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灵通上传来的消息，高启盛心下大安。警察应该很快会过来。他抬起笔，仿佛要记下账单，眼神却没给笔记本半分。

不远处，徐江和一个马仔跟在高启强身后。

见高启强端起纸杯自己喝起了水，高启盛甚至想笑。当然，笑是不可能真笑的。万一徐江一个不冲动，他今天可就要交代在这了，他还不想死。

枪已经被他拆了，安警官，你可要快点来。我们良民可等着您呢。

“怎么聊，在哪了，应该是我来定吧。” 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徐江出现在自己的地盘，高启强也没那么惊讶。

徐江没有想到对方是如此态度，思绪辗转了好些时候。

仿佛是还想挑衅似的，高启强问道，“要不要买小灵通啊？”。问完，就喝了口水，压下自己的心跳声。

徐江望了望四周的顾客，人太多了。走到饮水机边，把一个纸杯直接捏皱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灵通店。

这关算是过了。高启盛收回目光，开始接待下一个客人。

……

没走几步，徐江就被三辆警车拦下。妈了个巴子，这姓高的真和警察有勾结。

安欣和李响走到了最前面。

看着老熟人，徐江问道，“安欣，你不是应该还在接受调查吗？”

安欣欢快地说，“查完了呀。没听说吗？你消息不是很灵通吗，我们警察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的。” 话里话外都带着刺，“他们查的居然说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居然有利益输送。你给我啥了？”

徐江笑了。是啊，我当然知道咱俩之间没有利益输送，那你和那个姓高的王八犊子呢？这一前一后的，把老子耍呢。

“恢复工作工作第一天，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你。” 总算逮着了徐江的小辫子，安欣觉得整个人都舒爽了。被接受调查的憋屈一扫而光。

李响掏出了证件， “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接到群众举报，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啥玩意，群众举报？徐江还想再问，但安欣和李响就跟闷葫芦似的，多的话一句也不肯说。

—

挂了电话，女人看着唐小龙，问道，“小龙哥……”。全程旁听完整电话的唐小龙确认了万无一失，夸奖道，“阿秀啊，你做的很好。”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现钞，足有两千块。数了数，递给阿秀。“一点心意。”

女人急忙摆手，“别，小龙哥，我……我不能收。强哥之前帮我老公的音像店那么大的一个忙，我们都没办法还得起。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不用的不用的。”

唐小龙又上前一步，面带微笑道，“电话是我打的吗？那不是呀，是你打的。”

在对方的直视下，阿秀最终败下阵来，到底是接过了这一大笔钱。毕竟两千块，不是小数目。她老公小马那个音像店，刨去进货的成本，请人的费用，还有各种打点，要大半年才能攒下这些钱。

强哥之前帮老公保下了他们家最大收入来源，她已经无以回报了。如果对方这样可以心安，她当然不在意收下这些钱。

再说，有了这些钱……他们也可以打算要孩子了。奶粉，尿布什么的，不都得要钱吗。

看着女人的背影，唐小龙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事情办好了。”

—

好不容易熬到了警察局，徐江简直是要渴死了。真是该在小灵通店喝点水的。算了，先不想高启强那倒霉玩意。

刚喝了一口，妈的， “这真的是难喝。”徐江一口吐掉茶水。这茶感觉是放隔夜了，警队就喝这个？“你们这个，没有龙井，铁观音。碧螺春没有吗？”

看了看对方没动静，徐江继续道，“小伙，你下去，那个你跟我司机说声，送一点茶叶上来。啊。”

这不像是进警局，像是回老家了。

安欣当然不惯他这个臭毛病，不想喝就别喝了，直接把对方的茶水倒了。看到这一幕，徐江的脸有点僵。

事情做完，安欣继续道，“就这条件。” 将黄翠翠的照片摆在桌上，“来，继续。”

徐江吐了口茶叶杆子。警察也真是不讲究，茶叶也不滤一下，“这讲过多少遍了，你这个什么……黄翠翠，我，我压根不认识，你们听不懂吗？”

“那为什么我今天把你找来？” 安欣反问。徐江眼神一动，他们知道了什么？

安欣继续道，“除了黄翠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那可太多了，安警官您问的是哪一件？

虽然心里这么想，徐江可不能就这样说出来。想了想，还是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杀我儿子的凶手找到了？” 话虽如此问着，心里却明白，要是靠着警察，白江波这个死崽子都该逃去外地了。

安欣开始下套，“确实是问凶手，但不是杀你儿子的。唐小虎是不是已经死了？”

徐江脸上的惊讶做不得假，“他死了？”

安欣笑了，“你都不问问唐小虎是谁啊？” 徐江心里一沉。坏了，说漏嘴了。

下的渔网成功勾上来一条鱼，安欣的语气中是隐藏不了的开心，“来吧，继续。”

李响接过话头，“你不想说，我替你说。上个月，你儿子徐雷，因为赌博和白江波结怨。白江波扬言要找人报复徐磊。他找的人就是唐家兄弟，对吧。”

徐江抿了抿嘴，警察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李响继续道，“徐雷出事当天，道路监控，正拍下唐家兄弟驾车经过案发现场，时间完全吻合。一周前，唐小虎失踪，家人却不敢报警。我们怀疑他受到了威胁。这事和你有关系吧？”

徐江沉默不语。他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警察说得一字不差。

见对方不语，李响继续分析案情，“唐小虎失踪前不久，白江波也失踪了，家人同样不敢报警，而且还躲到了勃北。我们怀疑，他们也受到了威胁。这事，跟你有关系吧？”

那可不，他徐江可恨不得陈书婷那个女人赶紧死了算了。

“还不想说？那好，今天还有群众举报，你徐江带着人马横行旧厂街，欺负妇女。” 李响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徐江！你当京海是个什么地方？”

嗯？等等，这事他可没印象啊。肯定是姓安的小子给他扣的屎棚子。

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李响冷笑，“还不想说？没事，我们已经联系了勃北的同事了。用不了几天，我们就会把白江波的家人接过来协助调查，相信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了。”

安欣自在地倒着茶，边说，“所以啊，还是麻烦你啊，珍惜我们这个茶，搞不好是最后一杯。你不讲，早晚有人替你讲。来吧，徐总。”

徐江看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是有些渴了。伸手接过，“我……”。李响已经开始记录了。

然而，还没开始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谁啊？”安欣不耐道，这可是紧要关头，要是能撬开徐江的嘴，这可是大功一件。

进来的是张彪，他的同事。“安欣，你出来。”

“我这……” 安欣示意自己有重要的事。

“快点！” 见张彪如此坚持，安欣看了眼徐江和李响，只得出门。内心深处却有某种声音默默提醒着他，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能抓住徐江的机会，可就少了。

徐江笑了。他是谁？纵横京海那么多年，不说进警察局几百次，几十次那也有吧，不都被放出来了嘛。也就是姓安的这小子有点棘手，背后有安长林还真有点难办。不过，想这样就困住他徐江，还是太嫩了。

安欣的担忧成了真，检察院又来了。他透过审讯室窗帘的缝隙，看着徐江肆意的笑，自己却毫无办法。一股无能为力涌上心头。他还太年轻，不知道这种感觉，他这一生还要经历好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