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山抿了抿唇：“不过我看慕月真挺喜欢你的，你对她就没个表示？”

这话把梁树说得有点儿愁：“我知道，但没想好怎么开口。就算她心里对我有那么点想法，人家表现也挺自然的，也没对我说过什么别的话，看着就一小妹妹。我要是直愣愣地冲人说一句‘我对你没意思’，那不跟傻子似的，弄得两边都尴尬。”

梁树说得也在理。慕月这么些日子对他的表现真不能说是明着来。

没跟他单独见面过，见着面不说让人想多的话，微信上有时候插科打诨两句，跟丁茂一个性格，闹闹腾腾的。有时候来操场上给他送水，或者顺手帮两件小事，也全都是借着丁茂的名义。

梁树对她也确实没什么想法，虽然有时候能看出来慕月看自己的眼神，但慕月一直不明说，梁树也不好直接拒绝她，倒显得自己多自恋似的。

梁树甚至开始怀疑丁茂表现出来的撮合是不是全靠他自己一个人意淫，说不准慕月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这种事情大多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何况梁树从小到大就对这方面不太敏锐，碰见点什么也看不出来，更没想过怎么应对。

贺山没多说，心里清楚这事儿得让梁树自己去处理，要不然他自个还看不明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事后想起来后悔就晚了。

贺山正想着，梁树挥手招来了服务员，结了账起身，拍了怕贺山的肩膀：“别想了，出去转转。”

贺山听笑了，这人思维还挺跳跃，自己还在这忧着呢，梁树先跟没事人似的了。

走出餐馆的时候天全黑了，街道上打的是鹅黄色的光，左边路上汽车和电瓶车塞一起缓慢地移动。

这个季节风大，吹得地上落叶四散。梁树一边走一边逮着机会踩碎发脆的叶子，两三步走到贺山前面，回身看他。

贺山吊着个手，慢慢地跟在后面，对着他笑笑。

梁树看着贺山揣了一只手在兜里，另一只手露外边，问：“手冷么。”

贺山摇摇头：“不冷。”

梁树没管他说什么，原地站了会等着贺山追上来，顺手摸了把贺山的手，被凉得缩了一下：“前面有个商店，我们去买两副手套。”

“不用那么麻烦。”贺山回应。

“不麻烦，我也缺一副手套，正好去看看。”

贺山没拦得住梁树，后者转身就进了商店，贺山只能跟在人后边。两人前后脚走进去，站货架前挑挑选选半天。

空着手进去，出来的时候贺山手上已经套上了一副灰色的加绒手套。梁树给自己也买了一副，说戴着方便又舒服，颜色也合适。

贺山本来嫌这手套太厚，这个季节戴有点太热了。梁树没管，直接扫码付了钱给人套上：“等会出去吹着风就知道热不热了。再说了，冬天再冷点儿也能戴。”

贺山由着梁树把手套给自己套上，待在原地，也不动，就低头看，显得特乖巧。套好了之后梁树把自己那副也带上，举着手在贺山面前挥了挥。

“挺好看的，低调奢华有内涵，符合我的气质。”

贺山看着梁树手上和自己一样的手套，右手举起来在空中抓了抓，接着翻过来看了眼手背。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偏头对梁树说：“我内裤没穿的了，也去买两条吧。”

梁树一直计划着等叶子红了去公园逛逛，来这城市好几年了，没正儿八经地去看过红叶。

冷了这么段时间，叶子红了一大片，梁树看着朋友圈里的红叶照片，摩拳擦掌的，打算拎着贺山一块去看看。

邀请还没发出去，别人的邀请先来了。

丁茂凑了个局，带着白郁和慕月，叫上梁树一起去逛公园。知道贺山胳膊骨折了，待家里也是无聊，顺道把贺山也一起邀请了。

梁树正问贺山出门穿哪件衣服，贺山从手机里抬头，愣了一下，摇摇头说自己不去了，想在家里待会：“你去呗，你不是正好想去看么。”

“那你一个人在家，能行么？”梁树有点怀疑。

贺山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当然行，你去吧，我睡会儿觉。”

梁树随便收拾了一下，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这个点到处都不好停车，打车也堵，梁树按照丁茂给的位置坐地铁去。

刚下地铁就看见三个人在闸机口等他。白郁把手塞丁茂衣服兜里，两人黏黏糊糊地站一起，旁边慕月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俩。

看见梁树来了，慕月乐得朝他挥手，一边挥还一边走两步：“梁树哥，在这。”

