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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温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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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神刚一落败,白窈礼便后退两步靠在树上。他揩了把额头,尽是冷汗。松下凉倚着他的肩膀,白窈礼一时没搂住,他就贴着他,慢慢滑下去,跌在地上。

“你体能也太差了,真是……”白窈礼只当他是累了,这一歪脑袋才发现不对。松下凉头顶不知何时竟生出一双野兽的黑色尖耳,风衣下摆窸窸窣窣,钻出两条黑色的细长尾巴。他抬起眼睑,那副本该深蓝的眸子,此时被翠绿浸透,在黑暗中凛凛发光。

“哇啊!”白窈礼弹开半步,“你这是沾上什么怪东西了!”

松下凉扯了扯嘴角:“什么叫怪东西,真没礼貌。这是附在我身上的猫又,你不是知道吗?如果妖力消耗太多,压不住它,就会变成这样。”他强笑时,唇边露出尖锐的虎牙。

“猫又啊……”白窈礼蹲下打量起来,“我光知道你体内有式神,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呢。”他说着伸手就要摸,松下凉的猫耳热乎乎毛茸茸,白窈礼在手里捏来捏去,玩得不亦乐乎。

松下凉摆出抗拒的表情,偏了偏头:“别乱动!你就趁我现在没力气是吧……”

白窈礼换了个动作,开始挠松下凉的下巴:“耳朵不能摸吗?那这里呢?”

松下凉伸手拍他:“这里当然也不行!呼噜……”

白窈礼:“啊,发出猫一样的声音了。”

松下凉伸腿蹬他:“别玩了!我的烟袋在左边内口袋里,你帮我拿出来。”

白窈礼这才想起,松下凉确实有这么个压制猫又的东西。他拿了烟袋,用黑炎替他点上烟斗送到唇边。烟雾缭绕,松下凉吸了两口,神色方渐好转。他浅浅舒了口气:“要是贝儿在……”

“对啊,贝儿呢?”白窈礼挠了挠头,“他不是天天和你在一起吗?”

松下凉撑着手,将身体坐直了些:“我是偷跑出来的。如果贝儿跟来,他们就会知道我不在本家了。”

白窈礼反倒被他说迷糊了:“你是家主,还用在乎这些?”

“要在乎的,可太多了……”松下凉从他手中接过烟管,他拂去身上的泥土,抖抖有些发麻的手腕。猫耳与猫尾渐渐消隐,化作浅绿色的妖力光斑。那副眼睛可还是竖瞳,绿得有些令人心慌。他向白窈礼笑笑:“走吧,最后一只犬神正等着我们呢。”

白窈礼听罢振奋起来,挥拳打在他肩上:“这才对嘛!还没有我打不赢的妖怪呢,我们一起上!”

松下凉吃痛歪到一边:“轻,轻点……”

此先备好的符咒,还剩三张。白窈礼手中两张,而松下凉自己只有仅存的一张。他将纸符拢在一处,以妖力贴地,沿着山脉细细地寻过去:“你也感觉到了吧,这座山的地脉和水脉是重合的,灵气特别充沛。我带你来旅馆,本来是为了利用这些力量,谁知道被你搞砸了。”

白窈礼支着耳朵,试图捕捉到最后一只犬神的行迹。可它仿佛消失了踪影,林中除却夏风,只剩蝉虫鸣叫。

“它真的会来吗?不会已经被吓跑了吧。”

“白,这个你拿着。”松下凉设好一张符咒,将另外两张纸符递给白窈礼,“我给你指两个地方,你把它们贴在附近的树上。布置好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等。它追了我很久,决不会轻易打道回府。”所指之处便是灵力最盛的几道关键。

白窈礼点点头,提身欲走,又想起那天集会上遇到的犬神,便回头问:“对了,它们到底和你有什么仇啊?为什么不肯放过你?”

