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尘埃落定，结局令人唏嘘。

虎杖悠仁却觉得这件事还没结束，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虎杖悠仁这么一说，钉崎野蔷薇也觉得他们确实忘了什么，但一时半会儿却是想不起来。

藤丸立香环视四周废墟，最后看向专业人士，“话说这种情况你们要怎么处理，可以报警吗？”

“啊啊啊啊啊——”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终于想起他们忘了什么，“我们忘了放‘帐’！”

“帐”可以让普通人看不见、听不到笼罩区域范围内的动静，但他们忘了放“帐”，刚刚那么大的动静，肯定吸引了很多普通人围观。

钉崎野蔷薇悄悄往外探头，果不其然看见了楼下围观的一圈人。庆幸的是，现在是上课时间，围观人群中没有学生，进入社会的成年人封口会相对容易。

“我刚刚询问了五条老师，”伏黑惠向同伴展示了一下自己手机的通讯界面，“他说……这是‘窗’的事，我们只负责打小怪兽和拯救公主。”这话说得伏黑惠都有点难以启齿。

“……”钉崎野蔷薇缓缓吐出一口气，“既然五条老师都这么说，就这么办吧，出了事老师顶上。”

“走，”钉崎野蔷薇揽上虎杖悠仁的肩膀，半推还在犹疑的虎杖悠仁下楼，“想想今晚我们吃什么吧。”

中原中也移开看向尸体的视线，收起复杂的表情，跟在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身后。

藤丸立香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望着离去的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中原中也，最后举着手机询问还未走远的伏黑惠：“还要打110吗？”

“不用，‘窗’会处理一切的，包括叫警察。”伏黑惠绕过尸体，追上同伴们。

藤丸立香转头看向枷场姐妹，他想起先前幻境中的内容，猜测千鹤明子和枷场姐妹关系应是还不错的，“枷场……”藤丸立香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要说什么好，思来想去便将这地方留给这对姐妹，自己则匆匆跟上咒高的几人下楼。

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走到残缺的尸体前，神色复杂。

“夏油大人……也是这样的吗？”枷场菜菜子轻问出声。

一年前的混乱之日，夏油杰曾交代她们，只要听到他失败的消息，就立刻逃，逃得远远的，不能被咒术师们抓到。

她们不相信夏油大人会失败，在听到夏油大人死去的消息时，她们大脑一片空白，最后还是菅田真奈美拉着她们迅速逃离。

她们连夏油大人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这次事件没放“帐”确实有点严重，“窗”派来了差不多十个辅助监督，领头的对咒高几人来说还是个熟人。

阿诺德站在车门前，看着一旁听说学校发生了大事件后吵吵嚷嚷跑来围观热闹的学生，只觉眼前一黑，巨大的工作量在向他招手。

阿诺德深吸一口气，再看向钉崎野蔷薇、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缓缓道：“不愧是五条悟的学生。”和五条悟一样，不放“帐”。

虎杖悠仁一愣，问：“阿诺德先生，你和五条老师很熟？”

“不熟，也就喝过几杯茶的交情。”阿诺德凉凉道。

虎杖悠仁总觉得阿诺德话里有深意，但他听不懂。

阿诺德用手机编辑了条信息，发给某个没事干的人：

【摸完鱼了？干活。】

不远处的藤丸立香也在发消息，给不知道哪鬼混去了的孔雀：

【你完了。】

【荒霸吐居然没靠住？】

孔雀感到意外，他觉得不应该啊，中原中也身上可是有一股很强的破坏的气息。孔雀纠结了会儿便将其抛之脑海，转而与藤丸立香说起另一件事：

【想办法混进咒术高专，有惊喜。】

惊喜？藤丸立香还想追问孔雀更详细，但对面敷衍地回了句“保密”后再没消息回复。

藤丸立香翻了个白眼将手机收起，目光投向人群寻找其中的三位咒术高专学生。

他需要想一下，他要用什么理由去咒术高专。

恰好，咒术高专也有人在找藤丸立香，很快两人就对上了视线。

伏黑惠从人群中走出，向藤丸立香走来。

“藤丸，现在方便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伏黑惠问。

正想和咒高搞好关系的藤丸立香当然方便，赶紧点头道：“问吧。”

伏黑惠没有开口，而是看了看两边，见不时有学生从一旁经过，便示意藤丸立香先离开此处，“这里不方便，跟我来一下。”

