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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九十章 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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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方面收到陆询舟的急奏已是在一个月以后,此后一连多日,李安衾都能批到陆询舟亲笔上书的折子。

彼时,陆询舟尚且不知那封决定这段感情最终结果的道歉信已经遗失在赴京途中[一],时隔一年多,李安衾再次见到她的字迹便是在那第一封急奏上。

炎炎夏日,当远在福州的百姓们对着经历过飓风后的家园唉声叹气时,长安的权贵们却已然在避暑山庄中开启了为期三日的清暑宴。宴会一如既往的奢侈豪华,一辆辆宝马香车载着士卿眷属们的欢歌笑语涌入九成宫的宫门,山庄内每夜鼓吹笙簧与宴歌弦管,沉昧达旦。

卿许晏曾在清暑节前上奏圣人从简,无奈却被圣人背后的摄政公主驳回。

卿许晏不傻,当然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李安衾如今身为权倾朝野的摄政公主,群臣与世人都见证了她在处理朝政上卓越至极的能力,这时如果事事都展现明君之风,恐怕便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她要用穷奢极欲来掩护自己,与世家大族权谋斗争的同时,也要与以顾命大臣为代表的新晋关陇贵族们制衡权力。

但是,作为一个有清白之心的臣子,卿许晏就算混迹官场多年独善其身,亦难以接受上流贵族们枉视民疾的行为。可这又能怎么办?她作为当朝丞相,不出席宴会自然会被他人诟病“清高”,自己的政敌还会在其他权贵耳边吹耳旁风,让他们疏远自己,最后将她陷于不利。

奢华的宫殿内,皇家设宴犒劳群臣,身着绫罗绸缎的侍者们手托着装在琉璃器皿里的食物,于喧闹的觥筹交错、纸醉金迷里恭恭敬敬地为高官们献上精心烹饪的肉食。

卿许晏吃了几口,只觉得这烤乳猪格外的肥嫩鲜美,遂侧首随口询问侍者做法,那侍者回答:“这是御膳房最近新研制出来的做法,小乳猪被饲以人奶,烹调起来肉质便格外得鲜美。”[二]

话音刚落,卿许晏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荒唐!

当福州的官民们因为飓风而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时,长安的上流权贵们大摆宴席就算了,居然还已经骄奢淫逸到如此地步。

用人奶饲养小乳猪,不仅令卿许晏闻之倍感不适,而且还使她对于世道深感无奈。

那时,众人只听得“砰”的一声,循声望去,但见向来以斯文儒雅著称的卿丞相突然拍案而起,当场将琉璃酒杯砸向地面。

昂贵的酒杯被摔得支离破碎,其中红色的酒液如同百姓们的鲜血,飞溅一地。

“卿丞相可是身体不适?”上座的摄政公主殿下淡定地问道。

公主与圣人桌上的烤乳猪未曾被动过,显而易见,李安衾知道此事,所以她并未让自己与圣人品尝这道菜。

卿许晏对于李安衾平静的问话,她深感无能为力,众目睽睽之下,她能感受到坐在对面的李容妤母女看向她时那所包含担忧的目光。

卿许晏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所坚持独善其身是多么得可笑。

她理解陆询舟那时的痛苦和无奈,也曾有过那样相似的经历,然而时隔多年,再次体会到那种无力改变现状的感觉时,她发现自己早已清醒地沉沦其中。

最后一次。

卿许晏暗暗对自己说。

她敛袖绕过案几,缓缓走到大殿中央,身着紫蟒袍的丞相敛迎上李安衾淡然的目光,笑道:

“多谢殿下挂念,微臣只是喝醉了,一时想起了远在福州的小女,颇有些——思念罢了。”

“福州”二字一出,殿内瞬间寂静下来。

“您说,这又是水灾又是瘟疫的,福州的百姓那么苦,而她整日奔波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微臣为人父母,实在担忧子女。”

那一刻,四十有四岁的卿许晏仿佛回到了二十岁那年。

意气风发的侍御史卿许晏手持笏板出列,长跪于含元殿中央,字字铿锵地请求高祖皇帝还燕藩百姓一个公道。

.

