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与和平联盟。”苏蕴灵放下手中的空杯子，望着她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一下。”
正义与和平联盟是一个目前为止都存在感不强、存在意义却很大的微妙组织。明明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超人类组织，却直到目前都与她们没有直接接触。
“我有听说过。”苻暄说，“这个组织和阳夏她们的组织智械派是盟友，大本营在南洲那边。我可以从小夏那边入手，问问有关信息。”
姞苇杭：“我也可以问问我这边认识的人。”孟言刚刚还说邢乐是她招揽加入正义与和平联盟的呢。不过考虑到孟言在睡觉，暂时没有打给她。
见苏蕴灵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苇杭看向妫姈，说：“单独聊聊？”
妫姈似乎没有察觉到苻郦两人一瞬间古怪又急忙掩饰的神情，爽快答应，“好啊。”
单独聊聊，自然要找个单独聊聊的空间了。
姞苇杭撤去屏蔽声音的结界，让其她人自由活动，自己跟在妫姈身后走向阳春的房间。
当姞苇杭踏入房间、回身关门时，妫姈身影一闪，朝窗外扑去，却猛地撞上无形的结界挡了回来。
来不及去管隐隐发痛的额头，她换个方向就要往外冲，却被一股引力捕捉着往后一飘，落入姞苇杭手中。
“果然，你看穿了我的身份。”姞苇杭一边揪着她的衣领，一转手腕让她面对自己，一边将自己悄然支起的屏障扩大为笼罩整个房间的结界，“你居然认识小暄。”
妫姈偏过头不看苇杭，没好气道：“为了缓和我们的关系，凛雪带我偷偷观察过你的日常行动和爱好。”
疏忽了。
没想到凛雪师姐还做过这种事。
无论是幼时还是少年时期，苇杭都常常下山去碧虚镇玩，姞凛雪是宗主师姨的大徒女，比她大三十多岁，修为自然也高出不少，姞凛雪带着妫姈偷偷跟在她身后的话，她自然无从知晓。
“既然如此，就是命运了。”想到这里，姞苇杭也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被提前看破，带妫姈一起活动本来就有这种风险，她松开手，“说吧，当年的事。你为什么杀了凛雪师姐？是谁指使你的？还有谁参与其中？”
妫姈抖了抖被揪乱的衣服，瞥她一眼，“你觉得我会说吗？我们两个的关系很差，要我提醒你吗？”
姞苇杭没有说话。
轻微的破风声乍起，灵气凝聚而成的灵刃朝妫姈袭去，她早有预料，飞快躲闪开，大声说：“你是出窍期就了不起吗？有本事打我一巴掌，我立刻死给你看！看你还能得到什么信息！”
姞苇杭顿了顿，匪夷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本来想要出口的威胁似乎没有了用武之地。
妫姈仍然是那副高扬下巴讨厌自己的跋扈模样，但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离谱：“来来来，打我啊，你敢打我，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死亡非人力能及，让你想救也救不回来！”
“我师母，雪峰派的掌门，娍鼎仙君，七百岁高龄，德高望重，修为深厚，你敢杀我，她就会心力交瘁，痛哭身亡！你承担得起这种责任吗？！”
“我师姐……”
“我师妹……”
姞苇杭停了攻击，有些无语地说，“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见她不再攻击，妫姈停下乱窜的步伐，冷冷一笑，高傲道：“万剑宗白霁月，没听过吧老古董，她可是万剑宗这一代的天才。”
即使是不喜多言的姞苇杭，也忍不住吐出一句，“……脑子发昏了吧你。”
老古董？她只比她大了两岁而已。
见苇杭做出反应，妫姈暗地里抹了把汗。
这个法子居然真的有用！霁月，等我回去，给你炼一件地阶灵宝！
三界秘境之后，妫姈知道姞苇杭没死、还晋升了出窍，就开始思考如何不失体面而又能够逃出生天。为此，她特意讨教了忘年交中众所周知的好人缘——白霁月。