松下凉避开话锋,挥手赶他:“说来话长。你快去,不然没时间了。”

白窈礼依松下凉所指,将符咒一一设好。二人身处山顶附近的小片洼地,而布置符咒的位置地势稍高。白窈礼贴好最后一张符咒,回身遥望,这才发现三张纸符以三角之势彼此相对,将洼地环抱其中。松下凉正站在三角中央,深深吸了一口烟。

烟气袅袅,流入体内,与松下凉的妖力纠缠交融,吐出时便化成绿色的雾。那雾气随风飘散,须臾之间便流得满山满谷。白窈礼起先以为这是某种迷惑类的法术,但紧接着发现,弥漫开来的雾气几乎只有纯粹的妖力,沾染着松下凉强烈的气息。

“你要拿自己当诱饵吗!”白窈礼忙向回跑去,“你根本打不过它!”

“别过来!”松下凉喝住他,“这里已经形成了强力结界,妖怪根本承受不了。这是我和它的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树影绰绰。

“可你……”他音节刚刚出口,身侧忽而闪过一阵极迅捷的腥风。煞气浓重,只与他擦肩,却仿佛千针入骨。白窈礼一时被震得无法出声,那股黑风与其说是妖气,不如说是戾气,其怨念之强,杀意之重,远超白窈礼所见的任何一只大妖。

松下凉从怀中抽出一把肋差短刀,以妖力相覆。只见短刀在他手中发出阵阵战栗,仿佛被注入生命一般。黑风眨眼间便到了松下凉面前,结界却没有阻拦,反等到黑风近身,才拔地而起。

白窈礼终于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三道符纸设在地脉节点,借其灵气,迸出璀璨明光。铛铛铛三声鸣响,符咒光华如线,首尾相接。妖力霎时聚成三角尖塔,如穹盖压顶,将松下凉与犬神困锁在洼地之中。

那犬神反应奇快,近身的刹那就自知不妙,当即变换方向,企图赶在结界完成前冲出重围。松下凉哪里肯放它跑,催动妖力将结界封得滴水不漏。犬神并未硬碰,从空中调转身形,砰地落在地上。

那只黑色的式神妖力护体,浑身皆布满煞气,只能看见黑气而瞧不清实形。随着行动,浑浊的妖力从它身上滴滴下落,有如邪怨凝聚而成。它步步逼向松下凉,呲出鲨鱼般尖锐的利齿。一双竖直的尖耳,右耳带着一道豁口。

白窈礼认识那只犬神。

松下凉握紧肋差:“隼,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被他叫作隼的犬神,如今视线似剑,恨不得将松下凉心脏刺穿。它虽是狗的外表,可行动间并不像未开智的野兽,反而更像老练的猎手。隼警觉地端量着自己的敌人,不是松下凉,亦不是结界,而是他手中那把诡谲的妖刀肋差。它与松下凉对峙斡旋,谁都没有再进一步,静静等待时机。

胜负一瞬!松下凉露出破绽的刹那,隼身形如电,将他扑倒在地。它张开血盆大口,毫不迟疑咬向松下凉的咽喉。它只要他的命!唯有命来偿!

松下凉向来以敏锐著称,本能快过思维,在察觉到隼杀意的瞬间身体便动了起来,当隼飞扑而上,他立刻将短刀反抵在身前。随着隼将他压倒,刀尖借力刺穿了它坚实的皮肉。

松下凉浑身妖力都用来保护要害,结界之力又令隼实力大减。它无力在击破松下凉防御的同时毁掉妖刀,若想啃咬,必要舍弃一方,令刀尖刺进心脏。生死抉择它竟无丝毫犹豫,任凭肋差愈刺愈深,牙齿逼向松下凉的颈动脉。

白窈礼在结界外观战,尽管看不懂隼一心求死,可他知道松下凉危难当头。白窈礼不及细想,拼力调动黑炎,哪怕强行打破结界,他也要进去帮他!

他当真要一拳打上去,连妖力都尽数变成黑色的火。就在此刻,一声狼吟般的长啸撕破夜空。

一道白光从林中飞跃而出,那身姿矫健挺拔,与隼有七分肖似,分明是一只犬神。可它通体纯白,眸若血玉,飞奔起来在月下熠熠生辉。那犬神直冲结界而去,妖力锋锐如刀,叮的一声,结界在它面前登时被劈作两半。它纵身一扑,叼住隼的后颈,将他从松下凉身上拉拽下来。隼反口欲咬,二妖在地上滚过一圈,那白色犬神以妖力压制,抬起一只前爪,将隼摁在地上无法挣动分毫。

白窈礼赶忙跑到松下凉身边扶他起来,松下凉脖颈已浅浅刮开一道血口。他将短刀收拢,手捂着流血的伤处。他环视四周,视线停在那只白色的犬神身上:“……野荻?”

