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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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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徐清秋窝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吃饱喝足后容易犯困。谢诚言在徐家双亲离开后,回了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压在身下的手机不断震动,徐清秋醒了过来,在沙发上探寻着摸索了几下,抖出裹进毯子里的手机,半眯着眼睛把视线聚焦到来电显示上,“喂,原翊然……”

听到他浓重的鼻音,那头惊叹一声,“这都几点了,你还没起?”

“睡个午觉,说事儿。”徐清秋点开扬声,手机随手撂在头枕边,他阖起眼,语调模糊。

那边许是怕他下一秒就再度睡去,连忙切入正题,“下午有没有空?我和扬他们在一起呢,方不方便来你家做小组项目,顺便一起吃个饭。”

“行……来吧,嗯……等等……”不清醒的状态下嘴比脑子快,徐清秋答应完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独居,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的刻意回避,又或许从来不曾接纳他进入自己的私人领地。在大多数时候徐清秋都不会让自己去想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徐清秋并不想让人见到自己的前任,这几个相熟朋友来家里的次数也较为频繁,到时候免不了相互介绍一番,难不成说,噢,这是我前任,谢诚言,你们可以认识一下。这是无稽之谈。可如果说,就是普通同事,借住而已,也是不妥的。两人的氛围任谁都能察觉出不对来。他不认为自己能把情绪掩藏的滴水不漏。就算自己能做到,谢诚言也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

因着这层顾虑,徐清秋迟疑了片刻道,“不然这次约在外面见吧。”

客卧的门被拉开,谢诚言走到沙发前,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压低了声音对徐清秋说,“我下午出去。以后你有朋友来,我都会出去。”既然不待见,又何必在这里碍眼。徐清秋不想让他出现在徐爸徐妈面前,也不想让他靠近他的社交圈。这些谢诚言都知道,他自认为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也可以说是个聪明人,在遭遇接二连三的冷言相向后,依旧上赶着倒贴,非但不能修复关系,反而会让人更加厌烦,还不如随了徐清秋的心意。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徐清秋蹙眉,想叫住他,又忍了下去。

谢诚言拿着笔记本电脑和充电器下了楼。小区所处的地段不错,出了门就有一小片商业区,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咖啡馆,连锁快餐厅和其他一些小铺子都被包揽其中,总之,想找个地方呆一下午还是容易的。

丹尼斯是其中一家全球连锁的快餐店,底色明黄的招牌,印着橙红色的英文字体。价格不算贵也不算便宜,卖的大多也是三明治,汉堡,美式松饼一类的东西。比起‘垃圾食品’稍微健康一些,却也好不了多少。店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顾客,谢诚言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来,点了几样东西,想着大概率会在这里待到晚上,于是又多点了几样打包。这样一来,占着位置,也不会觉得过意不去。

他看了眼电脑所剩不多的电量,叫住了临近的服务员,“您好,麻烦问一下哪里有插座?”

微胖的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鼻子里出了声气,“呒么(没有)。”说完,拿着手里的抹布要离开。

“诶……”谢诚言快速地环视四周,他指向远处靠墙的位置问,“那里的可以用吗?”

“伐扣以,伐是公用个。(不可以,不是公共的。)”女人不耐烦地说完就走了。

谢诚言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多计较,起身走到服务台前,向值班经理说明了来意。

中年男子温和的笑道,“可以啊,没问题的,可以用。”

“谢谢。”

不远处擦着桌子的女人翻个白眼。

谢诚言换到靠里的位置,餐食紧跟着送了上来,表皮酥脆的三明治对半切,最中间粉嫩的方片火腿肉被翠绿的生菜叶包裹着,油脂顺着被黄油浸润的面包表皮往下滴。旁边配着一份粗薯条,浓重的香味随着腾起的热气扑面而来。

这样刺激味蕾食物对于谢诚言而言并不能激起他的食欲,他只吃了半个三明治。对他来说,饿不死就行。

慢慢的,店里只剩下一两个顾客。谢诚言做完报价单和手头上的其他工作,捏了捏眉心,合上电脑,腾出一小片地方,手枕着脑袋,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半边露出来的脸上,柔化了锋利的棱角。

几个服务员围坐在角落的桌子边休息。中年女人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拿着牙签剔着牙,视线在那一头的谢诚言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外地人就是外地人,穷酸样,哪里都能睡,她嫌恶地撇撇嘴,呸了一声,吐出牙缝间的残渣。

谢诚言没有收拾就出了门,上身着了一件浅色连帽衫,下面套了条宽松的淡灰色运动裤,加上脚上的白色板鞋,全身上下没超过四百。电脑也是几年前的款式。

事实上,她倒也不是非要跟谢诚言过不去,她一向对外地人一视同仁。遇到讲着一口流利松沪话的顾客,总会多几分亲切。

老一辈的人还是会抱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审视外来者,这种风气尤其充斥在受教育水平不高的人群中,他们从未走出过去给他们画下的圈子。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使得她总觉得自己比起大多数外地人高出一截来。

几个初中生背着书包,抱着足球,满头大汗的,一路打闹着推门进来,“港杜(傻子)!”

