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得有点累了才和丁茂汇合，往周围看了两眼只见着他一个人。梁树问了声郁姐去哪了，丁茂指指旁边的小房子：“洗手间去了。”

慕月把自己的包往丁茂怀里一塞，留给两人一个背影：“我也去一下。”

丁茂身上挂着两个包，梁树身上一个包也没有。两人站小房子外边大眼瞪小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慕月给你说什么了没？”丁茂朝梁树跨了一步，用胳膊肘捅捅他。

梁树不知道怎么描述：“没，让我给她拍了很多照。”

丁茂有点惊讶：“就这些？你小子别骗我。”

梁树点点头：“昂。”

想了下，补充了一句：“她还夸我拍照技术大有进步来着。”

“得了吧，就你那技术，林志玲都得被你拍成哥斯拉。”

梁树一拳砸丁茂肚子上：“记我点好行不行啊。”

洗手间外边站一排等女朋友的，丁茂挺自在，但梁树有种自己混入其中格格不入的感觉。又站了几分钟，终于等到白郁和慕月手挽着手从里边儿走出来。

白郁出来时一眼看见丁茂那大高个，肩膀上一边挂了一个包，跟地标建筑似的，特显眼，把白郁给看笑了。

“走吧，去吃饭吧，晚上吃什么。”白郁拉着慕月的手朝两人边走边说。

丁茂见两人走近了，把慕月的包扔回去：“你这包太重了，装石子儿了啊？”接着挺上道地凑白郁旁边：“吃火锅怎么样，我记得你前两天念叨想吃火锅来着。”

白郁眼睛一亮，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丁茂：“表现不错，你俩呢，有什么意见么？”一边问一边转头看看梁树和慕月。

慕月这会正挂着包，也表示同意：“我没意见。我们可以点鸳鸯锅，梁树哥不太能吃辣。”

梁树手机嗡嗡响，贺山回了他之前发的两条消息，说自己刚醒，才看见，让他好好玩，自己待会下碗面吃。

梁树看着这条消息，想着贺山吊着个胳膊自个煮面的样子就担心，回了条“你别动了，我回来煮，这会不堵车，二十多分钟就到”。

没注意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三人，慕月叫了他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一秒钟没带想的，赶紧接话：“我就不去了，贺山自己在家煮饭吃不方便。”

“哎呀，多大个事儿，点个外卖不就得了。我们好不容易凑一块，不吃个饭怎么行。”丁茂揽过梁树的肩膀，趁着他没注意朝着慕月使眼色。白郁站一旁不说话，只笑。

梁树撇开他胳膊：“别装，天天学校里见着呢啊，你俩上个课都得坐一起，考虑到我脆弱的小心脏了么。”

慕月站旁边笑得有点僵，但还是赶紧出来解围：“梁树哥有事儿就先走吧，到时候别馋啊。听说新开的那家火锅店牛油锅底特别香，今天必须得去试试。”

慕月是个聪明人，今天走这么一趟，早看得清清楚楚，梁树的心思压根就没在自己身上。这会硬留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还耽误人的事儿。

其实早从梁树拿着手机对着景色拍拍拍，发给贺山的时候，慕月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或者再早，就能感受出他们之间一种奇怪的氛围。

当时没想明白这是什么，这会突然被人用棍子捅了一下脑子里的淤堵似的，突然想明白了他俩这是都对对方有意思，自己在这跟小丑似的非得横插一脚。

梁树做什么事都得想着贺山的一份，连出门逛公园都想着给贺山带点东西回去。

慕月有点庆幸还好自己从前没做出太招摇的事情，要不然这会肯定脸都没了。

丁茂听慕月说这话，跟看外星人似的看她，但也松了口劲儿，拍拍梁树的肩膀：“行吧，那你回去注意着点安全啊。我们就去吃火锅了，到时候给你发两张照片，馋死你。”

梁树点点头，赶紧在手机上打了辆车，一边挥手跟三个人告别一边站原地等车来。

慕月站原地看着梁树上了车，又对他挥挥手示意自己走了，转身走快了两步追上白郁和丁茂。

那俩人站不远处能看着慕月和梁树互动，什么也听不清，也没敢走远了，怕慕月一转身找不着他们。

慕月三两步追上他俩。丁茂站白郁旁边特八卦地冲着慕月问：“怎么样，又给你俩二人世界了两分钟，你说什么了没？”

慕月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小丑。”

丁茂没明白：“不能啊，他之前还翻你朋友圈了解你喜好来着。”

