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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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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锣惊雷一般,令河滩石碎,大地轰隆,震得鬼王都有些吃不消。那小鬼倒是机灵,锣响前的一瞬隐去耳朵,没受半点影响。只是苦了青君,虽然堵了耳朵还是疼得抱头蹲在了地上,魂儿差点没被震散了。桑晖看他痛苦不堪,这才沉着面色把锣槌丢还给了小鬼。

那小鬼被青君喂熟了,伸长脖子自个儿吞了几口他手里的纸钱,抱着怀里的铜锣就接二连三地敲了起来。

萌野在小鬼的铜锣上被震得痛苦不堪,他憋着声忍了好一会儿,才牙疼一般地说:“这么多年了,你桑晖每每离开阴阳谷都是为了度魂,现下冰都没什么亡灵,你此番东去,究竟为何?”

鬼王在旁一听,也偷偷瞄了眼桑晖,把耳朵竖了起来。

岂料桑晖却是大步朝前走去,冷冷道:“与你何干?”

青君见桑晖离开,揉了揉耳朵站起身疾步跟上,那小鬼追着青君手里的纸钱,也敲着铜锣跑在后头。

鬼王自是不用说,侧着耳朵跟得比青君还近,但因着落在桑晖身上的那缕月光,倒是一直留心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萌野在那小鬼的铜锣里这会儿已是有气无力,却是卖起了关子:“你是想寻我说的那个地方吧?度魂使,那里可是个人间的隐地,同你的阴阳谷一样,不是谁都能轻易找到。你不如同我睡一觉,我便立马带你去那里。”

说得倒像是十分恳切,然而桑晖充耳不闻一般并不停步,只是他还没走两步,洒在身上的那缕月光中,一只兔子却忽然蹦进了他怀里,还顺势打了个滚。

“……”桑晖提着它的耳朵把它丢去地上,那兔子立即就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给小鬼喂着纸钱的青君看见她,意外地张大了嘴巴,惊讶道:“兔仙仙女!你怎么来了?”

“我不告诉你!”兔女说着抢过小鬼手里的锣槌,照着那铜锣就是一顿连敲,直敲的铜锣里的萌野喊起了“小祖宗”。

“哼!”兔女粉粉的鼻头一扬,又把铜锣敲了下,气冲冲道:“你这个不知悔改的老家伙!早知道你还有力气出来作妖,前些日子神主就该把你打得路都走不了,省得你这会儿跑出来骚扰别人!”

“得了吧小祖宗!”萌野恨不得翻个白眼,可惜化不了形,只能在铜锣中扑腾出一点儿水花,这才咬牙道:“你那好主人就是存的这份心思打的我,要不是今夜我这可心的人儿度了亡魂,送了许多的尸骨入黄土,我还缓不过来这口气,化不了人形呢!”

兔女眉头一拧,又把铜锣一敲,“那也不是你来缠着他的借口!”

萌野化成一摊水,倒还能荡起一点波澜,愤恨道:“谁让你那主人在海边坏我好事?明明最后是他自己在雪原冰山占了便宜,完事儿却来倒打一耙,搞得我至今难以化形!”

“胡说,明明是你该打!”兔女气鼓鼓,扬着锣槌又要敲,一旁的桑晖眉头微微一皱,揪住了兔女长长的耳朵。他瞧了眼天上的月亮,又把下巴往铜锣中的那滩水一扬,“他何时还遭了你家神主的一顿打?”

“神主没跟你说吗?”兔女意外,把锣槌丢给青君又往桑晖面前一蹦,长长的耳朵从桑晖的手中跳出来,偏着脑袋说:“上次你一离开雪原,神主就去找这家伙算账啦!把他是从东揍到西,从南扁到北,一直从海边打进了大漠里,打得他再也化不了人形,最后才来阴阳谷里找的你呀!”

桑晖顿时了然,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往月亮上落去,他见沉沉西坠的弯月周边尚散着一些血红的光晕,忧心道:“他可还好?”

谁知兔女眨了眨红彤彤的眼睛,没听见似的忽然转身,只拿屁股对着桑晖,然后蹦到了鬼王跟前,拧着秀眉噘着嘴,凶巴巴道:“天都要亮啦,你这阎罗怎么还不走?小心日神出来烤焦你的屁股!”

鬼王瞧着桑晖咳了咳干笑两声,只好给她指了指还在敲着铜锣吃纸钱的小鬼。

兔女眼珠子一转,回过身来抱着桑晖的胳膊晃了晃,语气撒娇一般,“度魂使,萌野这个坏家伙老想对你图谋不轨,不如我们把他扔了吧?”

“哦?”桑晖瞥了眼铜锣不为所动,没半点要放了萌野的意思,兔女便又笑嘻嘻地晃着他的胳膊。

桑晖一双飞扬的眉看起来不近半点人情,抽出胳膊抬手就把她的脸给推开了,他背过手朝天上的弯月看去一眼,又将目光落向兔女,问道:“放了他?谁的意思?”

这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兔女揉着粉粉的脸颊连忙就摇头,“反正不是神主的!神主只叮嘱我一定看好他,让他离你远点儿,别说不该说的!”

