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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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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索那会儿正在抄写卷轴,作为被通缉的逃犯,她和贾伊罗只能用卷轴替代日常的施法需求。麻烦,但比直接抽出法杖引起魔力监测要安全,所以红发的法师一开始并没有正眼打量她的学徒,直到他向前倾身,行了一个相当正式的法师礼。

他得到了她的注意。

“请允许我的陪同。”马尔尼提议,“以奴仆的身份或者召唤邪魔附身,我知道那些红袍的喜好,没有任何邪魔与被约束者的施法者会被怀疑参会目的。”

进入红袍集会的目的是那头被改造过的双足龙——这主意当然与妮索无关,主要是贾伊罗的决定,那个好人。

学徒的语气是与往日无异的平缓:“我想要帮助您,因为您是……我的导师。”

妮索的红发在昏暗中蓬松地垂落,在一个不长久的停顿之后,红发的女法师放好了斜杆笔,鸽血墨在纸张上迅速干透,她抬眼直视她的学徒,她的神色没有变化,说话时的语调也未改变,只是仿佛有某种虚空正对她低语,而那一霎的探查并不比烛火在风中微颤的时间更久。

然后,她以判决的口吻,以一个突然转变的话题开口:“你还有未言之事。”

“你已坠入爱河。”

***

“你讨厌他。”红发的法师问,“为什么?”

没有什么新鲜的词汇。只是些历任导师们对他能力的冷眼,同僚所说的蒙羞,马尔尼没有回答,是因为他不想再受更多栽赃责怪。但询问者没有停下,她围绕着浑身脏污的男孩转了一圈,表情像是在估量某种价值,只是眼神中没有厌恶,也没有嘲讽。

“妮索·摩尔多。”她在马尔尼头晕之前停止走动,说出自己的名字,红发法师的声线平和,口吻像个闲聊,只是言语跳跃得完全让人无法联系。

她说马尔尼将是她在谷地教院的最后一名学徒,而她也将是他最后一位导师。

妮索在那时候顽皮地眨眨眼,笑着偏头,像个少女而非严苛的施法者,她的眼睫在阳光照拂下投出一层暖色晕影,她的红发在正午阳光下像被点燃的萤石那样发亮,边缘处近乎高温燃起的火焰银白。

“这是我教授你的第一件事,别在意手段评判。”

接着是一声响指,那个还在旁边假意呼痛的、羞辱过马尔尼的学徒高声尖叫起来:他被裹上一层粘稠甜腻的蜂蜜,扔进了茂密的灌木丛,那时正是夏天,湖边长满高茎的花束,以及藏在花朵周边的蜜蜂与食蜜的昆虫。

距离模糊了咒骂。

可能是马尔尼呆愣的太久,而妮索向来没什么耐心,她没过一会儿就伸手来拉扯男孩的脸,在他紧皱的眉毛和揉乱的头发间快活地眯起眼睛。尽管马尔尼在后来知晓,妮索比自己曾听闻与遇见的所有施法者都要严苛,而她真正的年岁也远超她的面容时,那些事实也无法洗去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蜂蜜更好。”她说。

***

马尔尼沉默的时间已足够准备好一个完整的长句,年轻男孩的面容浮上一层被揭示真相后的慌乱:“那么您也……就请您允许我,我能帮助您伪装,也能——”

妮索没有教授过马尔尼作为一位法师应得更多的技能,但在获取情报与信息的天赋上,后者却有能与“南方布莱”相提的敏锐,他打探到了过去的一部分,流言与过去的一份。

“偿还亏欠。”妮索替他补足,“你认为我是出于愧疚,才陪同他们——是你的别名该叫做贾伊罗?”她挑眉,余光瞥见男孩在墙壁上被油灯照出的阴影,“还是说布尔维尔是我的姓氏?”

