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外愈 >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及时止损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及时止损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谢诚言捏着检查单靠在诊室外的墙边发呆,身边人来人往,人声嘈杂,他却恍若未闻。看不到头的感情和近在眼前的晋升机会该选哪个?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几天前去研发部取样品,去的有些晚,楼里的灯熄的差不多了,他从加班的技术员手里接过样品,正准备离开时,无意中在领导紧闭的办公室外,听到了关于评级的人选,南区的组长极有可能换人,他成了最有竞争力的人选。

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落进了他佯装平静的海域里,顷刻间就打破了苦苦维持的平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忽然不想耗下去了,最开始是他一意孤行地拖徐清秋下水,强迫对方接受根本不想面对的感情,还用孩子来绑架对方,自负地认为自己能弥补所有的伤害。

可他从来没有问过对方,需不需要他的补偿。

与其互相折磨,不如放过徐清秋,也放过他自己。

好聚好散不成,至少及时止损。

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海浪打翻了他的浮木,眼看着浮木在浮沉中越飘越远,他在海里拼命扑腾,脚下没有任何可以踩实的支撑,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他必须抓住一样东西去代替原先那块浮木,什么都可以,否则他就会溺死。

他需要依靠外物来藏住那些不好的情绪,否则他无法压制住越来越浓重的焦躁。

现在他找到了那样东西。

他努力说服自己,升职是个更好的选择,不用每天难受的死去活来,不用带着一个拖油瓶,他可以去过自己的人生,他就想自私一回,有错吗?

他守着自己极度匮乏的安全感,可怜又可悲的过度防御着可能到来的危机,他甚至没胆量当面要一个答案,只敢在有意无意间一遍遍的去试探,没得到想到的结果就开始逃避。

他畏惧自己一再成为被放弃,被抛下的那一个。所以他宁可率先离场,这样他就没有被放弃了,而是他先不要所有人的。

谢诚言把血检单递给医生,“能不能连同宫腔一起摘除?”

医生有些差异地抬头看向他,“手术对人体也是有损伤的,不建议你这么做。另外,你的孩子很健康,已经21周了,你想清楚了吗?”

他想好了吗?谢诚言握紧拳头,他想好了。

医生给他讲完一系列风险之后,叹了口气,写了张药单。

谢诚言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神情恍惚的走出了诊室,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了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诊室门口。长长的过道里,多数都是家人陪着来做检查的孕爸孕妈。一家人忙前忙后,满怀期待的期盼着孩子的降临,他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失神的看着过道对面的孩子,那是个两三岁大的小不点,梳着整齐的的刘海,灵活地从妈妈怀里滑下来,摇摇摆摆地扑倒婴儿车里去抓他的小玩具,又跑回女人身边,偎在她怀里奶声奶气的说着一些简单的词汇。

他看着小不点脸上甜甜的笑,不自觉的跟着笑。

女人察觉到对面专注的目光,冲他善意的笑了笑。

谢诚言仓皇的别开视线,手足无措地起身去了洗手间,他捏了捏被虚汗浸湿的掌心,心慌的厉害,他弯下腰,扶着墙吐的昏天黑地,即便如此心里依旧被堵得严严实实,好不容易吐完,刚站起身,新一波胃液又涌到了嘴边,整个胃像翻过来一般难受,直到吐无可吐了,还在不停的干呕。

他在洗手池前漱了漱口,压下源源不断的心悸,一出门就撞上了那对母子,女人一手托着肚子,一手牵着孩子,“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儿子去一下洗手间,他很乖的,自己会上,我就是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去。”

谢诚言看着仰头望向自己的小不点,鬼使神差地应下了,“好。”

女人生怕孩子害怕,又叮嘱小不点,“你跟着大哥哥,妈妈就在门口等你。”

谢诚言牵过软软的小手,带进隔间。

过了一会儿,小不点推开门,低头看向脚下的台阶,张开手要他抱,“哥哥抱,高高,下不去。”

谢诚言抱起软乎乎的小孩子,眉眼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柔软了下来,“来,洗手手。”他往手里挤了点洗手液,把软糯糯的小手包在手心中搓了搓,用清水冲干净短短的小手上的泡沫。小孩子都很喜欢玩水,一碰到水再乖的孩子都能撒开本性,挥舞着小手把水珠洒得到处都是。

他微微侧头眯着眼,避开了水花,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摸了摸小不点的脑袋,把他交到孩子的妈妈手里。

