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77区，海洋研究院。

坐了一整天直升机的A2活动了一下骨头，他们从昨天的中午出发，今天中午才到研究院的海洋分院，中途还因为A2没有进食和休息的强制需求，直接把直升机的控制权转让给了A2，其余人在后面休息。

刚下来的A2差点摔一跤，太久的高度集中和饥饿让他变得有些许虚弱。

但也只是些许。

“姓名。”

“A2。”

那个趾高气昂的研究员抬了一下下巴，示意A2可以进去了。

后面跟着的研究员正欲上前，却被那个研究员拦住道：“实验体A2现在要进去的地方是海底，没有经历过水下行动的研究员就不要参与了，我们会安排研究员的。”

“哦，我只是看你刚刚对A2那个态度很不友好，上来提醒你一声。”

一个跟在A2身后的研究员上前，对他说：“A2不杀研究员，仅限于我们陆地研究院”

“上一个因为对A2轻视，已经头身分离了。”

那个研究员不屑，道：“就连B1我们都能掌控，B1和A2不过差了一个排名而已，能牛逼到哪去。”

闻言，这群A2身后的研究员都笑了，为首的那个也回道：“那你可以试试看，反正就算A2杀了人，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那个研究员不多费口舌，但表情依旧不屑，又接过对方手中的一个手提箱，问道：“这什么？”

他将手提箱打开，里面是两份文件和一个长得酷似腺体抑制器的东西，一份文件的内容是“末日计划”，另一份文件，则是一个药物的说明书。

“……我明白了。”

——

海底。

A2其实不太情愿踏入这里。

太脏了。

混黄的海水上漂浮着反射阳光的镭射油体，连入海中更是惨不忍睹，大颗粒污染物在水中漂浮，能见度不到两米。触感更别说，于A2而言，就像是一头丧尸的血混着它的口水黏在自己手上，恶心到想吐。

“……没有你的防护服。”

看出A2在想什么，研究员只是冷声说了一句。

A2咬紧牙关，踏入海中。

奇妙的是，A2全身泡进海水中时，他周身的海水都清澈了不少。

他稍微放下心来，跟着研究员的指引，来到一处海底的实验室去。

“A2，好久不见。”

一个金发碧眼的Alpha摆动鱼尾，游到A2身边，他头上还有一对酷似兔耳的东西发着荧光，周围的海水因为他的来到而变得干净，呈现出原本的湛蓝。

“B1。”

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同为水族，A2和B1都能自由的在水中行动。见交接完毕，那位研究员对B1点点头，一声不吭的游走。

A2当然记仇，不过嘛……

待会再说。

“你拿到那些小实验体的信息素样本了吗？”

“嗯。”

A2不愿意开口说话，能只发出一个音节就只发出一个音节，毕竟这水……张嘴就得吃进去，想想都恶心。

“你不用太担心水质问题，我们水族的净化能力很强，在我身边，你周围的水质都是最干净的。”

“……谢谢。”

看出他的顾虑，B1又道：“你是因为长期不生活在水中，所以自身对水质的净化能力减弱了。要是用点点腺体能量，说不定就和我一样呢？”

B1眨着他那双碧绿色的大眼睛，金色头发卷曲，长长地飘动在周身。

要是放在以前，B1就是妥妥的欧美人长相，身材魁梧、棱角分明的标准Alpha。他的种族又是有角海兔，色彩鲜艳，下半身的鱼尾碧绿修长，和A2这种一身素简直天差地别。

而A2则有些东方与西方的混血感，虽为水族，但由于长期待在陆地，已经没有鱼尾可幻化了。

“谢谢提醒。”

A2稍微使用了些腺体能量，控制着没有放毒，果不其然，他的净化能力和B1完全相同。

二人在海底穿行，A2没有鱼尾，但后脑纤长的触须也能使他跟上B1的速度。

“走丢的实验体有多少？”A2淡声问道。

B1思考了一下，回答说：“大概……几百？”

“可你们给我的信息素样本只有一百多个。”

B1回头，眨了眨眼，一副谄媚的模样：“我已经找回来了一些~你来了之后很快就能找完剩下这一百多个了。”

A2皱眉，不再去看B1。

“我们陆地实验室的实验体都没有你们海洋那么多。”

“嗯……不算实验体吧，他们连编号都没有呢。”

A2讶异，B1便解释说：“这些小家伙都太弱了，死掉才能净化周围的海域，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干脆就不编号了。这次要把他们找回来，也是避免他们在同一个区域死亡，造成浪费。”

“哪来那么多？”

闻言，B1笑得更加灿烂，歪头道：“你知道的，以前这里只有我们三个，现在这个海洋研究院……就剩我和B10这两个有编号的在这里，一A一O~”

“……所以，这几百个实验体，都是你们生的？”

“哎呀，猜对了，这已经是我们生下的第三批孩子了。”

