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子烨用贵族的姿势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轻和的音乐声顿时被那粗野的声音轰乱，他眉顿时一皱，本想回绝，但看到了月黎嘴角挂着恬静的笑意，善良地说:“烨，你去帮他吧。”
然而末子烨并没有做出反应，月黎只好偏头温柔一笑，轻吻了一下他的脸，他这才露出乐意的神色，关闭了收音机，带上口罩去了顶楼。
被砸得七零八碎的家具，断掉的遮阳伞满混合着雨水与血污，寒冷的海风也落井下石般地吹来一粒粒锋利细小的玻璃碎石，将地上两个血肉模糊得只能看出是一男一女的人加剧了死亡的切割。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院长等不及地搓了搓手，实在太冷了，旁边还站着两位医生，除了其中一个非专业的医生，他疲惫的表情透露出无力回天的凝重，很明显，地上两个人在一个小时前就失去了生命迹象，偏偏院长非要他死马当活马医，就这样折腾了半个小时，就算他不知道到底有不有效果，却很肯定两人已经被他彻底弄死了。
“我需要休息，才能更好的工作，不是吗？”末子烨理了理手套，眼里除了冷漠就是无所谓，“既然死透了，那也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当然，我叫你来也不只是因为这个。”院长阴恻恻地笑着，将其中一个医生带在面前:“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精神病院里技术最好的整形医生——邓枫，他可以整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你是时候兑现为我们做出牺牲的诺言了。”
邓枫恭敬地微笑着，对他伸出了手:“你好，末医生。”
末子烨不想握这些凡人的手，淡然转过头，敷衍“嗯”了一声。
他神情里透露着不想和蚂蚁计较的不爽，也没看外面正在接水的水桶，他不想也知道水满了，然后他挥了挥手，让一直跟在他背后的广苓拿了去。最后末子烨被整形医生带着去了整形室。
简陋的空间，除了看起来还行的手术台和仪器，墙上挂满了怪异的图片，长着象鼻的人，嘴角裂在耳朵后的人，上下眼皮缝合着钢丝额头却植满钢针的人等等，连摆件都是令人作呕的异形，就凭这怪诞的审美，末子烨也能想到这绝不是什么正经的整容医生，但末子烨还是带着猎奇的心理到处看了看。
他倒要看看，这什么玩意儿。
“看到那些图没，这些都是我的成就！”邓枫得意笑着，原本衣冠楚楚他顿时变得有些变态，他继续疯狂红了眼:“我在这里工作了五年，原本我怎么做都做不出成就，一直在无闻的边缘，差点被老院长派去给牛马当修脚师，是新院长找到了我，他发现了我的天赋，给了我大显身手的机会！”
“哦？”末子烨挑眉，总算吐露出了一句想说的话:“老院长和新院长的行事作风还挺毫不相关呢。”
“不堪回首的过往，肤浅的人啊，都记得不太清晰了。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给同门做手术呢，不知道你要整那样的？”然后他拿出了范本，随便翻开一页都千奇百怪的丑陋怪异，只是看一眼，末子烨就捏了捏山根。
“就选这个吧，不会太夸张张扬。”邓枫用笔指了指范本上这个眼睛嘴巴小得快成一条缝的人，鼻子也似乎陷进脸里了。这看得末子烨就是无可救药的冷蔑，这比那粗鄙的狼人还要不顺眼，让他成为这样的人，异想天开。
“别翻了，简直是对我品味的一种侮辱。你现在就祈祷手术过程能顺利下去吧。”也许是越看越糟糕，他终究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脾性还没那么成熟，于是他甩手就打翻了范本。
范本在地上撞开了胶，一张一张飞得到处都是，被邓枫看在眼里，他毫不客气地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才来不到半天就给我下马威，我到底要看看你长得是多么的令院长不顺心！”
末子烨觉得让这样不懂什么叫好的东西看到自己的脸就是自取其辱的损失，他也配？但想到院长还没离开月黎附近，他只能任这医生撕开了口罩。
就这样，一声意想不到的轻松而容易的撕裂声响从空气中散开。
“……”
口罩被撕开的那一瞬间，仿若被封印于黑暗的圣光冲破束缚，以势不可挡之势压制住了他深藏于内心的苦恼与邪恶。他惊住了，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张脸，万中无一的巧合？万年难遇的机缘？上帝之手怎能是凡俗的造作能相提并论的，让他去改变这样的脸，就是对造物主的一种侮辱。
突然，他抱紧了头，回忆的碎片在脑海里乱窜，痛得他面露挣扎:“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末子烨没有看他，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邓枫警惕地对四周东张西望了会，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他一下就承受不住般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与痛恨:“是那个院长，是他！他才是精神病！由精神病控制的精神病院，真的是荒唐！”
末子烨总算抬眼，脸上却没有一点意外:“哦。还有呢？”
没想到他这么淡定，邓枫反而更加安心了，起码他可以确定他不是精神病，也不是那些疯狂又无力的受害者，他喝了口冷开水，慢慢说出了心里积压已久的真相，“我确实是专业的烧伤科整形医生，在这个精神病院没变成这样之前，我都是在这里正常工作的。”
末子烨眼里闪过一丝惊诧，没有说话，只是随意而挺拔地立在那里，耐着性子等他平复濒临崩溃的心态。
“两个月前，这里还是正常的。那个所谓的院长也不过是帝屿精神病院的其中一个患者，他叫比尔，有很严重的臆想症，却能团结这里大部分的精神病患者，他们蓄谋已久，就等一个契机揭竿而起。”
“你是说那个布丹国的二皇子左任·维莉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