白霁月也问了她为什么不直接滑跪。
她的回答是：
一，她要面子。
二，她从小就讨厌姞苇杭，从来也不肯在这个人面前示弱，就算是现在这种局面，她也绝对不会干干脆脆地跪下求饶的！
这种“别人家的徒子”最讨厌了。更别说，她本来就是忍不了有人压在头上的性格。
不过，五十年过去，她成熟了，她能屈能伸了，在小命和面子面前，她选择了小命。
——但同时也不想示弱。
白霁月就教给她这个方法，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虽然白霁月称这个法子为“装疯卖傻”，但妫姈还是认为“智保性命”这个名字比较好。
沉默片刻，姞苇杭没跟她浪费时间，绕回了正题，引动数十把灵刃环绕在妫姈身边，“到底说不说。”
这种情况下，冷面威胁都似乎有些不合时宜。苇杭有些无奈地想。
妫姈梗着脖子，说：“我宁死也不会告诉你，我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
“……”
姞苇杭忍不住开始思索，五十年会带给人这么大的变化吗？
她原本以为妫姈会宁死不屈，叫嚣着“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导致局面僵持，所以才不一开始就展露身份逼问妫姈。
毕竟就连出窍期的嬴飞琼都提前删除了相关记忆，妫姈这边早早做好准备，也在意料之中，如果妫姈不低头，逼问不出也是一件难事。
她是想要情报，不是真的想一杀了之。
——尽管删除了记忆，本人如果愿意努力，还是有可能模模糊糊记起记忆的。她想要的是这部分。
她悄无声息地往妫姈身上贴了记忆共享符，意料之中的，缺失关键记忆。
妫姈对于她的动作似乎有所察觉，倒没再说出那些奇奇怪怪的话，平静道：“就算你想让我回忆，我也回忆不起来什么细节，我只是听别人的话动手的，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
“你如果想知道真相，还是直接去找万剑宗比较快。”又忍不住嘴快说出挑衅之语，“怎么，你不去找她们是不想吗？”
姞苇杭忽视了她的挑衅，抓住她话语中的细节。
“听谁的话动手的？如果是你师母娍鼎仙君，你会说奉命行事。而且你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对于为什么要杀凛雪师姐，一定会问个清楚……
“能够让你什么都不问就动手的人……是谁？”
妫姈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了解自己，愣了片刻，而后双手抱胸，看着某个角落，似是在发呆，又似是在回忆。
许久，才淡淡道：“凛雪让我动手的。”
姞苇杭没有直接说不可能，思考片刻，说：“其她师姐妹也是如此吗？”
“我只遇到了凛雪，不知道其她人。”妫姈硬邦邦地说。
“当时你们在韵律竹林，黎济师姐和你们的距离不过百丈。”姞苇杭对于发现师姐妹们尸体的位置记忆非常清晰。“你当时已经金丹，如何会忽略不到百丈距离的打斗？”
妫姈的目光骤然移动过来，瞪着她说：“我有看飞燕楼的报纸，你说，黎济是钟灵秀杀的。
“钟灵秀当年已经是相当于金丹大圆满的修为，黎济也有金丹后期，我才金丹初期，她们有意屏蔽的话，我怎么会感知得到？”
姞苇杭看着明显激动起来的妫姈，“你在生气？”
深呼吸一口气，妫姈移开了目光，语气僵硬地说：“没有。”
说完这两个字，妫姈只感到内心的情绪更加沸腾，熊熊怒火几乎要穿透识海喷薄而出，翻涌不息的倾天波涛也几乎要突破心房破闸而出，但内心深处的倔强和理智犹如一面冰墙，将沸腾的情绪阻挡、冷凝，不允许她在不喜欢的姞苇杭面前，表现出不理智的、软弱的、柔软的一面。
姞苇杭当然看得出她心口不一，沉默思索片刻，说：“你知道的吧，一直以来，都是你单方面讨厌我。”
妫姈的目光又移回来，瞪过来，“你的意思是我小心眼吗？”
心里的情绪似乎又要沸腾起来了。
她懂什么？
她懂什么！
她懂什么？！
姞苇杭眨了眨眼，没说话。
见她一副无辜的样子，妫姈终于忍不住了，破罐子破摔了，“对，我就是生气，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单方面不喜欢你，怎么了？