难怪他只是个B等就能追踪信息素的味道……原来靠的血缘。

A2闭上眼睛，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强忍着皱眉的冲动。

“呼……水族是母系社会，你的结合对象怎么没有出来。”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平静问道。

“怎么能叫结合对象呢，明明是老婆~”

“……”

A2沉默，在这种母里母气的Alpha身边，真的，很，难受。

明明身材那么壮长得也猛，怎么说起话来这么娘呢？？！

“好啦，不说这些了，等把他们都找回来，我带你去看看我老婆。”

“好……十几年没见过她了。”

二人在一个“珊瑚”状的洞口停下，兵分两路，在海里穿梭着。

A2自身能净化，但范围感人，只有身边的一米距离，相当于完全瞎掉。在一片浑浊浓黄的海水中，A2脚下打水，后脑的触须变粗变长，呈现出透明的模样，更像本体。

他头顶渐渐出现一个淡蓝透明的水母盖，巨大到伸出了A2所能净化的范围，也因此，视野变得更加宽阔。方水母没有呼吸器官，与水接触的地方便能供给呼吸，A2索性也不扑水了，全然将运动交给头顶的水母盖和脑后的触须。

不知游了多久，A2顺着嗅觉来到一片水域，果真有两只很小的海兔在到处乱撞。他看了看这两只小海兔，色彩差别很大，一只是和B1差不多的金绿色，另一只则是色彩更加艳丽的橙蓝色。

他蹲下来将他们捡起，连人形都没有的本体小家伙实在可爱的紧，肉乎乎的扁形身体上有一对“兔耳朵”，尽管是实验体，趴在手上也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两只黑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转。饶是无情如A2，将他们放进袋子的动作也轻柔了些。

橙蓝色那只，大概就是B10的颜色了。

他想。

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模糊，大约是四岁时被安排到海洋研究院生活了一年，后面因为陆地实验室的条件更好，就被放了回去。

海洋研究院当年只有B1和B10两个，现在也是。A2对B1印象比较少，反而是关于B10的记忆比较多。依稀记得B10是个很吵闹的家伙，仗着比他大，像护孩子一样整天围在他身边转。

B10也比B1漂亮，女性身体，特喜欢打扮，在海里捡到了一些碎玻璃渣子，都能串成链子挂身上炫耀……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炫耀的。

A2这么想着，又抓了十几二十个小海兔，无一例外的都是金绿色和蓝橙色。

他在两个水域转了好几圈来抓海兔，弄得这些水域都干净不少，甚至能看见海底那些已经死去的植物尸体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塑料包装和钢筋器械。

方才被轻视的不悦在这些小家伙的簇拥下一扫而空，甚至A2在想，或许能看在这些小家伙的面子上不杀那个研究员。不得不说，B1的孩子比他本人顺眼的多。

“回来了？正好，你那有多少？”

B1倚靠在海底实验室的墙壁上，那腰扭得，A2都担心他脊椎骨断掉。

“七十二。”

“呀，加上我找的，刚好。”

B1接过那个装海兔的袋子，一股脑地将他们全部倒进一个巨大的水族箱中，里面早已有了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小海兔。

“你孩子很可爱，像你，也像B10。”A2忍不住夸赞道。

“果然就算是A2也抵抗不住这些小家伙吧？”B1回头，将空袋子扔到一边，眯眼笑着调笑他。

A2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他们已经抓了大约十四个小时的小海兔，要等到中午十二点才能返程。

见时间还长，A2干脆道：“走吧，看看B10怎么样了，我和她好久没见了。”

B1点点头，在A2看不见的地方，表情恶劣。

他们游到一间实验室前，A2站在一旁，等B1去开门。

B10……大概没有多少变化吧。

毕竟他们要按年龄算，比我大了二十岁，过了十六年，实验体不会变老，应该是和以前一样漂亮才对。

抱着这样的心情，A2跟着B1游进去，七绕八绕，终于是喊了停。

“到了。”

“嗯？B10是不在吗？”

A2四处看看，也只有中间的一张鼓起的大床能藏人。

B1笑笑，摆动鱼尾游到那张大床身边，轻声道：“老婆，你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老朋友？”

说罢，B1轻笑着掀开被子，里面的“人”，缓缓睁眼，将头转到A2这边。

“……A2吗？”

A2瞪着眼睛，没有回答。

眼前的这个“B10”，面容枯瘦，皮肤凹陷，头发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天蓝，而像是混了脏污的灰色，胸口也勒出了胸骨的模样，白T挂在身上没有增加一丝体积。鱼尾上的鳞片也黯淡无光，原本橙亮的光泽消失无踪，现在B10的模样，和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你是B10……吗？”

B10点点头，就这一个动作，都像是废了她好大力气。

A2不敢相信，吞了下口水，颤声说着：“我记得你……不是这样的。”

