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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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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忠贞骑士必然出于沉默伽达,虔诚信徒的崇敬之地定为西境的万神堂,所以自由地人称呼他们的城邦与联盟,以财富女神莎莎侬为名庇佑联盟,作为信徒,商人们给予了女神绝对诚挚的供奉,她在联盟的神殿几乎与三主神之一的日光斯格兰同等恢弘。

以塞陀,则是自由城邦中最为富裕的一座。

与北方王国的辽阔高原不同,有别于苦石堡的低矮谷地与风石堡的陡峭崖壁,以塞陀同时攘括林原山谷,河道连通依附海岸的城市,这里的商人掌控水路,买卖水产、从低地开采的秘银与河獭皮毛,再用航船开辟黄金。

“贸易的福地!”

自由地人这样称呼以塞陀河,为这片最受莎莎侬喜爱与庇佑的国度自傲,贸易随处可见,地位平凡的居民被允许在市场上售卖自己的作物,从鱼肉谷物到脂粉的摊贩。以塞陀河的店铺通常会打通房间,一面朝向街道,一面朝向河道。

端详诸国的权贵,不论是披戴黑纱的谷地贵妇,还是喜爱斗争的北方人,甚至在半血的精灵身上,在那些指节间的环戒、精金打磨的长剑、秘银与丝绸织就的外衣之中,人们都能瞥见经由此地的标识,那统治以塞陀河的姓氏,以及它的家族徽章:

玫瑰的布尔维尔,荆棘的布尔维尔,只有信徒与商人的布尔维尔。

以塞陀河的统领由商人集团与权贵组成,行政系统被分割成议会、领主与执政官,分别担任决策、建议与执行的职能,而执政官乔奥·布尔维尔就是执行者,是首个兼具家主与执政官身份的人。

历任的执政官都不能担任家族的统管,这本是个缄默命题、一项规则,却被轻易打破,执政官在城邦议会上叫了布莱恩的名字,十七岁的南方人拂开垂落的丝绸,走进敞顶的长厅,只用利益和记薄就劝慰了他们。

那是布莱恩·布尔维尔的第一次露面,以商人而不是执政官长子的身份。他生长于自由地的家族,像他的祖先一样用忠诚建立关系网,他信任自己的家族血亲,容许暗杀、也允诺欺瞒,可贸易时绝不反水,不能对统领者(也就是说,对一个还没举行成年礼的男孩)隐瞒财富,他让活着的、臣服布尔维尔和以塞陀河的商人得到奖赏,人们听到男孩言出必行,他开始掌控他父亲为他留下的财富,像蛇类卷起尾尖。

在那个时候,有人开始称呼他是他父亲的儿子,乔奥给布尔维尔带来了一笔可观但源头不明的财富,救活了他自己的家族,而布莱恩用口舌为以塞陀河开拓了自由地的首座法师塔与贩卖奴隶的商道。

那个被称为‘南方布莱’的年轻人该要承担多少罪责?这一家族掀起的奴隶贸易是否给以塞陀河、甚至自由地带来了污名?曾有人尝试在公正之神泽卡赖亚的神殿中衡量(这一举动被以塞陀河的商人们叫嚣不公),在当时,大部分的激进者都认为布尔维尔会被认证卑劣。

但事实,是不论天枰、圣水以及来自公正之神的神谕,被冠名、代表布尔维尔的一侧都未受到侵蚀:

利益等同弊端。

无关良善,无关邪魔,公正之神给予了祂的决判。

布莱恩请来的红发法师在那时没有任何名声,人们只因她惯用的法术类别,以“野火”形容,用诞生地的标识分辨,说星冠群山的妮索·摩尔多,这个不受控的燎原者被“那种下流男孩”雇佣——后者是个流言、诋毁的变形——源于以塞陀河领主的心血来潮,这统领者曾想要为城邦建立一座商人们的象征、一座塑像,而城邦议会有半数人提议了布莱恩的面容,出于敬畏他的家族,也兼具蹂躏的心思念头……当然,神像不能被亵渎,但物像呢,或者一个代表、一件巧妙的模仿,几条粉红法术加上被吹灭的烛火。

始终没人会用巨龙或者狐狸比拟布莱恩,因为瞧那双眼睛,瞧他微笑时的嘴唇。啊,他太俊美,让人倾倒,不值得用俗物比较。

人们只压低喉音、用眼神打量,说他,布莱恩·布尔维尔是爱欲女神在人世间活着的、男性的翻版,金银的艳俗打扮也都会被那礼貌得体的微笑融化,成为某种……某种可被仔细品味的留白。

隐秘不谈却愈发压抑的规则在城邦深处酝酿,以塞陀河是经商者的圣所,也能够担任情欲的深渊,这儿有整个大陆中最美艳的娼妓,也有能满足一切的男妓。

即使人们都知道一个连说话时都得压低声音,着急时会像只雏鸟般喘息、汗湿发梢的男人,是绝不会在妓院里当一个娴熟的、能发出欢愉□□的赝品玩物,毕竟这是很明显的逻辑失误,因为正主可有一个被交际花吻昏的名声,但这半个城邦的“娼妓”还是被默许存在。