梁树刷了卡出去，走到慕月旁边，看了一眼她光着的腿，差点没忍住打一个寒战：“你不冷么？”

“这叫搭配！我外套穿得厚啊。”慕月自然地跟在梁树身边走。

公园挺有名，离地铁口也近，一行人没走多远就走到大门口。叶子黄了一大片，红叶零星地点缀其中，再往里走还有一大片专门种植的红叶林。

丁茂和白郁两人凑近了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梁树凑上去，他俩跟防贼似的，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什么也没说，就随便聊聊，小情侣的事情叫他别管。

没走两步慕月就嚷着要拍照，丁茂听了这话慌不择路地拉着白郁就要走，白郁忍不住笑，对着梁树说了声他俩先走了，让梁树给慕月拍拍。

“我也不太会啊。”梁树刚想把人叫住，那对小情侣已经走老远。旁边慕月眼巴巴地把自己的手机往梁树面前递。梁树没法，只能接过来。

慕月自己取景，自己估摸着位置站好，让梁树随意发挥。梁树没给别人拍过照，但回忆着丁茂给白郁拍照的姿势，装模作样地依葫芦画瓢，咔咔来了两张。

慕月看见他放下手机，赶紧走过去，满怀期待地接过手机检查了两眼相册。

就那么几张，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眼，接着郑重地把手机又递回梁树手上：“梁树哥，把手机举高一点，比我的脸高点，这样拍出来我的脸瘦一点。”

梁树没懂：“可这样会显得你很矮。”

慕月无语笑了：“没事，我可以修。我只要脸美。”

两个人在不同的取景地来回折腾了几道，终于拍出来两张慕月满意的。慕月看着照片挺高兴的点头，一个劲儿说着今晚必须得发朋友圈。

梁树看着她这样，心里想着过两天得把贺山拽出来拍两张。贺山长着一张很上镜的脸，拍出来应该也不会差。

想着贺山就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公园的落叶发过去，后面跟了句“挺漂亮的，过两天再跟你来”。

慕月看着他举手机拍照，乐呵呵接茬：“美吧，梁树哥。我等了好久了，就等着叶子变色了来看看。这个地方拍照超级出片，我好几个同学前两天就来了，还在朋友圈里发照片。”

梁树点点头，表示赞同：“挺好看的。但还得用眼睛看，手机照下来就没那么好看了。”

“是啊，总得亲眼见见嘛。光听别人说，自己懒得动，要是错过了，那多遗憾啊。”

梁树心里被这话一敲，回过神来慕月已经跑前边去了，边跑边转头对梁树说：“梁树哥，红叶林，那儿。”

慕月拉着梁树又在这拍了好几张，拍完之后特欣慰地拍了拍梁树的肩膀：“不错，大有进步。”

说完这句，又跟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特认真地看着梁树：“梁树哥，你觉不觉得这个颜色像拜堂的颜色，咱俩合照一张吧。”

梁树听着这话怎么就那么怪，可能话里的“拜堂”两个字让他心里膈应，看着慕月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好在慕月也只是随口一说，看见梁树这反应，笑得猛拍了他两下：“我说你别太纯了，随口一说随口一说。速来自拍一张，拍完我们去找郁姐他们。”

梁树松了口气，凑到慕月镜头前比了一个万能剪刀手，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慕月咔咔来了好几张，每一张地动作都不一样。梁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拍完了七八张。

慕月翻着刚才快速拍的几张照片：“果然还是自拍更美。梁树哥，你怎么都不换动作，跟个防伪标志似的。”

两人过了这阵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看周围的景色。梁树没等来贺山的消息，心里有点儿烦躁，想着他可能是睡着了，三五分钟就拿出手机看一眼。

慕月走旁边注意到他的动作，没问他在干嘛。走两步看见前面有一个文创店，兴冲冲地自己先进去了，没忘回头给梁树说一声。梁树站在店外边又拍了两张，收了手机跟着进去。

里面摆了一些标致的红色做成的标本，梁树随意逛了逛，拿了一个最漂亮的最红的到前台扫码，想着带回去给贺山看看。

小东西，不贵，但确实漂亮，每一根叶脉都看得清清楚楚，像画似的。

梁树突然觉着有点后悔，真该和贺山一起来逛逛。他这会肯定在家里闷得心里发慌。

“买东西了啊，梁树哥。”慕月见梁树从收银台那回来，塞了个标本进了衣服兜里。

梁树点点头，没避讳：“嗯，挺漂亮的，给贺山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