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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贵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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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程补课还没结束,王加根就规划好了行程安排:先去孝天城,与在那儿面授学习的方红梅见个面;再到方湾菜园子村,把女儿王欣接回家。

独自一人在牌坊中学的单身生活,把他折磨得够呛。

毫不夸张地讲,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如果让这样的日子再延续下去,他说不定会得精神病!这种感觉以往是少有的。或许是因为今年暑假与往年不一样,除了思念老婆和女儿,还多出了调动失败的打击,以及王厚义造访带来的不快。

调动工作的希望破灭后,外界的舆论以及人们幸灾乐祸的眼神,一度让他非常难堪。好在他没有消沉下去,而是告诫自己,要尽快走出失败的阴影。世上没有后悔药,悔恨和自责都无济于事。既然跌倒了,就重新爬起来,继续前行。愈挫愈勇,才能到达目的地……在未来的日子里,失败或许会成为一种常态,他必须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他也想过安于现状,老老实实呆在牌坊中学,和其他教师一样,不去想教书以外的事情,但这显然不可能。首先方红梅就不会答应。努力了,改变不了现状,只能怪命运和能力不济。如果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或者完全不去尝试,则是缺乏责任心的表现。老婆会骂他枉为男人,枉为丈夫,枉为父亲。

王厚义的所做所为,对他的刺激和伤害也很大。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勤奋努力,混出个人样儿来,让父亲看看!

上半程补课的最后一天,王加根上完课就回家清理东西,准备赶中午的火车。他把后院子里晒的被子和衣服收回家,把洗脸架、凳子搬进厨房,带了几件换洗衣服,以及牙膏、牙刷、毛巾等洗漱用品,还有他的日记本和钱包。把这些东西装进一个黄提包,再把大门外走廊上的自行车搬进客厅,锁好,钥匙放入书桌的抽屉里,又找了把挂锁把抽屉锁上。然后开始擦皮鞋,上鞋油。

还有一件难办的事情,就是家里养的那些鸡。

为了防范黄鼠狼的攻击,王加根用一张废弃的课桌和几块木板自制了一个简单的木鸡笼,给鸡们弄了个安身的地方。每天傍晚,鸡进笼后,他总是要仔细地数一数,确认都进了笼,再把鸡笼门关上。翌日天亮,把鸡笼门打开,放鸡出来。

自打鸡笼投入使用,黄鼠狼再也没办法来撒野,鸡的数量保持稳定。可这又带来了新问题,家里人全部外出的时候,没有人关鸡笼、开鸡笼。如果任凭鸡笼门开着,鸡的处境更凶险。黄鼠狼一旦光顾,就等于“关门打狗”,笼子里的鸡想跑都跑不掉。

王加根眼下面临的,就是这样一道难题。

只能把家里的大门钥匙交给门卫老宁或者广广黄,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王加根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天突然暗下来,还刮起了大风。紧接着,开始闪电,并伴有滚滚的雷声。没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从天空倾泄而下,砸在校舍、树木、围墙、篮球架、单双杠、乒乓球台和地面上。

整个校园霎时变得一片混沌。

加根家的鸡吓得在校园里到处乱蹿。行动敏捷的回到后院子,钻进了鸡笼;行动迟缓的,就近躲在教室或办公室门前的走廊或者窗台上,也有的逃到校园外面,在风吹雨打中迷失了方向。

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打乱了王加根的出行计划。

听着风声和雨声,看着昏天黑地的情景,他感到既压抑又郁闷。因为风太大、雨太猛,雨伞和雨衣根本就起不了挡风遮雨的作用。加上道路泥泞,积水太深,他没有办法去花园火车站。

雨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停下来,天空也明亮了许多。

校园里的不少树木吹断了,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加根家后院子里的树也断了一棵,歪了一棵。他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门前走廊上的积水和泥泞,整理面目全非的后院子。正在他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丁胜安和肖玉荣突然来到了他家里。

丁胜安借调孝天市教育局一年多,今年初又回到了牌坊乡,担任牌坊乡教育组人事专干。

王加根看到两位领导光临,知道又是来给他派活儿的。

春节后的这一学期,丁胜安来找过他好几次,都是为牌坊乡教育组写材料。诸如评选先进教师、劳动模范、优秀共产党员、勤工俭学先进集体。有时写单位,有时写个人,只要是以牌坊乡教育组的名义上报先进事迹材料,丁胜安都来找王加根执笔。