他看向B1，B1很体贴的给B10盖好被子，游到A2身边，柔声解释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她已经生了第三批孩子了。”

“那又怎样？实验体的恢复能力很强，怎么都不会是——”

“会的，实验体不会，我们海蛞蝓会。”

B1笑笑，手指尖玩弄着自己的发丝，笑得病态：“雌性海兔生育过后呢……需要吃掉自己的丈夫，来保证自己的存活。”

“但她打不过我。”

B10的身体猛地一颤，受惊一般滚到地上，裹成一团，从被子缝里露出来的那双橙色眼睛无比惊恐慌乱。

B1疯狂地笑着，游过去，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头来像炫耀战利品一样，拿着B10的头，朝A2晃了晃，道：“海兔吃不到自己的丈夫会死，但实验体海兔不会死。”

“她只会在一轮又一轮的生育中……不断压榨自己无法被补充的腺体能量，直到再也无法生育，就会被我们遗弃到海中，等待被海水污染。”

B1顿了一下，突然松手将B10砸到地上，眼神中带着嘲讽，继续说：“可谓是最惨的B等实验体。”

A2恶寒，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他走过去扶起B10，眉头紧皱，不冷不热地看了B1一眼。

“看我做什么？这难道不是夫妻间的正常相处方式吗？”

B1无辜的摊开手，随意将B10放到一边。

“我爷爷还说，有几个小家伙有化成人形的机会，其中一个还是Omega。等到老婆死了，就换成那个小家伙和我继续结合。”

“……”

A2倒吸一口凉气，却灌了一鼻子的冷水。

真nm恶心……

夫妻这种事……怎么会比结合还要恶心……

A2微弓起脊背，转身欲走，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多留。

“等等！”

B1猛地在A2后颈一拍！一个微型装置就被嵌入A2的后颈中！

“什么东西！”

A2瞪着B1，控制着自己不直接一触须甩过去。

B1绕了绕头发，看向A2的眼神暗下去，语气轻佻道：“你们陆地研究所专门为你研究的腺体抑制器~”

“你t……”

“别急嘛，单凭我自己，怎么能拿到这种东西呢？”

B1从耳后掏出了一张药物的说明书，歪着头，用自己的话解释说：“他们说这个东西是专门为你研制的，里面不仅放了腺体抑制剂，还有A1的特性……用来防止你直接将抑制器拔下。”

！

A2暗骂一声，一脸怒气的听他继续解释。

“还说这一款是特殊款……有…有……Medications specifically prepared for Class A，抱歉不会翻译……但是吧，这个药我知道，说是你们A等很难完全消化的……那种药。听说你和A1的第一次就是用的这种呢~”

A2的怒气已经凝成实质了，B1却权当没看见，还表情炽热地游过来，面对着他道：“反正B10已经撑不住了……A2，同为水族，你也是Omega，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试试呢？”

B1攀上A2的肩膀，见他强撑着药性，更加肆无忌惮地捞开他的外衣，由小腹缓缓抚到胸口，顺着水流，轻柔地将他按在地上。

“A1……”

“A1有什么好的？嗯？”

B1在A2耳边吹气，眼神迷离。

A2更是因为这个狗屁药物弄得燥热无比，眼前的人鱼被虚化成A1的模样，眼睛却半眯着，脸颊潮红。

见状，B1简直是放飞自我，早就不顺眼枯瘦的B10的他兴奋无比，双手不安分地在A2身上游走。

B10倒在一边，看向A2的眼神竟有些怜悯。

“滚……”

B1当然不听A2的，B1和A2就只相差了一个排名，A2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怕他不成？

他放出示|爱信息素，一股油墨的刺鼻味道钻入A2的鼻腔！B1心下一狠，一口朝A2的腺体咬去！

“嘭——！”

被示|爱信息素刺激到的A2回神，毫不留情地将B1拍飞，连着五间实验室都因此被砸出一个大洞！

A2缓缓站起，捂着后颈被B1咬出来的牙印。

他不是A1……A1的信息素不是这个味道……

A2手指插入自己的后颈，连根拽出那腺体抑制器！

无尽的痛感从腺体蔓延至全身，A1的特性被体现得淋漓尽致！A2痛苦地弯下腰，却一步一步地走向B1！

“你找死……”

不再被抑制器压制的腺体释放出高浓度的压迫信息素！霎时间，龙舌兰酒的气味充斥着这一整片水域！A2咬牙切齿地看向B1，一脚踩在他的脖颈上，冷道：“你们B等永远这么狂妄自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B1的脖子被A2一脚踩断！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老子能上这个当，只是因为我tm还想着你照顾过我，给你留点脸面。”

“要不是这个药让我把你当成A1，我早该在你碰我的那一瞬间砍死你！”

说罢，后脑的触须灌着毒液，硬生生在B1脸上划了十几二十道！直至B1再也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