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书拍了下言无约的手，带着些哄的语气说道：“听话。”

他知道言无约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抱着自己的手松了松，但却不愿意离开，依旧赖在那里，“再睡一会吧。”

温羽书看了看外面的天，心说还睡，他这一觉都从上午快睡到晚上了。

他的睡眠这么好的吗？竟然睡了这么久。

“你睡吧，我看会卷宗，”温羽书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又紧了紧，安抚道：“我不走，就在旁边看，你睡吧。”

“嗯。”言无约依旧耍着赖，睡着了手也不愿意松开。

温羽书摇了摇头，也没有把言无约的手给掰开，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安。

他开始翻剩下的卷宗。

不知疲倦的又看了几个时辰，身边的人还在睡。

温羽书发现言无约好像更加的嗜睡了，看着血玉的色泽，他有些担忧，打算给言无约好好的检查下。

但是这个彻底的检查又不好穿着衣服。

他想着病不避医。

伸手去掀盖在言无约身上的被子，再去解衣袍，看到对方心口的伤痕的时候，温羽书的心骤然疼了下。

手不自觉地覆上伤疤，刚想俯身靠过去看清楚一点，结果原本该在睡梦中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瞬间温羽书的手就被擒住。

言无约眼神幽深地看着上方的人，裹紧了自己的衣服，“你要做什么？”

完了，言无约醒来看到这个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又是这个性格……

“我看看你的身体，”温羽书想了下这个情况确实容易让人误会，虽然知道这个性格的言无约不一定信，还是解释下，“寻常情况的检查。”

哪家寻常检查要去脱人的衣服，还要把手放在人的心口摩挲的，这个行为怎么看都是轻浮无比。

言无约显然不相信，迅速的穿戴好，跟温羽书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防备地看着对方，“我还有点事，今夜不在这里睡了。”

说完直接开门离开。

温羽书心中怅然，虽然他的名声不好，但是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什么不轨的事吧。

还想再拿起卷宗看，就听到外面的言无约传音进来。

“看卷宗的时间不宜过长。”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管这事呢。

这么一提醒，温羽书也觉得眼睛酸疼，揉了揉眉心，他有些事要问柳循，传了张符过去。

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复，只有两个字：“祈家。”

温羽书把符纸放在烛火上烧了。

算算在无忧城也有些日子了，外面的人耐心该用完了。

面具人分身能够忍耐这么久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到底不是本体，性格上还是有区别的。

倒也多给了他准备的时间，让他可以恢复身体。

这几个时辰的卷宗看下来，又被刚刚这一闹，他觉得有些精神不济，索性躺了下来。

言无约看到房内的烛火熄灭后才离开。

在温羽书刚把卷宗放下他那边已经醒了，没出声是想看温羽书要做什么，谁知道对方不但解他的衣服，还上手了。

怎么能这么不矜持呢。

言无约在无忧城内走着，吹吹夜风让自己冷静下。

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无上泉。

他看着无数人向往的无上泉，月色下，水光粼粼，却也跟普通的泉水没有太大的区别。

泉水中忽然传来人的笑声，在朦胧的月色下恐怖中又有几分旖旎的感觉。

言无约只是冷漠的站在那里，这些他毫无兴趣，转身就要走。

泉水中的声音停了下来，周围开始出现幻象。

有人的说话声。

言无约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在无上泉的对面，一人偏头看着另外的一个人说着什么，另外的一个人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看清楚正是温羽书跟面具人，心下明白这是存在无上泉里的残影了。

两人越走越近，说话声也清楚了起来。

“阿温，你莫再让柳循给你卜卦了，他就没准过，”面具人说，“免得柳长老还要念叨你。”

温羽书双手放在后面兜着头，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你怎么学的跟长洲一样了，好不容易等到他歇下我可以喘口气，你说你们每天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的活着不累吗？”

“既然阿温不喜欢，那我便不说了，”面具人不想破坏气氛，“你明日是不是又要出门了，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这次不能带着你，”温羽书拒绝了，“你留在长天一色，我很快就回来。”

“那你是不是带长洲去，”面具人试探着说道：“既然你那么害怕他管着你，为什么不带着我呢，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说了。”