陆询舟在治灾方面的经验并非一片空白,景升十一年夏吴中大旱,她曾随李安衾前往吴中赈灾,期间从公主殿下身上学到不少治灾的方法

不过也是从吴中赈灾回来以后,她与李安衾之间的种种矛盾开始爆发。分明是两情相悦,最后却渐行渐远。

回到正题。

旱灾虽比不得水灾的治理难度,但两者最初的治理措施基本相似。

飓风离开后,陆询舟立刻乘舟找福州都督商讨了一番,最后派出了三之有二的福州水师对被围困的百姓进行救援。之后便是开仓放粮,减免赋税。幸在福州各县的平粮仓都建在高地,且较为坚固,飓风的到来并未损害平粮仓分毫。另一边陆询舟也上书朝廷,请求蠲赋和后续赈灾的物资。

当然,水灾之所以比旱灾恐怖,不仅是因为滔天洪水,还有水灾后必然爆发的瘟疫。

多亏陆询舟上任之初,因为福州临海的地理位置,便有多加关注福州各县的排水设施建设。当初拿到富商巨贾们给的行政费用后,她干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趁着冬春两季对其进行翻修。

所以雨停后不到两日,飓风带来的洪水便被排了个干净。

接下来,便是最棘手瘟疫的问题。

洪水退去的第五日,福州爆发了大面积的瘟疫传染。

陆询舟第一次面对这种不同于自然灾害的灾害,她再怎么成熟稳重终究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于天灾人祸面前难免也会乱了阵脚。好在州衙中的老司马经验丰富,及时提醒她要赶紧控制瘟疫传染,全州封锁,万不可让难民们出福州。

年轻的福州刺史得了指点,让州牧立马下令封锁福州,接着找来福州州志,迅速学习汲取前辈们过去治疫的方法。

翌日,岭南道医政机构的医官们纷纷入城开展救助活动,早先做好准备的养病坊开始正式收纳病人。福州政府大力鼓励病人们在本地就医,若是本地的驻军患病,也归本地医官治疗。所有病人都可以得到免费发放的抗疫药物和救助。

七月初,朝廷的圣旨和赈灾的物资被送至福州。

“一家如有口累疫死一半者,量事与本户税钱三分中减一分;死一半已上者,与减一半本户税。”[三]

赈灾的粮食二十万石,银两一百万,同时中央也派来太医署的高级医官前来视察。

此后的整个七月,陆询舟与福州都督继续带领州县官吏、福州驻军参与抗疫。这期间福州官民众志成城,同舟共济,一时间流传出不少佳话。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陆刺史怒斥县令”。

起因是因为按晋律“民疫死不能葬者为瘗之”,对在瘟疫中死去的病人,朝廷要求地方政府及时给以掩埋或赈济棺木,处理好死者的尸体来防止瘟疫蔓延。

然而连江县县令贪图省事,夜间私下令人将养病坊中存活几率不到五成的病人也拉去活埋。

不曾想,陆询舟在灾后重建中与民更始,戴上防传染的幂篱后同医官们微服私访,到处巡视疫情、慰问民情,那夜他们恰巧到达了连江县。几人从两个孩子口中得知了此事,刺史爱民如子、医官们医者仁心,闻罢皆是怒不可遏。

事后,陆询舟凭借官印召来了连江县县令,这位福州刺史当时据《晋书》记载“言无粗语,辞甚崭崭,声色威厉,县令闻之恐泣,伏地颤栗”。

状元出身的陆刺史在历史向来是以端方温润的君子形象出名,难得一见其震怒,骂人虽不带脏字,气势却极为清正肃厉,言辞之间尽显威震,竟然把县令一个四十好几的郎君骂哭了,甚至跪在地上颤抖。

事后陆询舟取走他的官印,将他当场革职。因为一时没有替代的人选,陆询舟便亲自留在连江县主持州县两头的事务,同时也不忘深入基层、探查民生。

此事一经流出,在福州乃至闽中都广为流传,陆询舟因此还得到了一个百姓们给予的最亲切、最信任的称谓——陆青天。

贞安三年,福州在连续经历过严重的水灾和瘟疫后损失较少。

那年入冬,因为福州官员们安置难民有方,粮食及时供给得当,福州竟然无一流民,所有百姓都留在福州内过完了除夕。

大年初一的早上,陆询舟晨间正陪着女儿用膳,林皋连忙冲进来汇报:

“四娘子!刺史府外一条长街上挤满了百姓要见您,还有长安那边来的宣旨官也在您门口等着呢!”

