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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3.新元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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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陈晨的话,祁安下意识想说她不同意。

向下施压。

这个词语说起来轻飘飘,可这无疑意味着流血牺牲,数以万计的普通人将成为这场变革中没有姓名的炮灰甲乙丙。

可他们或许只想活着。

祁安困惑不已。

14区有太多太多人。这其中有像陈晨,江鎏,言衿这样期待变革的人,但同时也会有只想就这样度过余生的人。

成千上万条活生生的性命,祁安不认为她们有资格代替14区所有人做出生死攸关的抉择。可同时她也清楚,这里迫切需要一些改变。就这样继续下去,大概不管再过十年一百年,甚至直到星系下一次科技变革,这里仍旧会被抛弃。

她又想起了姜瑜笙,那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真的是他默许了这一切的发生吗?还有几乎与他寸步不离的秘书卡尔先生,中枢议会另一位议员余鸢女士……如果按照教授的说法,她们大概是叫“议长派”?这些人,难道也是这一切混乱的帮凶吗?

这里的人们想要活下去都已经足够艰难,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对此无动于衷。

即使早已想清楚了这一切,祁安仍旧感到愤怒。

为什么呢。

因为这里看上去资源匮乏“无利可图”,所以这里的人们就理应被放弃吗?

这不公平。

祁安的记忆力很好,好到她能够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总长就任演说会中,姜瑜笙慷慨激昂立誓会为星系居民谋福利时的表情。

她忽然想起这里高大而威严的政府大楼。那栋大楼的楼顶,只有两间办公室——石泽的朝南,言衿的朝北。

下设议会的人都在哪?

祁安想说她不同意。

可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一切尚未发生,可她已经被可能造成的伤亡压着无法呼吸。

祁安踉跄着起身走到夏星眠身边,她依然在沉睡。教授现在的样子好像与她醒着时没有什么区别,安静,平和,令人心安。

滴答……滴答……

无风的水面没有一丝涟漪,潮水轻柔得包裹着她,夏星眠在这样柔软的水中安然沉浸。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忽然响起。

发生了什么?是有人……在哭吗?

她睁开眼坐起身,这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但不知从何处响起水滴声。夏星眠环顾四周,远处的水面似乎泛起了涟漪。好奇心驱使着她站起来,向声音的源头走去。

滴答……滴答……

离那边的水面越近,夏星眠就越发感到自己脚下的水面反而越坚实。这让她稍感迟疑。

我该离开了吗?

我还不想离开。

这个念头让夏星眠不自觉得放慢脚步;可远处的水声越来越大,似乎催促着她快一点,再快一点。

夏星眠睁开眼时,小仿生人正坐在她身边压抑得哭。

她的眼泪不要钱似得往下淌,肩膀随着泪落下一抖一抖,可是她却不愿意发出哭声,只零星听见几声断断续续的啜泣。

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喉咙干涩得要命,夏星眠便不开口,只是伸手捏捏祁安的掌心。意料之中的,她被哭得可怜的祁安紧紧抱住了。

感受着温热的液体划过自己的脖颈,夏星眠暗暗叹气——她知道自己一直在发热,但是也每天都在按时吃药,突然病倒了确实让她意外,不过只是一点小毛病,倒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她抬手慢慢抚摸祁安的头,祁安很快安静下来,她不再流泪,只是柔软的身子始终发抖。

怎么了?

夏星眠皱起眉,她拍拍祁安的脑袋,祁安红着眼眶抬起头。看着夏星眠清清嗓子又指指喉咙,祁安心领神会,站起来去给她倒水。

常说急病如山倒,她先前低烧几天,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现在不知不觉病倒了,才发现自己浑身酸痛,手臂都使不上什么力气。勉强将身体支撑起来,夏星眠习惯性环顾四周,看到桌面上的红酒和酒杯后,她皱皱眉——江鎏和陈晨都不爱喝酒,看来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因为这个人,所以祁安才这么伤心吗?

夏星眠轻轻按按自己的指节。

祁安很快拿着一杯温热的水回来了,看到夏星眠已经坐起来,她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背,然后把水杯递给夏星眠。

“怎么了?我们祁安好像不高兴?”喝了几口温水后,夏星眠觉得自己的嗓子舒服了很多。她转头,温温和和开口。

祁安眨眨眼睛,摇头。

“不想说话吗?”夏星眠还是笑,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更闷了一点,“好吧。不过小朋友,江鎏陈晨呢?”

祁安垂下头,伸手指指门口,很小声得开口:“她们在外面。”

“好,”夏星眠点点头,“我要出去跟她们聊聊,你要跟我一起吗?”