温羽书：“我想尽快把我所会的东西都教给他，长洲人很好的，你不能因为他管着我这一点就否定他，凤族有柳长老跟他在，我才能这么自在，目前你留在长天一色我能保住你，出了这里我就办不到了。”

“我不会让阿温担心的，”面具人说，“阿温，你这次是要去什么地方，可以告诉我吗？”

“乌却山。”

“可以不去这个地方吗？”面具人的声音有些急切地问道。

温羽书：“为什么不去这个地方，乌却山怎么了？”

“就是听说这里极寒，而你又是火性体质，我怕对你有伤害。”

温羽书：“一定要去的，放心我会小心的，盛极草长在那里，我要是不去的话，你的身体你的脸就好不了，你一辈子都要被困在长天一色了。”

“我可以永远不离开长天一色，你别去乌却山了。”面具道。

温羽书：“长夜，你不该一辈子被困在长天一色的，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看着温羽书离开的背影，面具人阴森森地开口道：“阿温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都跟你说了，不要长洲陪着你，你不听，跟你说不要去乌却山你还要去，看来得想办法让你走不了才行，就那么想去见他吗？”

言无约握着拳，心里有怒气，面上却冷漠无比，“就这么点本事吗？”

闻言，无上泉边的影像再次变换。

这次是嘈杂声。

地上躺了不少的人，抱着温羽书的腿。

等到祈宴走到面前的时候。

面具人冷笑一声靠近温羽书的耳边，缓缓张开口，蛊惑道：“阿温杀了他。”

接着是祈宴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羽书。

“不要……”

温羽书的嘶吼声，面具人的笑声。

言无约终于压不住心底滔天的恨意，手一抬：“腾蛟。”

片刻后，一阵噼里啪啦声中，无上泉坍塌。

看着眼前荒废的场景，言无约木着脸，“总算安静了。”

啪

“不愧是尊上，”楚云阔走了出来，“做事就是干净利落。”

言无约调转长戟对准楚云阔，“有什么目的？”

他道：“想要用这些来挑拨我跟羽书之间的关系？”

楚云阔：“……”

难道我就不能有点别的目的吗？

“尊者冷静，”他说，“你跟兄长之间的关系岂能轻易被挑拨，兄长对你的真心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对不起了，这个时候只能拿温羽书出来做挡箭牌了。

显然这些话言无约很受用，语气缓和了很多，放下了长戟，“目的？”

“归云庄这边收到一则秘闻，”楚云阔说，“事关十三州的稳定，楚某觉得这事不该瞒着你。”

会影响到十三州稳定的秘闻。

“祈家？”言无约问。

楚云阔点头，说：“尊者想必也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吧，为什么兄长会忽然帮着面具人对付你……别误会，我不是要窥探尊者的隐私，无意中得知的，毕竟当年的事我也不完全算是局外人。”

当年的事牵扯甚广，各个族派中都有伤亡，那些本就心里扭曲的人借着这次的事，想带着人把长天一色给屠了，把凤骨给扒出来。

后来言无约亲自出面镇压，但因为他的出现，也坐实了当初的流言。

再加上长天一色自我封闭，想进也不好进。

明面上也安稳了不少的时间。

当然暗地里也是有些人用些邪术想要闯进去，总觉得冥府距离太远发现不了。

后面接连有人死在长天一色外面，而且死状极其惨烈，从此再也没有人敢随便靠近长天一色了。

当初那些人太疯狂了，把心里所有的怒气都冲着长天一色发。

言无约：“是面具人蛊惑了羽书，羽书他虽为凤族族长，但是一直被保护的太好，一心钻研医术，天性单纯，不知道人心的可怕，错不在他，是面具人的错，他也是受害者。”

“……”

楚云阔心说我也没有说温羽书的错啊，我现在还指望他能在长洲那边帮我说话呢，我能说他错吗？

你这维护的也太明显了一点吧，开脱的话一句又一句的。

“可是当初那一剑确实是差点要了你的命，”他问：“尊者你真的对兄长没有半分怨恨吗？”

言无约的手覆在心口的位置，“那不是他心里所愿，再说我也没有真的死了，我若因为这一剑就怨恨他，就对不起他对我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