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饭桌上程父程母特地做了很多北京菜，其实并不算正宗，可是心意不能比拟，张玥柠还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程启锋当着爸妈面儿嘲笑她减肥计划就这么失败了，张玥柠不好意思地咬咬唇，笑而不语，又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脚。
程母不悦地瞪了眼程启锋，随即就往张玥柠碗里又夹了两块肉，“玥柠你别听他的，你都这么瘦了可不能再减了啊，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张玥柠使劲儿点着头，“嗯，我知道的，妈。”
塞了块鱼进嘴，程启锋嚼了两下，无情拆台，“欸妈，话说我丈母娘做的红烧鱼可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张玥柠蹙眉碰了碰他胳膊，让他别挑事，他却无所谓一笑，做了个鬼脸。
“啊，这样啊，”程母捂嘴“咯咯”笑起来，“那正好这次去北京，有空的话我得跟亲家好好请教请教。”
说起这次见面，程父满怀期待地切入正题，向张玥柠回顾张父张母那边的情况，了解一下城市地域和人情世故方面的礼数与习俗，最后再问及他们接下来关于婚礼、工作和生活的安排。
琐事繁多，毫无经验的两人许多事情都答不上来，他们唯一能确定的，是接下来的两个月一定会很忙，办婚礼这件事最早也得排到明年一月了。程启锋说更多细节还得两家人见了面之后再商议，明天他们还会在南城待上一天，后天去北京的机票和双方见面的酒店都已经定好。
沟通完最重要的事，后续的安排也有条有理，两位长辈安心不少，程父用筷子隔空指了指程启锋，对张玥柠说道：“玥柠，我们家这个叛逆儿子今后就交由你严加管教了，他要是敢对你发脾气，看我不教训他！”
张玥柠笑了，程启锋无语地垂头叹气，“爸，您能不能不提老黄历了啊，我都这个年纪了脾气早都收敛了好不好？另外，在疼老婆这件事上我肯定随您啊，这还用说嘛。”
程父斜眼哼了一声，“最好是。”
饭后仍是陪伴家人的温馨时刻，儿子成家立业的大事终于尘埃落定，程父狠狠拍着程启锋肩膀，又抱了他一下，原来想说的话欲言又止，父子之间或许本身也不需要过多言语，他相信儿子能懂。
千言万语最后只总结出两句，“儿子，你必须要对玥柠好，千倍百倍的好，这样才对得起人家这么多年对你的真心。”
“现在跟谈恋爱不一样了，结了婚就是人生新的开始，以后道阻且长，你要用心去经营。”
“爸，相信我，我会做到的。”
程母是个温柔的女人，她攥着张玥柠的手看了又看，“这手这么瘦这么修长，却能在赛场上打败那么多对手，玥柠，你真的很优秀，也很不容易...和你相比，启锋的成绩确实差了些。”
“妈，您别这么说，锋哥的实力远不止他拿到的成绩，在我心里，他就是最好的...”
程母闻言稍显一愣，张玥柠了然，挠了挠耳朵，羞涩解释，“刚认识那会儿我们开玩笑，那时我就这么叫他了，这么多年都成习惯了。”
“哈哈，好，好...”程母拍拍她的手，“你们小两口怎么叫都行，妈也觉得，生活里确实应该他照顾你更多。”
儿子今天终于带回了年少一眼就倾心的女孩，程母百感交集，“你们俩的故事，他也跟我们说了一些...其实我们也觉得挺奇怪，启锋这孩子的性格不像那么拖泥带水的，偏偏在和你的感情上，他迟钝了那么多年，要不是他不够主动，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不，以前...我也有错，”张玥柠摇摇头，面有愧色，“还有，我们都结婚了现在才来正式拜见您和爸，是我疏忽了，对不起，妈...”
“嗐，好孩子，都是一家人了还说这些干嘛，你们俩好好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爸妈知道你们忙，你一定比启锋更忙，两个人能有共同的爱好和工作是好事，忙点也是好事，但无论怎样都要注意身体...”
