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竹筏流速有些慢。

因为姐弟俩脑子有点乱。

直到拐进瑞河后，姐弟才慢慢醒过神来。

呼！脑中塞满了竹子，差点以为自已是枚国宝。

柏芊芊轻轻甩了甩头。

光用口头说，还是这么跳跃式的讲法，很难记得清楚啊。能做个表格吗…啊忘记这里是古代，阿则并不识字。

脑子真的晕了。

如今只能先选几种近期会用到的竹子，姐弟分工合作来记吧，柏芊芊这么想着。

她委婉告知阿则，刚刚说的竹子种类太多，一时半会记不清，所以回头时想请他再说一遍。但只要说笋子可以吃和适合做家具农具的就行了。

阿则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说法毫无头绪、太过杂乱，不好意思的点头答应。

一旁的骆二开始在椅子上挣扎，频频转向船尾处，看来又想到后头撑篙了。柏芊芊和阿则只好带着他过去。几人再次在船尾合体，抓着骆二的腰带不放。

竹筏很快便到达屯中码头。在东岸停靠后，柏芊芊交待弟弟和阿则准备五彩蛋丝，自己则先去市场买生鲜食材。

才爬上码头，就有几道人影“咻“一下快速靠过来。柏芊芊定睛一看，原来是昨日来买大果子那几人。

三人不约而同选在摊子开张前就来，都怕晚到就没了。大果子的魅力可见一斑，果然无人可挡。

柏芊芊向三人打了个揖，说明水果小包又改了新买法。

“…所以，每包外头都有编号，直接选号码就行。“

“今日有八个，一到八号，先给钱的先选。“

话刚说完，昨天那穿蓝衣的中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荷包，抓起柏芊芊的手“啪“一声把铜钱拍到人手上并喊着“我先选！”

“……。”另外两个才要开始动作的都傻眼了，这人也太快了吧。

柏芊芊脑中忽然冒出美国西部片的画面ーー弹簧门前后摆荡、小酒馆门外一片黄沙、风中滚动的枯草团、沾满尘土的牛仔靴以及双手快速掏枪的牛仔……镜头向上，带出蓝衣中年的脸。

柏芊芊：“……。“

脑子真的不清醒了。

她轻晃一下脑袋仔细观察一番，幸好没甩出水来。

收钱选好号码后，柏芊芊朝竹筏喊“大哥“，让他拿这三个号码上来。

确定能买到水果后，三人组终于有时间抱怨了。几人觉得这种买法非但摸不着水果，连外包装都瞧不到了，心里不大踏实啊。

但埋怨完后画风却又一转，说想了想其实也蛮有趣的。看不到实物，只能选号，不但让人好奇里头是长怎样的，拆开后看到实物也得到愉快和满足感，还带着莫名的剌激。

是啊，拆盲盒在现代多受欢迎啊，何况他们只提供高质量的水果，怎么挑都不亏。

柏芊芊笑笑解释，主要还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大水果这事儿，一一取出让人挑选不太方便，也有风险。但他保证里头的果子质量皆为上乘，选哪个号码其实差不多。

三人组想想也有道理，前几次的水果确实又大又甜、个个鲜美，是自己经亲口尝过的。几人在不自觉中已对这年轻贩子产生一定程度的信任感。

他们点点头表示理解，也不打扰小伙子做生意，用袖子遮着小包告辞离去。

＊＊＊＊＊

第三日的促销同样在抽签之外，每碗都加赠五彩蛋丝。

柏逸轩照旧先站在摊子前，用小木棍指着木牌说了今日的菜单与活动，并提醒大家走动要小心，最后再强调开张前三日的促销到今日结束。

“…所以今日是最后一天了，请大家好好把握诶～”

“啊？以后就没抽奖啦？也没五彩蛋丝了？“

“还好我这两天都有来。”

“不过你一次也没抽中吧？”

“就要触我霉头是吧，你这乌鸦嘴！”

“哈哈哈…”

一些打算买二文粥的人听了，也开始考虑要不要改买四文的，说不定自己运气好，就能抽到免单或买一送一呢。

开张后就有客人一直上门，午时高峰期皆有人在排队点餐。培训椅和长凳很快就被坐满，直接蹲旁边喝或打包外带的也不少。

今日的粥虽然不辣，但姐弟也不停询问客人要不要加蛋丝和芹菜，所以仍说到口干舌燥。还好有昨日的经验，今天先准备了竹叶茶，在忙碌中抽空喝上两口，颇为清爽。

后来又有人来问大果子的事，柏芊芊也是把人带到后头，用同样的说词解释一番，并让人选号买盲盒。

听这人说，如今还有不少人上午会到西岸码头等着，加加减减说不定快有二十人呢，听的姐弟心虚不已。

他们甚至想着，要不干脆让林阿庆或其他人帮忙去西边卖水果好了。

但又想到之前果子太受欢迎，光是排队和限量发售时就起过争执，看来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就能独当一面的。

思来想去，除非有合适人选，否则还是暂时这样，以不公开贩售的方式偷偷地卖吧。

连续三日的促销后，到午时末全部的粥皆已售罄，只剩劳兄弟和丛秀才的份了。

两人过来时，劳兄弟忙不迭向姐弟俩拱手作揖，代家人向他们表达谢意。

毕竟这水果太过难得，达官贵人还不一定能吃得到，带回家大伙儿都吃得开心，自己也倍有面子。劳兄弟边说边抬手向姐弟道谢。

丛秀才微笑颔首，也跟着拱手道谢，但眉眼间却像带着心事，无法如劳大哥这般展开笑颜。

“哎，咱们就别客气了。水果还有，等会记得带走啊。”

