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食堂饭搭子除了任梓萱老师,还多了一个柯冠维老师。
姚昕语虽然没意见,但还是对这个不常见的三人临时组合产生了怀疑。就算周拓宸没空,柯老师也没必要舍近求远地来找她们呀。
面对姚昕语凌厉的眼神攻势,柯老师仍然气定神闲,不急不慢地解释道:“周老师被一帮孩子围在办公室里问问题,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乔老师今天身体不舒服,说没什么胃口;马老师中午回家吃饭了,我就来投奔你们了。”
任梓萱讪讪地笑了一下:“你别多想哈,这家伙是我的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姚昕语第一次听任梓萱提起。
“对,虽然他比我多上了几年学,但我们是货真价实的高中同学。”
“你高中是理科生?”
“是啊,不像吗?”
“也不是,就是有点儿意外。”
“所以我一般不说,省得和他扯上关系。”
“和我扯上关系怎么了?”
“每次都要被拿出来和你比,烦死了。”任梓萱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转向姚昕语,“他就是那种妈朋儿,你知道吧?最烦人了。”
“脑子聪明又长得好看,难道是我的错吗?”柯冠维不服。
“你听听这人说的,还要不要脸?”任梓萱用筷子戳起柯冠维盘子里的馒头,朝他嘴里怼了过去。
姚昕语一下子傻眼了,这还是平日里那个众人眼里文弱娴静的任老师吗?见隔壁桌两个学生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她赶紧岔开话题,“我看我们学院里以前就认识的人好像还挺多的。”
柯冠维拔出嘴里的馒头,咬了一口,说道:“可不是嘛,我们系就有啊。”
“谁啊?”任梓萱虽不耐烦,还是停下了伸向菜盘的筷子。
“像周老师和乔老师,就是研究生时期的同门,一个导师带的。”
“是吗?”任梓萱转头问姚昕语,“你知道?”
“嗯,我开学之前整理教师履历的时候见过。”
“难怪乔老师这么迷周老师,原来是有这么一层渊源。那这锅就更不该你背了!”任梓萱忽然义愤填膺起来,“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也没擦出什么火花来,就说明两个人没戏嘛。”
“什么锅?”柯冠维竖起了耳朵。
“你还问我?就是你上次告诉我的事情啊,你们办公室那群偏帮的家伙。”任梓萱没好气地说。
原来之前那些传闻是任老师从柯老师这儿听来的,姚昕语着实没想到这二人之间的渊源。
“人都是会偏向和自己更熟的,这不是很正常嘛,你不要这么激动嘛。”
“那你往哪儿偏?”任梓萱认真地盯着柯冠维。
“秉承着公平正义的理念,我哪边都不偏!”柯冠维义正辞严,“再说,我偏有什么用?周老师人自己没想法吗?”
“那周老师怎么想?”
“学院里不都知道了嘛。”
姚昕语知道他说的是两人去参加高校联谊的事。
现在流传的版本之一是乔老师为了周老师,拒绝了宝贵的机会,谁知周老师对外宣称不参加,反身就追随姚老师去了。
“现在说可能有点儿晚了,其实我和周老师之间没什么。上次联谊被凑到一块儿,是因为我们不想和其他人配对。没想到配对成功的还有奖品,就真的还挺意外的。”姚昕语毫不避讳地对柯冠维坦白了。
“傻瓜,你不用特意告诉他的。”任梓萱紧张地抓住了姚昕语的胳膊,却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我俩是朋友,你已经知道了。柯老师和周老师关系好,你俩也熟,那早晚会知道的。与其让你们从别人那边听半真半假的传闻,还不如我说实话呢。”
“我口风超级紧的,才不会跟他讲呢。”任梓萱强调说。
“喂,任梓萱,你是光想着从我这儿套话吗?”柯冠维一脸受伤的表情。
“没事,是我不好,当时光顾着拉他帮我挡枪了。万一有人问起来,你们也可以这么说,我不想挡了他的桃花。”
“他有喜欢的人了?”任梓萱脸色遽然一变。
“不是。”
“那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我没担心他,就是觉得事情本来是什么样儿就该什么样儿,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眼光去遮遮掩掩,反而越涂越黑。”
“我不是说周老师,你是在担心乔老师吧。”任梓萱看着她。
姚昕语觉得太阳穴处的血管一跳一跳,神经剧烈地疼痛起来。
最近,乔斯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有人说她在减肥,更多人说她是受了情伤。
姚昕语不认为自己是圣母心泛滥的人,也不认为自己有站在高位去同情别人的资格。
无论起因为何,那都是乔老师的私事,与她无关。
但她并不希望大家在提及一位优秀的高校青年教师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学术能力和教学水平,而是引人遐想的八卦,继而戴上有色眼镜去审视和论断。如果是这样,那无意之中添加了八卦谈资的她就难辞其咎。
事到如今,她总不能跳出来发一纸声明吧,又不是什么占用公共资源的公众人物。
马上就到学期期中测评了,她可不希望周拓宸和乔斯祺的教学评估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受到拖累。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担心谈不上,但在意还是有的。”姚昕语说。
柯冠维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了下去,耸了耸肩,舒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又怎么了?”任梓萱仍然略带戒备之心。
“我本来是想找姚老师说件事儿的,不过,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也就不用特意把你支开了。”
“什么事儿?”姚昕语和任梓萱同时问他。
“上次不是说我们一起去周老师家做客嘛,我后来想想如果喊乔老师去,你会不会不自在?但不喊吧,又好像不太好。”
“我怎么会不自在呢?无所谓的。”姚昕语回答。
“那就好。”柯老师抓了一下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当时不是以为你和周老师谈起来了嘛,但今天听你一说,好像并没有。”
“你们那天好像已经在群里说好了吧?”