祁安眨眨眼,又摇头。

“好。”夏星眠伸手拍拍她的头,起身走出去了。

房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呦,你醒了?怎么这就出来了,一会儿又要着凉。”

关门的闷响吓了坐在吧台后的陈晨一跳,她转身看见夏星眠只穿着刚才的那件薄毛衣就出来了,忍不住摇头——夏星眠很不会照顾自己。

夏星眠没接话,她转身再一次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探头进去敲了敲门板,然后很轻得又关了一次门。

“数钱呢?”做完这些,夏星眠走到吧台前,看着陈晨面前放着几沓莫斯,她懒懒得开口,“你不是有会计吗?再多数几遍,钱也不会变多的。”

“哪儿的话,不变多没事,别变少就行。”陈晨点钱的手压根不停。

“随你吧,不过,江鎏去哪了?刚才谁来过?”夏星眠转着吧台前一个玻璃杯,状若无意得问。

“很在意啊?”陈晨这下把钱放下了,“刚才言衿来了,你家祁安带来的。说是,想跟我们‘通力合作’。”

“所以江鎏呢?”

“才出去没多久,我感觉她估计是去找格查尔的朋友们了。跟政府合作可是大事,她估计得好好考察。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还会牵连到你。”

“那个小姑娘呢?林霖?”

“楼上呢。难得你们有人还想起人家小姑娘了,不过这事儿据说跟言衿没关系,但倒也蹊跷。总之……她还是交给我吧,你们一个两个的,跟人家待久了别真吓着她。”

“是吗?那言衿……她跟祁安说什么了?”

“没什么啊,我们也没聊什么,祁安突然就那样了。”

说话时,陈晨仔细观察着夏星眠的脸。

可惜夏星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只是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了。所以,你们说什么了?”

陈晨想了一下:“嗯……江鎏特别跟我说了,绝对,绝对不能告诉你。”

“哦,”夏星眠歪了歪头,“谢谢,那我自己去问祁安。”

看着夏星眠真的站起来要走回办公室,陈晨赶紧伸手拽住了她——让祁安给她复述,那不是更要出事了,毕竟祁安自己完全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告诉你就是了。可不是我说的啊!”

成年后的江鎏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并没有去任何一个格查尔的联络点,而是孤身一个人去了郊外的湖边。

大概也不能再称做“湖”了——这里现在堆满了垃圾,变得跟污水渠没有任何差别。

很显然,这里没法打水漂。江鎏捏着手里的石子惋惜。

她以前很擅长玩这个。

孤儿院旁边也有一片湖。

那个时候11区的天很蓝,比现在1区的天空还要好看。

那个时候夏星眠是济仁孤儿院里最调皮,最不服管教的孩子;而她跟夏星眠正好相反,懦弱又训顺。

江鎏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跟夏星眠这种“刺头”成为朋友了。大概是因为夏星眠帮她捉弄那些欺负她的孩子时,她如果不跟着夏星眠一起跑走,那些人一定会更加变本加厉得打她。

夏星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家伙——一点“小恩小惠”,我居然心甘情愿跟这家伙做了这么多年挚友。

反抗则必有牺牲。

抛却一切,她大概是真的爱上了林浅溪。

江鎏清楚这一路上她将会失去很多,但她不想身边的人因她被卷入危险。

她不想失去夏星眠,就像她不想林浅溪因她断送一直以来顺风顺水的仕途。

又或许只是她自私,是她不愿意再失去。

在“死去”的这些年,江鎏开始学会把许多东西看做赌桌上的筹码;有的时候就算明知自己可能一败涂地,还是得抛出赌注以此博那万分之一。

但爱不行。

她从没体会过亲情,又于最幸福的时刻失去了一位挚友;在夹缝中艰难求存,仅剩的那一点爱情和友情,江鎏不敢把这些放上牌桌。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她一遍遍摸着手心里的石子。

感情大概是上帝造人时留下的最大败笔。

不听不想不看就不会痛苦彷徨。但大概是命运作弄,她们感受到了不公,又无法学会紧闭双眼。

因为学不聪明,所以不会在这里止步。

江鎏很清楚夏星眠会怎么选。

她们一直怀揣着不同的愿望一意孤行得走在相似的道路上。

“好吧……”把手里的石子扔出去,江鎏拢拢自己的长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过往的错误不可挽回,来日飘渺也尚不可知,能把握的只有当下。

李此时正百无聊赖得窝在中层区一家网吧包间里,他面前的桌子上散落着一堆空的可乐罐。加密频道已经沉寂了很久,这几天他怎么在里面“犯贱”都没人理他。

天地良心,我是个好人这事儿怎么就没人信?他一边往自己嘴里灌可乐一边腹诽着,那天江鎏嘴上说送他,一路上可是各种明里暗里的威胁,就差直接说“你要是敢骗我们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了好吧。

啧。虽然我只是个幕后人员,但是再怎么说也一起做了掉脑袋的事了!那么多次!

他只觉得自己越想越委屈,恨不得现在冲到她们面前去喊“天也,你错堪贤愚枉做天!”,正想着呢,沉寂已久的加密频道这时候却亮起来了。

是夏星眠。

德墨忒尔:李,你在吗?

:今晚姜瑜笙的晚宴,你能混进去吗?

我?混进去?

李难以置信得看着纯黑色背景上的白字,努力排列组合,试图理解这14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忒瑞西阿斯:TD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收藏。

祁安:一群口不对心的成年女性里唯一想什么是什么的单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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