他均匀了一番呼吸,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样狼狈:“既然野荻在这,那她也……”

白窈礼哪搞得清这些状况,他正要抓着松下凉问个究竟,背后忽然升起一阵沉着刚健的妖力。他怕是敌人来袭,一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位女性的身形。

那女子年龄约莫二十五六,深栗色的自然卷发蜷曲而蓬松,在脑后扎成乱蓬蓬的马尾。她戴一副黑色方形半框眼镜,厚厚的镜片几乎遮了眼睛。她身边伏趴着先前攻击二人的另外两只犬神,均被缚上了符咒。她身材中等,打扮也相当平凡,浅灰短袖、牛仔裤、帆布鞋,扔进人堆里也找不出来。

可她手上的动作却相当不凡,只见女子抬起左手,以妖力为墨,在空中直接绘出符咒纹样。她绘符快得出奇,黑暗中只能瞧见妖力流光的残影。

白窈礼已经看傻了眼:“喂,这,这家伙是谁啊!”

松下凉微眯双眸:“佐藤由纪。”

接连七道符咒凭空绘制完成,女子抬手一指,便齐齐飞向在地上挣扎嘶吼的隼。一刹那,隼被符文牢牢捆住,连那不祥的妖力都生生压回了体内。

女子顺着矮坡向二人走来:“松下家主,实在抱歉。”

“佐藤……”松下凉将手臂从白窈礼肩上抽下来,“你们的犬神,还真喜欢和我过不去啊。”

由纪摇摇头:“都怪我看管不严,让家父的式神偷跑了出来。对我们来说,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可犬神您也知道,天性顽固,很难管教。我一路追到这里,没想到还是晚了。”她说话时语调几乎没有变化,更别说道歉的诚意,仿佛只是背一段念白。

松下凉讪笑一声:“它刚才是真心想要我的命,只一句看管不严,你觉得说得过去吗?如果只有我也就罢了,这山上山下有大大小小十几座旅店,让凶神跑到这种地方,万一伤了普通人该怎么交代?”

由纪只说抱歉,又说:“我会把它们带回去好好管教,松下家主,给您添麻烦了。”说罢当真要走。

松下凉还没怎样,白窈礼先看不下去了。他提高嗓门:“喂,你也太敷衍了吧!我们可是被犬神追了一宿,凉还差点被咬死!你看他脖子还在流血啊!”

由纪脚步一顿,侧身盯着松下凉的脖颈。他左边衣领被血浸得透湿,一片殷红。由纪似也觉得不妥,沉了半晌,抬手问:“要我给您治疗吗?”

松下凉皮笑肉不笑:“……不必了。几位走好。”

“野荻,走吧。”由纪将那白色式神唤来押着三只犬神,渐渐行远。白窈礼盯着她的背影:“这人好怪啊。等等!佐藤由纪?上次在集会里发疯的那个人,是不是叫什么……佐藤裕一郎?!”

“那是她父亲,也是佐藤家主。今天来的是他的女儿。”松下凉做了个简短总结,“佐藤家的人都很怪。”

“呜哇……”白窈礼瘪嘴,“真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

松下凉拍拍他的肩:“你已经扯上了。佐藤家的犬神和犬神筋会追你一辈子的。”

“我不要啊!你一个人被追就够了!”

谈笑间,二人沿着山路,向温泉旅馆走去。松下凉忽然轻轻“嗯”了一声:“说起来,不是我的错觉吧。今天你是不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白窈礼被他说得一愣:“怎么可能,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不,我没记错,”松下凉很坚定,“你以前都叫我‘喂’‘那家伙’‘讨厌鬼’‘自大狂’……哦,还有一次是‘别人找你玩你却出差的猪头’。”

“切。”白窈礼翻他一个白眼。他低头踢小石子,思量起来。从前,自己似乎确实没有好好喊过他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心里,他不再是讨厌鬼自大狂,已经变成“凉”了呢?或许……或许是上一次,自己戴着替面。那时他笑着对他说,你就叫我凉吧。

“松下凉,”他不自觉地重复着,“凉……啊。”音节亲昵,黏连在唇畔。他叫过很多人的名字,赤云、贝儿、芳攸,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可他偏偏对松下凉张不开口,他始终不知道,自己和他算不算朋友。

“嗯嗯,”松下凉点头,“这就对了。”

白窈礼有些耳根发烫。他锤了松下凉一拳:“你也太得意了吧!自大狂!”