桑辉嘴角微微一勾,饶有兴趣地点点头,抬手就把那小鬼手中的铜锣拿去塞给了青君。

“给我做甚?”青君还堵着耳朵,甚么也听不见,只抱着铜锣一脸疑惑。桑晖却只是示意他抱稳了,青君便把那铜锣端盘子一般,平平举在手中。

那小鬼没了铜锣张着嘴巴开始哇哇地哭,桑晖朝他嘴里塞了好几十沓纸钱,那小鬼还是哭个不停。桑晖被他闹得皱眉,倒是也耐下心解释了一句,“只是借用,末了就还给你。”

那小鬼还是不乐意,一屁股坐去地上,蹬着腿嚎啕大哭。桑晖哄魂鸦的心情都没有,别提哄一只小鬼,他被哭得没了辙,便阴沉着脸去看鬼王。

鬼王在这河滩上像是冻得慌,缩着脖子揣着手,迎着桑晖的目光打了个哆嗦竟是甚么也没说,只冲兔女点点头,抱着那小鬼就钻进了地底下。

萌野见鬼王已走,犹不甘心地在铜锣中溅起一点水花,苟延残喘一般,“度魂使,你跟我睡一觉,睡一觉我就告诉你那个地方……”

兔女一听,气鼓鼓地蹦到了铜锣跟前,拿起锣槌一下子就给萌野敲晕了过去。

青君端着铜锣被震得手都麻,却是见铜锣中总是流动的水终于变成了死死一滩再无半点波澜,惊讶地向桑晖看去,口中难以置信道:“这是……死了?”

桑晖冲他摇摇头,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兔女,问道:“月亮就要落了,你不回去?”

兔女耳朵跳了跳,立马就抱住了桑晖的手臂,连忙道:“神主说他最近没时间照顾我,让我来找你,还有话让我带给你呢!”

月亮落进天边只余半张脸,那缕照耀在桑晖身上的月光也越来越黯淡。桑晖闻言抬手弹了下兔女长长的耳朵,难得好脾气,“什么话?”

兔女用脸蹭着桑晖的胳膊,甜甜地说:“神主让我跟你说他忙完就会来找你,让你别心急。还让你照顾好我,别让我受冻挨饿,变得瘦了、脏了、不漂亮了!”

桑晖眉毛轻轻一挑,垂下眼眸看着她,“再没说别的?”

兔女见桑晖好看的眉眼间尽是期待,偷偷瞄了眼落在桑晖肩头的那最后一缕月光,嘻嘻一笑,“神主说你好看,笑起来更好看!”语罢躲着那缕月光一般,蹦蹦跳跳地往河对岸去了。

桑晖见她虽笑着跑开,长长的耳朵却耷拉着,遂将目光往肩头那一点月亮的余晖落去,轻声问道:“你真的好吗?”

那抹余晖骤然一亮像是回应,随即又消散。等桑晖跟着向天边看去,月亮已经落了。

天亮东行的路上,桑晖可算知道兔女有多难养了。

草要吃鲜的,水需得取自甘泉。稍微走上几步就喊累,变成一只兔子后就非得钻到他怀里要抱着,可是还没抱一会儿,又嫌他怀里冷,自个儿跳到了地上去。后来蹦蹦跳跳没几步,洁白的绒毛上蹭上一点灰,就又嚷嚷着要洗澡。

这东行的一路处处荒芜,桑晖招来魂鸦去寻草取水,可都带了回来,兔女又噘着嘴巴嫌魂鸦又脏又臭,硬是一口也不碰,闹得桑晖最后冷着脸弹她的耳朵,不满道:“怎么这般娇气?”

兔女双手抱怀下巴扬得高高的,理直气壮道:“神主就是这么养我的呀!”

桑晖一听面色虽沉着,却是亲自乘着魂鸦给她找了处山涧让她去洗澡,自己则趁着她洗澡的间隙去往山中给她摘草取水了。

青君本来抱着铜锣要跟桑晖一起去,桑晖瞧着他那把快散架的肉身摇摇头,让他远远等在山涧外头给兔女望风去了。

这地方临近冰都,自是称不上青山绿水,加之时值寒冬,秋日又被边都的一场大旱波及,山中景象与生机勃勃更是毫不沾边。桑晖从山下行到山巅,冰冻的山中泉水倒还好寻,只是那青青鲜草,才只得了不到半把。

也不知道够不够吃?

桑晖将青草在手中掂了掂,正欲往对面山上去,两山之间却忽然传来了哒哒马蹄声。

那声音不大,马儿蹄声也听起来极倦,桑晖走到山边垂眸一看,一人一马映入眼帘。

桑晖寻的这山涧夹在两山之间,且这两座山中间只有架在山腰的一座吊桥可供通行。这吊桥是以两上两下的四道铁索横拉而成,上头两道铁锁一左一右充当扶手,下头两道则以长条木板横铺在上,组成了一条行道。

这其实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吊桥上的木板久无人迹,多数已经朽断,两山各自连接桥头的道路也多被山体滚石遮堵。那人行的路恰好就在桑晖所处的这座山,他牵马靠着山体步行在山腰窄道上,因道路行艰神情焦急,把短短一截路走得翻山越岭一般。

等他终于牵马上了桥,老旧的木板被踩得咯吱作响,吊桥也跟着一人一马前进的步伐左右摇晃,加之山间风萧萧,那桥仿佛随时就要断。

桑晖掂着手里的青草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岂料山外却又忽然传来纷纷马踏声。

桑晖一个度魂使能耳听千里之外,对近处的动静更是轻易听辨,他一听闻这熟悉的声音便跳上了魂鸦俯空一观,就见山外官道上,金时昌和冯万里带着大队人马正往冰都方向疾奔而去。

“倒还挺快。”桑晖说着便往山巅回落,那天上红日之中却突然落下一个身影——

竟是日神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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