这些都是王加根工作职责以外的事情。碍于情面,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丁胜安毕竟是他的老领导,平日关系不错,更何况,人家如今是乡教育组人事专干,正好管着他们夫妻俩。

“又要劳你大驾了!”果不其然,丁胜安开门见山地对王加根说,“还是邹山青的事情。上午接到市教育局的电话,叫写材料的人赶紧去一趟。”

“邹山青的事情?他的先进事迹材料不是早就报地区教委了么?两三个月了,还有什么事?”王加根不解地问。

“谁知道!电话是市教育局人事股张股长打来的。既然叫你去,你就跑一趟呗。”丁胜安不以为然,“这些官老爷一声令下,就忙得我们屁滚尿流。让邹山青陪你一起去,吃呀住呀这些生活方面的事情,由他来安排。”

早在今年五月初,丁胜安就来找王加根,交给他一项艰巨而又光荣的任务。说是牌坊乡教育组准备推荐邹肖村小学校长邹山青为孝天地区优秀教师,希望王加根帮忙撰写先进事迹材料。

邹山青是六十年代初的初中毕业生,二十岁开始在邹肖小学当民办教师。参加工作不久就入了党,二十五岁担任邹肖小学校长。他几乎每年都被评为公社或者乡里的先进教师,多次当选孝天县劳动模范。在牌坊乡教育界,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王加根接到任务后,心里还是乐意的。一则牌坊乡教育组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说明领导对他比较信任。二则这项工作具有一定的挑战性,他想检验一下自己的能力和水平。

学着记者的模样,他拟定了一份详细的采访提纲,专程到邹肖小学采访。先采访邹山青本人,接着又采访了同校教师,最后还与邹肖村党支部书记进行了交谈。

采访结束,他觉得邹山青这个人很一般,因此有点儿失望,不知道先进事迹材料该如何整。编造事实说假话肯定不可能,但如实地写出来,评上地区优秀教师的希望不大。

他向老婆谈了自己的顾虑,没想到方红梅嘲弄道:“教育组领导要你写材料,你弄篇东西交差就行了。至于评得上评不上,那是教育组领导考虑的事情,与你屁不相干!”

听老婆这样讲,他感觉轻松了许多,把采访了解到的材料进行归纳和整理,发现还是有一些值得写的“闪光点”。

邹山青刚参加工作时,邹肖小学设在村里两个破烂不堪的祠堂里。祠堂因年久失修,千疮百孔,刮风下雨时摇摇欲坠,屋里到处漏雨,学生们只能打着雨伞上课。邹山青担任校长后,积极筹款筹物,修建了现在这所有十间教室的学校。在抓教学及学校管理方面,邹山青大胆改革创新,收到了较好的效果。从邹肖小学毕业的学生中,有三十多人考上了大学或者中专。其中,还有一个学生参军入伍,眼下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师长,被授予少将军衔。邹山青对家庭困难的教师比较关心,组织大家捐款捐物予以帮助,有时还拿出自己的工资给困难学生垫交学费……

王加根把采访到的材料分门别类,每个类别拟定一个小标题,整理成了一篇六千多字的先进事迹材料,交到牌坊乡教育组。

牌坊乡教育组把材料送到孝天市教育局。

孝天市教育局又报给了孝天地区教委。

这都是两个月以前的事情,过后就进入了评审阶段。按说,评审结果都快出来了,怎么又通知他去弄材料呢?

丁胜安也不清楚市教育局的意图,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王加根:“你赶紧准备一下,邹山青马上就到。你们一起去市教育局找张股长,具体怎么弄,张股长会告诉你们的。”

丁胜安和肖玉荣走后,王加根又开始发愁。

这次去孝天城整材料不知需要几天,如果花的时间太久,家里怎么办?下半程初三补课怎么办?好在方红梅也在孝天城面授,他们可以抽空去见个面,但接女儿回家的计划,这样一来就泡汤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邹山青来了。

“一定得今天赶过去吗?”见天色已晚,路上满是泥泞,王加根试探性地问,“明天早上坐火车去不是一样吗?现在到孝天城,别人都下班了,找人都难。”

老实巴交的邹山青讨好地笑了笑,态度却非常坚定:“既然领导催得那么急,我们还是早一点儿赶过去吧!”