被布莱恩本人默许,因为他也把控着一部分的情欲生意,对他而言,这只是一种交易。

就像被贩卖的奴隶,他们所想的,他也从不关心。

***

布莱恩试着入睡,像在海上,看着一个正在到来的黑夜,没有月亮和星光,只是夜晚。周遭传来低弱哭嚎,方头小船和棕榈叶平铺在河道上,连同水声划入以塞陀河的夜雾,几只乌鸦与食腐的秃鹫在火光上空盘旋尖叫。

他感觉喉咙里有股干燥的血腥味儿,他没打算隐藏,就像他也没办法指望同屋的德鲁伊能在他的咳嗽里睡得多安稳,在南方人还没默数的时候,对方点燃了蜡烛,石蜡的滑腻气味顺着空气漂浮。

——你必须隐秘不谈,但不要装作诸事照常。

贾伊罗在房间的另一侧喊了他的名字:“布莱恩?”

——你曾经忽视一切,你不在意。

布莱恩察觉到一阵压抑诡异的□□,那份被抚摸的触碰关切无可忽视,他们潜入了以塞陀河,眼前的灰发男人让血和刀刃顶着脖子。水做的城邦正在热潮的泥下发烫,构建了湿地,雾气侵蚀着岩石与钢铁,将混杂有柑橘的氤氲甜气传入房间。

万神之主。还未到来的日光。爱欲。命运与真知的阿米莉娅。他的灰眼睛。

我想要他。

***

人们在哭泣。

平民、商人、工匠、富有者与贵人,或许还有曾为了某位美人相互决斗过的对头,因爱上同样一位青年而反目的好友——然而,等到河边和空地点燃稻草木屑,他们的双眼看着血亲、朋友、情敌与情人的尸体在火焰中燃烧发出浓烟和恶臭时(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哽咽?),爆裂般响起的是私语,哭嚎,对这场疯病的咒骂。

艾玛和戴莫尔在庭院中听见这些声音,她们从软垫上起身,吹燃蜡烛,提灯走上露台,在这个昏暗嘶哑的场合中放慢呼吸。当一团影子像水一样从露台边流淌下来,停在金发女孩们的脚边时,她们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怪异景象吓住,只是后退了一步。

“值得称赞。”未成形的黑影发出声音,“要知道通常,当人们头一次见到我,都是想用匕首削了我的头。”

年长些的艾玛握着提灯的握柄,将妹妹戴莫尔挡在身后。

“可你现在没有头。”艾玛说。

黑影发笑了,声音听起来既像一个粗野的男人又像是位柔软女性,但那双黑暗中亮起的猩红双眼难以错认,也同时揭示一切:她们眼前的是炼狱的生物,一只恶魔或者魔鬼。

“如果你想听尖叫,以塞陀已有太多,而我们活着的价值比死掉更高。”

艾玛尽量平缓小心地移动手臂,在开口时摩挲指腹触及灯座下的暗器机括,当细刃随着机械转动的声响掠出,刺中黑影边缘,咒文锻造的秘银切割下一部分腾起的湿雾时,艾玛伸出手对戴莫尔暗中打了手势,要她瞅准时机溜下台阶。

她们没有谦让留下者的安危,也没人让恐惧阻挡步伐,戴莫尔穿着的浅绿丝绸在灯火中颤动如夏夜的山林,她的速度是那样快,还径直翻跃过了一尊用来盛水的,雕刻成的象牙石像,装点着小鸟眼睛的珍珠因过久的朽败和突如其来的晃动脱落。

一声碎裂的脆响,群魔吼叫。

黑影在地面上挪动几下,五次呼吸后汇聚成一只看不出品种的小鸟,它猩红圆眼因焰火闪动碎光,戴莫尔的脚步堪堪踩在了燃起的火圈之外,女孩的镇静仅维持了一刻——当一只魔怪几乎要穿过火墙,用弯曲的指爪扼住她手臂时,她还是发出了半声尖叫,向后退缩。

“这几乎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黑鸟歪头看向被烧化的同类遗骸,甚至还露出了颇为人性化的哀伤语气,但下一刻,它又扬起声调,“我是您兄弟派来的。”它说,只一下就掐灭了那束火光与在街面上游荡的细小恶意,火圈外的腐肉自枯骨上簌簌掉落,仿佛在灰发施法者前显出的无所适从与不堪一击都是假象。

“小姐们,姓布尔维尔的金发女孩!您们和您的兄弟一样精明,懂得拖延时间与暗中报信——但我不是为了死亡而来,我所怀有的目的正与那相反。”

黑鸟近乎谦卑地低下脑袋,咂了咂喙,拿被斩断的翅膀尖点了点前腹的羽毛,表示好意。

“赫迈尼,邪恶化身,为您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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