慕月来兴趣了：“了解什么了。”

丁茂想了一通，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慕月。要说了吧，对不住自己对梁树的承诺，但要不说吧，这边又是表妹的终身大事。

挣扎了一下，在心里默默给梁树磕了个响头，默念了两三遍“对不住”，特悲壮地朝着慕月开口：“就你朋友圈发的那些番。”

“什么番啊。”慕月一时没明白。

“你看看你朋友圈都发的是什么吧，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行了，别说这个了，把我给饿冷了，赶紧吃饭去。出发！”丁茂想着赶紧跳过这个话题，翻出导航搜了一下火锅店，右手一指，做了个前进的动作。

丁茂像鸡妈妈似的在前边带路，慕月拉着白郁走后面。

慕月趁着这段空当赶紧翻自己朋友圈，发现自己发的番几乎都是耽美番。想着之前吃饭的时候偶遇了梁树和贺山两人，室友那个激动劲儿，差点就要尖叫了。要不是自己当时对着梁树有那么点心动的滤镜，早该看出来才是。

追番多年，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就惨遭滑铁卢。

她后知后觉地从手机里抬起头，和白郁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沉默了两秒，从白郁的目光里看见了一点心照不宣的东西。

慕月挣扎了两秒，问：“郁姐，我是小丑吗？”

白郁特诚恳特认真地点点头：“你可以是。”

“你看出来了？”慕月问。

“有点那个意思，但我不确定。”白郁说。

“他知道么？”慕月朝着丁茂的背影使了个眼色。

白郁摇摇头：“应该不知道，他跟个傻子似的。”

慕月点头：“我看也是。”

丁茂在前面走，走两步还得回头看看她俩跟上没有。一回头就看见白郁和慕月鬼鬼祟祟地在嘀咕些什么，想问两句，又想着她们女生这个表情聊的内容估计不太想让自己知道。

自己没想明白怎么慕月刚才就这个反应了，前两天还兴致勃勃地让自己一定要把梁树约出来，结果人要走，一点儿也不挽留，就顺着人家的话说，直接把人给放走了。

再怎么说自己也还在帮她争取。

不说这个，就说梁树，丁茂也没想明白怎么就非得回去给贺山做那顿饭。点个外卖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送货上门，又方便，还比自己做的香。

跟贺山那非亲非故的，他这伤也不是梁树造成的，平时关照着两下不就得了，梁树这把人当小孩儿似的顾着，丁茂都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想早当爹。

这么爱当爹，那下次不想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就得可劲儿逮着他薅了。

丁茂还沉浸在自己打饭偷懒的幻想中，走着走着听见后面慕月的哀嚎。

“郁姐，我这套衣服搭配了两三天，妆也是一大早就起来化的，你看我这高光打得多精确，你看我这眼睫毛刷得多完美，我口红还是三个颜色叠涂的。他看都不看，唯一说的一句就是‘你不冷么’。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样穿着冷，可是这样好看啊。他夸了树叶都没夸我。我真的破防了呜呜呜。

我还让他给我拍照——他拍得好丑，丑得要死，把我拍得像那个窝瓜。

我好饿，就那么点能量全用来产热了，我要大吃特吃，我要把火锅店吃垮呜呜呜。”

慕月一边哀嚎一边歪歪扭扭地倒在白郁身上，白郁搂着她不让她摔了，末了还拍拍她的头：“行，吃垮。”

丁茂听见慕月在这嚎，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

慕月从小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上大学了才知道打扮，看着像点人样。就凭她那股不让自己讨巧的劲儿，丁茂也不相信慕月会这么伤心。

这么想着，丁茂还挺酸梁树。慕月难得开窍了打算主动接触一个男生，虽然多少有点看脸的嫌疑，但这种待遇自己从来都没享受过。梁树打篮球，她还去送水。自己站旁边看得牙痒痒，好在白郁有时候也来。

慕月没说什么，那肯定是梁树说了什么，要不然慕月哪能反应这么大。丁茂一边小心地看着慕月，一边想着梁树真是不知好歹。

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两句，他从来也不是干这活的人。幸好白郁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丁茂这才转过头。

没想着慕月突然叫他一声：“表哥。”

“怎么了？”丁茂赶紧回头。

“我心已死，不必再撮合。”慕月故作深沉地来这么一句，对着丁茂摆摆手。

丁茂也郑重地点点头：“行，我们不提了，就前面那个店，饿死了，赶紧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