“港杜且大避(傻瓜吃大便)!”另一个孩子立刻回嘴。

这几句话谢诚言还是听懂了,小孩子的乐趣往往就是这么简单,一句骂人的话,反复说着就能笑一路,回想起来小时候好像多少都有这么一段无聊而又幼稚的过往。

中年女人扶着膝盖站起来,微微松了松筋骨,路过谢诚言的时候视线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她看了眼拖干净的地面,招呼孩子们往谢诚言旁边那张桌子坐下。

她走过去给他们倒上水,小孩子们捧着纸杯又急又快地喝着,她忍不住操心道,“慢点,么宁特拿抢(没人跟你们抢),当心呛到鼻管哩。”

谢诚言刚睡着,即刻被身边精力旺盛的初中生吵醒了。他看了眼时间,睡了十五分钟不到。他皱眉头看了圈周围,明明都是空位,偏偏安排把人在他身边。

他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重新打开电脑,点开几天前看了一半的泛函分析。这些是他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研究生数学教材和论文资料。虽说生活为理想上了一道枷锁,却从未甘心就此屈从。

可是理想说到底是现在还无法触及的梦,手机来电将他拉回现世,“什么事?”

“小言啊,那个……你爸他……昨天带你爸去市里复诊……嗯……”继母一句话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

谢诚言打断她,“他怎么了?”

“医院给新开了一个药,说是进口的,对腿很有好处的,就是……这个价格……它……”

“我在月初就把钱转过去了。”

“是,收到了。可这药吧它是进口药,新药,不在医保里……”

谢诚言闭了闭眼,微微吸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哽在喉咙里,“什么药?叫什么名字?你确定是医院开的,不是你们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广告,自己要乱买的?”

“阿姨不是那种糊涂的人,你是知道阿姨我的。名字……名字我也记太清了,好长一串的,我去找找单子。”

谢诚言无声地叹了口气,“算了,要多少?”

听到数字,谢诚言重重皱起了眉,许久没有松开。

“你知道你爸他腿老是疼……咱们这里最近又老下雨,昨天去医院的时候那个膝盖肿得比大腿还粗,里面都是积液,医生给抽了好半天,怕你担心就……”

谢诚言再次开口打断,“知道了,没别的事我挂了。”

那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诶……那什么,小言你爸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在南临多少能帮衬着家里点,这么大老远的,万一家里有个什么事,你是个懂事的……”

谢诚言听到这些就烦,压低了声音制止她继续往下说,“别,你别往我头上安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是到外地工作,又没有说过不管你们。钱我都还的差不多了,你们的生活费我也没有断过,你们还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你们一家三口安生的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还要试图干预我的人生?”谢诚言说完,没再听对方回复,直接将电话挂断,把手机丢到了电脑后面。他有点克制不住情绪,努力一压再压,不断地做着深呼吸,才把快要喷薄的情绪收了回去。

想想都觉得可笑,以前也没有人管过他,现在加上懂事两个字就觉得能把他绑牢,凭什么?

……

“你看这人,占了人家车位,警告了好多次都没有用,最后车被人用笔给画了,他还好意思报警,这素质九漏鱼吧。”几个年轻的店员趁着客流量还没有开始大起来,围坐在一起刷手机,讨论网上的视频。

中年女人凑过去跟着看,她抿了下嘴,阴阳怪气地开口,“哎呦,现在这种没素质的人多的就是呀。别说视频里的了,现实生活中见得还少啊。你看看,有的人把这里当网咖了,点了点吃的喝的,就想在这里过夜。应该曝光到网上被人好好骂骂。”

旁边的店员赶紧看了眼谢诚言的方向,给她使眼色,让她小声点。她反倒更加起劲,摊着手说,“我又没有讲错,有什么好怕的啦。”

“经理都没说什么,想坐就让他坐嘛,也没有规定不让座。而且现在不是还没有到饭点,人家点的东西也挺多的,坐一坐也没关系。再说,隔壁小区那个小姑娘不也经常来店里一坐一下午嘛。”

中年女人极为不赞成对方的话,反驳道,“那怎么会一样呐?侬年轻不晓得,我跟你讲哦,外来人让我们犯罪率都提高了好多的呀,你看那些犯罪份子,哪个不是外地来的呀?阿拉本地人自己有地方住,谁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是伐啦?啊有道理?”

