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强推开唐小龙家门后，震惊得看着那个本不该出现的第三人 –是高启盛。

“唐小龙！” 高启强先发制人，怒瞪了对方一眼。

唐小龙有些手足无措，“强哥……” 他喃喃着，“这么大的事儿，这，这，这我哪儿瞒得过他。” 边说边偷偷地看着那个淡定喝茶的人。

“哥，过来坐啊。” 高启盛边说话边又倒了杯茶，像是在自己家。

还有别人在，高启强按压住怒火，但是声音还是些许泄露了怒意，“小龙，你先出去一下。”

唐小龙连忙应答。虽然是被赶出了自己家，但他深知这两位大爷的事儿根本没他掺和的余地。这不，溜得比谁都快。

关门声刚传来，高启强就开始发作了。

一甩瓷杯，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喝什么茶！”

高启盛有些无奈，“哥，那是给你倒的。”

高启强有些失语，但又很快地找回了场子，“你在这干什么？” 他反问道。

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高启盛倒是开了个新的话题，“今天和徐江的会面还顺利吗？”

在高启强看来，这就是纯粹的没话找话了。他都在这了，难道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管是他诈唐小龙，还是唐小龙主动告诉他，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时候找唐小龙谈谈了。不过眼下，还有更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

见他沉默，高启盛更是装腔作势，“哥，我就是想听你夸夸我。” 配上湿漉漉的乖巧眼神，好不可怜。

但奇怪的是，高启强还偏吃这一套。

语气有了明显的软化，内容也是高启盛爱听的，“嗯……我见到徐江了。还是你了解咱们这，没有警察跟着。” 虽然语气还有些硬邦邦的，但是少了些指责的氛围。

沉默了一小会儿，高启强又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这下，底气没那么足了。

高启盛表露着伤心，“哥，我还要问你呢。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还能当什么人，当从小宠着的弟弟呗。不过直觉告诉高启强，对方一定不喜欢这个答案。

见他沉默，高启盛乘胜追击，“哥，你不能去。”

“我不去谁去！” 高启强坚定道。这事儿是他惹出来的，他还能不去不成？再说了，这可是要命的勾当。要真有个万一，出事了，小盛一定得在外边。他可以进去，反正也没什么失去的了，小盛还年轻，如果他想通了…还有大好前途在等他。

说句不好听的，高启强甚至还巴不得自己进去算了。至少这样，他弟怎么着也不会肖想一个干巴巴、蹲过监狱的老头吧？

但高启盛也有不同的想法，“哥，你不能出事。你知道的，你要是出事了，我也活不成的。” 终于露出了獠牙，高启盛心惊于对方眼神中的疯狂。

“徐江叫的是我去！” 高启强反驳着。

高启盛笑了，“徐江指名道姓叫你去吗？只要事办成了，徐江在乎是谁干的吗？”

见对方不语，高启盛知道自己说的是对的，不过还是需要一些推手，“哥，如果是刑警队送人，他们中不少都见过你。在安欣和李响那，你是挂了号的，万一他们听出是你怎么办？你要我去监狱里找你吗！”

“那你叫我去监狱里看你吗？” 高启强忍不住反驳。

见对方还是把自己的安危看得如此重要，高启盛心头涌过一丝暖意，“哥，他们见我的次数少，认不出的。” 他自嘲到，“而且，警察绝对想不出我一个大学生还干这种事呢。” 这种情况下，他竟还有心思开玩笑。

话还是有些道理，高启强也有过同样的担心。他与一些警察还经常打照面，与安欣李响这对搭档平日里也交谈甚多，还帮着收集过黄翠翠的信息。甚至于，在他因电视机被砸，与唐家兄弟发生争执以至于斗殴后，他还在警察局被关押拘留了一周。

这当中见过，甚至打过交道的警察可不少。

高启盛的话就像一根针，挑开了他隐隐的担忧。

不过，“就你这身板，怎么袭警？” 不是高启强看不起这个弟弟，不过小盛确实有着读书人的通病：花太多时间学习，必然就没了课外活动的时间。高启盛从小锻炼的时候就少，高启强又舍不得他做那些笨重的体力活，搬鱼扛箱子那都是自己来，哪舍得那宝贝弟弟。

高启盛着实算不上健壮，甚至可以说有些纤瘦。

这话可是戳到了高启盛的痛脚了。瘦弱的身材确实是他的一个心病，是得赶紧找时间锻炼。不过，身材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变壮硕，还得先争取到去的资格。

“哥，我同意你的看法，唐小龙肯定得去。” 对方不在，小龙哥也不叫了，“毕竟是救他弟弟，他肯定最上心。” 高启盛肯定了高启强的人选。

看，这不什么都知道嘛。

“不过，得有个人看着他。唐小龙做事冲动，很容易留下破绽。我读书多，反侦察能力强，一定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高启盛努力争取这次去的机会。虽然从以前的记忆来说，他们这次八成会扑空，但是他这只蝴蝶都煽动了翅膀，难保发生了别的什么改变。

而且，他绝对不能让他哥现在就见到陈书婷，哪怕这个机会极其小。他也想保下唐小龙。对方人生的六年在牢狱之中度过，之后更是为他们的事业鞍前马后。

最重要的是，这次的计划居然是唐小龙主动告知的。如此投诚，高启盛很是满意。保他的牢狱之灾势在必行。

高启盛说的不无道理。作为一起长大的老邻居，高启强对于唐家兄弟还是有些了解的。唐小虎就不说了，那就是个纯纯的傻子，为他哥马首是瞻。

唐小龙呢，人是狠，在旧厂街市场做一霸也是绰绰有余，高启强也受过不少欺负。不过呢，受限于知识水平，唐小龙脑子有的时候也是有点拎不清。

作为曾经被揍的受害人，高启强也算是亲身经历过对方由于脑袋发热，而惹出来的事情。

现在看来，在两兄弟之间，唐小龙确实更怕高启盛一些。

高启强沉下眼思索，但仍在犹豫，却突然听见咚的一声：高启盛跪了下了。

正想问是怎么一回事，高启盛率先开口道，“哥，我真的愿意为你去死。” 黑白的眼珠子显示着认真，仿佛他真的为自己死过一回似的。

高启强别来脸，有些不敢看对方。衣服却被扯了一角，高启盛继续说着，“哥，我要得不多……要是我能活着回来，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他哀求着，“一个机会就好，求求你了。”

这套组合拳打下来，高启强那是溃不成军。

他该拒绝的，这是造孽。万一出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可是对方太可怜了。

他只是想求个机会。

理智与感情反复在拉扯，高启强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跪在地上的人抬头看着他的哥哥，就像仰望着一尊神像。而很快，说不定他的神可以来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