乡的起薪时间为明年元月份。

“这个没问题!我们去找牌坊乡教育组。”方红梅马上表态,“就算牌坊乡不给我们发工资,我们也情愿在卧龙乡白干一学期!”

“那还是有点儿划不算。”周菊凤真诚地说,“你们还是与牌坊乡教育组领导好好说,反正都是公家的钱,又不要他们私人出。这点儿人情,他们还是会送的。”

方红梅笑着说:“我们自然会向最好的方面去努力。”

送走周菊凤,夫妻俩久久难以平静。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跑调动的流程,王加根轻车熟路。当年办理方红梅与舒建新的对调手续,他积累了一些经验。

首先得写一份调动工作的申请报告,找牌坊中学及牌坊乡教育组领导签字,调出单位及主管部门同意后,再找调入单位卧龙乡教育组。调出单位和调入单位都签字画押了,就可以把申请报告递交到孝天市教育局,等候调令。

方红梅开始考虑调动之后的事情。搬家如何弄,到哪儿去找汽车。家里的东西一辆汽车肯定装不下,得找两辆汽车。为了答谢这次帮忙的人,他们应该请卧龙乡政府和卧龙乡教育组的领导吃一顿。宴请的地点就定在周菊凤家里,让敬文帮忙买烟酒,菜由他们到彭家湾农贸市场买回去,请方父到城里来下厨。她还问王加根,如果调到了卧龙高中,他是否还继续考律师……

“还没开始播种,你就筹划起了秋收的事情。高瞻远瞩得有些过头吧!”王加根嘲弄道,“当务之急是写《请调报告》。”

第二天一大早,王加根又坐长途汽车回花园。

在洪花路下车后,他径直前往丁胜安家。

丁胜安不在,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丁胜安的女儿和两个儿子都是王加根教过的学生,他老婆与王加根也比较熟悉。

王加根借用他们家的自行车,骑车直奔桥西中学。先到牌坊乡教育组办公楼上找,没有。又去乡教育组其他几个领导家里找,还是没有。返回丁胜安家里,丁胜安仍然没回。

丁胜安的女儿推测说:“我爸可能去了邹肖村。”

王加根又骑车前往邹肖村。路过洪花路时,碰到他曾经教过的学生黄义鹏。

黄义鹏手里抱着个大西瓜,热情地与王加根打招呼,还告诉他,牌坊乡教育组的几个领导在他家里抹长牌。

“丁胜安在不在?”王加根赶紧问。

“在。”黄义鹏非常肯定地回答。

王加根喜出望外,翻身下车,和黄义鹏一起往他家里走。

义鹏的父亲是牌坊乡一所小学的校长,人很精,活动能力强。当初因为义鹏与敬武打架,王加根与黄校长有过一段不愉快的经历。不过,这事过去了好几年,义鹏后来又考上了师范,黄校长对王加根还是心存感激。黄校长前不久在洪花路建了私宅,两个门面三层高的一栋楼房,家也从乡村搬进了花园镇。隔三差五地,他都会请一些有头有面的人物到新居吃吃喝喝,抹牌赌博,交流感情。

王加根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进门便见烟雾弥漫,气味呛人。里面一场麻将,一场长牌,一大群人在里面,玩的玩,看的看。

黄校长腰间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见儿子带来了王加根,他非常热情,接过儿子手里的西瓜,搁在菜板上切开,先递给王加根一块,再让义鹏给抹牌打麻将的人送去。

趁着丁胜安赢牌轮休的空当,王加根把他叫到隔壁房间,开门见山讲明来意,希望乡教育组为他们夫妻俩放行。

“你有没有把握?拿稳了没有?”丁胜安追问,“现在各乡镇进人都是很难的,尤其是孝天城附近的卧龙乡和朋兴乡。你和小方本来在牌坊中学搞得不错,莫因为闹调动,最后又没有走成,坏了印象。”

王加根说,卧龙乡教育组长亲口答应了。

“那让他们开个接收证明来。”丁胜安提出条件。

这显然是推托之辞,加根知道工作调动流程没有这个环节。

“现在到处差语文教师。你和小方都教语文,又是牌坊乡的骨干教师,乡教育组肯定不会轻易放你们走。”丁胜安又出幺蛾子,“我虽说分管人事,毕竟不是组长,这事我还得向刘福民汇报。”

这么复杂啊!王加根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他一个劲地给丁胜安递烟,缠着说好话,希望念在多年同事的份上,高抬贵手。

“这样吧!你先去找肖玉荣,让牌坊中学把字签了。我向刘福民汇报后,再给你消息。”丁胜安把皮球踢给牌坊中学,接着又补充道,“我肯定会帮你们说话的!”