没办法,王加根只好背起背包,锁好门,又把家里的钥匙交给门卫老宁,安顿和嘱咐了半天,才和邹山青一起步行前往花园火车站。

他们搭晚上六点半的慢车到孝天火车站,转一路公交车进入市中心,又步行前往孝天市教育局。

教育局办公大楼黑灯瞎火,大门敞开着,但门卫不让进。

“我们找人事股张股长,是他让我们来的。”王加根着急地说。

“现在楼上一个人也没有,张股长早就下班回家了。”

“那您知道张股长家在什么地方吗?”

门卫回答:“他住在市一中斜对面的那条巷子里,离这儿有点儿远。”

“谢谢!谢谢!我们去张股长家里看看。”

王加根和邹山青边走边问,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张股长的家,见到了他老婆。

“是张股长约我们来的,他在家吗?”邹山青小心翼翼地问。

“看电影去了。”股长夫人没好气地回答。

邹山青和王加根面面相觑,发了一会儿愣怔,还是失望地告辞。

走出巷子,两人这才感觉肚子有点儿饿,找了家小餐馆进餐。

吃完饭,他们又到张股长家里等候。

直等到深夜十点半,张股长才从外面回来。

知道了王加根和邹山青的身份,张股长客气地让座,简明扼要地布置工作:“是这样。为了庆祝第五个教师节,地区教委准备编印一本书。书名叫《红烛颂》,主要是收集全地区优秀教师的先进事迹。市局从前期各乡镇教育组报来的材料中筛选了一下,准备推荐五个人,其中就有你们牌坊乡的邹山青。因为前期材料是为评选先进准备的,而这次是为了著书立传,要求不一样,标准也更高,因此要好好地修改,甚至完全推倒重来。就是这么个事情,时间紧,任务重,你们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哟。”

“具体有哪些要求?”王加根迫不及待地问。

张股长看了看手表,说:“这样吧!明天上午八点钟你们到市教育局来找我。今天太晚了,还是早点儿休息。你们还没有吃饭吧?住的地方找到了没有?”

“我们吃过了,住的地方也找好了。打扰您了!”邹山青唯唯诺诺,一边回答,一边从沙发上站起身告辞。

王加根也站起身,跟在邹山青后面往外走。一出张股长家,他就愤愤不平地发起了牢骚。

大老远地从花园赶过来,东的西的找人,又傻子一样地坐着等了好几个小时,听到的就是这么几句话,工作还是得从明天上午八点钟开始做。要是按他的想法,明天上午来多好!少受那么多罪,还能节约一晚上的住宿费。不过,设身处地为邹山青着想,他又觉得可以理解。这次评选先进,关乎别人能不能转为公办教师,怎么敢大意?

“王老师,您看去哪儿住呢?”邹山青客气地征求意见。

“国光旅社吧!那里便宜,也干净,而且离市教育局比较近。”王加根不假思索地回答。

选择这家旅社,除了他说的这些,还因为这里临近市副食品批发公司,可以抽空去趟敬文那里。

开了一个有两张床的标准间。沙发、茶几、书桌、折叠椅、床头柜、电视柜、洗脸盆、开水瓶、茶杯一应俱全,条件不比向阳旅社差,而且每天只要八块钱。

两人去公共浴池洗完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上午,他们早早地来到孝天市教育局人事股。有两个乡镇的写手已经到了,正在虚心地听取张股长的指导。因为来的人太多,没那么多凳子坐,王加根和邹青山只好靠墙站着。

快八点钟的时候,另外两个乡镇的写手也到了。

张股长把大家领到隔壁的小会议室,正经八百地开了一个会。他强调编印《红烛颂》的重要意义,提示写作过程中的注意事项,罗里啰嗦地说了半个小时。最后,又总结性地发言:“这次编印《红烛颂》,是向第五个教师节献礼,地区教委对此非常重视。著书立传嘛,要求自然很高。我们市一共推荐了五个人的材料,能选上几篇,就看你们这几个笔杆子!我这儿是第一关。我这一关过了,再送地区教委。地区教委通过了,还有最后一道关卡——孝天师专的郭教授。郭教授是这本书的主编,只有他认可了,才能够收进书里面。关于时间要求,地区教委的截稿日期是八月十五号。你们至少在八月十号之前把稿子交到我这里——越早越好,可以为修改稿子留下足够的时间。”