女人牵着孩子跟谢诚言挥了挥手,“儿子,谢谢哥哥,跟哥哥说再见。”

谢诚言回到位置上,看着母子俩的身影走远,鼻尖萦绕着小不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手心里柔软的触感还没完全消退,他的眼眶一热,微微泛起了红,他抓了抓眉毛,欲盖弥彰的掩饰坠在眼眶中过于沉重的酸楚,修长的指节飞快地划过脸颊,不着痕迹地拭去那丝将落未落的泪滴。

“19号。”

谢诚言一个激灵,回过神,攥紧单子,走进诊疗室。

医生带上手套,将药物吸入针管,解释操作流程。

谢诚言躺在铺着蓝布的床上,身体无意识的紧绷,手脚冰冷,他偏头看到墙上贴着的手术图示,医生手里那根长长的穿刺针会把药物推入胎儿的头部,很快现在还在他肚子里活动着手脚的宝宝,会停止呼吸。

“他……他会疼吗?”谢诚言的声音有些颤抖。

医生面不改色的准备着药物,“她会对药物有排斥,你可能会感觉到她剧烈的挣扎。”

谢诚言慌了,护着肚子豁的一下坐起身。

“72小时之内胎儿会自然产出,术后休息2—3天。”

医生的话让他遍体生凉,呼吸都有些不顺畅,“我......我明天单位有事,我......”

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放下穿刺针,“你要没想好,回去再想想。”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借口,医生直接了当地戳穿了他的想法。

“不好意思。”谢诚言顾不上尴尬,匆匆道歉,拔腿就往外跑。

他听见医生在后面喊他名字,立马慌张的加快了脚步,装作没听到,生怕走慢一步,就会被抓回去。

医生一路小跑着追过去,“诶,你病例不要了?”

“......谢谢。”谢诚言这才发现是他多想了,脸色惨白的接过本子,都没勇气再看医生一眼,头也不回的逃出了医院。

他狼狈的抹了一把脸上不断滑落的冷汗,靠着人行道旁边的树干瘫软了下去,手机从口袋滑落到地上,他捂着小腹,手指几乎要在T恤上抠出几个洞来。

你又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被放弃…….

抱歉啊,没问过你一声就把你带来了这个世界,又没和你打招呼就想随便处置你。

他愧疚的看向有些隆起的腹部,你为什么要选我做你爸爸,我不会是一个好爸爸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当爸爸,也不知道什么才应该是一个好爸爸该有样子。即使……即使我把你带到这个世上,也只能跟着我受苦。

手机被捡了起来,脱开的手机壳里掉出相片的一角,他翻开拍立得,这是陆知行夫妇试婚纱那天拍的,画面里的两个人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眸子弯弯的,笑盈盈地看着对面。

谢诚言捏了一下泛酸的鼻头,本来你会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陆知行午休过后和一同来实习的医生一路唠着嗑,路过大厅缴费窗口,不经意间一瞥头,看到了取药大屏上谢诚言的名字。

“谢诚言?这么巧?”陆知行嘀咕了一声,多嘴去药房问了句,“是不是26岁?”

“没错,你认识啊?”药房医生给他看资料。

“开的什么药?”

“雷夫诺尔和前列醇……”医生看了眼记录。

陆知行心里一跳,皱眉问,“取药多久了?”

“没多久,怎么了,有问题?”

“没问题,谢谢啊。”陆知行一边往产科冲,一边给徐清秋打去了电话,“喂,我说你们俩又闹什么呢?”

徐清秋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机,“谁俩?”

陆知行等不及电梯,换了楼梯,三步并作一步往上爬,“我都见着了,要是你俩没闹谢诚言怎么会一个人来医院开这种药,都这月份了。你们不是说好留吗?怎么又......”

徐清秋越听越不对劲,打断了他,“什么跟什么?哪种药?”

“你问我?引产啊,大哥!”陆知行咆哮。

“你说他要干什么?你确定是谢诚言吗?”徐清秋刚走到楼道口,瞬间停住了脚步,血液倒流的感觉直冲头顶,头皮发麻。

这下换陆知行愣了,“这件事你不知道!卧槽!我还怕我看错了,我特地确认了一下。他到底怎么回事啊?算了,这个晚点再说吧。现在怎么办?我帮你去拦住他。”

徐清秋吸了几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好,你拦住他……你……你先什么都别跟他说,稳住他就行……我现在打给他……”

徐清秋打去电话,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心里有一股火,横冲直撞的在他五脏六腑中乱窜,连番吸了好几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诚言,你在哪里?”

