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人群中有些胆子小的，被这大力一拍惊得一抖。
还有小孩儿吓到泪珠子在眼眶里转，还来不及哭嚎，便被大人摀住嘴连忙离去。
除了离开的少数人，大多都留下来看热闹，还有人慢慢往这儿聚集。
继黄金蛋活动后，添粥空间站（新奇摊子）又一次成为东边码头闪亮的焦点。
但与促销活动那时不同的是，当时周围的人拼命朝摊子方向靠过来，而这回则是全挤在安全线以外，不想踏近危险区域半步。
众人有耽心、有好奇，还有幸灾乐祸的。
粗工等平民百姓自顾不暇、大户仆役不愿掺和，有随从护卫傍身的商贾或袖手旁观、或想从中得利。
附近摊贩也默默将注意力集中到粥摊这儿来。
毕竟这码头帮未曾有过不索讨钱财直接开闹的。
有什幺目的，众人心知肚明。
柏芊芊正要开口，柏逸轩却快一步挡在她身前，脸色一换便扯出个职业笑脸来。
“客倌，真是对不住，我们是卖粥的。只有配粥的丁点儿肉菜，没有什幺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要不，您来尝尝我们家的粥吧？今儿个是姜丝菌子麻油鸡粥，麻油香、料又多，来一碗尝尝吧？”
椅子上的胖汉子还没说话，那拍桌的凶汉便又抬手，将小桌板拍得帮帮响。他一脸凶恶边拍边吼：“谁稀罕你的粥！我们老大要吃会下金蛋老母鸡，啊是听不懂吗？”
柏芊芊将弟弟推到旁边，压低声线客气道：“我们只是卖粥的，没卖什幺老母鸡。您说的是…新奇黄金蛋吧？这是前几日才推出的新品，但实在是对不住，黄金蛋数量有限，今日份都售完了。”
”没有鸡？”胖老大抬手朝粥摊比了比：“那牌子上不就是了吗？”
其它几个混子开始起哄。
“明明招牌就有鸡，又说没卖鸡，是骗人的啊？”
“黑店啊？”
“我看这人就是不老实、欠教训！“
柏逸轩继续笑着回答：各位误会了，“这木牌图案指的是今日汤头。画鸡就是用鸡架子熬的高汤，画猪就是…”
“谁管你这幺多！“柏逸轩的话被胖老大打断。
“老子就是要吃整只鸡，会下金鸡蛋的老母鸡。”
柏逸轩：“但我们这…”
拍桌凶汉又一掌拍向椅子：“听不懂人话啊！？我们老大要吃鸡！”
柏逸轩：“……”
他心里偷偷学那李氏翻了个大白眼。我还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咧。
虽说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但柏芊芊身怀异能，几人可以自保，所以也不会过于无措。
当初也想过若在这儿待不下去便远走高飞的念头，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就是村里的团队有点让人放不下心……
那拍桌子的又吼道：“说话呀？哑巴啊！？”
他一幺喝，其它几人便跟着出声，从起哄慢慢变成粗言秽语。
柏芊芊蹙了蹙眉头，这已经是故意在找喳了。
他们不想惹地头蛇，但这些人却偏要缠上来。
黄金蛋太受欢迎，树大招风，他们会成为众矢之的也是预料之事，却也不想对方会这幺直接找上门。
柏芊芊道：“都说没卖鸡了，你们还硬扯个没完！我们就是老实本份的老百姓、安份守己的普通人，你们这样光天化日下欺负人，倒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哼！王法？”胖老大不屑一哼“老子就是王法！”
柏逸轩更不屑：“你就是王法？我还是张三咧！”
胖老大一群：？
围观众人：？？
柏芊芊：“……。”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乱了好吗。
“你？”柏芊芊上下打量胖老大“你就是王法？”
“哇哇、好大的脸面啊，你将镇长置于何地？将京兆尹置于何地？又将王爷、将圣上…”
“大胆！”
在胖老大身后那人大声喝止。
“区区一介草民，竟敢随意置喙官爷、甚或污蔑天家？“
哦，这人应该是读过书的，难怪在老大身旁不断出主意。
四周人群没想到这粥摊小弟竟大胆到开口闭口官爷皇家的，都静静不敢言语。
“啧啧…我一介草民，胆子小、当然不敢了。不过有人胆子可大着呢，说自己就是王法。”
柏逸轩接话：“而且我们提到皇上王爷，也是对圣上、对皇室怀着忠义拳拳之心、敬仰爱慕之情，又有什幺不对吗？”
他戏精上身，以孺慕眼神遥望东方，高举双手作揖：“草民对圣上的敬仰、真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Ｈ…有如大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
四周人群没想到这粥摊小哥竟然如此厚颜狗腿，都静静不想言语。
表演完毕，柏逸轩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胖老大：“哪像你啊，嗤！说自己就是王法，那不等于说自己凌驾于万人之上？”
“……。”胖老大慌了。这群人平日就是欺负欺负小老百姓，何曾这样被人抓着语病攻讦过？
他急忙转头仰看后方，后面那人恭敬在他耳边低语：“大当家，咱们是来当黑脸的啊，自然是越凶恶越好。“
”一会儿掌柜的就来了，不会有事的。”
胖老大恍然，转成一幅凶狠相回过头去，并未看见身后二当家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屑。
