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州大酒店门口目送许泽熠离开后，姚昕语回到酒店大堂，坐到休息区漫无目的地刷起了手机。
原计划见完许泽熠就从这里直接回去，但现在忽地犹豫不决起来了。
先刷十分钟吧，就十分钟。
结果刷了二十分钟，看完了几个搞笑视频。
姚昕语望了一眼门口，人来人往的身影中并没有熟悉的人。她背起包，起身朝门口走去。
沿着酒店门口的坡形回转车道往下走时，迎面来了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擦身而过。
车子停在背后，车门响了一声，脚步渐近，有人从背后喊了她“小语”。
姚昕语在原地回转，见一身笔挺正装的周拓宸小跑过来了。
“你还是决定来了么？”他抓住她的手腕，眼里闪过惊喜的光芒。
“只是和朋友聊完，刚散，我准备回去了。”
“都到门口了，还准备走吗？”周拓宸不松手，“你是在等我吧。”
姚昕语略犹疑，“真的是小型熟人局吗？”
“芮扬在，杨纾凛也来，还有我，至少三个人，够你讲话了吧。”
“唔，”姚昕语歪了歪头，“我还穿的便装。”
“我看一下哈。”周拓宸将手插进裤兜，后退了一小步，从下到上打量了她一眼。
“看什么？”
“你身高好像和芮扬差不多吧。”
“我170。”
“她168，那差不多。不过，你好像比芮扬更……”
“更什么？”姚昕语面露不悦。
“腿好像更长一点儿。”
“……”
周拓宸见她的脸色并未阴转晴，赶紧提交结论：“没关系，我知道了。我让她帮你带一件正式点儿的衣服，可以吗？你会介意穿她的衣服吗？”
“她还没出发吗？”
“呵，”周拓宸低头笑了一声，“我待会儿得留意一下今天请了哪些人了。你能相信吗？她还在挑衣服，还说找了一个跟妆师一会儿一起过来，要是你也不介意，干脆跟着她一起好了。”
“可以吗？”
“我之前跟她说你可能来的时候，她还挺开心的。”
“那我就在这儿等她？”
“你先跟我一起上去吧，看看场地布置成什么样了。”周拓宸牵着她的手，将她朝自己身边拉过来。
晚上是周家为近期合作商特设的晚宴，原本尹芳俪想让周芮扬试着独立操办，但周芮扬才第一年进公司，和各公司管业务这块儿的还不甚熟悉，就拉了周拓宸来帮忙，毕竟她受的这些应酬之苦本来有一部分该是他的份儿。
“你穿这么正式，跟我一点儿都不搭调，走我旁边好奇怪。”她留意到了路人投来的好奇目光。
“说不定是觉得太登对了呢。”
“你爸妈不来吗？”
“你是不想碰上他们吗？”
“倒也不至于，又没有什么仇怨，只是还不熟。”
“他们不来。”
“你和芮扬全程代班？”
“该怎么说呢，虽然是以他们的名义发的邀请函，但主要是为了让我们小一辈的相互混个脸熟，维系一下社交网，毕竟现在好多公司都是二代三代在接管了。反正是私人宴会，也是想让大家都自在一些。我们家现在主要是芮扬在学管理，以后都是要跟他们处好关系的。像杨纾凛那边，是代她爷爷来的，是不是有点儿夸张？”
“这么说来，就算我爸真有时间，也不该来凑这年轻人的热闹呢。”
“说实话，是。我们在邀请的时候都会告诉对方，欢迎对方携带家属，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
“但我爸也没特意让我来。”姚昕语话说到一半，“也是，换句话说，就是小型富二代聚会嘛。”
前脚许泽熠还问她想不想回到原来的生活，这可不就是原来的日常么？其中的各种社交目的，她可太清楚了。
“你要这么说，好像也不错。”
“本来以为你当时好心邀请我，现在都有点儿怀疑你是不是想拉人一起下水了。”
“你可千万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菜单是真心不错，你来白吃一顿，不是挺好么。”
“哪儿白吃了？不是有交易才换来的名额么。”
“那也是成本，不是吗？”
“又来，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既然这样，你不是更应该大大方方地薅了嘛。”
距离入场还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周芮扬终于携化妆师抵达会场。
“姚姚！”她欢快地小跑进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是我麻烦你了。”
“不不不，一点儿都不麻烦。”周芮扬摆了摆左手，“跟我走，去房间里。”
“哪儿的房间？”
“我借了一间空房。”
出了宴会厅的门，姚昕语问周芮扬，“是问程千玥借的吗？”
“嗯，你也认识她？还是从我哥那儿听说的？”周芮扬记得周拓宸住院那次她去借住的时候，有和姚昕语提过一嘴儿千玥姐，但好像没透露她的具体信息。
“我记得海州大酒店的老板是姓程。”
“是她爸爸和爷爷，她跟我差不多，都是被赶鸭子上架。”
上次见到程千玥的时候，被问到关于海沧集团的事，她就猜到对方大概率是爸爸哪个原客户家的人，后来想想，大概是接过翻修工程的海州大酒店家的千金。
“她晚上会来吗？”姚昕语顺嘴问了一句。
“你会介意吗？”周芮扬从旁大量了她一眼。
“不会啊，我为什么要介意呢。”
“海洲大酒店平时在我们家订了挺多酒水的，按道理是该请来的。不过，她说要看晚上相亲的情况，相得好就不过来了，相得不好就立马过来。”
“在相亲？”