谢诚言接起电话,整个人还没从巨大的惊吓中缓过来,没能听出徐清秋语气的不对,“医院。”

“你去医院干什么?”

谢诚言残存的一丝理智没让他把事情抖漏出来,“我......这两天不是要做检查吗?”

“你为什么一个人去了?”徐清秋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

谢诚言坐在毒辣的日头底下,幼嫩的树苗起不了什么遮阴的作用,他的脑袋有些发沉,说起话来也前言不搭后语,“我记错时间了。”

“见过医生了吗?”徐清秋口气冷硬,急着追问。

“见......还没。”

“我一会儿就到,等我过去。”徐清秋说完就挂了电话,他被气得有些发懵,想立刻赶去当面质问谢诚言,走了没两步在拐角处迎面撞上了人,手里文件掉了一地。

张立兴帮忙捡起,递给他。

“谢谢。”

“都是同事客气什么。”对方笑了笑。

徐清秋攥着手机,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一切导致谢诚言会做出这个选择的可能性,最后得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谢诚言听到晋升消息的那天,他也在场。领导聊天说,刘俪有能力,有冲劲,但是她上个月结婚了,有备孕的打算,到时候生个孩子,再休个产假,再厉害的人熬掉这些时间,和普通人也没差别了。刚出生的小孩又是离不开人的时候,想要事业、家庭两手抓怎么可能,总会耽误事的,公司没办法等她。她就算了,从名单里划掉吧。

当时就见谢诚言脸色有点不对了。他想开口,但谢诚言没给他机会。

徐清秋看着手上那份股东协议,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他为了给他们一个保障所做的一切事,此时都像个笑话,谢诚言你为了晋升可以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是吗?

他觉得自己再一次遭到了背叛,上一次因为吵了一架就跟别人睡了,这一次又因为升职所以可以放弃他们的孩子。谢诚言太知道怎么挑战他的底线了,每一步都是奔着没有回头路去的。既然这样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他。

谢诚言你真的总有本事能把人伤的体无完肤。

他气极,掉头折回领导办公室。

既然如此……那你一样也别想得到,谢诚言这是你自找的!

…….

徐清秋停下车,一路狂奔进医院,见到等再门口的陆知行,劈头盖脸地问,“他人呢!滚到哪里去了!”

陆知行毫不怀疑这两人要是现在见到面,打起来都算是轻的。

他拿手当扇子摆了两下,做了一个消消火的动作,开口说,“我到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林医生说备药备到一半,人就跑了,跟有鬼在后面追他似的,连滚带爬的逃出诊室,病例都差点忘了拿。”

徐清秋听完后依旧沉着脸,只不过歇了想把人揍一顿的冲动,“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陆知行摇头。

一连打了几遍都没打通。

再打过去的时候,手机铃声从外面被推进来的担架床上响起……

谢诚言紧闭着眼,不安的半蜷起身体,瑟瑟发抖,双手牢牢护着腹部。

梦境中上一秒还在他怀里吮吸着手指,拉着他衣角咿咿呀呀冲他笑的宝宝,骤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四处找,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小小的婴儿。

一大滩深色的血迹缓缓从楼梯上流下,朝着他的脚边淌去。

他不安到了极点,战战兢兢地跟着血迹走上了医院的天台,才发现细软的哭声从一个黄色袋子中传出。

他能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是他的宝宝。

他拥住袋子,紧紧抱在怀里,“不哭不哭,爸爸在这里。”就在他准备带孩子离开时,天台入口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他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拳抡倒在地,他下意识护住孩子。

那人并不是冲着孩子来的,是奔着他来的,对方揪着他,拳头和雨点一样落下来,脚下也毫不留情,揪着他往死里打,“你为什么杀了我的孩子?”话语间是铺天盖地的恨意。

他抬起头刚要反驳,却立刻被眼前人骇得往后退了一大步,那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股说不上的心虚窜了上来,他移开视线,不断摇头,“没有……我没有……”

“那你手上是什么!”另一个“他”眼神凌冽地盯着谢诚言的手。

谢诚言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下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冰冷的剪刀,长长的弧度,诡异的弯着。