没刻意压过的声音,径直传入谢诚言的耳朵里。他本来心情就不好,现下更是雪上加霜。他自认为算不上什么高尚的人,况且这人又不是和自己利益相关的衣食父母,骂回去也没有什么损失。再者,他从来不是甘于任人欺负的性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第一第二次容人是风度,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大可不必。这是他的个人原则。

他豁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女人吓了一跳。他冷着脸,言辞刻薄,“没错,我是外地人,如果不是我这种外地人进来,你也得不到这份就业机会。还想着闭关锁国呢?那也轮不到您来当太后。要是我的行为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当面提。不敢直接跟我说的,背后也别说。”

出了门,走了几步,凉风一吹,冷静了些。谢诚言又生出几分悔意,干什么跟她扯那么多,和这种人扯淡,只会显得自己和她一样蠢。

走进小区,他抬头看了眼,隐约能看到徐清秋那户里走动的人影。他叹了口气,在中央公园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身后的景观丛里发出簌簌的响声,谢诚言借着昏暗的天色看了眼,是几只流浪猫,它们蹲在原地,警惕地看着谢诚言。

几猫和一人,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了一会儿,最后是谢诚言先和它们招了招手,黄色斑纹那只摇了摇尾巴尖,仍旧窝着不动。黑色的那只往后退了两步。

谢诚言无奈,去附近超市买了一小包猫粮和几罐猫罐头。这次,那几只终于肯搭理他了。小斑纹率先跑了出来,大口大口吃着罐头鱼肉,黑色那只依旧保持高度警觉,一点点挪过去,推土机一般塞了满口猫粮,躲到稍远的地方吃了起来。另外两只有样学样,仿照黑猫行事。

谢诚言伸出手背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小斑纹,慢慢地,一点一点,在离小斑纹不远处停了下来,等小斑纹闻过他的手背,默许他的靠近之后才伸手轻轻摸了摸它不算顺滑的毛发,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来。

天黑下来之后,小区的路灯亮了起来,一盏盏光落在地面铺开一片光晕。从楼上看下去,一点一点的白色光点,断断续续的连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除了这些在黑暗中尤为突出的小光点,其他的一切都被沉甸甸的夜色所吞没。

这时的小区也没有什么可观性,周扬打开厨房的窗向外张望,有些无趣地撇撇嘴,绕到客厅的阳台,饶有兴致地看着暖黄一片的街景,“真好看。”

徐清秋跟着走了出来,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了根烟,“又看?每回来都看,有什么好看的?”

“老徐你不懂。说起来,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一根接着一根,你都出来好几趟了,之前也没见你抽这么多啊。”周扬低头抖了抖被风吹乱的头发,看向徐清秋。

“……”徐清秋呼出一口白蒙蒙的烟雾,立刻被风吹散了,他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周扬往旁边挪了半步,伸手拍了拍徐清秋的肩膀。

原翊然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没见两人回来,便找了过去,“你们在聊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在这里躲了那么久?还是楼下发生什么事了?”他够着栏杆,一个劲儿地探出头往下看。

“哎!你也不怕掉下去。”原扬伸手把他从阳台上拉了下来,带着满满的羡慕开口,“我就是喜欢这种高层,风景又好,视野开阔。我还从来没住过高层,一直都想来着……”

原翊然听闻,直接给气笑了,上手往他胳膊上来一拳,“嚯,周大少爷,那可真的是委屈你住大别墅了昂。有你这么凡尔赛的吗?”

“我没有,我说的是真的。”周扬一脸认真地向两人解释。

徐清秋笑着摇了摇头。

“诶,对了,你家那只哈士奇怎么样了?”

一提到哈士奇,周扬一个头就顶两个大,那位祖宗的风光事迹都可以出本书了,“哎,你可别提了,闹腾死了。拆家倒是不拆,但是布丁它就喜欢跟人呆在一起,离了人能撕心裂肺的嚎一整天。有回我邻居当我虐狗,还报警了。这也就算了,你知道它都从我家‘越狱’几回了吗?我换了三次锁,什么门都能开。最后换了密码锁,连把手都没有,它终于出不去了。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过得好好的,它来到现在,我就没过上一天安稳日子。”算得上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只‘麻烦制造机’的故事。

徐清秋听完开口问,“那……它这么麻烦,你还留在身边?”

“它再折腾我,我就把它给送走。”

两人临走时,问徐清秋能不能明天继续约在他家讨论课题,徐清秋思索了片刻答应下来。某些人不是自己说了,只要有人来,他绝对不会在。隔天,谢诚言果然说到做到,一早就出门了。徐清秋也没过问。直到晚上,家里的热闹散尽后,谢诚言还没有回来。

徐清秋心头窜上一股莫名的不痛快,怎么搞得像虐待他了一样?又不是自己让他走的。腿长在他身上,想留下,也没人说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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