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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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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打算等他呆愣愣直到反应过来,王希蕴咽了口唾沫道:“扶我回房间,我包袱里有石蜜,拿滚水冲了端过来。”

下一场疼痛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王希蕴语速有点赶,语气间也带了点不客气。

但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时遇依言很快端来了温热的石蜜水,连带着拿了个能暖腹的小包袱。

王希蕴摸了摸,才发觉这小包袱不过是手炉外头套了个更能透热的布袋罢了。

“你倒聪明。”石蜜水甜滋滋热乎乎的,喝下去后精气都被提起来些,王希蕴将包袱压在还在作痛的小腹处,心情比原先好了很多。

“这里不比宫里,况且你还是个男儿装扮,我不好去要盐袋,就拿这个给你应付一下,想来能起些用。”时遇看着她面色好了些,方才吓出来的心渐渐落了回去,扯了把椅子坐到床边。

“你每回都疼成这样吗?”时遇皱着眉,回想了这几个月,却也不见哪次她因月事这般难受。

王希蕴一口一口抿着糖水,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我虽体弱,但在这方面还算好运,我们楼里有的姑娘甚至会疼到下不来床吃不进饭的地步。”

甚至用不着到别处找,书同就是月事颇折磨人的哪一类,平日里再保养都不济,到时候该疼还是疼,厉害时喝口水都能吐出来,吃糖吃药更本没一点用,只能硬熬过去。

她俩性子差距这么大却还能做朋友,便是因着那次文书同来月事,她尽心尽力照顾了许久,女孩子总是会在这些小事和细节上下定对一个人的看法,那次之后,文书同就再没有用斜眼看她骂她“装模作样”了。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海盐袋这种东西的?”王希蕴腹部疼痛弱了下去,便有心情关注旁的东西了。

那延初慎在吞并西域国土时,除了在政务上做出了赫赫有名的功绩外,其本人作为女子,其实也有不少利于女子本身的作为。

相传延初慎本人也极惧月事带来的苦痛,为了不影响她率兵打仗,她特意找了人研制出一种能在经期护着小腹腰背的小玩意儿,这个小玩意儿便是海盐袋,因为确实好用,便渐渐传入了大齐。

只是世人大多关注延初慎作为君王的丰功伟绩闲谈逸事,她作为女子而为女子造福的行径没多少人知道。

海盐袋价贵,在大齐几乎是上流女子皆有,但大部分男子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这个东西,时遇早年离京,军营里都是汉子,能知道这个实在稀罕。

时遇接过王希蕴喝完的空碗,又给她满了一碗:“好歹我也是有娘亲和妹妹的,当年时滢的海盐袋还是我送给她的。”

“兄长还会送这个东西?”王希蕴来了精神,她是入了宫才初潮的,当时不懂事,好在楼里的姑姑虽然严厉但都很贴心,她的海盐袋便是闫姑姑送的,一直到前世她被押入大牢前,用的都是闫姑姑给的那个。

哪怕是宫外的大户人家,这种女孩子的闺房秘事也都是由亲娘教导,再不济也有长辈亲戚,男子知道这些的,还真不多。

“嗯。”时遇点了点头,手里的蜜水已经不烫了,他又塞到王希蕴手里,“我母妃也疼得厉害,她曾说过,女孩子来了月事就说明是大姑娘了,当年时滢还很粘我,我想既然她变成大姑娘了,我作为兄长总得送些什么礼,便挑了锦缎托绣娘做了一个。”

锦缎?王希蕴不由咋舌,却又好奇起另一件事。

“你和时滢殿下从前既然这么亲近,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想当初时滢殿下对着时遇发脾气时说的“当年你靠母妃讨好你那所谓的兄弟,现在又要靠母妃的画来再来讨好女人”,单从这句话就已经能联想许多了。

她知道黛妃亦有同她一样画神向神明祈愿的本领,可既然有这样厉害的本事,又为什么会落得个莫名暴毙的地步?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一个好问题,起码王希蕴平常绝对不会开口窥探对时遇来说可能并不愉快的私隐,她问出这个问题后立刻就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若时遇不愿回答,她绝对不会再问第二次。

可时遇只是面容僵了僵,而后对上她的眼,似笑非笑:“想知道?”