伏黑惠将藤丸立香带到一个四周人很少的地方才停下，然后向藤丸立香摊开右手，问：“藤丸你能看到我手上有什么吗？”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他似乎不用找借口混入咒术高专了。

伏黑惠右手空空如也，藤丸立香如实说道：“什么没有。”随后看向伏黑惠的左手，嫌恶地往后退一步，“你哪抓的这么大只的苍蝇？”

伏黑惠抬起左手，手中正掐着一只头部与苍蝇头相似但身体大了好几十倍的怪物，“你果然能看见咒灵。”

伏黑惠手中的咒灵是四级咒灵蝇头。

“这东西也是咒灵？”藤丸立香有点想用手去戳一下蝇头。仔细看蝇头还有点丑萌的，特别是背后有只白色的小翅膀，让人不由想到天使之翼。“老实说，不太像。”

“四级而已，自然没法和之前的准特级、准一级咒灵比。”伏黑惠手一用力，直接将蝇头捏碎成烟。

伏黑惠继续问：“你是从小就能看见这种东西吗？”

藤丸立香摇头，“不是，是大概半年前。我还以为我开阴阳眼能看见妖怪了。”说完，藤丸立香轻笑一声。

伏黑惠思索了一会儿，又问：“你的令咒，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藤丸立香的语气变得有些尴尬？

伏黑惠：“哈？”

藤丸立香捂脸，声音变得闷闷的，“……就是，人都有中二时期，所以做点中二的事，也很正常，对吧？”

伏黑惠想说自己没有中二时期，但回过头看自己过往，打得一校不良学生叫自己大哥，应该也算中二吧。“嗯，你做了什么？”

“我有段时间特别喜欢《Fate》，就给自己设计了一个令咒然后还纹到手上……简而言之，就是我的令咒是我以前的刺青，我也不知道我的令咒什么出现的。”藤丸立香的眼神变得飘忽。

伏黑惠微微眯起眼，“我记得你说过，关于英灵、圣杯战争的信息在你获得令咒时就知道了。”

“但又不是一下子就知道。你压缩包解压了，也得一个个文件去看才知道是什么内容啊。”藤丸立香摸了摸右手手背，手套之下，是一个红色星轮的印纹。“而且我因为看《Fate》很多东西早就知道了，就更没太去注意。”

伏黑惠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他是咒术师，时间更多是花在提升实力、祓除咒灵上，而藤丸立香以前只是普通人，可以把时间花在自己的兴趣爱好上，包括记喜爱的动漫的设定。

伏黑惠感到有些苦恼，“这样一来，就不能确定你是本来就可以看见咒灵，还是因为令咒才看见咒灵的了。”

藤丸立香不解，“看见咒灵怎么了？”

“咒术界很缺人，所以如果有此类天赋的人，我们都倾向于招纳。”伏黑惠语气自然平静，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内心是紧张的。

他不明白老师五条悟为什么要让藤丸立香来咒高，而且还是让他来做说客，热情的虎杖悠仁、同为御主的钉崎野蔷薇怎么看都比他合适。“要来咒高吗？”

藤丸立香面露迟色，手指不停的小动作透露出内心的紧张，“我……不确定我有这个天赋。”

伏黑惠觉得事情有望，再接再厉解释道：“你刚刚看见了蝇头。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能肉眼看见咒灵，一是拥有咒力之人，二是处于濒死状态。你刚刚看见咒灵时，并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应该是拥有这个天赋的。”

藤丸立香仍有些犹豫。

伏黑惠知道藤丸立香在犹豫什么，藤丸立香能看见咒灵明显是令咒带来的影响，但不知道这个影响是暂时的还是永久。

伏黑惠想到藤丸立香是中二时期可以因为动漫就给自己纹身的人，便换了个说法：“你不好奇咒术界吗？就算未来真的再也看不见咒灵，但你至少知道，你曾来过这个世界。”

“你和我们是同盟，来咒高，我们也方便交流。而且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我们也可以及时来救你。”伏黑惠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会帮你办休学，你随时都可以继续回来读，过普通人的生活。”