也只好这样了。

王加根谢绝了黄校长留他吃饭的好意,赶紧到邹肖村找肖玉荣。

肖玉荣不在家。

她丈夫老苏说,玉荣一大早就去武汉了,为他们的女儿考铁路技校的事情。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说不准,有可能今天下午,也有可能是晚上。

王加根失望地回到牌坊中学,走进空无一人的家,这才感觉有点儿饿,肚子叽里咕噜叫个不停。他到后院子里摘了一条丝瓜,又打了两个鸡蛋,搬出电炉子,用丝瓜鸡蛋煮面条。

电炉子是他的“秘密武器”。因为耗电量大,可能熔断保险丝,学校一直禁止使用。他偷偷地备着,只是偶尔应一下急。

填饱肚子后,王加根就睡了。

醒来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他再次前往肖玉荣家,结果还没有回来。王加根干脆坐在肖玉荣家的堂屋里,与老苏及老太太拉起了家常。东夸葫芦西夸瓢,一直等到下午六点半,还是不见肖玉荣的身影。最后实在是没什么话说了,三个人都感觉比较沉闷和无聊。

王加根于是站起身,说想去找邹山青,商量一下修改《红烛颂》稿子的事情。

来到邹山青家,正好碰到别人在吃晚饭。

邹山青打架一样地把他按坐在饭桌旁,又吩咐老婆单另炒了两个菜,拿来酒杯和白酒,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喝了起来。

这一闹就是一个多小时。

两人商量好,八月十号上午九点钟在市教育局会面。他们一起去交稿子。

离开邹山青家,王加根一身酒气地再次来到肖玉荣家。

肖玉荣仍然没有回来。

直等到深夜十点钟左右,才见到疲倦不堪的肖玉荣。

听说王加根和方红梅都要调走,她感到非常意外和失望。

“唉!要是从工作出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们走。但为了你们的个人前途、生活方便和家庭幸福着想,我也不想为难你们。”她一边说,一边找来钢笔签字,“学校的章子在宁主任手上,要盖章的话,你恐怕还得往宁家河跑一趟。”

宁家河离邹肖村有六里路。天这么晚了,现在去显然不太合适。

王加根只好回到牌坊中学的家里,洗澡睡觉,准备第二天早上再去宁家河找宁海涛主任。

夜里他根本就睡不着。既激动,又担心,再加上晚上在邹山青家里喝了那么多酒。

他从书柜里随便摸出一本小说,一直看到天明。

头重脚轻地起床后,他又骑车前往宁家河。

运气还不错!宁海涛在家,正准备去责任田栽秧。

听说王加根要用公章,他感觉有点儿为难。因为学校公章锁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而现在忙得火起,他抽不出时间去学校。迟疑片刻,宁海涛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从裤腰带上取下钥匙,递给王加根:“去他妈的!我把钥匙交给你。你自己去拿章子,想怎么盖就怎么盖!”

王加根笑了,不停地感谢宁主任,说事情办成之后,一定请领导们喝酒。

牌坊中学的公章盖好后,他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骑车去找丁胜安。快到丁胜安家时,碰到了丁胜安的大儿子,说他爸刚骑自行车出去了,可能是去乡教育组,也有可能是去市教育局。

王加根调转车头,飞快地往花园镇方向追赶。

先到花园火车站,在候车室里绕了一圈儿,没见到人。再到花园汽车站,同样在候车室里绕了一圈儿,还是没见到人。

他又风驰电掣般地前往花园大桥西头的牌坊乡教育组,依然没有找到丁胜安。

这家伙会去哪儿呢?既然乡教育组没有,那肯定是去了市教育局。趁热打铁,跟踪追击,去孝天城找他!