陆询舟一愣,随即连忙投箸,整了整衣冠便迅速出了门。

刺史府外人山人海,全是福州的百姓们,他们一见到陆询舟登时便沸腾了起来,宣旨官拿着圣旨出现在她面前。

贞安四年,福州刺史陆询舟治灾有功,在位期间福州政治清明、百姓和乐,恰户部尚书患病与世长辞,圣人遂许其回京,擢升户部尚书。

在场的百姓们听完圣旨全都跪了下来。

“陆刺史,我们福州的百姓都不希望您离任!”

人群中有个嗓门儿大的男子大喊道,话音刚落,所有的百姓都出声附和。

“对啊,您是我们的青天!”

“陆刺史,您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别走好不好?”

“福州的百姓需要您!”

“若不是您免了我们家的税,我们一家可能去年深冬就已经饿死了!”

“我耶娘他们现在活得很好,多亏您救下他们,不然他们就被县令活埋了!”

……

“大胆!”

宣旨官怒吼了好几声,长街上的百姓们这才陆陆续续地安静下来。

“一群乌合之众!这是天子的圣旨!你们这群刁民难不成要陆刺史抗旨吗?!”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陆询舟安安静静地跪着,将在场的一切看在眼里。

宣旨官回过头,和颜悦色地看向陆询舟。

“陆刺史,接旨吧。”

赵管家在陆询舟眼神的示意下,递来一袋分量够足的银两,陆询舟笑着将那袋钱塞到宣旨官的手中。

“哎呦哎呦,啧,这……分量,够足啊。”

宣旨官照例与陆询舟悄悄地推脱了一番,随后笑盈盈地收了钱。

“哎,陆刺史跪久了对膝盖不好,赶紧起来接旨吧。”

陆询舟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朝宣旨官做了一个叉手礼。

街上的百姓们忍不住又躁动起来,陆询舟看着他们眼中所流露出的不舍,最终只是朝他们笑了笑。

“赵宣旨,在下想先告诉您两件事。”

“您说。”宣旨官恭恭敬敬道。

“首先,他们是福州的百姓,而非乌合之众或刁民。”

陆询舟顿了顿,眸中闪过父母官的温情。

陆刺史笑了,她用认真的语气大声道:

“其次,微臣奉旨不从!”

那一日,整条街上的福州百姓欢呼雀跃,陆询舟于人声鼎沸中笑了,只是——

她的眸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

.

北国的春来得较晚。仲春二月,庭院中的冰雪才彻底消融。那时,李安衾望向窗外愈发苍翠欲滴的青竹,难得发了许久的呆。

手边是陆询舟请求继续任命福州刺史的奏疏,她只随意地扫了几眼便合上了这份奏疏。

李安衾不愿细读其中的内容。

东风吹拂,茂密的竹叶和挺拔的竹身随之摆动,似玉声珊然,揖逊俯仰,若君子之行。

她想,她再也不会爱一个人像爱陆询舟那样了吧。

尽管她们都曾拼尽全力,但最后却都一败涂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如此亦甚好,反正你也厌烦了我,对吗?我生性多疑而敏感,那么偏执地去爱你,一定让你很苦恼吧?

算了。

陆询舟,本宫成全你。

.

贞安四年的夏天,摄政公主李安衾再娶太傅幺子韩邵为夫。

韩邵不同于江鸣川,他是个生性安静的郎君,平日便喜欢独自待在房中作画写字、看书喝茶。李安衾看中了他的家世和安静的性格,娶他为夫不过是堵住朝中大臣的嘴,顺便拉拢韩太傅。

婚后,为了降低顾命大臣和政敌们的警戒,李安衾半真半假的开始故作放纵享乐的模样。摄政公主广纳面首与美妾,大兴土木地为自己建造华屋美舍,休沐日里又大肆举办宴席。她听乐师们奏起笙歌,在一片纸醉金迷、觥筹交错中,李安衾只是浅呷了一口热茶,而后假装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妩媚多姿的面首或美妾在她面前欢声笑语。

