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份生日礼物也足够奢侈。
江雪不具备这方面需求，所以签字笔又被放了回去。
男人没有表现出不悦，拉住他的腕让他人过来，膝盖碰到一起。
第一次抬头仰望青年，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先去看看，再决定收不收下？”
刻意将问句问成问句，而不被久居高位的气势压成陈述句。
江雪：“我不常去C国。”
戚冷：“那边有人专门打理，日常你不必担心。”
江雪无奈：“戚先生……”
戚冷：“你应当收下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不过作为接受者，你有权审视礼物好坏。”
房间里安静一会，戚冷说：“它在一片玫瑰花海中，简单几笔，再卖我一幅天价也未尝不可。”
“……”江雪抿唇笑了，“您是说我上一幅画开价开高了？我可以帮您打折。”
观察到他神色舒缓，戚冷眸光微动，略有薄茧的指腹不免轻轻摩挲他的腕：“只是一串不出格的数字，谈不上贵。”
碰着碰着，生出点不为人道的旖旎心思。
原本并到一起的膝盖分开，空出一块位置。
戚冷就这样看着青年，也不多说别的，另一只手不经意揽上他的腰，还未用力，仅仅是松松在上面放着，随时可挣开的样子。
正如男人给人第一印象绝不尖锐，刻在脸上的温和面具极有欺骗性。
实际掩在镜片后的灰蓝眼眸如一面镜子，倒映阴暗面里的欺诈凉薄，是旁人，也是他。
看似轻易能逃脱的牢门只会是另一道陷阱，隐藏着另一个深渊。
江雪不太适应在书房做这些事，迟疑两秒，便被腰间等不及的大手一捞——
听得闷哼一声，他坐到了男人腿上。
江雪：“……”
有生之年。
戚先生每日清晨都有锻炼，一坐下来，腿上肌肉紧绷着，有点硬。
再加上他搂过来的双臂也不孱弱，刻意顶起的肌肉线条将衬衫撑起，充斥着力量感。
“还记得么，”双腿合上的男人紧紧抱着他，低沉悦耳的嗓音不紧不慢在耳边响起，“你曾在客厅主动将这里放到我腿上。”
小腿被不知哪多出来的一只手捏了捏。
江雪僵硬着脊背，呼吸轻了：“……我不记得。”
戚冷笑了：“没关系，有监控。想看看么？”
面前摆放着的电脑里随时能调取别墅里任何一处监控，一个月内都有记录。
江雪：“……”
江雪：“不太想。”
戚冷：“那就是记得了，不肯承认。我以为你不会对我说谎。”
他忽然提了下唇角，笑得越发和善：“床上对我的满意，不会也是骗我的？”
江雪觉得今天的戚先生有点不正常，所以并不开口，清清冷冷看着他。
戚冷与之对视片刻，只将人搂抱得更紧，鼻尖似有若无触碰着微卷发丝，或干脆贴到微凉皮肤上。
江雪偏爱某个香水品牌，柜子里几乎全是同品牌限定，各式各样的玻璃瓶摆放到一块也算赏心悦目。
前段时间戚冷送了他一款神秘香水，暂且没有发售，是他偏爱的木质香。
今天闻见的味道便是那款香水里的。
*
戚冷比严宣想象中年轻。
……或者说完全不一样！
严宣死活想不到跟老爷子说得到一块去的人居然长得这么——
不显老！
戚先生与严夫人是平辈，严宣心有龃龉，也不得不将礼数做全，当着众人面喊他一声‘叔’。
戚先生不觉得这称呼把自己喊老，稳稳当当受着了，手出格地没从青年腰上挪开过，看得严宣咬牙切齿。
客厅里堆着好些被白布盖着的四方块，有的半人高，有的只到膝盖。
对画框太过熟悉的他几乎可以念出每个画框尺寸。
自从江雪进门起，严宣就狗狗祟祟一直在看他。
第一眼是惊艳，外形条件确实是好，也确实能演陆玄知。
之后理所当然觉得清宁就该什么都是最好的——
“你，你可以看看啊，我都买下来了。”严宣挠挠头，“应该有喜欢的吧。”
他是那种浓眉大眼的长相，跟严佑安有个五六分像，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啥距离感。
严宣在圈内人脉还算不错，找几个玩艺术的朋友不难，一个晚上就花出去几千万。
“哦对了，我还让阿姨买了玫瑰种子，到时候把咱们家附近都种满玫瑰花……”
严宣和严佑安的工作性质注定不能长期与严夫人住在一起，但逢年过节是能回来都要回来的，这里是他们的家。
清宁喜欢玫瑰就得种，像他们两喜欢的东西严夫人也会让人备一份一样。
家得以每个家庭成员的喜好为主嘛。
江雪：“谢谢。”
被他郑重其事的谢，与各路牛鬼蛇神都打过交道的严宣面色发烫：“没没没没什么，就，就不知道那个品种你喜不喜欢……我，我问了的啊，跟玫瑰园里是一样的……”
戚冷替江雪拉开椅子，让他先坐下。