他浑身一抖,一把将它甩了出去,这时才发现那个黄色的袋子中正不停地渗出血迹,他撑着地面,手脚并用,连连倒退,“不是我……不是我……”

“你看,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对方压着他的脑袋,“哗啦”一下掀开袋子。

谢诚言闭上眼睛,拼命抵抗着,他不敢看。

“你看啊!你为什么不敢看了!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四分五裂……”那人略带癫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谢诚言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声音哆嗦地大吼道,“别说了!别说了……”

另一个他却笑了,“怕了吗?你做决定的时候怎么不怕?我恨你!我恨你!谢诚言你是杀人凶手!你必须给他偿命!”疯子掐住谢诚言的脖子,提起他,把他死死压在天台边缘,“宝宝该有多痛,他该有多害怕,你是他的爸爸你怎么能下得去手!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谢诚言被他掐的喘不上气,脸涨的通红,不断拍打着对方的手臂,反复挣扎着,活像一条被抛上岸边的鱼。

那人低头看了眼手臂上被谢诚言挠出的长长一道血痕,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力气,一把夺过他怀里孩子,在他眼前黑一片白一片的时候松开了手。

谢诚言靠着矮墙跌了下去,脱力的摊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挣扎着去够回孩子,“把他还我……宝宝……”

“是你亲手害死了他!你想要见到他,就应该下去陪他。”另一个自己死死地踩住他的脸,将他摁在脚下。

四周回荡着孩子尖锐的哭声,仿佛在怨恨他的狠心。

谢诚言不死心地伸长手臂,试图要回孩子。

可对方却没再给他任何机会,单手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推了出去……

徐清秋从洗手间里出来,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喘不上气一般,发出了一声接一声撕裂般的喘息,似乎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手臂上多了数条抓痕,指缝里都是血。

“谢诚言!醒醒……”

强烈的失重感让他猛地从梦中惊醒,谢诚言一把抓住徐清秋的手,捏得死紧,另一只手护着小腹,嘴里不停地喃喃道,“不是我,我没有……”

不加掩饰的情绪直直的闯入了徐清秋的眼中,他在痛苦,在害怕。

“什么不是你?”徐清秋皱着眉头,坐到床边。

谢诚言缓缓看清了对面的人,惊魂未定环顾着四下,整片眼眶都是红的。

幸好,幸好,只是一场梦。

可下一刻当他余光扫过点滴瓶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的攥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弹坐了起来,又被晕眩感逼的晃了一下,堪堪撑住床沿坐稳,就抖着手一把撕掉了手上的胶布,带出针头,鲜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指尖不断滴落,他赤着脚往外跑。

他为什么又回来了!他分明记得自己已经离开了!逃出去难道只是一场梦?

他觉得自己跌进了无尽的循环当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他错误的决定,永世都将困在懊悔中。

“谢诚言!你又在发什么疯?”徐清秋赶忙把他拽回床上,摁住他流血的手背。

谢诚言挣扎的太厉害,徐清秋没办法只得紧紧拥住他,把他困在怀里,“谢诚言,冷静点,怎么了,你告诉我?说话。”

谢诚言六神无主,整个人不住的发抖,“我怎么会在医院!我怎么还在医院?我出去了,我明明已经出去了!”他忽然惊恐万分地看向肚子,捂在小腹上的手猛然撒开,呼吸节奏乱的一塌糊涂,“他怎么不动,他……不是!我没有……”

被他一通搅和,徐清秋气都忘了撒,连忙覆上他的小腹,轻微的动静缓缓传到掌心,是谢诚言太慌了,一时没能感觉出来。

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徐清秋叹了口气,拉他的手去摸,“他在动。”

谢诚言拼命往后缩着手,根本没有胆量碰。

“别自己吓自己,他好好的。你低血糖倒在了马路边,被人送进来的,医生说醒了就可以回去了。”徐清秋用了点力,拉着谢诚言的手放在肚子上,又气恼又无奈,这人总算也知道怕了,自己把自己吓成这幅狗样子,一个人来的时候不是胆子大得很吗?连商量都没和他商量一声。

谢诚言摸了摸腹部,没在上面摸到针眼,才松下一口气。他渐渐记起来早上空腹做了检查,又连抽了好几管血,之后被吓了一遭,放松下来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徐清秋见他不再挣扎,慢慢放开了手,叫来护士给他处理手背的伤口。