“当时说好了,但我事后才反应过来,想想不太放心。”
“既然主人和客人之间都已经说好了,周老师愿意邀请大家,乔老师也愿意去,不就没问题了吗?而且,这本来就是你们科系老师的活动,如果说有谁不去,也该是我。”
“那不行,我们都说好了,你也要去的!”柯冠维不敢继续多说了。
“去哪儿?怎么不带我去?”任梓萱插播了进来。
“我们去周老师家,你跟他有很熟吗?好像没有吧。”柯冠维面露难色。
“去了不就熟了嘛。昕语,你帮我问问周老师吧?什么时候?”任梓萱直接忽略了柯冠维。
“周六。”私心里,姚昕语倒是希望多一个熟悉的人在。
* * *
晚上十二点,姚昕语接到了乔老打来的电话。看到名字在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时候,蓦地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接通了。
挂了电话之后,她立马给隔壁的周拓宸发了一条信息。
【睡了吗?】
周拓宸还没把对话框里的“没睡呢”几个字发出去,房门就响了,他快速翻下床去开门。
姚昕语站在门口,睡衣外面披着一条薄毯子。
“有急事儿,我看到你房间的灯还亮着。”
“嗯,你说。”
“刚刚乔老师给我打电话,说晚上有点儿低烧,明天可能去不了学院,需要找其他老师代课。我看了一下你们几位老师的排课表,明天下午第二大节,只有你和马老师有空,我怕这么晚马老师已经休息了,就想先问问你能不能帮乔老师代一下?”
“那就我代吧。”周拓宸回答得十分爽快。
“这么爽快?”
“乔老师说如果明早退烧,就不用找人代课了。我先提前问好,做个准备,以防万一。”
“可以,看她情况吧,我把时间空出来就是了。”
“谢谢,那我回房间去了,晚安。”
“你原定明天去林业局吧,要不要改天?”
姚昕语回身,拢了拢披肩,“我今天白天已经跟李主任请好明天的假了。”
“那我就不能陪你去了。”
“我说过,不用你陪的,你就放心去给人家代课吧。”
“你一个人OK吗?”
“当然,又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情。”
“有事的话,你再联系我。”
“你就安心上你的课吧,我不会把我们之间的买卖搞砸的。”
周拓宸的手机连续振动了两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说:“乔老师也给我来电话了。”
“哦,那不打扰了,你赶紧慰问一下吧。”
姚昕语回到自己的卧室,爬到床上,开始编辑临时代课的通知。编辑好之后,先用微信、□□、邮件统统发一遍,再@一下班长,最后再单独发消息给李主任报个备。
一切就绪,关灯睡觉。
刚躺下闭上眼,忽然想起明早还需要用电脑登录学院的线上通知系统再留个word文档。赶紧打开手机,新增一条备忘录,以防一觉醒来之后不小心就忘记了。
里里外外这么忙活一通,睡意散去了一半,大脑又重新活跃起来。
姚昕语翻身打开床头灯,重新爬了起来。
没有开客厅的吊灯,借着卧室里透出的微弱灯光摸到放饮水机的地方,倒上一杯温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她朝周拓宸的卧室门看过去,发现之前亮着的门缝已成了黑黢黢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姚昕语吃饭吃到一半,被一个电话给call回去了。
任梓萱端起餐盘,坐到了柯冠维的旁边,刚坐稳,就照着他的背来了一下。
柯冠维:你干嘛?!
任梓萱:你这张嘴啊,能不能好好吃饭,不要乱讲话?
柯冠维:我没有乱讲话啊。我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任梓萱:孺子不可教也。
柯冠维:朽木不可雕。
任梓萱:说谁呢。
柯冠维:说我。
任梓萱:你下次多长点儿眼力价儿可以吗?
柯冠维:我挺有眼力价儿的。
任梓萱:我以后是要坐他们主桌的,照你这表现,也就只能占个末席了。
柯冠维:你和周老师很熟吗?还主桌?
任梓萱:……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