程母继续关切问道，“他对你好吗？”
张玥柠眼神明亮，“好，特别好。”
“那就行，就像你爸说的，启锋从小脾气就急，你多担待，也多帮他指正，他要真有什么过分行为，你就打电话给我们告状，我们去□□你收拾他。”
闻着程母身上淡淡的香味，张玥柠觉得安稳极了，她反握住程母的手，给予了一个温暖又坚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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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观程启锋的房间，张玥柠仿佛进入一个考古博物馆。
一眼望去，这间卧室里保留了浓浓的老房子韵味，墙角边的书架上密密麻麻堆放着各种旧书、笔记本、相册和几个奖杯，墙上贴了两三张明星海报，还有一面墙都是程启锋小时候得过的奖状，书桌的玻璃下面五颜六色的，孩童时期男生爱玩的动漫卡片、人物贴纸等一系列充满童趣的东西都压在下面。
程启锋说这都是程母替他保存的，她的爱好就是收藏这些具有纪念意义和复古的旧东西。他的童年被具象化放大，此时明晃晃地堆叠在眼前，张玥柠缓缓挽唇，心中泛起暖意，是程母的细心让她有幸参与了爱人珍贵的过去。
程启锋得意地向她展示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和奖状，这人还真是从小帅到大，知道他的自负和骄傲与生俱来，脾气爆也顽皮，但幼年时奖状却还拿了不少，泛黄的纸张上都是某某考试、某某竞赛或比赛的前三名。
“柠柠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学打乒乓球的第二年就拿到南城市幼儿乒乓球赛的第一，他是真的有天赋，骨子里的表现欲也是真的自小就没遮没掩，夺冠后的他在画面里仰头开怀大笑，还在人前摆了个飞扬跋扈的pose，丝毫不管一旁第二名那脸上都快哭鼻子的丧气。
怪不得他最喜欢这张，张玥柠不禁咂舌，很难想象彼时在刚刚结束的比赛中，那孩子遭遇了这位未来奥运冠军怎样强劲的三大板爆冲。
翻到一张照片，张玥柠拿在手里看了半晌，再假装不经意地瞄一眼程启锋，嘿嘿干笑两声，“我比较喜欢这张。”
“哪张我看看。”
程启锋凑过来，盯住照片若有所思几秒，“不行不行，那会儿我好像快到发育期了吧，咱妈说那段时间因为激素变化什么的人会变丑，我觉得这大概是我为数不多的丑照了！”
“谁说你啦，我说的是她。”
照片上的程启锋大概十岁左右，身边搂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浓眉大眼的小姑娘，两人面对镜头都笑得格外开心俏皮。
指了指那姑娘，张玥柠似笑非笑盯着程启锋，脸上写满无字天书，“这姑娘谁啊？”
“哦，这咱妈同事家女儿，和我们家之前也是邻居，不过听妈说前年好像搬家了。”
“长得挺好看，看起来跟你关系也不错呢。”
这话含酸拈醋的，程启锋一下就听出来，讪笑着找补两句，“不错什么啊，小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体校，也就逢年过节时才回家，和这姑娘不怎么熟悉的。”
张玥柠继续装模作样地呛他，“不熟悉，不熟悉你搂人家啊？”
“都大人让的嘛，那时爸妈带着一起出去玩，要拍照的时候，他们就会说靠近一点啊，亲近一点啊之类的...”
揽住老婆的肩膀，程启锋声音软得很，“小朋友应该都是这样的嘛，对不对？”
张玥柠翻他一个白眼，语气仍是酸溜溜的，撅嘴道，“少来，什么小朋友都这样啊，我可没有过。”
“好好好，咱不生气哈。”
嘴上哄着她，可程启锋就爱看张玥柠吃醋的样子，像一只翻着肚皮撒娇的小猫，惹人怜爱也实在讨喜，程启锋败下阵来，咬了咬她的耳垂，“我们柠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不理会他的彩虹屁，张玥柠沉浸在自己的头脑风暴里，“对了，你以前说你有过两次不懂事的恋爱的，那是跟谁呢？”
程启锋愣愣眨眼，“啊这...”
