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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十、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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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掌山山脚下有很多散乱的巨石,黄茗臣站在一块巍巍巨石之上,俯瞰下面罚站的弟子们。

正午的阳光很热,弟子们每人头顶一块重石扎马步,个个汗流浃背。

“谁再敢扰乱秩序,不服命令,就给我出列!在所有人面前倒立顶!”黄茗臣本就长得有些彪悍匪气,这一凶起来更是没一个人敢多说什么。

但底下有很多细微的声音,站在高处是听不到的。

“威风什么,这黄茗臣明明没比我大几岁吧。”

“才二十几就当家主了。谁叫人家有个好哥哥呢……”

“会投胎就是好啊,呵,哪怕你是个废物,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这话的人将尾音拖长,眼神右瞟,明显是在讽刺一旁的苏丰笑。

“哎,我刚就是看那女的长的好看才过去搭话的,其实根本不认识她,她哪家的啊?”

“文门陈家的陈水若玉啊!这你都不知道。”

“陈水若玉?就是那个久居深闺的仙女?”

“可不是,现在看和苏丰笑那废物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仙女了,估计早都不干净了。”

“也对……名字还是四个字儿的,啧啧啧,真能装。”

一人道:“嘿嘿,这名字也大有来头。”

“怎么说?”

“陈家当年可是一胎三子!结果连生她的娘都死了,就她一个最小的活了下来,陈水,陈若,陈玉,这不就把另两个娃的名字一起叫了吗。”

那人恍然大悟:“啊,那还真是个克亲的灾……”

“星”字还没说出口,那弟子就被苏丰笑突如其来的一拳打歪了脸,两颗牙蹦蹦跶跶溅着血跳到了地上。

不等那弟子哀嚎呜咽,苏丰笑阴着脸就又是对其一顿胖揍。

和苏丰笑同行的弟子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苏公子这个样子,苏丰笑向来憨厚脾气好,即使占了他些便宜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永远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可今天不知怎么频频动气,还出手打人了。

其他人的脑袋上都顶着一块摇摇欲坠巨石,连变幻姿势都难,拉架有心无力。也不知道向来软弱的苏公子哪来的洪荒之力。

好在黄茗臣没走远,他一棍挡在苏丰笑和那名弟子中间,皱眉正要训斥,苏丰笑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抢先道:“黄家主,不用,我自己来!”

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走到所有人面前,翻身倒立,咬牙用脚顶起巨石。

众人:“……”

还真是自觉啊。

“你他妈的……”被打掉两颗牙的弟子从地上爬起来,抽剑便要刺向苏丰笑。

黄茗臣又是一棍拦下他,上下打量,缓缓道:“你的祭祀资格,被取消了。”

那名弟子鼻青脸肿,站都站不稳,因为没了两颗牙说话含糊不清,他怒道:“啊?凭哈啊!你不能滥用职权!”

黄茗臣用机关棍把他扒拉开,语气严肃不近人情:“带着你可以,但你要让你所属的灵门家族给我签个协议书,我不能保证你这样一副样子在前往镇鼎的过程中会不会缺胳膊少腿,或者干脆死在队伍里。若是真死了,我们黄家概不负责。”

……

半个时辰后,其他弟子的惩罚都结束了,就只剩苏丰笑还在顶着一块巨石扎马步。

好在是不用倒立了,同行的弟子们一边帮他扇风一边吐槽道:“苏公子,你说你冲动什么,他们愿意骂就骂,咱们何必掺和,这一下子得得罪多少人……”

苏丰笑腿已经没了知觉,但仍不以为然:“本公子就是窝囊一辈子,遇到这种事情也不能怂。”

同行弟子长叹一口气,他不理解。

扇子都扇出了残影,苏丰笑身上的汗仍旧止不住,日光明亮刺眼,晃得他视线有些模糊。

苏丰笑望天用力眨眼,怼了怼同行的弟子:“你看天上那是什么鸟,都肥得飞不稳当了。”

同行弟子也向上看,同样被日光刺得皱眉:“什么鸟,哪有鸟……”

苏丰笑眯起眼睛仔细看:“有啊,就咱头顶。”

同行弟子的眼睛骤然睁大,扇子都顾不得扇了,大叫:“人!!那是个人啊!!!”

“人?人怎么可能会飞……”苏丰笑不信,再看震惊:“卧槽??还真是个人!!!”