“呃啊。”松下凉被他捣在肚子上,差点把胃酸吐出来,“你虐待伤患……”

二人回到旅馆已近黎明,白窈礼问老爷爷要了急救包,给松下凉包扎伤口。他们回去的时候满身是泥,松下凉甚至搞了一衣领血。令他们有些意外的是,老夫妇对此相当淡定,只是笑着告诉他们换洗衣服已经放在房里。

白窈礼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困得连眼皮直打架,随便冲了个澡就一头躺倒。松下凉比他收拾得慢些,待他回房间时,白窈礼早就发出熟睡的鼾声了。

“心可真大……”松下凉无奈般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被褥从白窈礼腿底下拽出来。他何尝不比他更紧张,如今告一段落,来不及庆幸,只觉身心俱疲。松下凉把被子铺在房间另一头,他还赶着回去,不敢久睡。可脑袋沾上枕头,身子立刻使不上力气。意识变轻,飘向梦境。

白琅披着夹克,穿过林中斑驳的夕阳。

那把长刀背在身上,静静靠着他,今日没有出鞘的意思。他拾阶而上,停在山顶的温泉旅馆前。与他印象中有所不同,这一带本该祥和宁静的妖力竟被生生扰乱,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这个气息……”白琅心头一紧,立刻令妖力四散探查。

“呀,你来啦。”

他妖力刚刚流出体外,就仿佛碰到一尊不动金刚。白琅旋即收了力量,视线落在旅馆门前。温泉旅馆的老板奶奶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招呼他过来。

白琅微微躬身:“早乙女前辈,打扰了。”

“哎呀,别这么拘谨。”老奶奶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叫我阿鹤就行了。”

“不敢。”白琅接过糖果,握在手中。哪怕隔着糖纸,都能感觉到丰沛的力量向体内滋养。

老奶奶见他没有剥开糖,又向他手里塞了一颗:“吃吧,你这么瘦,也该多吃点了。”

白琅这才将糖块放入口中,跟在她身后。待被领到房间门口,白琅不由得一愣。

这可不是给新客人的空房。

松下凉睡得像死人一样沉,再次有所知觉,是听见拉门发出哗啦声,好像什么人的脚步在渐渐靠近。

“松下?……窈礼?”白琅一开门就看见他俩横在地板上,“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松下凉迷迷糊糊睁眼,瞧见是白琅蹲在面前,差点以为还在做梦:“嗯?你的烟呢……”

白琅皱眉:“你睡糊涂了,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个。”

那沙哑的声音太真切,松下凉一个激灵醒了神:“白琅?!”

白窈礼听他这么一嗓子,腾地一声弹起来:“哪有白琅?白琅大人在哪?!”

白琅一时语塞。

白窈礼起身看见白琅,立刻扑上去问他怎么会来旅馆。白琅只道我是来看你的,一边理顺他睡乱的额发。他对白琅猛蹭一顿,还没撒完欢,肚子就咕噜咕噜直作响。白琅便让他去问问餐点,等白窈礼蹦跶着出了门,他神色立刻比先前冷了三分。

“松下,你可真敢说。”他瞧着松下凉的眼睛,“这里,也能有需要铲除的妖怪吗?”

松下凉见过他对自己生分,可今天他话里话外,明显含着怒意。他有些发憷:“抱歉……我本来没想瞒你,见你身体不好,才……”

白琅捏了捏眉心,他太阳穴一阵跳着疼:“你带他涉险是一回事,冒犯到这里的主人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如实告诉我。”

松下凉听他提了两次“这里”,心生疑惑:“我说,我都说。可你怎么这么在意温泉旅馆?这里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进来的时候,就没感觉到灵气特别充沛?”白琅望了一眼窗外,“这里是早乙女家的地盘。”

“早乙女?”松下凉着实吃了一惊,“那个早乙女弥生?!”