“啊什么啊，”她把他往书柜那边推了推，瓮声催促，“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呗。”
话题转变得如此迅疾，这唐突的一问直接给程启锋问懵了，可他很快难掩窝心地翘起嘴角，乖乖地去给她翻起了相册。
爱情中女人的脑回路就是这么没有逻辑，就连张玥柠如此思维缜密的女人也没能逃出这个怪圈。
一个少年体校的队友，一个南城省队的师妹，递了照片后程启锋就先声夺人，再次强调当年只牵过手、搂过肩，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过分之举。
几张集体照被张玥柠端详许久，悠悠夸赞他眼光不错，程启锋摇摇手，不以为然。
“现在看看，她们哪有我老婆漂亮，一半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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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启锋在南城还买了一套自己的房子，担心儿媳在老房子这里住得不习惯，晚饭后程父就催着让小两口赶紧回新房子那边去休息，但张玥柠却一口回绝，坚持要在这里陪他们。
公婆开心得不得了，本来坐在沙发上的程母马上起身走去冰箱前，问张玥柠明天早餐想吃什么，还念了一大串菜单让她选择。
张玥柠跟着走过去，握住程母的肩，贴了贴她的脸颊，“妈，什么都好，您做的我都爱吃。”
程母拍拍张玥柠的头，很是亲昵，“行，今天给你做了北京菜，那明天早餐就吃咱们这边的特色，妈给你买几样南城的特色小吃给你尝尝。”
“好啊，”张玥柠答着，转念一想马上又多了个主意，“妈，您明儿一早是不是要去早市呀？”
“对呀。”
“那我跟您一起去吧，想体验一下这里和北京的早市有啥不一样。”
“太好了，”程母眉开眼笑，“那明早我们娘儿俩一起去，不用起太早，咱们七点半左右出门就可以哈。”
这时正看电视的程父摘下眼镜，“玥柠啊，你这个名气挺大的，早市上人那么多会不会被认出来？”
“会，感觉真的会，”仿佛脑海中已经有那个场景，程启锋拍大腿打哈哈附和，“那条巷子本来就不宽敞，回头人都挤过来看我老婆了，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怎么办？”
程母也笑，“是啊，我都没敢和我们街坊四邻的说你要回来的事，不然咱们家的门槛估计都得被踏破了。”
“啊，放心放心，”张玥柠脸红一瞬，摇摇头自觉问题不大，“我尽量低着头走，再戴个帽子口罩就行，不会那么夸张的。”
程启锋忍不住又插一句，“正好，我都很久没吃糖芋苗和回卤干了，明早你们买点回来啊？”
“你也跟她们一起去呗。”程父答道。
程启锋非常应景地打了个哈欠，“我起不来，我想多睡会哎。”
望着张玥柠使坏地笑了下，程母故意冷睨儿子一眼，“那不买，想吃自己买。”
“......”
瞧着程启锋撇着嘴一脸委屈地望向她们这边，张玥柠和程母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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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白日的喧嚣在夜雾里消散，只有汽车行驶在公路上低沉规律的白噪音。几片乌云悄悄聚拢，雨水没有降临，却让南城本就静谧的冬夜变得更加安宁。
程启锋站在窗边，一支烟头悄悄伸出窗外，搭在窗台上的手娴熟地抖两下，屋檐般的睫毛底下覆着愉悦散漫的神色，他另一手拿着手机，哼着不成曲的调调，打开微博的第一时间就被推送了张玥柠白天的那条更新。
她称自己是“南城的小太阳”。
零散感受充溢于脑海，是一种身心都要飘起来的奇异感觉，像过山车俯冲时危险又迷人的失控感，程启锋几乎一秒神魂颠倒。他似乎都能想象得出，张玥柠当时跟在身后看着自己以及拍下这张照片时的目光炯炯、神采飞扬。
在她身上有太多惊喜的反差感仍没有被他发掘，游离在尘世与喧嚣之外的侠客女王并非永远恬淡风轻，那一刻她只是他的小公主，情愿回到小小星球，从此把一路的雨雪风霜都拟作枕边夜话，那一丝丝不安的浪漫也成了她人生精彩冒险的一部分。
畅快吐出一口烟雾，程启锋眼神迷离地望向夜空，滴酒未沾却莫名沾上了几许幸福的醉态。
几分钟后张玥柠走出浴室，开门的一瞬整个人都带着暖呼呼的水汽。
程启锋没骨头似地倚在窗台边，看着自己的女人洗完澡后惯常地只裹一条浴巾就出现，他把烟含在嘴里，淘气又谄媚地向她摊开双臂。
张玥柠慢悠悠走过去由他抱住，却抢过了他口中还有小半截的烟，随手就摁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最近烟瘾是不是重了？”
她低头去刮他的鼻子，濡湿的发丝散在额前，几分凌乱却挡不住她透亮温润的眉眼，莹白滑嫩的肌肤上还隐隐挂着几颗水珠，满身都散发着甜甜的桃子味香气。
“嗯...”不禁将脑袋埋进她胸口，他语带笑意，轻声道，“倒也没有，跟以前差不多。”