“排着队拿着号儿等着和她相亲的人可多了。”周芮扬侧头瞄了一眼姚昕语，接着说，“你别看我哥去和她相过亲，那只是我妈争取来的机会。”
“这么有人气？”
“我也就私下里和你说，”周芮扬压低声音，“想入赘的人还真不少呢。”
“你哥倒没想？”
“所以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他俩不合适嘛，我哥没那么多心思。不愿意花心思，自然就抓不住机会。”
看样子，周拓宸还没有把两个人交往的消息告诉周芮扬，她还在帮他说好话。
到了房间门口，周芮扬刷卡开门，是一间有客厅的套房。
她打开行李箱，将礼服取了出来，“这些都是刚刚熨好的，稍微放了一下，没关系吧？”
姚昕语摸了一下材质，“没关系。”
化妆师同步打开化妆箱，“哪位先来？”
“芮扬你先吧，我去洗手间卸一下妆。”
“好，你顺便试一下衣服吧，看看合不合身，我特意多带了一套。”
大约十分钟，姚昕语从卫生间出来了。
“这条高叉是不是太过了呀？”
正在打底的周芮扬睁开眼，轻快地拍了拍手，“哇，我就知道，好适合你呀。”
“还有这个单露肩……”
“这种程度就中规中矩的，绝对不会夸张啦。”
兴许是太久没有参加正式的晚宴了，姚昕语只觉得高腰开叉还露肩的款型哪儿都凉意飕飕的。
化妆师笑着说：“放心吧，我会帮您准备合适的发型和妆容的。”
提前十分钟进入宴会厅时，里面已经多了十几张陌生面孔。
周拓宸正站在几个人组成的小圈子里聊天，但好像随时都在关注着门口的情况。
见有新的客人到场，他向周围几人说了声，走过来准备打招呼。
待走近，才发现是姚昕语和周芮扬。
“是你们两个呀。”
“认不出来了吗？是太惊艳了吗？哈哈。”周芮扬大大咧咧地取笑道。
反倒是刚刚和哥哥聊天的一行人先认出了她，远远地朝她抬手挥了挥。
“我先过去一下。”她说。
周拓宸扫了一眼她露出来的肩，“冷不冷？需要给你找件披肩吗？”
“不用，室内不冷。”
“杨纾凛在里面，我带你过去吧。”
“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反正我只是来吃东西的。”姚昕语举目四望，“啊，看到了。”
她踩着高跟鞋稳稳地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拍了一下已经默默开吃的杨纾凛，“小凛学姐。”
“唔，”杨纾凛回过头来，随即绽放出璀璨的笑容，“哎呀，你来了呀。不好意思，我都在这儿吃起来了。”
“我也是专门来吃的。”姚昕语笑了笑。
“你今天的风格和平时不太一样啊。”杨纾凛打量了一眼。
“我临时来凑人数的，还是问朋友借的衣服。”姚昕语扯了扯大腿侧面的开叉，“是有点儿露哈。”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很好看。这个妆是不是也有点儿烟熏呀？”杨纾凛好奇地凑近了一点点，“我好像还没有尝试过这种风格，很不错诶。”
“也是借了朋友的光，化妆师化的。”姚昕语回头指了指周芮扬的方向，“你要是有兴趣，可以问个联系方式。你们台里，可以自己选化妆师吗？”
“没关系，我就自己回去研究研究，上班可没机会化这种拉风的妆哈哈。”
“你今天是替家里来，还是有取材？”
“都有。”
“你家跟这边也有生意上的往来？”
“我是上次去了天呈酒庄之后才发现他们家也做农产品买卖的，和我家有一些往来。”
“你是同时在两手抓吗？”
“两手抓？”
“你自己的工作，还有家里的事。”
“当然是我自己的事业优先啦，但家里的事如果能帮衬，我还是会尽量分摊一些的。”
“那如果精力顾不上呢？”
“顾不上的话，那该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吧，那我就让我爸妈提前把那些公司里的资产处理掉，该卖卖，该转转，别砸自己手里，他们拿着换到的钱退休就行。”
“你好厉害呀。”姚昕语由衷地赞许。
成功的人有精力旺盛的天赋异禀不假，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全力以赴，也不给咸鱼们留条活路。
“但可能是我们家的风格吧，好像总有得为家里做点儿贡献的压力。如果不掺和家里的事，就有点儿负罪感？这也不对吧。”杨纾凛环顾四周，“大家看着好像有钱有闲的，还不是要被家里推出来搞社交，拓展人脉圈子？”
好像只有我一个例外，姚昕语默默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对了，昕语，我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杨纾凛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我表哥的堂弟，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啦。和你年纪差不多，原来是律师，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啊？我不用了，我没有背社交任务的。”姚昕语摆了摆手。
“诶，他人呢？”杨纾凛回过头，发现陆以诺好像在那边和谁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