白琅盯着他,睫毛扑朔了两下,叹气道:“你入行晚,难怪不知道啊。这里的老板是弥生的父母,早乙女千鹤子和早乙女光男。”

松下凉连惊呼都喊不出来,声音卡在喉咙里。他一想到自己做了些怎么,就浑身冒汗:“弥,弥生的父母……还健在啊……”

白琅合上白窈礼临走时没有关严的门缝:“看你的表情,肯定干了不少坏事吧。”

松下凉连连点头,将昨夜的一切和盘托出。末了,他怯怯地问:“两位老前辈……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原来如此……”白琅沉吟片刻,“不清楚详细的情况,却能想到利用这里的地脉和水脉,你也算很敏锐了。放心吧,他们既然已经出手相助,日后定不会追究的。”

“出手相助?”

“窈……白在战斗的时候,给你吃了这样的糖吧。”白琅从口袋里掏出千鹤子给的糖,“千鹤子前辈的丈夫,早乙女光男改姓前姓高桥,出身药师家族。这是他制作的药物,有固本培元之用。对妖力强者,可以滋养妖力,使其生生不息;对妖力弱者,也能暂时提振他们的力量。”

松下凉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几分:“难怪吃下去以后,本来耗尽的妖力又忽然涌现出来。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来?”

白琅瞥他一眼:“我会来,是因为我本来就要来。你那天和我说带窈礼去工作,我便想到这旅馆休养几天。这里的温泉不同别处,对恢复妖力特别有效。谁知刚准备动身,却接到千鹤子前辈的电话,要我晚一天到。”

松下凉还有许多想问的话,却听见哒哒哒一阵脚步,飞快地朝房间跑了过来。白窈礼哗地打开门,嘴里叼着一只刚煮好的温泉鸡蛋,怀中还兜着整整一篮。

“看,这是阿鹤奶奶给的唔!”他吧唧吧唧含混不清,“晚饭还没好,我说肚子饿了,就一下给了这么多!”说着便凑到白琅身边。

松下凉又一次震撼于白窈礼的食量。他眼睁睁瞧着白窈礼把一打鸡蛋塞进肚子里,又对着满满一桌的晚饭风卷残云。他吃米饭简直能用喝来形容,松下凉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半天,试图搞清这家伙究竟有几个胃。白琅早就习以为常:“吃完以后,去温泉吧。”

白窈礼答应得比谁都积极,立刻把饭扒拉干净,拉着白琅就要走。松下凉不多时也追上去,到温泉边,就见白琅倚在池里,合目假寐。白窈礼则远远招手,见他过来,对准松下凉的脸,啪地从水里打出一个水花,却只堪堪落在他胸口。

松下凉拂掉水珠,坐到白琅身侧。此时水雾氤氲,与月色一起濡湿了白琅的面颊。他察觉到水波晃动,抬眼道:“你来了。”

松下凉望着他,他似有好多话想同他讲。白琅总是轻飘飘的,像无根之萍,似乎下一秒就会随风飘走。在他身边,他总想再主动些,好抓住他的影子。可如今面对面这样真切,也只剩无言。白琅同他打过招呼便不再做声,垂睫令灵气修补妖力。柔黄色的灯光静静地弥漫,耳畔是白琅浅浅的吐息。松下凉索性也不说什么,只同他一道在水中放松身心。

白窈礼可没有乖乖泡温泉的意思,他玩起水来都比别人聒噪,啪嗒啪嗒在水面上打出一个个水花。这一次他瞄得又准又狠,水从掌中飞出去,啪地一声给松下凉脸上来了个十环。

“咳啊?!”松下凉差点鼻子喷水,“你这小鬼!”说着就站起身,要抓着白窈礼以眼还眼。白窈礼比他麻利得多,怎么能让松下凉捉住。二人一时在在水中胡闹起来,互相撩水击波,掀得池水一阵摇荡。

白琅缓缓睁眼,瞧见这番景象,不由叹了口气:“温泉可不是用来玩水的啊……”

泉水潺潺,蝉声遥遥。夏日的暑气散在夜里,随着温泉的雾霭漫上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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