重建信心后的胖老大霸气外露：“别给我扯有的没的！现在是老子说的算。“
“张三！你给老子听好了。”
柏逸轩：“……。”
柏芊芊：“……。”
胖老大抬手，用大姆指臭屁地比了比自己：“老子就是京畿之霸！”
柏逸轩：“……。”
柏芊芊：“……。”
全场陷入一片无声的诡异。
当地人根本不知道这群混子还有名儿，此刻听到了，各个表情古怪。
我们帮你们取的「码头帮」至少好听点些吧？
连这些无赖神情也不自然，几人面面相觑，眼神带着无奈。
之前不是劝过老大几次了吗……
咱们就是人家底下做事的，又不是真的帮派，取什幺名字呀。也就是大当家和人沾亲带故，有人罩着才这幺我行我素…唉。
柏逸轩楞了一下，才满脸不敢置信询问：“你说什幺？“
“我说、老子是京畿之霸！”
“啊？没听清楚。”
“老子是京畿之霸！”
“你说你是京畿…？”
“之霸！！”胖老大用洪荒之力吼道。
柏逸轩不说话了。他垂着肩低着头，身子微微抖动，让不少人以为这小哥被吓到了。
柏芊芊用手肘撞了一下弟弟。
柏逸轩努力忍呀忍，还是忍不住漏出些许声音来：“咕…噗…”
“喂！”柏芊芊低喊一声。
这场合别笑场啊。
然后就听到柏逸轩断断续续地说ーー
“咕…我们是受咳…专业训练的，唔…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咕…”
柏芊芊：”……。”
胖老大不解，转头朝身后的二当家看去，二当家压下心中的不满，轻轻摇头后，又以眼神暗示。
对，我们是来当黑脸的，就是来闹事的！
“张三你给老子听好！现在立刻送上一只鸡来，否则老子砸了你这摊子！”
柏逸轩：“……。”
胖老大这一句话，终于让柏逸轩慢慢停止抖动。
他眼睛转了一下，隐约露出贼魅一笑后，用气音小声对姐姐道：“杀马特水泥先准备一下。”
柏芊芊轻声：“你要干什幺？别乱来！”今天就不该买什幺面粉！
柏逸轩轻笑：“做什幺？客户服务啊！”说完又道“这些人不会消停的，待会找准时机洒水泥，你把我带回竹筏，咱们直接走人。”
柏芊芊轻轻应声：“好，其它事等回去再说。”
幸好钱都放在身上，只是这摊位桌椅大概带不走了。
那拍桌的凶汉子又吼道：“喂！你们是聋了还是哑了啊…”
“且慢！“柏逸轩扬声。
他对胖老大道：“这位大爷，您说什幺会下黄金蛋的鸡，小店没有、也不曾听过。”
几个无赖正欲发作，却听小哥又喊道：“等等！先听我说完。”
“但小店确实有只珍贵异常、别处没有、天下仅此一只的鸡。“
“是小店的镇店之宝。”
不只这群无赖、连周围的人都默默竖起了耳朵。
这是什幺意思？
他们没有会下黄金蛋的鸡，却有更特别的？
还是这人在说谎，其实那些黄金蛋，真是特别的母鸡才能下的蛋？
又听那粥摊小哥道：“这鸡独一无二，因此身价也是…”
话没说完就被胖老大打断了：“不管多少银子老子都给得起！”
柏逸轩摆手：“不用不用，为服务尊贵的顾客，这天下唯一的一只鸡嘛…当然是由小店直接赠送。”
这突然的转折让胖老大半信半疑，心下却又有点飘飘然。
“现在就为尊贵的客人您准备，请稍等。”
说完这句，柏逸轩便转身走到摊子后头。
围观众人虽不言语，心里却都浮燥起来，忍不住踮起脚尖、伸长脖子。
难道真有会下黄金蛋的母鸡？
虽然好奇这摊子小哥要做什幺，但大多人仍觉得不可能。
也有人想着若这些无赖继续闹下去，或许能逼粥摊子交出黄金蛋的做法，那自己是不是也能捞到好处？趁此分一杯羹？
即使在京畿这儿做不成生意，也能到别处卖呀！就算价钱折半、一颗蛋卖个五文钱，也是大赚啊！
东边码头人人紧张盯着粥摊小哥，不知这人故弄什幺玄虚。
众人视线随着这人转过来转过去，到最后看清他的动作后，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柏芊芊心下有点无语，但仍一瞬不瞬盯着弟弟身边的人。她已将藤蔓幼苗藏在袖口，随时准备发动救人。
那粥摊小哥到摊位上先取了个托盘，又拿了木碗调羹，最后在碗里放了东西便径直走向胖老大，将餐盘放到扶手边的小桌板上。
原本万头攒动的东边码头又静了下来，陷入某种诡异的寂静中。
那木碗里确实有鸡。
还真的是一整只的鸡。
只不过那鸡是画在小木牌上的。
柏逸轩将挂在摊子上画着Ｑ版肥鸡的木牌拆下来，放在碗里笑嘻嘻送到老大面前。
“客倌，您要的鸡来了，这可是别处没有、千金难买的镇店之宝。”他边说边慢慢后退，直退到姐姐前方才停步。
不只围观人群、连这群无赖也都傻眼了。
这人胆子也忒大了，莫不是个傻子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初生之犊不畏虎？
看着小木牌的鸡，人人安静如鸡，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拍桌凶汉子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地的大吼：“你他Ｎ的耍人啊！”
胖老大也抬手指着俩人：“你们…你们……。”
”啊我们都是应顾客您的要求啊，有什幺不对吗？”柏逸轩耸耸肩，
“您偏偏要整只鸡，我们就只有这一只啊。”
姐弟边胡扯边后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阿则的喊叫声。
“你要干什幺？别乱动！”
“碍事！滚开！”
俩人急忙转身，就见摊子后与人拉扯的阿则被人猛踹一脚倒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