妮索面前的男孩已是一个男人,或者他早就是而她一直忽视,他仍然纤细,但不再需要庇佑。

她用谈论公事的口吻说话:“事实是我永远不会是自由地的黑发商人,你也不是灰眼睛的森林之子,你只是受到他们之间的契约启发,就冲动地打算奉献我不需要的付出。”

这被遗弃的农夫之子,被教院捡拾又抛弃过十二次的男孩。他以沉默度过十年,等到妮索绝非温柔的教导,她总是以上位者的姿态讲话,她曾将手指压进学徒的喉咙,拉扯他的舌根只为纠正一个咒语的音节。

空气震颤,烛火骤然泯灭,黑暗跟随午夜爬上未停的呼吸,她在马尔尼眼中瞧见自己的倒影。

妮索伸出手扣住她学徒的下颌,指尖用力但决非必要地擦过后者的嘴唇与喉结,面容上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学徒僵硬着,如一只还顶着蛋壳的湿毛雏鸟,或是在前蹄上沾着羊水的牛犊,他只是没有退缩,正如他一直以来的执拗。

马尔尼·乌勒。

“你爱慕我。”妮索以情人般的姿态与冷漠的语调开口,她感到马尔尼的皮肤骨骼在正在她的手中因疼痛发颤,他总是在她的面前固执又软弱,他遭遇的过去曾使他脆弱不堪,是她给了他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即使是他也能够使用秘法的世界。

所以马尔尼忠诚于妮索,还被她的面容吸引,爱慕上他自己的导师,而她将他教导的还不够优秀,让他居然只是为这个一向都有点显而易见的事实就短暂失声。

她教授了他太多东西,她用曾灼烧自己的火焰淬炼了他,教导他她所知的一切,只是从未告知他藏于过去的另一半事实。

可如果马尔尼真正了解她,了解降生于星冠群山摩尔多湖的处女之女,他会知晓她无需伪装去参与红袍的集会,他该要知晓,她永生都不会需要爱河陪伴。

提起嗓音,将舌尖蜷缩着抵至牙齿之后,用咽喉的震动谈论,用深重的口吻表述,像是笔尖已穿透纸张流血,草根与藤蔓扎进骨缝后生长蔓延,饱胀地吞噬灵魂。预判的钟声没有敲响,可她知晓那一时刻将要来临。

她几乎为此叹息,几乎。

***

以塞陀河的夏夜突然沉寂。

马尔尼看见妮索的瞳孔染成红色,尖牙黑鸟自空中冒出,融于黑暗血气,它咯咯大笑,挨个重复那些学徒只在古旧书页与妮索口头念诵的音节,小魔鬼以深渊语古怪嘶哑地发声,癫狂且魔怔:“出乎意料!深火在下!这是个惊喜!”

山火蔓延。

灰发的施法者冲进房间,尖啸的小魔鬼即刻从空中摔下,在触及地面时散成一片带有火星的黑雾。但扼制黑鸟的力量没有来源于德鲁伊,那更像神术——马尔尼没能回头,他感到妮索因神术的影响加剧了扼住他脖颈的力气,他听见德鲁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妮索!”

一件惊诧的事实,一个难以解读的故事。在场唯一的知情者只可能是德鲁伊,因这秘密被埋藏的如此之深,以至于瞥见全貌的布莱恩、曾雇佣过妮索三年的南方人也只把震惊压进了双眼,不再言语。

马尔尼没有逃开,为遏制即将遵循本能甩出的法术,他用指甲刺破了掌心。

妮索曾经以秘法的音节念诵,指出九百七十六位邪魔的统领与率领炼狱的君主,她曾告知马尔尼该如何面对那种血眼的魔鬼恶魔。为了教导马尔尼这个被放弃的学徒,妮索向他展示过如何用手拧断魔怪的翅膀脖子,容易地像揉皱纸张,她强硬时只会比更精钢坚韧,她就是尖刃本身——他以为那些只是出于导师的博识,而眼下却有了另一项解释。

缘于血脉。

他曾听过她咒怨邪魔,那些恨意无法曲解忽视。

所以马尔尼从未想过这个,他呆在当场,瞧着他的导师,血与她的红发混合,超越人类的美艳以□□丰腴的形象展现,那对并非移接、也不是伪造的长角裸露着新鲜压抑的黑暗,一条蛇形的长尾从她的衣袍之下伸出。

妮索已经暴露一件秘密:她本就有魔鬼或恶魔的血,这能解释她狠厉放肆的秘法天赋,但当她转变为一只真正的邪魔,她作为人类法师的所有秘法都将消失,仅能使用炼狱的邪术。

一个辛辣而潮热的景象在法师学徒的面前被揭示,红发的、滴着血的恶魔张开嘴唇,她说,端详起她的人类学徒,叫他的名字:

“马尔尼。”

“你还想要当我的伪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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