李安衾对这些纵欲欢乐之事只感到无尽的厌烦,她知道,这辈子只有陆询舟才能提起自己的欲望。

可惜那人已经不要自己了。

夜深人静,她一边鄙夷着自己的卑贱,一边用各种各样的器具满足自己的欲望。

十五岁的陆询舟纯粹可爱,但在情事上不懂得怜惜李安衾,每每总把她弄哭后愧疚地给她上药。

十七岁的陆询舟端方温润,夜里温柔中带着狠戾的对待令她欲罢不能,渐渐地对那种程度的快感产生的依赖。

小山现在已经二十岁了,若是让现在的她来疼爱自己,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滋味?

李安衾闭上眼咬紧朱唇,幻想与如今的陆询舟发生那些事情。

翌日晚上,公主殿下与韩邵用完膳后,采薇红着脸来到书房,纯情的侍女难为情地在她身边悄声道:“殿下您这个月能否节制一下?公主府的被褥不够换了,只能明天去买新的了。”

女人听罢,那张一贯清冷疏离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绯红。

“为何不拿去洗。”李安衾低声问。

采薇心想:您这个问题跟“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吗?

“殿下,您要节制啊。”采薇羞得脸更红了,“您夜里的次数……太多了,被褥上很多地方都湿了,那种材质……干了两三个时辰……很难洗干净。”

采薇说完,看着如有所悟的公主殿下,顿时觉得头大。

奴婢这是在讲课吗?!奴婢是在告诉您那方面要节制!

当然,李安衾自然不会听话,因为公主殿下次日就让她买了大量的被褥进府,多到采薇怀疑她是不是想三天换一次被褥。

不过她也无可奈何,毕竟富人的生活就是这么任性。

咳!

我们且说回朝中大势。

朝堂之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分出了除中立派以外的三大派别——以世家门阀为主的旧式江南权贵、以顾命大臣们为代表的新式关陇贵族、以摄政公主为代表的皇族(与关陇贵族相互扶持)。

李安衾明面上渐渐疏于政务,实则暗中永远对任何朝臣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她完美继承了祖母和父亲(不,现在要叫伯父了)的生性多疑。东禁执事谢无祟当年在随同陆询舟赴任期间已然被她架空,如今暗卫营的事务实则由楚宗郁一手掌管。

自那以后,暗卫营的监视从一开始只限于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到后来范围遍布所有朝臣。楚宗郁和几个暗卫每个月会将收集到的消息筛选整理一遍,而后同李安衾汇报。

贞安四年秋的某日,公主府的书房内,楚宗郁汇报完事务后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消失。李安衾看出了他的犹豫,案前的女人淡淡地将茶帽盖上茶盏,掩住其中氤氲的白气。

她分明不发一言,楚宗郁却从她的举止中读出了让自己赶紧说的意思。

“微臣昨日查验了丞相收到的一封信,寄信人是其女福州刺史陆询舟。”

李安衾面色依旧平静,可是依楚宗郁对她的了解,案上蹁跹起舞的手指已经在述说着公主殿下的不耐烦。

楚宗郁故作镇定,将剩下的话讲完。

“她成亲了,和一个叫梅观尘的郎君。”

蹁跹的手指霎时轻落于书案上,女人抬首,淡淡道:“楚叔,你该走了。”

“喏。”

楚宗郁恭敬道,随后走于暗处,如鬼魅般悄然消失。

[一]以前私人送信都是让商队或熟人帮忙捎带的,信件很容易丢失。

[二]这个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世说新语》中记载晋武帝在王济家吃饭时,感觉烤乳猪格外的鲜美,一问方知王济“以人乳饮?”。

[三]出自唐文宗的《拯恤疾疫诏》。

要嫁给殿下,首先要会洗被褥(点头)

陆小山和梅观尘是形婚,原因后续会解释。一个有老婆的拉拉和一个有亡夫的gay是擦不出火花的,他们虽为夫妻,但更像是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白居易和元稹,是才华相当的知音。

下一章重逢,微虐。

第92章 第九十章 再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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