“要砸下来了!!跑啊啊——”其他人也很快发现了,慌乱又震惊,四散逃开。

苏丰笑扔下石头拔腿就跑。

天上的人也冲地面喊道:“快躲开——!!!”

那人嘴里灌满了风,但苏丰笑还是认出了这熟悉的声音。

苏丰笑大惊:“卧槽卧槽!是江祈!!”

苏丰笑又赶紧折返回去,在下面手足无措地展开手臂想接住他。

眼看江祈就要砸进苏丰笑的怀抱,却在下坠的途中倏地一下消失了。

留下苏丰笑等人在原地懵逼。

“……什么玩仍飞过去了???”

……

处在高空中的江祈紧急调整出一个落地受伤较轻的姿势,但还是忍不住心想:这么一摔,估计腿要断……断就断吧,大不了让沈惜给我接!

早知道就不飞那么快了……他认命般闭眼,等待撞击的剧痛袭来。

然而想象中的狼狈落地没有到来,江祈感觉自己猛得被一个人从侧面抱住,有力的怀抱让他重新腾空。

江祈睁眼,只见脚下是不断变幻的景色和灵力流转的御风剑,抬眼便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冷艳公子。

江祈惊喜:“……邢策?”

邢策回应:“嗯。”

江祈:“你也有御风剑?怎么感觉你这个比我那把稳啊。”

邢策额头上有一层薄汗,剑身勉强维持平衡:“还是有待改进,扶稳。”

江祈听话地抱紧邢策的手臂,他知道这剑有多不好驾驭,可不想再摔下去一次。这一抱让邢策愣了一下,身躯被挤压的感觉清晰有力,他顺势环住江祈的腰侧,手背青筋隐隐。

深色的衣摆空中翻飞,黑金色的腰封勾勒出邢策的劲瘦身形,江祈甩开纷乱的碎发:“我不知道你也参加祭祀,若早知你来,我肯定来!”

这话有些突兀,但是是江祈想了一路的话。好在祭祀起点也是在泾阳,好在江祈没有来晚。

邢策没有回答,按住江祈的肩让他蹲下:“准备跳进前面那扇窗里,这剑要撑不住了。”

江祈回神,他们一直在绕着佛掌山飞,但悬崖峭壁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只好飞进佛掌寺内迫降。

江祈和邢策都反应极快,跳窗这种事也早已熟练,二人纵身一跃后平稳落地,只可惜木窗被撞了个稀碎,窗框也因为年久失修支出了半截。

江祈掰下一块已经风化得发脆的窗框:“都成小饼干儿了。”

邢策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找寺内的僧人,商量一下赔偿事宜吧。”

江祈却叫住邢策:“等等?”

说罢他耸了耸鼻子,开始在房间四下搜寻起来。

邢策问:“你在找什么?”

这间房间简陋至极,除了一张床和几个破洞的蒲团别无他物,江祈很快就确定了目标。他掀开床板,招呼邢策来看,邢策蹲下,也不禁意外。

床板下竟然整齐码放着一排酒肉。

江祈美滋滋地提出一坛酒:“不愧是我啊。”

邢策:“这不是寺庙吗,怎么还会有荤腥?”

江祈:“肯定是哪个犯禁的小和尚藏的呗!”

江祈浅闻了一下,还是自家酿的米酒,啧声道:“还挺有闲情逸致,现在和尚的生活真是逍遥。要不我以后在江湖浪够了也进寺庙当个和尚?既能了却世俗的欲望,还有酒有肉,真是太美了!”

邢策厉声:“不行!”

江祈转头疑惑:“为什么?”

邢策明显被噎了一下,道:“和尚……不能佩剑。”

江祈可惜:“对哦,那还是不当了。”

将酒放回原位后二人便走出房间,在佛寺内七拐八绕,并肩途中二人均不言,除了刚开始聊的那几句似乎就没什么话说了,这让江祈有点尴尬。

明明都已经生死与共一回了,为何感觉一月不见又生疏了?

绕进一间佛堂,江祈终于想到了可以聊的话题,正欲开口,却见邢策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江祈转头,只见了一位老僧正在佛像前入定打坐。

江祈:“这谁啊?”

邢策小声:“嘲世大师。”

江祈:“!”