这样想着,王加根把自行车送到市二中马兴祥老师家里,坐上了开往孝天城的长途汽车。

到孝天市教育局后,他楼上楼下到处找,跑遍了每一间办公室,还是没有看见丁胜安。

中午在敬文家吃过午饭,他又到市教育局守株待兔。

从下午上班一直等到傍晚下班,依然没有见到丁胜安。

王加根只好悲观失望地返回花园镇。

当天晚上,他一直守在丁胜安家里,深更半夜才见到人。

丁胜安说,他还没有向刘福民汇报,叫王加根明天晚上八点钟左右再来听消息。

王加根回到家里,在焦虑不安中等了一整天。

值得庆幸的是,最终等到的是好消息,刘福民同意他们夫妻俩调出,牌坊乡教育组盖了章。

唉,光跑调出单位这一边儿,前后就花了三天时间。接下来找调入单位卧龙乡教育组,不知还会遇到什么麻烦!

王加根想起来就心里发慌,害怕得不行。像他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想办成一件事情,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考虑到卧龙乡教育组长是关键人物,周菊凤建议王加根上门时带点儿东西,送点礼。

王加根于是到市副食品批发公司找敬文,买了一条阿诗玛香烟和两瓶四特酒,花了七十多块钱。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在周菊凤两口子的带领下,拎着烟酒走进了卧龙乡教育组宿舍楼,来到了李组长家里。

初次见面,王加根就感觉李组长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这人身材矮小,精瘦,说话是外地口音,对客人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甚至都没有拿正眼看他们。

接过王加根呈上的《请调报告》,他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果断地说:“申请报告不能这样写!把夫妻二人的调动申请写在一个报告里,两人同时调到卧龙乡——这恐怕有点儿困难。市教育局难得通过,哪个局长也不敢拍板。现在正值专项整治人事管理腐败问题的风口浪尖上,就算是市长,恐怕也作不了主。”

王加根觉得事情不妙,紧张起来,着急地问:“那您认为申请报告应该怎样写呢?”

李组长说:“只能先调女方一个人,而且要在报告中谎称其丈夫在孝天城工作。等女方先调过来了,明年再以解决夫妻分居为理由申请调动男方。必须分两步走!以往夫妻两口子调到卧龙乡,采取的都是这个策略。”

王加根的周菊凤夫妇面面相觑。

“申请报告必须重新写。”李组长重申,“而且一定要与牌坊乡教育组讲清楚,今年后几个月的工资由他们发。卧龙乡从明年元月份开始发工资。”

听到这儿,周菊凤急了,之前李组长答应的是调两个人,没有说两个人的调动分开办,也没有说王加根的调动需要拖到明年。现在突然提出这个方案,让人猝不及防。她一个劲地说好话,求情,希望李组长帮帮忙,把加根夫妻二人同时接收了。

“不能这样弄!要是申请同时调两个人,今年一个也调不成!”李组长斩钉截铁地回答。

话讲到这个份上,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周菊凤和祝副乡长只好站起身,向李组长告辞。

王加根也站起身,跟在他们后面。

来到大街上,三个年轻人站在路边儿,商量究竟应该怎么办。

他们都觉得,这样人为地把一家子拆开不好,生活不好安排,小孩也没办法带,还不如现在方便。况且,今年写报告说王加根在孝天城,明年又申请把王加根调往卧龙乡,这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再加上,教师人事档案都在市教育局,别人一查就会露馅儿。如果查出他们弄虚作假,欺骗组织,那就更麻烦。

周菊凤思考了一会儿,想到了另一条路径。她说,既然李组长答应了接收小方,看能不能想办法把王加根调到卧龙乡的行政部门。这样的话,就能够保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

“要不我们再去找一找卧龙乡党委书记?”周菊凤提议。

祝副乡长说,他把王加根发表的文章给卧龙乡党委书记看过了,书记非常欣赏。只是目前卧龙乡党办和卧龙乡政府办都有秘书,通讯干事也干得不错,暂时没有合适的岗位。

“前两天,我碰到卧龙法庭的曹庭长,听说他们那儿人手不足。”祝副乡长继续开动脑子,“能不能想办法把加根调到卧龙法庭?”

周菊凤马上表示赞成:“行啊!加根正好懂法律。律师资格考试取得那么好的成绩,文笔又好,将来肯定能成为一个好法官!”

“那我明天去找曹庭长。”祝副乡长说。

王加根一个劲地致谢,从口袋里搜出一包香烟,塞到祝副乡长手里,说明天去找曹庭长时用得上。

“如果有消息,我就让菊凤通知你。”祝副乡长对王加根说,“或者你明天下午来我家一趟。”

“行!”王加根爽快地答应,“我明天上午到市教育局交稿子。如果事情办得顺利,下午就到卧龙乡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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