“少抽点，总归对身体不好。”
从不在抽烟这件事上管束和要求过他，程启锋仰头转了转眼睛，诧异之中又带着点调侃，“咱俩接下来的计划是备孕么？”
张玥柠愠恼地锤了他一下，被打的人也挺乐呵，假装乖顺把兜里的烟和打火机也交到她手里，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又讨嫌地把它们都藏起来，任她张牙舞爪地挠他。
那双大手就这么不自觉下移，在预感到他即将要掀开那浴巾的一角往里伸时，张玥柠拍开了他的手，从他怀里退出来还往后退了两步。
不同在自己家里，程父程母的房间就在五步之内的隔壁，多少也得注意些分寸，生怕程启锋又克制不住，张玥柠转身就急急忙忙把睡衣往身上穿。
“明天和妈说好了要早起，今晚得早点睡。”眉梢的弧度落下几寸，她佯装严肃地点他。
“看把你吓的，好像你老公我会吃人一样，”瞧她装傻充愣，程启锋被她逗笑，“放心啦，今晚不闹你。”
上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腰，他又问，“可你为什么不跟和我去我那边住呢，那样也会自由一点。”
“这是我第一次来见爸妈，也就待两天，要是再那么见外还要跟你单独去别地儿住，那样不礼貌，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况且，这是你从小生活的家，”张玥柠给长袖睡衣扣好了扣子，转身又抬手绕上他的脖颈，笑得乖觉，“我就想住你的房间，睡你的床。”
“我何德何能啊，这么善解人意、这么好的老婆能被我拥有。”程启锋忍不住又去抱她，只是嘴唇刚刚沾到她的后颈他就立即避开了。
“不闹不闹，我去洗澡。”
程启锋掀开被角钻进被窝时，张玥柠感受到异动，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懒懒的，“洗完了啊，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对不起宝贝，吵醒你了，”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拨开她额头的碎发，轻轻烙下一个吻，“我来了，继续睡吧。”
怀里的女人却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虚着眼睛，低声呢喃，“可我现在想跟你说说话了。”
“好啊，正好我也想。”
她乐了，“那你先说。”
“你发的那条微博我看见了，”程启锋立马翻了个身，压到了她身上，自上而下地看着她，“老婆这是偷偷背着我秀恩爱呢？”
“你不是惯会宣誓主权么，我也会。”
“嗯，我爱看，我就是想说，你要秀恩爱怎么着也得带上我嘛。”
张玥柠玩心大作，开始玩他的五官，轻轻扯他的睫毛、堵他的鼻孔、用指腹去触摸他稀疏冒出的胡茬，再将他的嘴巴捏得像个唐老鸭。
忽而，她眼尾一弯，“我想到个问题。”
“什么呀？”
“咱俩结婚了，之前喜欢你的小姑娘们会不会取关你呢？”她笑出声，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无所谓啊，反正你已经被我成功收复，你想想，一代乒坛大魔王是我老婆，还是我的头号球迷，这么算的话...”程启锋边说边思考，继而眼睛倏地一亮，“就算我的粉丝都取关我了，那我还是赚翻了，对不对？”
她瞪他一眼，“哼，赚你个头。”
程启锋忍俊不禁，一本正经地哄人，“取关也正常嘛，谁有那个胆量在大魔王地盘上跟她抢老公呢？”
“我从前还真以为你那些小姑娘都是喜欢看你打球的居多，后来才知道她们大部分喜欢的都是你的脸。”她又故意使了点劲儿，把他鼻孔塞得更严实了些。
“等等老婆，你这话有语法上的错误我必须得纠正一下，”鼻子不通气，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很滑稽，可他辩驳的语速偏偏还极快，“什么叫‘我那些小姑娘’啊，她们不是我的，只有你才是我的。”
“我现在也退役了，以后喜欢我的人就更少了，所以老婆要一直喜欢我，不能变心的。”
张玥柠不为所动，答非所问，“嗯，反正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你的微博账号就交给我保管。”
“我倒要看看还有谁给你评论私信还继续叫你老公的，到了我这儿我统统给拉黑。”
“没问题没问题，不仅微博，其他社交账号包括银行卡密码都交给你保管，好不好，老婆大人？”
“好！”缓缓松开他的鼻子，张玥柠答得心安理得。
就着轻如薄纱的晚风，良久后她坦白道，“不过说实在的，我发这条微博的时候根本没想那么复杂，我就是想从现在起自己能记录一点什么，就像以前我写日记一样，等很多年以后我们就能坐在一起，像看小说一样去回顾我们过去的人生。”
“嗯，有道理，我同意，以后我要跟你一起记录。”正中下怀，程启锋狡黠一笑。
“但其实大魔王曾经也和那些姑娘们一样，是战神的‘颜粉’呢，对不对？”
听到了新鲜名词，张玥柠抬起头来一脸懵圈，“颜粉是什么？”