谢诚言全程像个失去灵魂的傀儡一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徐清秋碰了碰他猩红的眼角,你明明比谁都想要保护他……

到嘴边的责怪最终什么也没说得出口。

“回家吧。”

……

两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一路。

在谢诚言昏睡的三个小时里,徐清秋从最初的气急败坏中平静了下来,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到底在为什么生气。

谢诚言不想要孩子,也就意味着谢诚言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这个答案,让他心里一沉,他发现谢诚言的放手,不会让他感到开心,反而很糟心。

他从来没有想过谢诚言有一天真的会放弃,他从一开始就笃信谢诚言一直都会在。

这时的徐清秋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点也不想要谢诚言离开。

怒火中烧,燃的最旺盛的时候也就是开头那么一下,找回理智后他回忆着谢诚言近来的种种,这人不对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脑子一热全把问题归结在升职上,的确有失偏颇。

徐清秋想确认谢诚言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他问,“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分开,你某天发现有宝宝了,你会要吗?”他想知道谢诚言到底把孩子当成了什么,只是拿孩子当筹码,还是现在的生活让他太过不安了。

谢诚言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不喜欢思考假设情形,想再多也还是假的,无非是给自己添堵。但他还是忍不住顺着徐清秋的话,往下想了想,如果他们还在一起,如果他家没有遇到当初的危机,他们在某一天一起发现这个意外的……惊喜,应该是惊喜吧。

“会。”他说。

“无论如何都会要吗?”徐清秋有问。

“来都来了,能怎么办?”谢诚言苦笑了一下,经过今天这么一遭,他算是明白了,当刽子手的压力远比生活上鸡零狗碎的压力大多了,他做不到毫无波澜的把一条健康鲜活的生命处理了,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的照常生活。他忍不住又问,“那你呢?如果是那样,你会喜欢他吗?”

“我会。”徐清秋几乎没有思考,答案脱口而出。这下,也不用接着问了,他心里已然明了,谢诚言在自己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才想放弃。

谢诚言垂下眼眸,苦涩的闭了闭眼,要是这个如果是真的该多好,可惜假设不成立。

徐清秋正准备松口:“我有件事……”

谢诚言也在同一时间出声,“我……”

徐清秋抢在他之前说,“我先说吧。”直觉告诉他,如果谢诚言先说,他会被气的头顶冒烟,他清了清嗓子,语速极快地丢出一长串话,“以前的事我可以让它翻篇,我不想再去想了。一直折腾来折腾去,你累我也累,不折腾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你把宝宝好好生下来……”

“什么?你……说什么?”谢诚言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他,那句我想搬走就在嘴边,没想到迎来的却是这么一句。

“从现在开始之前发生的事都既往不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随你。”徐清秋紧握着方向盘,余光悄悄移向他。

“既往不咎是指?”

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徐清秋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挑明了,“复合,我会考虑的。”

谢诚言心头狠狠一颤,随之而来的是狂喜,“真的?”谢诚言不知道徐清秋的决定为什么来的那么突然,他不想问,也不在乎。哪怕这一切是虚假的,他也甘之如饴。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只要能演一辈子,和真的又有什么区别?

大惊大喜之下,晕眩感再度卷土重来。

“谢诚言!你别又晕了。”徐清秋瞥了眼他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紧张地捏过他的下巴,想要看清具体情形。

谢诚言把他的手给推开了,扶着额头闷闷的笑,“开车,看路。我又不是林黛玉,晕什么?”

“你还当你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呢?能不能自我认知清晰一点?”徐清秋回正身体,路上摄像头把他分心驾驶的举动捕捉了正着,一张罚单是免不了的了,他看了眼头顶的探头认命的叹了口气,“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这一天叹的气比他几年来的都多。

“没什么,我想说什么来着?忘了,不记得了。”谢诚言说完,又瞄了眼主驾上的人。

“不记得了就不记得了,估计也不是重要的事。”

徐清秋心中免得不了有些憋屈,他是提出了考虑复合,心里却不太甘心。他明明已经考虑的差不多了,就算今天没这出事,谢诚言也会得到差不多的答案,还是他心甘情愿的。可偏偏棋差一着,到嘴的话也变了味儿,生生成上了赶鸭子上架,被迫无奈的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来到了惊悚剧场,无限循环…

*不要急!徐清秋没干对谢诚言不利的事。他只是一时气昏了头。

接下来一段会有很多的糖~~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