王希蕴点头。

时遇便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其实父皇,一开始是没想纳我母妃的,虽然他后来的确被我母妃祭神的装扮惊艳过,但他心里最重要的一直都是梨妃。”

只是梨妃母族式微,入宫也不过微末,大齐后宫向来不许越级晋封,哪怕皇帝再宠爱,也得从末流一步一步往上爬。

“说来母妃还比你厉害些,她的画不仅能祈愿,她本人也有些通晓未来的本领,除此之外她画神也不像你一样以精气为代价,若她一心在绘神楼上,现在的楼主绝对不是洛槐。”

“可她对父皇一见钟情,甚至说出若皇上不娶她,她就画神以泄洪的威胁话语。”

时遇说的平静,王希蕴却听得目瞪口呆,眼前浮现出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举着画,身后洪水一触即发,只待她一声令下就淹没村庄百姓的画面。

“黛妃娘娘不是认真的吧……”她喃喃道。

时遇笑看了她一眼:“父皇也以为她说的不过气话,虽然知晓母妃的本领,却也不信她会做到这种地步。”

“可她真的做了。”

王希蕴脊背发凉。

“虽然不是她说的那样滔天洪流,却也足够将父皇吓个半死,我母妃也就成了大齐史上第一个被纳入后宫的画神师。”

“说来不怕你笑话。”时遇面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我和时滢都是母妃画神求来的孩子。”

王希蕴:“……”知晓黛妃为了入宫做出来的那些事,再听到这些也不觉得奇怪了。

“父皇是真的喜爱梨妃,那时候她还不是梨妃,因为生下时述才被封为贵人,但父皇几乎日日都去看她,母妃一入宫就为妃,但在她看来,位分的尊荣完全不及父皇的在乎。”

“对梨妃的嫉妒,也可能是想着有了孩子便能留住父皇的心,总之,我出生了。甚至时滢的出生,也不过是因为梨妃有了个女儿罢了。”

王希蕴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她没有父母,但也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将孩子的诞生作为押注的筹码,这样的人在她看来其实是不够格成为父母的。

或许是王希蕴面上的表情太过于一言难尽,时遇忍不住笑开了:“其实我母妃生我们是为了争宠,但她其实也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母亲的,对我和时滢的关照从来没有少过,不然时滢怎么会那么怀念她。”

“母妃在时,我和时滢,甚至和齐弈年的关系都很好,自我记事起,齐弈年就一直住在宫里,他和我年岁相仿,自然更能玩得来些。”

“只是当时我也傻,从来没想过,为什么齐弈年会住在宫里。”

这件事王希蕴倒是略有耳闻:“听说齐弈年的父亲早逝,陛下特意将他接近宫中抚养的?”

时遇点点头:“准确来说,齐弈年的父亲就是在我母妃引起的那场洪水中殒命的官员。”

“纵使我再怎么回避这件事,但不可否认,我母妃是一个于国于民都不利的恶人,齐弈年的母亲当年才刚刚怀上他,丈夫却在治水中去世,他母亲极为悲恸,生下齐弈年后就去世了,而那时我的母亲已经荣登妃位,梦想成真。”

“少时的我们不知道这段往事,只将彼此当做最好的朋友,可一旦知道过往,看向对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时遇的面上浮现出一丝迷惘:“他知道真相之前的那个下午,我们还约好明天要一起去做什么来着,可第二天他没来,我现在也不记得,当时到底要做什么了。”

“一开始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本来要好的朋友某一日突然就不再搭理我,甚至不再见我,我因此还怪过他,可这些怨怼,在他告诉我一切后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偷盗者见了被偷盗者的心虚。”时遇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就变成我躲着他了。”

王希蕴有些心疼,其实说到底,这三个孩子都没做错什么,是他们父母之间的纠葛让本该幸福和谐的孩子承担了本不该他们承担的苦痛。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个问题是多么的——残忍。

“不用再说了。”她覆住时遇冰凉的手,“我不好奇了。”

“不用担心,快讲完了。”时遇眨眨眼,反过来拍了拍她的手,似在安抚,“后来我母妃才知道,她画神不是不会影响自己的精气,而是慢慢积累,直到一个阈值,她一直在画神,或帮父皇处理政务以求换得他的一丝青眼,或以此对付她看不上的嫔妃,总之在某一日她画完神之后,反噬铺天盖地地来,她一病不起。”

“很快就到了濒死的地步。”

“那天早晨,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去找父皇,说要见他最后一面,可生病的人肯定要见大夫啊,我阳奉阴违,想着叫来太医再去找父皇也是来的及的。”

“出了宫门却见到了齐弈年,我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主动找过我了,所以当他说他会帮我去找太医,让我放心去找父皇时,我虽然怀疑却也没犹豫多久。”

“然后……”王希蕴已经料到了结果。

“嗯,我没叫来父皇,他也没去找太医。”时遇顿了顿,“到头来我谁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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