而江雪也习以为常坐了，表情看不出异样。
严佑安伤未好，坐着与他们问了好。
严宣则厚着脸皮凑过来，弯腰请江雪先加自己联系方式。
严夫人和丈夫都没说欢迎回家这些只会叫人尴尬的客套话，微笑看他们闹了会，严夫人：“阿雪，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从明天开始搬回来住吧？”
对比上次酒宴，此时的严夫人用容光焕发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她本身就是美人胚子，前些年忧虑太重伤身伤心，更不提装扮自己。
江雪：“抱歉，明天要同戚先生去一趟C国，四天后回来。”
严宣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被眼疾手快的严佑安摁住了。
严影帝瞟了瞟笑容温和的男人，低声呵斥：“坐好。”
严宣拼命用眼神示意：坐什么好呀！我哪里坐得住呀，这老男人分明要把阿雪拐跑啦！
严佑安不觉得。
依照戚冷的手段，真想将阿雪困到国外不会用这种方式。
严夫人抿了抿嘴，眼神期待：“那回来之后……”
江雪：“好。”
严夫人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年轻人是要多出去转转嘛，有戚冷在我也放心。”
*
“谢谢您。”
从严家出来上了车，青年说的第一句话。
戚冷膝上放着电脑，面上多了副金丝框眼镜，儒雅俊美。
闻言，他眉心轻折，不大乐意地看过来。
青年却是不说了。
戚冷：“……”
深深看了会这人，继续投入工作中。
江雪派去宋家村调查的人换了，跟江厉没关系，是戚先生的手笔。
包括那场酒宴。
也许是熟悉在背后当个始作俑者，乐于看台上棋子明争暗斗。
也许是记挂江雪只说过一次的拒绝的话，此后便顾忌着没放明面上。
毫无疑问，受益人是江雪。
今天这顿饭不仅是认回江雪的社会身份，也是给了他严家人都有的权利。
从玫瑰园搬出来么……
江雪看向外面被阳光笼罩的街道。
*
飞机落地，江雪正好看完一本很薄的短篇小说。
他最近有些爱上C语的文学风格，准备多挑几本看。
戚先生对此唯一的不满是江雪没有找他要书单。
“腰还疼么。”
江雪避开男人伸过来的手：“一点。”
“……”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薄唇微动，“我下次会轻点。”
光听这几句对话，很难不让人误以为江雪才是下面那个。
主要两人都没跟其他人有过亲密活动，不太确定承受方是否本该如此——主动。
江雪并不贪恋床上的事，戚先生兴致来了，有些不管不顾。
之后借着余温聊些其他的事，戚先生总会在此时将掌心贴在他腰间轻揉。
这样他也能入睡快。
老詹姆斯留着过肩白发，像电视剧里的牧师那样束得很有书卷气。
精瘦有力的身躯掩在齐整的衬衫西装下，眼角细纹慈爱极了，看不出一丝戾气。
一见到青年便迫不及待赞叹‘上帝的杰作’，展开双臂想抱住他，被戚冷挡了回去。
戚先生是土生土长的C国人，说起C语的腔调宛若华丽的咏叹调，优雅流畅，让人巴不得永远没有尽头。
外孙平淡的警告让老詹姆斯笑容越深，看着青年的眼神也越兴味。
“你准备带着小天使住多久？”
“四天。”
“噢，”老詹姆斯严肃说，“你母亲想你，再多几天。”
戚冷摇头。
老詹姆斯的庄园很大，光是前院的绿植都得十来个园丁修剪。
两个天使喷泉伫立着，喷洒出的水珠折射出亮光。
他实在是个健谈的人，得知江雪会说C语后就没停过嘴。
如此这般进了屋，沙发上的女人惊喜起身，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
“你把我的新香水送给小天使了，对吗？”
女人看起来比江夫人都要年轻，肤白貌美腿长，穿得优雅知性，看不出具体年纪，只能隐约猜测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人。
江雪用流畅的C语回答：“很好闻，夫人。”
女人愣了下，双手捧心，感激道：“你太贴心了，宝贝。虽然我知道我的香水一定不能会让人失望。”
“Kingsley冷得像对女人完全没兴趣的那种男人，太让我伤心了。”她嘟囔着。
江雪：“……”
某种意义上来说，戚先生确实属于这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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