檀香袅袅,巨大的石身神像巍峨矗立,嘲世大师跪在佛祖面前虔诚地冥想。整个佛室只有嘲世大师一个人,天窗射来一线薄雾,正洒落在他的肩上,背影单薄伛偻,莫名有些孤寂和落寞。

江祈邢策从窗户里飞出来的声音都没将他吵醒,江祈和邢策均觉得就这么闯入也不礼貌,就想等着大师冥想结束再离开。

于是江祈和邢策也一人拿了一个蒲团,跪在了嘲世大师身后,装模作样地也开始打坐。

两炷香后,江祈腿脚发麻,小声同邢策说:“大师不愧是大师,跪这么久真的不会走火入魔吗?”

“呼噜……”一声突兀的呼噜声打破禅室的寂静。

江祈:?

什么声音?

“呼噜——呼——”

江祈坐直身子满屋搜寻,直到发现嘲世大师袈裟领口的一摊湿润——那是口水。而呼噜的来源也正是“闭目养神”的大师。

睡……睡着了?

原来是睡着了吗?!

江祈震惊地指着嘲世大师示意邢策来看,邢策摇摇头让江祈坐好:“不得无理。”。

嘲世大师丝毫没察觉身旁有人,挠了挠脸继续睡。

“……”江祈无法,只得再次跪坐下来,但他心不静,没过一会便又被一只飞虫骚扰。

飞虫在江祈耳边嗡嗡作响,时不时停栖耳边,弄得他瘙痒致极。江祈或挤眉弄眼,或用嘴吹气,终于将飞虫赶走。

飞虫晃晃悠悠,竟落到了嘲世大师鼻子上。

“啊……啊嚏!”山羊胡震,长寿眉抖,嘲世大师终于醒了。

他抹了一把口水:“额恩恩额?这么快求签的就来了吗?来来来,老衲给你们算!”

江祈并不知道祭祀前要求签,问:“算?算什么?”

嘲世大师起身重执禅杖:“什么都能算,来,你叫什么名字?”

江祈稀里糊涂,回答道:“……江祈。”

嘲世大师点头:“嗯……江肃门主的儿子,不错不错,凌然正气,心中澄澈。”

嘲世大师递给江祈一陈旧签筒,让江祈在佛像面前跪下,冥想掷签。

一签即出,嘲世大师拾起,移步到一室满壁碑文的房间,江祈得知是对自己命运的解读,期待地跟在后面。

嘲世大师手握竹签,面对满壁碑文默念佛号,随后从一个木抽屉中拿出两枚护身符,蘸墨赐字,落笔写道:平安喜乐。

江祈缓慢接过护身符,面上失望之色不掩。

邢策看出江祈的失落,问道:“不喜欢吗?”

江祈挠头:“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邢策:“你想的是什么样的?”

江祈滔滔:“我还以为自己的命运定然独特非凡前途无量,是必担大任的天命之子,让人感叹:天!世界上竟有如此天纵奇才!命格怕都是金光附体的!此子非比寻常,定能颠覆灵修界成就一番大事业!”

江祈也被自己夸张的想象逗笑了,摆弄护身符叹气道:“哪曾想听起来如此无趣,泯然众生,感觉一点都不精彩。”

嘲世大师眉眼弯弯:“你啊,多少人特意找我求这平安喜乐的符,我还不给写呢。”

江祈深觉无趣,操动平安符在指尖旋转:“所以我这辈子就是平安喜乐呗。”

比起平安喜乐,他其实更希望成就一番伟业。

嘲世大师未置可否:“求签并不是一种预测未来的方法,它可能是启示,指导,或祝福,最终的命运仍取决于你自己。”

“取决于我自己?”江祈将飞旋的平安符收归掌中,“意思就是只要我作死,就能改变平淡的命运?”

江祈的理解能力让邢策不禁扶额,嘲世大师却只是笑而不语。

嘲世大师问:“那你希望的精彩人生是什么样的呢?”

江祈不假思索:“干出一番永垂不朽的大事!然后独孤求败,留下千古传诵的佳话,百年之后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我的故事!我就是传奇里自带金光的主角!”

嘲世大师笑:“天地赋予你独立的意识,你当然是主角。”

江祈又多问了一些:“平安喜乐然后呢?我以后会成为江家门主吗?”

嘲世大师:“会也不会。”

“那爱情呢?我会娶一位怎么样的姑娘?”江祈畅想,“定然德才兼备,倾国倾城,而且能文能武,拳打恶霸,脚踢巨兽,是鬼见了都得敬三分的奇女子!”

邢策听了江祈的描述后眉头微皱,嘲世大师则笑着捋胡子:“种种假设在认定那人的一瞬啊,都将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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