“是，我是杀了凛雪，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不用你提醒！”
“难道是我想杀她吗？！你知道金丹期破元婴期的防有多难吗？你知道看着朋友痛苦又不能死去只能反复攻击的感觉吗？”她的情绪激动，声音提高，有些声嘶力竭，“难道只有你一个人在乎凛雪吗？”
“刚消除记忆却又回忆起来最好的朋友死在自己手里，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每一个夜晚都辗转反侧，由于心魔无法突破元婴的我，难道不痛苦吗？”
“我讨厌你！以前讨厌，现在也讨厌！凭什么我就得变成坏人！我就要被打倒，被复仇！是我想杀她吗！”
“我最讨厌背负人的期望人的一生！她明明知道，还是要我动手，难道不是她的错吗？！”妫姈落下泪来，又飞快抹去，瞪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姞苇杭，“你要复仇，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是更多的东西，我不知道！你去问万剑宗啊！万俟霜万代一，你随便抓着个人问，得到的信息，都比问我要多得多，清晰得多！”
她一口气说完，喘着气，眼泪又流了下来，只是这次怎么也擦不完，有些恼怒起来。
姞苇杭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过了片刻，见她情绪好了些，才平静地递上纸巾。
“我现在不是也得到了凛雪师姐的信息了吗。至于万剑宗那边，我会去的。”
瞅苇杭一眼，夺过纸巾，妫姈擦了鼻涕，冷冰冰地说：“也别去得太快了，小心死得快。”
“你觉得万剑宗是罪魁祸首吗？”姞苇杭说。
所有情绪喷薄而出之后，妫姈便慢慢冷静下来，取而代之的，脸有些烫起来。
她镇定自若地说：“不知道，但万俟霜杀了你师母和宗主姞坤泽，不可能不告诉万代一原因。”
淡淡的尴尬在安静的气氛中蔓延片刻，姞苇杭突然问：“你的心愿是什么？”
妫姈看她一眼，“你管我。”顿了顿，放缓了语气，“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姞苇杭没有追问，只是散去灵刃，打开结界。
妫姈有些奇怪和惊讶，“你真的不杀我？”
她原本以为姞苇杭套完信息就会突然出手杀了她。
听了她的话就心软什么的，笑死，白芝玉、嬴飞琼都死了，她怎么会是例外？无论如何，她都确实杀了姞凛雪。
姞苇杭：“没说不杀你，也没说什么时候杀。”
暂时不会杀的意思喽。妫姈冷哼一声，大步走到房间门口，拉开房门，“那你最好尽快动手，小心我先下手为强。”
听到房间里传来声音，客厅里的几人早就竖起了耳朵，听到房门打开，又传来这句话，都齐刷刷投来目光。
妫姈对上几双或好奇或惊讶的眼睛，神色一沉，语气很冲：“看什么看，看见我没死很失望？”
“……没有啊。”搞不懂状况的苏蕴灵说。她在外面缠着郦问心问了半天，也没得到信息，正闹心呢，听到这没来由的一句，更是懵了。
知道内情的郦问心当然不至于失望，毕竟她和妫姈无仇无冤的，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至于苻暄，她眉头一皱，快步掠过妫姈，走进房间，反手把门砰的关上了。
妫姈冷笑一声，也不理房间里的人会说什么，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指使着苏蕴灵，“给我倒杯水。”
说那么多话，又累又渴的。
“啊？哦。”苏蕴灵乖乖给她倒了杯水。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略写，就是：
姞苇杭：？。
妫姈：！！？？
姞苇杭：……
苏蕴灵：？？。。
——
看评论区一条评论也没有的我是：qwq（苍天！大地！）
点进来的读者们是：……（沉默是金）
真的不给我一点点反馈吗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