伏黑惠都这么说了，藤丸立香能不同意吗，不能。况且他只是做个样子，免得答应得太快容易让人怀疑。

下午时，藤丸立香将自己的个人物品都收拾好了，休学手续“窗”的人也帮他办好了。

藤丸立香去和同学们告别时，同学们都依依不舍。

虽然藤丸立香是半年前才转学来他们班的，只和他们做了两个学期的同班同学，但他们很喜欢藤丸立香，藤丸立香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每次和藤丸立香待在一起，他们就会不自觉地感到开心。

“怎么你也要走啊，唉，一个学期走了三个人。”同学半是抱怨半是遗憾道。

“准确的说，应该是四个。”另一个同学轻抬下巴，暗示藤丸立香前面空着的桌子，“听说明子确定是出事了。”这句话让不少的同学沉默了。

“四个？”藤丸立香表情愣怔，“还有两个是枷场她们吗？”

同学点头，“嗯。不过她们和你不一样，她们是转学，午休的时候走的。”

同学们将藤丸立香送到了校门口。

伏黑惠他们因为还要上课已经先回学校了，来接藤丸立香的是“窗”的人，不过“窗”的人还没到，藤丸立香需要再等等。

校门口前停着一辆警车和一辆私家车，藤丸立香觉得那辆私家车有些眼熟。仔细辨认，那辆车似乎以前来接过千鹤明子上下学，应该是千鹤明子家的车。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藤丸立香见到了千鹤明子的父母从私家车上下来。

那是一对长相普通的中年夫妻，在得知女儿身亡的消息后，两人精神不振，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十岁。

妻子呆呆地看着学校，忽然掩面，哭泣声从掌心下传出。

丈夫紧紧搂住妻子，将妻子拥在怀中，目光越过妻子瞪向妻子身后的几个女同学，声音激昂愤怒：“是你们吧！就是你们害明子跳楼的！”

这几个女同学都是千鹤明子的舍友。

丈夫的话一下子激怒了女同学们，丈夫的话在她们听来就是明指她们是杀人凶手，简直血口喷人。

脾气最冲的一人大胆呛声：“你会不会说话的，别以为自己是大人就可以乱说话，不会说话舌头就别要了！”

另一个舍友也跟着说：“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虐待了女儿。想说我们霸凌千鹤？呵呵，你随便问问班上的同学，谁不知道我们宿舍的氛围有多友好，我们宿舍可是班里出了名的和谐。”

几人大声地吵了起来，又引来一群围观学生，最后还是妻子顾忌颜面，让丈夫别再说了，但她也没给千鹤明子的舍友们好脸色看。

听到他们对话的藤丸立香心情很复杂。

他不知道这件悲剧应该怪谁，是怪意识不到自己伤害到千鹤明子的舍友、父母，还是怪情绪过于敏感的千鹤明子自己。

不过如今，再纠结这些也没有了，千鹤明子已经不在了。

藤丸立香一直知道人性之恶，但他第一次认识到，人的负面情绪，害他人深，害自己也深。

藤丸立香在想，如果没有真人，千鹤明子这一次坚持活下来了，下一次她还能坚持吗？

会吧。这一次千鹤明子是因为枷场姐妹，下一次也可以有其他人。

人生道路布满荆棘，有些只凭自己是难以跨越的，但在别人的帮助下就可以翻过去。

如果没有咒灵的话。

“窗”总部。

身着靛蓝制服的青年比对着手机上的照片，将相片中的一个图案描画到白纸上。

如果藤丸立香、钉崎野蔷薇、虎杖悠仁、伏黑惠或中原中也任意一人在场，都能认出照片里的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印有令咒的手臂。

画完最后一笔，青年拿起纸张询问刚刚走进来的阿诺德：“你觉得，这是一个令咒还是两个令咒？”

没想到青年会这么问，阿诺德接过纸张，仔细观察，然后道：“两个，一共六道痕。”说完，又将白纸对折叠起，再展现给青年，“但也能说是一个。”纸张中本是分开的两个令咒，被折叠组合成了一个新图案。

“我也这么觉得。”青年端起茶杯小啜一口，“你说，这是召唤出一个英灵，还是两个英灵呢？”

阿诺德将绘有令咒的纸张放回桌面，“明知故问，Saber。”

Saber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装潢温馨的客厅中。

黑发青年将棋盘上的棋子拂到一边，重新摆盘。

青年捻起黑棋放到自己面前的方格中，王后、骑士、国王；拿到了白棋则放到对面的方格中，战车。

青年拿到白王时，没有急着先放入棋盘中，似是自言自语道：“谁会是白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