她嘴巴鼓得圆圆的，黑溜溜的眼睛还在不断眨巴，程启锋看了心悸不已，捧住她的脸，“‘颜粉’就是，你是因为我长得帅所以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
“真自恋啊你，才不是。”
“抗议无效。”
原本很疲倦，但此刻放松又舒适的身心里，张玥柠好像还有很多话想说，之后一连串没头没尾没逻辑的语句就像水里的鱼吐泡泡那样滑入流动的介质，语气柔柔的，怎么都不愿辜负这美好的夜。
“老公，我想问你件事。”须臾，她的语调才变得认真了些，钻在他怀里，寻了一方更舒服的位置。
“你说。”
“你想过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这件事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爸妈他们催你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于孩子这个问题，他们一直没有好好探讨过。
张玥柠摇摇脑袋，“是刚刚让你少抽烟的时候你提到了，所以我自己想问一问你。”
原来是他无意提及，让她误以为自己对此有了祈盼。气氛安静了片刻，程启锋只是轻拍着她的背，没说话。
想要个孩子吗，也许是想的，那意味着爱情有了结晶，生活趋于圆满，他喜欢孩子，他也可以肯定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幸福。
但不是现在，一定不是。
这就是程启锋不假思索、万般肯定的答案。
他低头看了看她，缩在自己怀中的人明明又小又软，可不知怎么就成了外界口中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大魔王。
人人都说大魔王是站在巅峰上的传奇，程启锋却无法认同。
与其说是巅峰，不如说是刀锋，她这一路鲜花盛开，却满是荆棘，她内心强大坚韧，背负过太多人乃至整个家国的希望，却无人知晓，那是她忍痛丢弃了心爱的洋娃娃和公主裙才最终换来的点点星光。
他在她身上看到的只有辛苦，辛苦得令他心疼，她也从来不是什么大魔王，无论她的外表被覆上多少层耀眼夺目的蜀锦，她唯爱的依然只有自己运动鞋里，他送给她的那双小熊袜子。
她的前半生已全部倾注给了荣誉和梦想，她的后半生与他携手刚刚启程，他怎么舍得看着她马不停蹄地将这本该属于自己的全新的人生再次奉献给他人。
历经千帆，她已经一个人咬牙坚持太久，再坚强勇敢的人也应当有一次重回童话世界、自己做回孩子的权利。
就像他自己说过的，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在他面前做一辈子的孩子。
过去那些年她流过的眼泪、受过的病痛、不敢和父母言语的委屈、没能从父母怀里得到的安慰，他想在今后的日子里，一并都给她。
他想把她的柔软全都抱进怀里，他想把自己的爱全部给她一个人，毫无保留，也无任何人一起分享。
哪怕是那个尚未出生的自己的孩子。
婚姻于她来说应该是个避风港般的存在，如果结婚生子这件事会给她带来压力、会让她活得依然辛苦，那他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就好。
“柠柠，我只想有你这一个小孩。”
相比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他更爱她。
他更在意、更想悉心守护一生的，是她的情绪。
错过太久，再多过几年二人世界也不错。
如果只这么过一辈子，也可以。
聊到最后两人都逐渐染上了困意，张玥柠昏昏欲睡，却隐约听见耳边被叫了一声“姐姐”，这一句称呼直接给她叫得受不了了。
蜷在被窝里，她压低声音呵斥他，“程启锋你怎么这么烦人啊，干嘛这么叫我？”
手掌自下而上滑到她胸前，程启锋脸上是诡计得逞的笑，语气戏谑极了，“可我就只是叫一下你，你怎么就有反应了呢？”
张玥柠愈发无奈，“你好意思说，还不是受你影响，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俩又很像对不对，我的坏心思还不都是被你激发出来的么，要说我以前可不这样，都是你啊，你不觉得...”
“唔...”
可爱又软萌的碎碎念悉数没入唇齿，程启锋直接送上霸气的深吻将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还把那双不听话的小手反箍在了身后。
“嘘，老婆乖，安静点，叽叽喳喳得就跟只小鸟似的。”
“你走开，说好了今晚不闹的。”
“欸我没也说要做啊，就单纯想逗一逗你。”
等张玥柠睡熟，一张照片被程启锋发在了她的评论区，是她安睡的一张侧颜，白皙的脸，长长的睫毛，柔软的睡衣。
而她枕着的那只无名指上戴着婚戒的左手，无比显眼。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是战神当年为自己打下天下的武器，如今锋利褪去，已然变成了爱人身后赖以依靠的温暖港湾。
评论区配文：「南城的小太阳和他挚爱的月亮一起睡啦，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