“今日煮的是竹笋肉丝粥，快来试试。“

“难怪，老远就闻到竹笋味了。”劳兄弟挠挠着头“唉，天天来吃也不好意思，我们还是付钱吧？”

“不用不用，你们帮我们那么大的忙，我们还没机会答谢你们呢。“

“但是……”

“哎呀……“

……东拉西扯一番，姐弟一样没收钱，并塞了水果让两人带走。

一回生二回熟，阿则再次见到两人也没那么紧张了，至少和劳大哥能正常交谈（虽然都是劳大哥一个人在说话），面对丛秀才时也没那么拘仅了。

＊＊＊

等摊子收拾好后，几人回到竹筏上，柏芊芊让阿则先坐下来。

不知道是要做什么，阿则动作又开始变僵硬了。

柏芊芊笑笑，让大家一起坐下：“没什么事，别耽心。只要想问问这三日做下来觉得还行吗？“

阿则松一口气，笑着点头。他虽然没到镇上工作过，但也看过码头上的情形，在姐弟这儿工作可是轻松多了。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事耶？

柏逸轩笑笑：“也是因为现在才刚起头，以后说不定会很忙呢。“

阿则摇摇头：“我不怕忙的，忙的话不但有事情做，还能学到东西。“

柏芊芊问：“那这三日有学到什么吗？”

阿则点点头：“例如五彩蛋丝这个，就是做生意要有吸引人的噱头。而且这噱头也要考虑到花费、要想想划不划得来。”

柏芊芊笑着点头，鼓励他继续说。

阿则更高兴说道：“还有，要敢大声说话，对客人的态度也有些讲究。“

“而且你们配合的很好，手头上做着不同的事，但都能互相配合。“

除了这些，其实还有他对柏家兄弟两人的观察。但是阿则偷偷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姐弟俩颇感欣慰地点点头，然后转头对视一眼。

柏逸轩知道姐姐的意思，开口道：“妳去吧，顺便买吃的，我和有贵叔留下来。”好瘫着休息。

之前他们就说好要帮阿则买双好一点的鞋，毕竟他们时常不走正路（？），不是在林子里就是往溪边走，还会搭竹筏，若鞋子容易打滑怕会发生意外。

柏芊芊点点头，转头对阿则说：“今早你在晨会的提议通过后，以后改成每日上工。所以，考核已经结束了。“

阿则睁大眼睛，又一次觉得胸口有什么要爆开一样，激动不已。

“恭喜啊，你已经成为正式员工了。“柏芊芊笑笑“做为庆祝，待会和我一起去镇上，我们帮你买双鞋。”

阿则身上穿的是姐弟新买的“员工服“，布料虽算普通，但也比自己平常穿的好得多了。而且才穿几日，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但他脚下的鞋子…不但破旧，还有补丁。

阿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刚刚雀跃的心情似乎沈了些。

柏芊芊有所查觉，开口解释：“其实是因为我们常常在竹林和溪边走动，还要上竹筏，需要考虑到安全。“

柏逸轩帮腔：“是呀，如果一不小心滑跤，可能受伤、甚至掉进水里呢。”

阿则抿了抿唇。

气氛有点沈闷。

柏芊芊看了弟弟一眼，想着是不是伤到小少年的自尊心了？

阿则却像下定决心般，突然抬头对俩人说：“其实…其实也不用特地买给我的。”

“如果工作需要好一点的鞋子，娘也可以帮我准备的。”

“我家…家里其实也不是没钱…”

阿则说家里并不缺银子。

姐弟以为他对银子没什么概念。毕竟前几次与阿则见面时，那瘦小身板上总是套着破旧发白的衣裳，说家里不缺银子…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但阿则此时却提了一句：“我们家有派下来的新田，要上交的税也比较少…“

姐弟：……。

对喔，忽略这一荏了。都被阿则的外表给蒙蔽了。

柏逸轩：“…一句话点醒我～梦中人，拎得拎得儿拎得得儿…”

柏芊芊：”Shut up。”

柏逸轩：“……。“

嘤。

阿则一脸不解看向柏逸轩：？？

柏芊芊抚额。

终于发现阿则天天都在身边的最大缺点了ーー弟弟太欠揍，没办法当场教训。

当阿则还在试着了解状况时，从他身旁忽然冒出男子低沈沙哑的声音“拎得拎得儿拎得得…“

他疑惑转头，便见身边的有贵叔虽保持同样的呆滞表情，口中却开始传出柏大哥方才哼过的旋律。

有贵叔哼着哼着，又自动加上昨日的另一首曲子。

“昂昂昂～拎得拎得儿拎得得儿…“

阿则恍然大悟：原然有贵叔也会唱这些西域的曲子啊！

柏逸轩：！！

完蛋，又忘记有贵叔在旁边了！

他冲向摊子翻箱倒柜找出水果，又直奔骆二面前，拿出梨片塞过去：“来来来，坐了半天渴了也饿了，先吃点水果吧。“

“拎得拎得儿昂、昂、昂，昂几你娘，马的…唔喀！”

“哎别只顾着唱歌，先吃东西吧…“柏逸轩不停给骆二塞水果，还心虚偷偷瞥向阿则。

柏芊芊：“……。“生活不易，姐姐叹气。

作者有话要说：“一句话点醒我梦中人“、“拎得拎得儿拎得得儿”引用自电影《鹿鼎记II神龙教》1992,导演：王晶感谢在2023-02-06 08:55:48~2023-02-12 10:0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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