散会之后,王加根和邹山青回到国光旅社,开始商量下一步安排。

邹山青提议,他们两人驻扎孝天城,专心专意地把稿子写完,交差之后再回去。

王加根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他说:“今天是八月二号,距交稿子的时间还有八九天,没有必要守在孝天城。这里住宿虽说不算贵,每天也得八块钱,加上一日三餐,花销还是挺大的。不如现在打道回府,在家里把稿子写好之后再送过来。”

邹山青犹豫不决。

王加根进一步阐述回去写稿子的好处:“旅社里吵死人,还不如家里安静,衣食住行也没有家里方便。”

邹山青想了一下,觉得王老师说的有道理,还能节省不少钱,就同意了这个方案。

两人于是整理行囊,到前台结账。

结完账走出旅社时,王加根又让邹山青先走,说他要去地区教院看看在这儿面授的老婆,晚上再坐火车回家。

“应该的!应该的!”邹山青通情达理地点着头,临别时又叮嘱,“王老师抓紧一点儿哟,争取早些把稿子送给张股长。”

“行!没问题!放心!”王加根接连说了三个感叹句。

因为这篇稿子的原始材料比较成熟,稍加润色,就能够交差,他成竹在胸。按他的速度,修改稿子和用稿纸抄出来,估计两三天就能够搞定,但他不想这么快就把稿子交给张股长。

稿子交得越快,幺蛾子越多。首先别人会认为你不认真,敷衍塞责。大家形成了这样的思维定式:工作的认真程度和质量,与所投入的时间成正比。如果你花费的时间太少,工作就可能没做到位,质量也得不到保障,反之亦然。另外,稿子交到那些位尊权重的家伙手里,他们总会横挑鼻子竖挑眼儿,鸡蛋里面挑骨头,想方设法找毛病,以显示他们有水平。如果这样,你就不得不按照他们的意见无休无止地修改——这是最烦人的事情。

王加根有这方面的经验、教训和体会,因此做好了应对预案。稿子写好之后,先留在自己手里,不到规定的时间不交。既然张股长要求八月十号前交稿,他计划八月九号再来孝天城。

与邹山青分手后,他径直前往孝天市副食品批发公司。由于不知道方红梅面授学习的地点,他准备去敬文那儿打听一下。他猜想,方红梅来孝天城这么长时间,肯定去过敬文家。敬文肯定知道她在哪儿面授,不过,现在是上班时间,不知道敬文在不在家里。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王加根前往敬文和李华的新居。新居是他们的婚房,在市副食品批发公司宿舍楼三楼。一通间,十几平方米,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敬文以前住的那间房,就成了他们家的厨房。如果有客人来,也能临时在那里居住。由于厨房在一楼,卧室在三楼,而且不在同一栋楼里,每天都得楼上楼下跑,不是很方便。

王加根来到三楼的卧房门口,见结婚时贴的对联和红双喜字依然保存完好,还比较新。他抬手敲了几下门,室内居然传出了响动声!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只穿着一条短裤的方敬文,睡眼惺忪,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

“几点了?你怎么没去上班?”他问。

敬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昨晚上打了牌的,转钟三点多才散场。单位里也没多少事,早去晚去无所谓。”

“你刚参加工作,还是要注意影响。”虽然明知道小舅子不会听,王加根还是提醒了一句,接着又问,“你大姐来过吗?她在哪儿面授?是不是地区教院?”

“不是。这次上课好像是在地区福利院,学员住宿没有统一安排。她一直住在我这里。”

“怎么会这样?”王加根感觉有点儿奇怪,“那她吃饭呢?”

“吃饭也是在福利院。她晚上来我这儿睡觉,有时中午也回来。”敬文从钥匙串上取下一把钥匙,递给姐夫,“这是厨房的钥匙,你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王加根接过钥匙,简单地讲了一下来孝天城整材料的情况,然后就下楼了。

一楼那间厨房兼客房,与他刚到牌坊中学住的那间房非常相像,摆设也差不多:蜂窝煤炉,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桌椅板凳,暖水瓶,搪瓷缸,牙膏牙刷毛巾,外加一个单人床。

他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去地区福利院找方红梅?但她肯定在上课,不是很方便。再说,找到她了又能怎么样?就在这儿等吧!反正她中午会回来休息的。我也正好利用上午这段时间,撰写《红烛颂》的稿子。”

这样想着,他就从床上坐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清理了一下,摊开纸,拿出钢笔,专心致志地写材料。

中午方红梅果然回了。

王加根见到她,大吃了一惊。才半个多月,老婆完全变了形。又黑又瘦,脸上和额头上还长了疖子。

“咋搞的?十几天没见,怎么变得跟非洲人一样?”尽管很心痛,他还是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

方红梅回答,这段日子天气太热,气温高,太阳又毒,每天顶着日头跑去跑来,不晒黑才怪呢。加上体内湿气重,爱长疖子和疱疹。

“怎么不去医院看看?都化脓了。”王加根用责备的语气埋怨老婆,又自作主张,“走!去市一医院看看。现在就去!”

方红梅不愿意,说她困得很,想睡午觉。

“不行!先去医院!”王加根一边说,一边拿钥匙锁门。

方红梅拗不过,只得随着王加根出了门。

孝天市第一人民医院离这儿不远,走过去也就十来分钟。

医生检查过后,说是暑热引起的炎症,不要紧。开了点儿消炎药丸、绿药膏和红霉素软膏,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病就算看完了。

走出门诊部,路过住院部大门口时,王加根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抱白棉被的女护士。那护士蛮像他的高中同学周菊凤,他紧随着走了几步,试着喊了一声。

抱被子的女护士停下脚步,疑惑地朝他这边儿望过来。

果然是周菊凤!

王加根又惊又喜:“你不是在市二医院妇产科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调到这儿快两年了。”周菊凤笑着解释。

“难怪好长时间没在花园街上遇见你。”王加根恍然大悟。

“你们这是?”

“哦,小方脸上长疖子,带她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

“你们还在那所学校?叫什么来着?”周菊凤问。

“牌坊中学。”

“就没想过调动一下?”

“想肯定想过。可没关系没路子,又没钱,谈何容易!”王加根懊恼地发牢骚,“说起来一言难尽。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周菊凤想了想,说护士办公室人多,太吵,带着他们走进了装棉被的仓库。

没有凳子,三个人站着说话。

王加根和方红梅开始叙说他们不如意的现状,以及为改变现状而作的努力。偏僻的校园,孤寂的环境,生活不方便,安全得不到保障;欣欣没小朋友玩,受邻居欺负,没地方上幼儿园;函授学习,自学考试,考律师,写小说……

周菊凤静静地听着,不停地唏嘘,叹息他们不易。回到自己身上,她说运气还不错。通过别人介绍,认识了丈夫小祝,两人去年结婚,小祝还想办法把她从市二医院调到了市一医院,进了城。

“现在进城是很难,但你们可以先调到城关附近的乡镇,再想办法进城——很多人都是采取这种曲线救国的策略。”周菊凤颇有经验地建议,并且热心地说,“我们家小祝在卧龙乡做事,是个副乡长。他与卧龙高中的校长比较熟,关系也不错。如果你们愿意,我让他去跑一跑,争取把你们调到卧龙高中。”

“我们太愿意了!”方红梅抢着表态。

她说,自己函授学习也快毕业了,马上就可以拿到本科文凭,符合教高中的学历要求。

“那这样吧!我先让小祝去找卧龙高中校长,看他是什么意见。如果有口气,我再通知你们。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王加根于是把敬文的家庭住址告诉了周菊凤。

离开市一医院时,王加根和方红梅显得特别兴奋。

卧龙乡紧邻孝天城,卧龙高中距孝天市中心只有五六里路。如果能够调到卧龙高中,就可以算作半个城里人。欣欣上幼儿园和读小学的问题也能够得到解决。

“这太好了!”王加根满怀感激地说,“周菊凤简直就是我们生命中的贵人。”

欣欣出生时,如果不是在孝天市第二人民医院碰到周菊凤,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如今他当律师的梦想破灭,调孝天城基本无望,又是周菊凤给他们带来了新希望。两人回到孝天市副食品批发公司,也顾不上休息,趁着喜悦的兴头,过夫妻生活。

完事后,方红梅就去地区福利院上课了。

王加根则搭长途汽车前往方湾,去看他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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